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番外(九)
陳子期抱起雪地里虛弱無力的薄荷, 她雙手瞬間圈住他的脖子, 大腿夾住他的腰, 跟個樹袋熊似的,扒拉著死不放手。
「我等了你晚上。」
她滾燙的呼吸打在他冰冷的臉上,怯生生地說:「是真的, 我都凍壞了。」
陳子期單手抱住她, 另一隻手拿鑰匙開門。
貴的要命的地段, 暖氣都沒開的雙層公寓,竟比外頭還冷。
薄荷被扔在屋裡唯一的一件傢具:鹿皮大沙發上,然後,「哈欠——」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噴他滿臉的口水。
陳子期怒視她, 嫌棄地拿手背擦臉。
「我要喝熱水。」
薄荷憋著嘴, 拿起沙發上的毯子蓋住臉, 縮進去,像只小烏龜。
「……」
陳子期一點辦法沒有,只得去廚房給她燒水。
這間屋子沒開過暖氣。
深更半夜打電話給物業那邊, 讓人把暖氣給打開。
薄荷還覺得自己看上去不夠可憐,偷偷把襪子脫了, 光著腳走過去,小臉貼住他的背,很脆弱的樣子, 輕聲說:「子期, 我餓了。我又冷、又餓, 還生病。」
昨晚。
顧軒問她怎麼了?
她說想媽媽了。
其實不是。
她就是後悔了——
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
大過年的,沒人送外賣。
陳子期去樓下的便利店買了一袋速凍水餃,結賬時,還買了一包煙。
回家時,又冷又餓的小女人已經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小小的一團兒,窩在那兒,可能是他的心肝。
在錦繡樓第一回的重逢,陳子期告訴自己,只當是看錯了吧,她不是那個人,那個人在遙遠的國度,並未回來。
在醫院第二次見面。
他控制不住自己,壓在她的身上,聞她的味道。
直到昨晚。
吻上她以前,陳子期都以為自己做到了,可以心如止水面對她。
就像他把煙給戒了。
沒想——
他戒得了煙,卻戒不了他的小薄荷。
……
「噗——噗——」
江岸邊在放煙火。
盛大的火焰漫天飛舞,一團一團、火光烈焰衝進黑夜,猶如無數流星灑落,亮如白晝。
薄荷幽幽轉醒。
著迷地望向落地窗外,彷彿進入一個新的宇宙。
好漂亮!
她跳下沙發跑到陳子期的身邊,他倚在陽台抽煙,張開懷抱,穩穩地接住她。
薄荷傻乎乎地問:「子期,煙火是你放的嗎?」
「……」
陳子期撐著臉笑了:「嗯,我放的。」
薄荷得寸進尺。
傻笑道:「那,是為我放的嗎?」
「對。」
陳子期親吻她的臉:「為你放的。」
我的傻姑娘。
*
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憂。
煙火下。
江岸邊的W酒店在舉辦新年派對。
無數名流盛裝出席,記者在門口給走紅毯的娛樂圈明星拍照,沸沸揚揚的歡快場面,華麗喧囂。
顧軒一襲義大利定製的手工西裝,挽著當紅的小花旦步入紅毯。
尖叫此起彼伏。
他厭煩地蹙起眉,琥珀色的眼眸里陰冷,沉寂。
「顧少,走慢一點。」
小花旦低聲說,留戀鏡頭的閃光燈,擺出優雅的姿勢,身旁的男人又英俊又富貴,怎不叫人得意。
顧軒耐著性子陪她走了一圈。
走進會場就甩開女人的手。
W酒店內。
在舉行慈善拍賣會。
顧軒的父親顧長盛坐在主桌,他垂頭走過去。
冷著臉看了眼自己兒子。
顧長盛抽著雪茄,問:「收購案遲遲推進不了的原因是什麼?」
「出了點問題。」
顧軒低聲說。
本該跟裴氏集團合作的那些股東同時退出,全部選擇繼續持有C.T公司的股票,收購推進不下去。
顧長盛向他施壓:「你就這點能力?原因都調查不出來?」
裴氏集團董事會即將換屆,現任董事長裴兆銘不肯讓位,那麼這次針對C.T的收購是顧長盛獲得董事會支持的重要籌碼。
權力交接這檔子事,跟成王敗寇沒兩樣,輸了便是一朝為臣,一世為臣。
顧長盛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儘快調查過原因!三個月之內,我要看見你成功。」
「……」
顧軒垂著眼。
說好。
*
另一處。
家裡就一張床。
薄荷洗過澡出來,陳子期找了條幹毛巾給她擦頭,她乖巧地坐在床邊,笑得甜滋滋的。
開了暖氣的房間、燥熱得像七月的盛夏。
她穿他的白T恤,露出白嫩的小細腿,稍稍踮起腳尖,看見裡面純棉的小內褲。
「你睡床。」
陳子期喝了口水,一本正經地說:「我去客廳沙發睡。」
很有原則嘛。
薄荷完全沒有勉強他的意思,掀開被窩鑽進去,閉上眼,慵懶得像一隻饜足的小貓兒。
陳子期去浴室洗澡,身體的某個部位很難受,冷笑著想:這女人對他還真是放心,越是這樣,還越是想弄她了。
出來時。
薄荷似乎已經睡著了。
鼻間發出沉沉的呼吸,嘴角掛著笑,紅嘟嘟的唇瓣,上翹的長睫毛,圓潤的鼻尖,牛奶似的皮膚,全身雪白。
他知道的,他嘗過的。
陳子期俯身輕嗅她呼出的薄荷香。
嗯,還有沐浴露的味道,跟他身上用的是一樣。
半晌。
還是沒吻下去。
拉開房間門,準備去客廳睡。
「子期。」
床上的女人說夢話般,輕聲呢喃他的名字。
陳子期眯著眼,氣急敗壞地回過身。
她滿臉通紅,睜開眼、柔聲道:「不要走。」
「……」
陳子期走在床邊,抬她的下巴,不正經地問:「你是不是欠、日了?」
薄荷渾身發軟。
恨恨地咬了口他的手。流氓。
「不是,」虛虛的說:「我就想跟你說說話。」
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說。
那一年,在紐約跟他分手后,她的以淚洗面,徹夜難眠;還有,枯燥的學業真的好難捱,選擇生物醫學工程這個專業,是想知道有沒有辦法令她媽地身體好一些,能夠下床走動,結果還是什麼都做不了;秦淑華去世后,她什麼希望都沒了,整個人難受得像死過一遭,特別想回來見他。
熄燈后。
陳子期頭靠在枕頭上,細看她清秀的眉眼。
「想跟我說什麼?」
薄荷說:「子期,我很想你。」
「還有呢?」
「……還有,你想我嗎?」
陳子期靠近了一點,嘴唇貼著她的,說:「想。還有呢?」
「……」
薄荷無辜地眨了眨眼,「還有——」
「我跟顧軒分手了。」
她話一出口,陳子期就兇狠地吻住了她的唇,一隻手托著薄荷的頭,一隻手伸進衣服里去。
大力的揉。
她喊痛,愈加不放。
是啊。
全世界都笑話他又如何?
他就是想要她,想愛她、想跟她上床。
陳子期三歲就知道,女孩子跟男孩子身體不一樣,因為薄荷不會站著撒尿;初中的時候,她在教室來大姨媽了,捂住肚子痛得直哭,等她媽來接她,他意識到原來女生來例假會這麼痛;十七歲時,他撞見她洗澡,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解決欲、望。
所有對女人原始的慾望,迷人的遐想,都是她帶給他的。
他愛她,天經地義。
……
陳子期很想繼續下去。
但薄荷的身體支撐不住,昏過去了。
她病了好多日,一直沒好,燒得糊裡糊塗的,這會兒,終於昏睡過去。
「嘖,撩了就跑。」陳子期咬她臉上的軟肉,燙得驚人,在床頭櫃找葯,前幾日自己生病,還剩在這兒。
葯含在嘴裡。
他吞了口溫水,然後把葯灌進她口中。
再沒幾日就過年了。
抱著一個人睡的話,冬天都沒那麼冷了。
*
說起來。
薄荷跟陳子期的任何事。
秦綿綿自然都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譚定聚會回到家,發現他老婆守在門口。
平日在公司威風八面的男子漢嚇得腿腳一軟,灰頭土臉,差點給老婆跪下,「還沒睡呢……我,就晚回來了那麼……一點點啊……」
他抱住頭,滿是悔過地認錯。
「老婆,我再也不敢超過十二點回家了,你別打我。」
「要打也不能打臉啊。」
秦綿綿穿著棉拖鞋踢了他腦袋一腳,「誰要打你了,等你回來談正經事。」
「?!」
譚定感覺得救了,「談什麼?是不是……寶寶不肯吃你奶?」
「去你的。」
秦綿綿輕輕地刮他耳光,擲聲道:「今天晚上的時候,薄荷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她問我陳子期住在哪兒。」
「她想去找他……可能是,複合。」
譚定收起玩笑的面孔,滿臉嚴肅地說:「你給了?」
「給啦。」
譚定火冒三丈:「你有病吧?為什麼要給?」
他很少發火的,秦綿綿嚇得一顫,旋即又恢復過來。
「我為什麼不給啊?薄荷是我最好的姐妹,別說是要個電話,就是她想去強了陳子期,我也得幫忙吧!」
秦綿綿說得義正言辭。
譚定也是半分不相讓。
「子期還是我最好的兄弟呢!他還是我老闆呢!沒有他,我就是個月工資幾千塊的碼農!能給你現在的生活嗎?你能住大房子嗎?」
「你這樣做,你對得起他嗎?」
秦綿綿張大嘴,怒道:「我怎麼了我?薄荷跟子期要是複合,不好嗎?你添什麼亂,發什麼脾氣啊?!」
「呵,女人。」
譚定煩躁地揉頭,也不知怎麼跟她解釋。
只說:「如果我被別的女人拐跑了,離開你整整十年,又回來求你複合,說我們重新在一起,你怎麼想?」
「你說說,哪裡好了?!」
「我要是陳子期,我肯定叫那個女人滾!」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要是陳子期又陷進去,又被耍了。
譚定根本沒法想象公司會亂成什麼樣,他最好的兄弟,會有多痛苦!
「……」
這話,也不是沒道理。
秦綿綿說不過他,氣若遊絲道:「薄荷不會的……就算從前犯錯了,你也不能不給她彌補的機會吧。」
譚定冷笑道:「但願!」
*
世界上最開心的事情。
莫過於醒來時,看見你最愛的人睡在身邊。
薄荷悄悄打量陳子期的臉。
嗚。皮膚黑了點兒,眉毛更黑、睫毛濃密、五官深邃了些,喉結也比以前明顯,是個成熟男人的面容了。
不過眉宇間,還是她最熟悉、最喜歡的樣子。
陳子期闔著眼。
勾起嘴角,微笑道:「親我一下。」
她立刻撲上去,對準他的臉大大的「啵」了一下,又覺不夠,鼻子、臉頰、額間,全都親了個遍。
舔他一臉的口水。
「靠。狗啊你。」
陳子期睜開眼,自己臉不用洗了。
起床后,一把抱起她去浴室刷牙。
薄荷腿盤在他精壯的腰間,雙手垂放在男人的肩。
「還發燒嗎?」
陳子期拿額頭去貼她的臉,果然沒那麼燙了。
薄荷忍不住又伸舌頭舔了他一下。
「……」
陳子期用牙刷戳進她的嘴裡,笑道:「燒退了,但身體估計還在騷。」
薄荷嘟著嘴,圈住他脖子,無力地刷牙。
不放手。
哼,就是不放。
陳子期擠了牙膏,對著鏡子刷。
身上掛個調皮的女人,就像個可愛的小掛件。
*
早飯是昨晚買的冷凍水餃。
「不吃這,我喜歡吃玉米豬肉餡兒的。」
薄荷抱怨道。
「賣光了。」
薄荷嘰嘰哇哇大叫:「最討厭吃白菜豬肉了!」
陳子期一挑眉:「那給你吃我的雞,好不好?」
「……」
想到他愛說的葷段子。
眯眼罵了句流氓。
其實,她在國外這麼些年,什麼千奇百怪的食物都吃,她不嬌氣,嬌氣的話,就不是薄荷了。
就是想跟你撒嬌罷了啊,笨蛋子期。
……
水餃吃一半。
陳子期接了個電話。
葉曼打來的,問他什麼時候回去過年。
「哦。除夕。」
「這麼晚?」葉曼怪道:「你們公司不放假了嗎?早點回來吧。」
「嗯,忙完就回。」
掛了電話。
薄荷咬著筷子看他,一臉神秘:「你要忙什麼?!」
陳子期指尖轉著手機玩。
「你猜。」
「我猜什麼猜?!你說啊!」
真討厭,就知道賣關子。
她不猜。
陳子期也不說。
只是帶她上了車,往城郊的方向開去。
*
林中雪景。
山上一座的小木屋,外面湖泊結了冰,魚兒在冰下遊動,有山裡住的人挖空一小塊坐在冰上垂釣。
薄荷真沒想到。
十七歲那年來過的這間潦倒的「招待所」,十年後,依然屹立不倒,還引入了山下溫泉,改成了一間溫泉旅館。
老闆竟然就是——
「楚言!!!」
薄荷高興地抱住他,興奮地轉圈。
她太想念他了!
十年未見。
楚言還是那個溫煦如風,和緩親切的男子。
頭上戴著一頂五彩的毛線帽,眉開眼笑的看她,鬍子沒刮,老成了不少。
不過,一開口,熟悉的感覺就回來了。
「薄荷!」
楚言詫異道:「你怎麼變得這麼漂亮了!我都認不出來了!」
噗。
薄荷大笑,怎麼還是這麼誇張。
楚言一瞪眼:「我說真的!」
陳子期攬住楚言的肩,調侃道:「你別誇她,這女人五行缺贊,你誇她,她抗不住。」
「說什麼呢!」
薄荷跳腳:「你才缺贊,你大腦缺氧!」
「好啦好啦,別吵了。」
這麼多年了,他們倆還是這麼愛吵架。
楚言出來做和事佬。
「我叫人準備好午飯了,餓了嗎?進去吃吧。」
「餓了!楚言,你真好!不像某個人,就知道欺負我!」
薄荷蹦蹦跳跳地衝進旅館,穿著寬大的綠毛線衣,滿頭滿臉的小雪花,仰面大笑,像明媚的驕陽。
楚言和陳子期跟在後面拿行李。
熟稔的閑聊。
「這回住幾天?」
「住到除夕前。」
「薄荷什麼時候回來的?」
「正月初。」
「你們……」楚言一愣神,「和好了?」
「嗯。」
陳子期點頭。
「我有什麼辦法,她說要回來,我又捨不得讓她走開。」
……
正如。
薄荷跟他冷戰的那十年,互不說話。
就為等一句「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陳子期跟她分別的十年間。
何嘗不是,一直在等。
等她說一句:「吶,子期,我回來了,再也不離開你了。」
庭院外下著細雪,屋內燒著小火鍋。高湯燉了甜玉米、嫩豆腐、白蘿蔔,涮幾下新鮮肥牛撈出來蘸麻醬吃,暖心又暖胃。
還有幾天就過年,溫泉旅館的客人除了薄荷子期就沒人了,二人圍一桌涮火鍋聊天,楚言在廚房裡忙碌。
「飯煮好了嗎?」
薄荷餓了,直呼要吃飯。
「馬上好。」
楚言打開電飯煲,盛出一碗米飯,米粒飽滿、晶瑩,又打了顆家養的生雞蛋窩在裡面,加幾滴日本進口醬油,攪拌均勻端給她。
好香。
薄荷滿足地眯起眼,用力握拳。
太、太太好吃了。
酒足飯飽。
薄荷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感嘆:「楚言,誰要能嫁給你,那真是頂天幸福的事了!在山裡,這小日子過得,肯定樂不思蜀。」
「我叔叔前年移民,把這間旅館盤給我。」
楚言笑道:「左右給人家打工,不如自己當老闆。生意不錯,就是平時挺忙的,交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
薄荷忙說:「急什麼?你脾氣好、長相好,做飯還好吃,嫁人就應該嫁你這樣的!」
誇得楚言不知怎麼回應。
薄荷又說:「不像有些人,當老闆了就找女人,真花心。放在身邊,表面是員工,其實就是紅粉知己!當誰不知道似的。」
「……」
陳子期莫名其妙中一箭。
「喂,誰找女人了?」
薄荷愣道:「我說你了嗎?就往自己身上攬。」
「嘖。」
陳子期一撇嘴,跟楚言講:「找女朋友啊,長點心。別跟我一樣,找了個愛吃醋,腦子笨還光吃糧食不長肉的。」
薄荷撲到他背上,圈住男人的脖子晃,嗔怪道:「我吃你家大米了嗎?我不長肉,你還不長記性呢!」
以前是裴初河,現在是趙佳樂。
這麼招人。
「也不知道那些女人看上你什麼?!哪兒好了?都瞎了眼吧!」
陳子期壞笑,壓倒她,騷氣地問:「我哪兒好,你不知道?行,晚上證明給你看。」
薄荷偏過臉,耳根子紅了。
「……」
楚言無奈搖頭,收拾碗筷去廚房洗碗。
*
下午。
薄荷在院子跟山裡住的孩子一起堆雪人。
陳子期靠在廊道,觀賞雪景,還有純白世界里那一點翠綠的身影。
笑著接起手機。
電話那邊,譚定直奔主題:「趙佳樂辭職了。」
「哦。」
陳子期平靜的反應,估計早想到了。
「呵,我真希望你反應能激烈一點,好讓我以為她辭職這件事跟你無關,或者,還有挽回的餘地。」
陳子期叼了根煙在嘴邊,點燃。
「辭職的確是因為我,至於挽回,可能要交給你了。」
加薪。升職。
怕是都不管用。
無解。
「趙佳樂是C.T的第一批員工!除了你跟我,她手上的股份是全公司最多的!陳子期,她不能走,公司需要她!」
譚定激動的心情,陳子期十分理解。
但……
男人抽著煙,慵懶道,「公司需要她,不是我。如果我想跟她在一起,不必等到現在。」
電話那邊,安靜片刻。
「你現在跟薄荷在一起?」
「是。」
譚定譏諷的笑:「幫我跟她問聲好,還有,但願她那個有錢的男朋友,不要惱羞成怒,拿我們公司出氣。」
「譚定。」
陳子期終於情緒起了波動,冷冷地說:「薄荷的男朋友是我,C.T的擁有者也是我,誰也搶不走。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