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流民

  穆氏商隊在青峽關休整三日,出了一些貨物也補了一些貨物,商隊再一次的出發了,不過這一次穆氏聯合來自於泰州的孫氏商號,再加上一些投靠而來的小商號,商隊的規模瞬間擴大,護衛人馬都將近有千人了。


  ??龐大的商隊延連數裏,商號中的騎馬護衛來回巡視,前麵也早就放出了探子,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有探子前來匯報情況,以保證商隊的安全。


  ??一日的時間,商隊才走出了青峽關,出了青峽關,商號裏的老手頓時打起了精神來,他們都走過這條商道了,知道欽州是什麽樣的一個情況,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要不然很可能會因為一個疏忽就丟了性命。


  ??“欽州如此荒涼了嗎”


  ??穆雲的馬車中,林海看著外麵的場景說道,走了十幾裏路了,官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看見,甚至連驛站都消失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荒野呢。


  ??“靠近青峽關尚且如此,也不知道樂平府那邊如何了”


  ??穆雲也是憂心忡忡,去年來此官道上還是商旅不絕,可今年情況變得很糟糕了,官道四周的田地雖然還沒有拋荒,可卻沒有農夫打理,任由其野蠻生長,這樣的田地能有多少產量?

  ??“看來明年這條商道就走不通了”


  ??“是啊,要不是穆氏有了蜂窩煤這個產業,明年恐怕日子不好過了”


  ??穆雲點點頭,明年能不能再來已經說不定了,要是沒有這等規模的行商,穆氏會減少很多的收入,這對於高周轉的穆氏來說,是很大的危機。


  ??出青峽關的第二日,商隊終於到了人煙稠密之地,不過入眼之處全都是結寨自保的鄉民,甚至連壕溝都挖出來了,村寨外麵幹活的農夫一看見外人就拚命的往村寨裏跑。


  ??穆雲讓商號管事帶來一些貨物過去交易,這種散戶自然是賺不到幾個錢的,可卻能打聽到很多很有用的消息。


  ??“大小姐,前麵的人傳回消息,說流民已經進入樂平府,樂平府已經戒嚴,沿途小村鎮已經開始合並,各大堡寨開始聯合,各地商品奇缺,希望我們去各大堡寨交易,大小姐如何決定”


  ??吳管事走到馬車前匯報,西平府一旦戒嚴,商道就絕了,鄉村之中很多商品都奇缺,價格會比城中更高,他們的利潤也更高。


  ??“派一些人去吧,我們會在樂平府休整三天時間,到時候讓他們過來匯合,記得要多打探消息”


  ??穆雲回答道,賺錢還是其次,關鍵是消息,不僅是流民的消息,還有各地堡寨的消息,這些動向都要打聽清楚。


  ??吳管事應了一聲,隨後派一些底層的小管事排除一些人去行商,一些小商號也收到了消息,覺得有利可圖,決定冒險,離開了大隊人馬,前去各大堡寨貿易。


  ??商隊兩日後到達了樂平府,樂平府是最靠近青州的一個府了,樂平府往北三百裏就是欽州的州府欽州城了。


  ??在樂平府的府城外,林海看見了一望無際的流民,都說人一上萬無邊無際,所以具體有多少人誰也不知道,但保守估計不會低於三萬人。


  ??這些流民搭了無數的窩棚,除了官道之外,已經把城外的地方都擠滿了,那些流民看見有商號過來,紛紛向商號移動,這讓護衛極為緊張,紛紛上前,把商號保護在其中。


  ??沿途有很多流民向商號下跪,乞討食物,但商號沒人敢給他們任何東西,因為一旦給了一個人,其他人也要給,不給,憤怒的流民會把所有人撕碎。


  ??緊張的氣氛沒多久,一群衙役帶著大量的團練出現了,他們可就凶多了,手持木棍鐵尺,對著一群流民驅打,阻止流民靠近商隊,流民也不敢反抗,隻能不斷的慘叫,頓時一陣雞飛狗跳的場景。


  ??商號對於欽州的任何一個城市來說都是極受歡迎,因為商號能夠給城市帶來所需的生活用品,也能把一些城市出產的東西帶走,形成商品流通,盤活整個社會。


  ??同樣是武者,官府的人和商號的人完全是不一樣的,流民不怕商號,但卻畏懼官差,在衙役的護送下,商隊很快進了樂平府之中。


  ??樂平府相對於林海見過的諸多府城來說要蕭條一些,街上也依舊是有一些流民,但數量不多,大部分還是被堵在了城外。


  ??穆氏在樂平府是有駐點的,有自己的貨棧,車隊貨物送進了貨棧裏,其餘人員則是分散在貨棧附近的客棧裏。


  ??商隊沒到一會兒,樂平府的商家就紛紛上門來了,有些是之前就訂了貨的,有些是上門臨時交易的,商號裏的大小管事開始忙活起來了。


  ??晚上的時候,孫氏商號的大管事孫連山前來找穆雲,孫連山是孫氏家主的次子,也算是孫家的少爺了,年齡比穆雲大一些,已經有三十來歲了。


  ??“穆小姐,欽州的消息可收到了?”


  ??“收到了,流民大批南下,欽州城以西的西平府恐怕糟糕了,已經失去了對戰局的掌控了”


  ??穆雲點點頭,一路上商號打聽到了很多情況,流民大批南下,說明西平府那邊的官軍已經無力掌控戰局,無法阻止流民南下了。


  ??“是的,所以我已經決定了,今年不去欽州城了,貨物就在樂平府出手,呆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南下回泰州”


  ??孫連山回答道,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欽州最大的城市是欽州城,隻有到了那邊出貨,商號才會有最大的利潤,樂平府是無法全部把貨物吃下的,所以到時候會壓價,而且返程也無法收到足夠的貨物。


  ??“孫少爺真的決定了嗎,在這出貨,這一趟恐怕是要虧了”


  ??穆雲回答道,商號那麽多人馬,路途又這麽遠,要是在這出貨,說不定還要虧本。


  ??“算了一下,不會虧,沒得賺就是了,但也比折在這裏強,我們孫家在欽州的實力不如你們穆氏,還是小心為上,穆小姐,你們呢”


  ??“我們先觀望觀望再說,一年就走這麽一回,要是賺不到足夠的利潤,我無法向族老會交代”


  ??穆雲回答道,她在穆氏的地位並不穩定,隻是因為她是女人,穆氏能把商號交給她掌管,還是因為她能給穆氏帶來大量的利益。


  ??孫連山不好說什麽,他來這裏,其實是希望穆氏能夠接手他們的貨物,西平府的商家實力太弱,他怕三天出不了貨。


  ??穆雲沒有馬上拒絕也沒有答應下來,還是決定觀望,如果孫家要走,穆氏可能會吃下一部分貨物。


  ??第二天一早,穆雲和孫連山去拜訪西平府的知府大人,在此行商,必須要和當地的主政官打好關係。


  ??不過穆雲除了出貨之外,還有一個重任就是要和知府商議如此開發煤礦的事情,西平府有一個煤礦,之前沒有開發,如今倒是可以開發了,不過煤場設立在哪裏,還是一個問題。


  ??·········

  ??城外,林海換了一身衣服,混入了流民之中,在雲州的時候,林海是見過流民的,可沒有見過這多的流民,至於第一世,流民這玩意早就消失幾十年了。


  ??流民營地是沒有人管理的,髒,亂,臭,這裏的人們神情麻木淒涼,不管大人孩子,都看起來非常的餓。


  ??城裏是有人組織施粥的,不過那粥幾乎可以當鏡子用了,每人還限一碗,別說吃飽了,能不餓死人就不錯了。


  ??事實上流民營每天都有幾十人餓死,死人也沒有人清理,就倒在路邊,甚至會被人拖走吃肉。


  ??健壯的流民會到處找吃的,樹皮草根,但凡能吃的都會被他們吃光,方圓幾裏內,早已寸草不生了。


  ??“什麽人,你是幹什麽的”


  ??林海繼續深入流民營地,但卻在一片帳篷前被人攔住了,幾個武者模樣的人攔住了林海。


  ??“大人,我,我,我想找吃的”


  ??“想要吃的,你有家人嗎?”


  ??“沒有,我家人都死在路上了”


  ??“沒有家人不收,快滾”


  ??“大人,求求你了····”


  ??“滾,再不滾老子殺了你”


  ??流民武者踢了林海一腳,拔刀要砍,林海連滾帶爬的跑掉了,幾個武者看著林海的樣子哈哈大笑。


  ??避開了武者,林海從另外一個方向混進了那片營地裏,在營地中,林海見到了很多武者以及健壯的流民,他們正在分粥,是稠粥,每人一碗。


  ??林海膽子極大,弄了一個碗,也要了一碗粥,然後混進了流民裏,和他們交談,很快就套出了很多話。


  ??在西平府外的流民營地之中,有不少勢力存在,他們在秘密吸收流民武者以及拖家帶口的健壯武者,並且時時刻刻的給他們灌輸一種理念,那就是跟著他們有飯吃,隻要膽子大肯拚命,就可以吃飽喝足甚至有肉吃。


  ??對於流民來說,現在誰手上有糧食誰就是大爺,別說是聽話了,就算是拚命也不算什麽,營地裏為了一點糧食廝殺的事情屢見不鮮。


  ??“果然如此”


  ??林海已經可以肯定,這流民營地之中有大量的流民義軍存在,甚至已經在謀劃攻占樂平府了,這種手段並不是新鮮事,即便是林海的第一世,也在不少小說影視裏見過這種手段。


  ??“流民什麽事情爆發在於樂平府什麽時候停止施粥,這樂平府實在是太危險了”


  ??林海心中說道,隻要樂平府的救災還在繼續,不管成效如何,流民義軍都不容易煽動所有流民,因為希望還在,可一旦他們停止了行動,那麽流民就失去了希望,一旦被人煽動,就會立即從流民變成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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