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洗內褲
等佟冉從Hélène出來就看到趙司一臉凝重地盯著她看, 「裴哥這是怎麼？」
趙司跟了裴時衣幾年，從來沒見過裴時衣被氣成這樣, 他的臉黑得能滴出水，頭髮幾乎豎起來了, 趙司喊他的時候，他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佟冉搖頭, 「一言難盡。」
說實話到現在她都不肯定裴時衣說那些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說真，他話里的誠意幾乎沒有, 表白的套路不都是「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嗎，輪到裴時衣這裡就是「你想紅, 所以你可以找我這個捷徑包你紅」，包/養既視感，有木有？
說他假，可後來他生氣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演戲，而且他最後說的那句「我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挺戳人的。
不管裴時衣是真是假, 佟冉的話卻都是真的, 她沒想過跟他在一起, 也不會後悔。
「裴哥人呢？」佟冉沒見到人, 就問了趙司一句。
「一個人開車走了。」
早上他應該是自己開車來的，剛剛趙司看著他開著那輛超跑從眼前呼嘯而過, 還挺震驚的, 要知道這輛車是裴時衣的珍藏, 他輕易不往外開的, 趙司又聯想到裴時衣那身比出席開幕式還鄭重的燕尾服，心裡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裴哥跟你告白了？」
佟冉聽趙司居然猜到了，臉上有些尷尬，「他應該是跟我鬧著玩兒的。」
趙司知道佟冉這麼說只是想為裴時衣失敗的告白找一個好看的台階下，也不戳穿她。
「走吧，我帶你回裴哥家。」
佟冉有些躊躇，「不好吧？」
這事還沒過去多久，她就去他面前晃蕩，大家都尷尬啊。
趙司：「你身為他的生活助理，能逃避這一年的服刑期嗎？」
佟冉想想還有一年的時間，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以前對她的印象就不好，這會又來這麼一出，裴時衣估計都不想看到她了，她這接下來的一年要怎麼混過去啊！
趙司看她的樣子好笑，「放心吧，能讓你逃避一小會兒，我剛剛看到裴哥走的方向不像他他回家的路。」
佟冉一聽趙司的話，心裡稍稍安慰了一些，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裴時衣能趕快揭過這一頁，以後她盡量跟裴時衣保持距離，減少存在感，等一年的服刑期滿，她就解放了。
趙司將佟冉帶到裴時衣家裡后，果然發現裴時衣不在，為了不讓人抓到話柄，佟冉換好衣服就開始幹活了，趙司今天也沒別的安排，於是跟她一起做起了房子的清潔。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做事，時間過得很快。
這邊，裴時衣開著車胡亂地跑了一圈后就不知道該去哪裡了，最後思來想去去了以前常去的一家健身館，換了放在儲存櫃里的衣服，對著沙袋打了兩小時后心情才平靜下來。
從健身館出來就接到了妞哥的電話。
「今天造型室開張，你怎麼還沒來？」
裴時衣這才想起來，好像真忘記了這事，「在路上了，馬上到。」
妞哥所說的造型室是裴時衣和妞哥共同投資開的，裴時衣主要投資資金，妞哥主要投資技術加管理，在某種意義上看，裴時衣是妞哥的老闆，所以之前裴時衣為了「報復」妞哥，揚言說直接從造型室撤資，把妞哥嚇得夠嗆，要知道，他雖然主要投資技術，另外也將整個身家都投進去了，裴時衣如果真撤資，他的錢只能打水漂了，裴時衣錢多不在乎，但妞哥不得不在乎啊。
二十分鐘后，裴時衣穿一身運動裝就去了造型室，此時還未到剪綵時間，店裡人不多，裴時衣直接去了那間給他特意預留出來的房間換衣服。
裴時衣前腳剛到房間，難得穿一身正裝的妞哥後腳就跟來了。
「我說你怎麼沒把你的助理帶來啊，一個人多孤單啊，連個拿衣服的人都沒有。」妞哥看了一圈房間，沒看到裴時衣的生活助理佟冉，就有點小失望，為了避免單獨說佟冉讓裴時衣吃醋，妞哥特意只說了助理，沒提名字。
裴時衣知道他想說的是誰，眼皮都不抬，「我什麼時候成了那麼嬌慣的人？」
妞哥心說你還不嬌慣啊，平時出行一個人就是三個助理，還好你的咖位高人也低調，不然還不被人詬病啊，但妞哥不會說這些大實話，反而順著他的意思說：「是是是，你一點都不嬌慣。」
見裴時衣正找衣服換，妞哥連忙過去幫忙，給他找衣服途中，裝作不經意間問裴時衣：「話說佟冉怎麼沒跟你一塊兒來啊，我昨天跟她說我們今天開張，她還說想來看看呢。」
這話其實也是妞哥胡謅的，他昨天跟佟冉提起今天開張的事，想順便讓她來給她做個造型當活廣告，她就說了句「生意興隆」，一點來的興趣都沒有，問她原因，她卻說聽裴時衣的安排，這會兒沒出現，看來是裴時衣沒讓她來了。
「等會兒會有很多大咖過來，你把她帶來，她肯定會很高興的。」
今天來的都是圈內人，若是佟冉來了，說不定就被某個導演，投資人看中了呢，這麼好的機會，「上進」的佟冉肯定會高興的。
裴時衣聽了這話就想起早上佟冉輕描淡寫說「當他沒睡好」的事了，他輕哼一聲，沒接話。
妞哥很意外地看著裴時衣，這態度跟昨天向他宣告主權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啊，這又是怎麼了？
「冉冉惹你生氣了？」
裴時衣依然不說話，拿起選好的衣服就去了換衣間。
妞哥看著他的背影，覺得這事估計有點大了。
裴時衣和妞哥開的造型室的名字取得很有特色，就叫「給你好看」，很多認識裴時衣和妞哥的明星、經紀人都過來捧場，也吸引來了一些媒體，氣氛很熱烈，剪綵完畢后，造型室安排了小型的自助餐，賓客們吃完了才漸漸散去。
妞哥見裴時衣興緻不高，等人走了后，就帶了兩瓶酒拉著他去了預留房間。
「你這是怎麼了，佟冉拒絕你了？」常在情場飄的妞哥可謂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癥結所在。
裴時衣喝了一口酒，沉默不語。
「哎呀，你別光顧著喝酒啊，快告訴我，我來給你診斷診斷。」
裴時衣抬頭看了他一眼，其實他這會兒也很鬱悶，能有人幫他分析分析，也未嘗不可，於是簡單把今天早上發生的告白失敗的事情告訴了妞哥。
妞哥聽了裴時衣的話，目瞪狗呆了一分鐘后，忍不住感嘆：「你簡直是憑實力單身啊！」
「冉冉心真善，若是碰到個脾氣不好的，給你一耳光還是輕的。」
裴時衣不同意了，「我哪裡錯了！」
妞哥毫不留情地反駁：「你哪裡都是錯！」
裴時衣看著妞哥的眼睛帶著殺氣，好似妞哥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來，裴時衣就要用眼神將他殺死。
妞哥扶額，這麼厲的眼神，別說是冉冉了，連他看著都怵，被你這麼一瞪，會喜歡上你才怪！
晚上，佟冉跟著趙司一起去外面吃飯，吃過飯又溜達了一圈才往回走，趙司說話很風趣，見識還廣，引得佟冉不時發笑。路上趙司突然接到孫武德的電話，說有急事讓他去一趟公司，趙司聽說情況緊急直接開車就走了。
佟冉送走趙司，一個人往裴時衣家裡走，離下班時間還剩下一小時，佟冉在心裡祈禱時間能過得快一些。
當佟冉打開裴時衣家的門時，就發現了家裡的異常，他們出門前，房子里明明只有淡淡的清香，可此時，房子里瀰漫著酒氣。
佟冉朝客廳一看，果然，裴時衣正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
「裴哥。」佟冉不知道裴時衣是不是睡著了，但還是輕聲叫了一聲。
聽見佟冉的聲音，裴時衣慢慢睜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佟冉看。
今天妞哥跟他說了很多話，大體都是說他做的不好的地方，舉例一二三四五，總結起來其實就是一句話——他對她的佔有慾過多，並沒有為她著想，所以算不上真正的喜歡。
開車回來的這一路他一直在想她，他並不是一個多情的人，拍了這麼多年的戲，他跟很多個或年輕或貌美或性感或清純.……各式各樣的女生合作過，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記得這麼久的，即使相處時間不到3分鐘，即使連姓名都不知道，當他再一次在網上看到兩人的同框照時，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在知道孫武德背著自己「教訓」了她后，起初他是生氣的，畢竟這並不是他的初衷，但知道她的經紀人要帶著她來找他的時候，他不能否認內心深處那一點點的竊喜。
他不喜歡看她卑躬屈膝地祈求他的原諒，甚至願意掉份地做他的生活助理，但他又隱隱地奢望她想來自己身邊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私情的，跟他一樣的私情，最終他卻失望了，她願意做這一切僅僅是為了葉卿而已。
在隨後的日子，他一邊無可救藥地被她吸引，一邊發現原來除了他，還有更多的人被她吸引，葉卿，妞哥，甚至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助理趙司，他把埋怨付諸於惡言惡語的同時又不願主動割捨。
妞哥問過他很多遍，他是不是喜歡她是不是對她有興趣，他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就是喜歡，也從來沒想過要把她永遠留在身邊，但當妞哥說如果有一天她跟別人結婚生子，他怕不怕孤獨終老，他那時愣了，因為他心裡有一個很可怕的答案——他不怕孤獨終老，但害怕看到她結婚生子，而她結婚生子的對象不是自己。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想了很多，最後做著關於她的夢，糊了一褲子。
妞哥說他所謂的喜歡其實只是單方面的佔有慾，從某一方面說他贊同這種說法，回想起他們相處的短短時間，一直都是她在照顧他（雖然這是她的工作），而他什麼都沒為她做，偶爾還會因為一點小事說幾句讓她生氣的話，他甚至從來都沒有體諒過她的辛苦。
裴時衣是一個很執著的人，認準了一件事一個人，他就會一條路走到底。這不，雖然早上才被拒絕，但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這會兒他已經準備再次啟程了。
他都已經想好了怎麼在佟冉面前將自己的內心剖開來告訴她，並承諾她會慢慢學著對她好，但最後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她跟趙司有說有笑，和面對他時的逃避態度。
佟冉被裴時衣盯著很不自在，面對告白者她可以態度堅決地拒絕，但面對僱主，她只有一顆慫慫的心，她稍稍往後退了一小步，輕聲說道：「裴哥要是沒事，我先……」
「在你心裡，我是不是比不上葉卿，比不上妞哥，甚至比不上趙司？」
她能為葉卿給他做助理，能跟妞哥吃飯合影，也能跟趙司有說有笑，獨獨對他避如蛇蠍。
這話的意思是早上的事情還沒翻篇嗎？佟冉有淚只能往肚子里流，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幹巴巴地說：「裴哥其實也挺好的。」
「既然我挺好的，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說到底，自戀的裴哥其實「輸」不起，也不願意輸。
有完沒完啊！
佟冉內心怒吼，閉著眼睛忍了忍，最後咬牙切齒地回答：「我瞎。」
裴時衣看著佟冉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突然覺得心情很好，也突然意識到他大概是什麼時候把她記在心上的——大半年前，她不動聲色地踩了要非禮她的人後迅速躲到他身邊，任那個混蛋罵罵咧咧的時候。
其實佟冉是個很聰明也很能忍的女生，她能忍著到關鍵時候出手並一擊即中，看準了他會幫她才會去他身邊尋求幫助，最後也不跟那人做無謂之爭，因為她知道那人也只是敢說幾句髒話而已了。
裴時衣還清楚地記得那時她下電梯前輕聲說的「謝謝」二字。
聰明又隱忍的女孩子總能激起男人的憐愛。
「你需要我贊助你治眼睛嗎？我可以一直治到你好為止。」
這話雖然依然在諷刺她，但裡頭卻夾雜著幾分玩笑，佟冉不明白一瞬間的功夫，裴時衣的態度怎麼就變好了，但她依然不準備接下這個曖昧的話題。
「你去歇會兒吧，我上樓洗個澡。」
說完話，裴時衣也不管佟冉的回答，起身上了樓。
佟冉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她的僱主怎麼就跟她彙報自己的事了，還讓她歇會兒？佟冉表示要回儲藏間喝兩瓶，不，三瓶燕窩壓壓驚。
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小時的時候，佟冉打開儲藏間的門準備給裴時衣收拾好浴室就回家，她換好衣服就往樓上去，路過書房的時候就聽見裡面有聲音，似乎是裴時衣在講電話，她沒管，徑直往衛生間去。
出乎意料的是，衛生間似乎被人打掃過，牆面地面都很乾凈，也沒有水珠，佟冉心裡很高興，今天可以早些回家了，但當她慣例般打開那個柜子的時候卻驚呆了！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藍色水盆和綠色水盤裡都有不明物體啊啊啊！
儘管做了無數次的心理準備，但第一次見到這兩個東西的時候，佟冉的心情依然是崩潰的，我只是一個孩子，為什麼要承受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裴時衣打完電話準備回卧室清理私人物件的時候，就聽見佟冉的聲音從他的浴室傳出來，裴時衣很驚訝，浴室的清潔他不是都做好了，她在這裡做什麼？
走近后就聽見佟冉在碎碎念，「以前都很自覺的，今天你怎麼就懶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幼兒園老師沒教你嗎？」「真想把你的襪子和內褲放在一起洗，噁心死你這個潔癖」。
裴時衣聽著這些話並不覺得冒犯，反而覺得佟冉有點小可愛，但下一句念叨，就讓他變了臉色。
「讓你毒舌，讓你毒舌，小心我捏爆你！」
伴隨著佟冉的話，她戴著消毒的手套還在內褲的襠部抓了一把，裴時衣覺得自己某處似乎疼了一下。
佟冉發泄了自己心內的不滿就發現自己似乎太忘形了，而且空氣中好像多了一些東西，讓她有些窒息感。
佟冉若有所感地朝身後看了一眼，等看清靠在門邊的裴時衣，佟冉手裡的內褲直接啪的一聲落進了水盆里，濺起了一片水花。
裴時衣的目光幽幽的，讓人不寒而慄。
「有本事，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