27.滿滿的都是你
等佟冉出去后, 便將門輕輕帶上了。
床上本該睡著的裴時衣嘴角往上勾了勾，起初, 藥水打進身體里，還沒奏效時, 他全身癢得難受，頭也暈的厲害，那時他是真的想佟冉了, 模模糊糊跟妞哥說了那句話后，哪知道妞哥特別懂他，竟然真把佟冉叫來了，於是他強撐著不睡, 終於找到時機把心裡的話都說了。
天知道佟冉說猜中是幾就當他女朋友的時候，他是多麼的心動, 但他更加知道佟冉根本就不是這麼隨便的人，說這話只是試探他而已, 如果他中計馬上醒來，她只會把之前說的所有話全都不當數。還好，他挺過來了。
雖然用了點心機，但總算效果是好的, 如果他沒聽錯，佟冉最後說的那句話明顯有點點的鼻音, 她是感動到哭了么？
裴時衣喜滋滋, 臉上的笑越來越大, 他現在要求也不高, 即使不喜歡，能感動也挺不錯的，以後他再努把力，佟冉肯定會喜歡他的。
如果此時他睜開眼睛，就會發現窗外有人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佟冉把護士叫來時，裴時衣因為整個精神鬆懈下來，再加上身體實在撐不住，直接睡著了，而且還很香甜，就連護士拔針時沒按好導致的回血都沒能讓他醒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第一天上班，有些手抖，真的抱歉。」
那護士一臉怯怯然，佟冉嘆了一口氣，「其實我是沒什麼的，但是你這麼大聲把病人吵醒了，他會不會投訴你就不好說了。」
新來的護士聞言就捂住自己的嘴，又輕聲說了兩句對不起就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佟冉又幫著按了一會兒，血止住了，但手背上有很大一塊烏青，裴時衣的皮膚很白，那烏青看著很顯眼，佟冉找到妞哥給準備的新毛巾，出門找護士要了開水，將毛巾燙了三遍才拿回來給裴時衣敷上。
重複動作敷了三次后，裴時衣的手背才好了一些，此時他全身的紅疙瘩都已經消了大半，只是還沒有一點蘇醒的跡象。
晚上六點，趙司來給佟冉送吃的，佟冉很意外，輕聲問趙司，「是妞哥告訴你的嗎？」
趙司點頭，將從Hélène打包好的食物放在茶几上。
「你要不要先吃？」
佟冉中午就沒怎麼吃，下午在病房動來動去消耗不少，這會兒也確實餓了，於是拿了趙司給她的那份開門出去吃了，病房外有長條椅，佟冉把東西放在一邊，直接開動了，趙司給她打包了一份海鮮湯，一份馬卡龍和一大份的雞翅，都是佟冉喜歡吃的，趙司也算有心了。
吃了一半，趙司也從房間出來了，他站在窗戶前看著裴時衣，背對著對佟冉輕聲開口說話。
「這些天裴哥在劇組吃不好睡不好，人很沒精神，今天早上凌晨三點才拍完，一拍完就催著我們回B市，路上我跟孫哥輪流開車，開一會兒睡一會兒，裴哥卻一直睡不著，我們不讓他開車，他就在後座發獃。」
「早上我送他先去了法院，案件庭審還沒完，他就提前出來了，說身上很臟想先去餐廳洗漱，但最後洗漱完連飯都沒吃就提前走了。我們把他送回家，一到家他說累，還讓我們回家休息，我那時說要不要做點或買點什麼東西備著，等醒了吃，他說沒胃口。但其實他一天一夜沒吃過任何東西了。」
佟冉將手裡的雞翅放下，抬頭看向趙司，趙司說了這麼一通話，裡頭沒提她一句，也沒說裴時衣為她付出了什麼，直接平鋪直述了裴時衣這幾天的生活，但佟冉卻覺得他句句在給裴時衣刷好感，佟冉揉揉額頭，被身邊所有人助攻，感覺很無奈。
「趙哥什麼時候也成了他的說客了？」
趙司回頭看著曾經有過念想的女孩，她不喜歡化妝，每天扎著馬尾素著一張臉，但臉上的膠原蛋白和靈氣是她最好的化妝品，在人群中，她依然是最耀眼的那顆星。
默默喜歡過，又默默放下，趙司除了有一點遺憾並沒有大的痛苦，畢竟跟裴時衣一比，他這點用心根本不夠看。
趙司一笑：「我只是告訴你事實，你自己拿主意。」
佟冉無奈，「你們都這麼看好他嗎？」
裴時衣在佟冉眼裡並不是一個好男友的人選，佟冉其實更心水暖男，說話和和氣氣的，遇見不同意見兩人有商有量，而不是霸道獨裁。
佟冉內心深處其實是羨慕她爺爺奶奶的愛情的，奶奶一輩子被爺爺寵著，到他們很老的時候，爺爺在奶奶面前還是孩子樣，什麼都依著奶奶，生怕她受了一點委屈。
所以奶奶生病去世后，爺爺也很快去了，彌留之際，他臉上沒有一點痛苦，反倒是解脫。
「你奶奶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我，我不在她身邊，她受欺負了怎麼辦？」
說完話，他笑著離開了。
十二歲的她不能理解，哭的肝腸寸斷，「爺爺，你不要走，不要走，你們都走了，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長大后的佟冉卻很羨慕那種生死不離的愛情，但她更知道世間像她爸媽那種愛情婚姻才是主流。
趙司聽出佟冉內心微微的抵觸，猜想她大概很煩這種被人左右的感覺，於是沒再說什麼。
佟冉吃完飯後，兩人一起進了房間，趙司也沒走，準備等裴時衣醒了送他們回去。
時鐘顯示8點半的時候，睡飽的裴時衣終於醒來了，他睜開眼就看到佟冉坐在不遠處的地方閉目養神，眼前的佟冉穿了黃色的套頭T恤，顯得比平時稚嫩，右手握拳撐住下巴，手肘放在他的床邊，而另一隻手離他打針的右手很近，近到他稍稍前行就能碰著她。
裴時衣看著那隻小手，想起了之前它窩在自己手心時軟綿綿的感覺，裴時衣情不自禁地想抬手握住它，當然，他也這麼做了，只是眼看快要碰到她時，那隻手瞬間移開了，裴時衣抬頭，對上了佟冉那雙黑黑的眼睛。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幾分鐘，誰也不示弱，最後還是佟冉被打敗了。
「看夠了嗎？」
裴時衣蒼白著一張臉，笑容卻比任何時候都燦爛。
「一輩子都不夠。」
佟冉不理他，起身走到保溫桶那邊，將裡面的粥一勺勺舀到小碗里。
坐在最遠處小沙發處的趙司輕咳了一聲過來問裴時衣，「裴哥，要去衛生間嗎，我扶你。」
一下午沒上衛生間，再加上掛了兩瓶水，這會兒裴時衣確實憋得難受，聞言輕點頭。
趙司把裴時衣扶起來，裴時衣適應了一下，走路完全沒問題，因此拒絕了趙司的好意，一個人慢慢地往病房外走去了，趙司依然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等佟冉將粥盛好並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裴時衣進來了。
趙司將枕頭豎起來立在床頭，裴時衣直接靠在上面。
佟冉將桌子往裴時衣的方向推了推，剛好是他伸手就能吃到的距離。
「我沒力氣拿勺子。」裴時衣有氣無力地說。
佟冉回頭對趙司說：「趙哥，裴哥讓你喂他。」
趙司可不想摻和到裡面去，連忙將手機放在耳邊，裝作打電話，「喂，媽，我現在在醫院呢……信號不好，聽不見您說話.……您等等，我去外面接.……」
給自己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后，趙司火速出了病房。
「你的助理可都是人精。」佟冉低低地說了一句，以前覺得孫武德精就算了，這會兒才發現趙司一點都不差！
裴時衣忍不住笑：「對啊，三個都是。」
佟冉一噎，怎麼就忘了自己也是他的助理呢，佟冉嘆了一口氣，坐近了一些，左手拿碗，右手拿勺子，舀了半勺粥吹了吹，然後往裴時衣的嘴邊遞。是助理，就要履行助理的職責。
裴時衣的目的達到，終於滿意了，他滿眼都是笑得盯著佟冉看，一邊張嘴吃掉了送到嘴邊的清粥。
佟冉也不管他，只是認真的餵食，當他熱切的目光如無物。
裝清粥的小碗並不大，兩人一人喂一人吃，裴時衣兩分鐘就解決了一碗。
「還想吃嗎？」佟冉問。
裴時衣搖搖頭，「難吃。我明天想吃你做的粥，可以嗎？」
這本是生活助理的本職工作，佟冉無法拒絕，點頭答應下來，「好，明天煮。」
裴時衣靠在床頭休息了一會兒就對佟冉說：「我們回去吧。」
現在已經不早了，佟冉該回家了。
佟冉點頭答應，出門叫了走廊上的趙司進來，兩人快速地將帶過來的各種東西都打包好準備回去。
趙司拿著被單被子走在前面，佟冉拿著生活用品的袋子和保溫桶走在中間，而拒絕了趙司攙扶的裴時衣落在最後。
佟冉回頭看裴時衣，他帶著白色的口罩，小步小步地往前走，像是累極，又像閑庭漫步般，佟冉嘆了一口氣，朝他走過去，把兩隻手上的東西放到一隻手上，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扶住他的胳膊帶著他往前走。
裴時衣又忍不住笑了，他覺得今天跟傻了一樣，動不動就想笑。
「其實你還是挺在乎我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做生活助理該做的事情。」
裴時衣自從認定佟冉感動到哭了后就不信她了，覺得她口是心非，「你什麼時候能誠實面對自己動了的心？」
佟冉特別無語，「你什麼時候能正視自己自戀的心？」
裴時衣停下腳步，將佟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心臟處，「這顆心在遇見你之後已經不自戀了，因為它滿滿地裝的都是你。」
佟冉抽回自己的手，覺得眼前的裴時衣簡直像換了一個人，土情話居然說得這麼溜了？
「最近要拍偶像劇嗎？」
對於佟冉的反諷，裴時衣不會再誤會了，此時他明白佟冉不是真問他，而是質疑他的情話在背台詞。
「對啊，我想拍真人愛情偶像劇，你願意做我的女主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