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3 為人父母之不易
小若從座位上起身，來到林爸爸的身邊，在他的雙膝旁蹲下，雙手環著林爸爸的腿，說：“老爸，你所說我都知道。”
“你……難道你沒有底線的嗎？他都這樣子對你，哄你一下，你就原諒了他嗎？”林爸爸醇厚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動。他的女兒，不可能沒有下限的。
“老爸，這與人的原則是無關的。”小若把頭埋在林爸爸的大腿上，可以感覺到她家老爸在發抖。若不是氣極，怎麽可能讓一向儒雅溫和的人發飆呢？
“若若，你……唉，我和你媽一定是上輩子沒有積福。”林爸爸實在找不出話來說了，人都長那麽大了，打罵都不適合。講道理，她的頭腦裏裝著的道理更加多。
“老爸，以前我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生活了整整三年，我恨他當場棄婚，甚至連一個借口都不肯給我。他的舉動不僅不考慮我，還讓我的家人成為了眼中的笑柄。我發誓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會原諒他。”
“哪怕最後我知道他是有苦衷，才不得已要放棄的，而且他一直還愛著我。可是當時的我，完全被怨念包圍，找不到一絲的突破口，去原諒他。反而說出一些絕望的話語，肆意傷害他，我以為我這樣，心裏就好過了。既讓自己的怨念有了宣泄口，又讓他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這不是很好嗎？但是老爸，你知道我收獲了什麽嗎？整整三年的孤獨，那時任何人都走不進來的。”
“你一定想問我，我不是有交往過嗎？是的，我有想過，可能是因為他是我的第一次，所以才會有那種初戀情節，我試圖用他人，轉移我的視線，來證明除了他，還是有人可以走進來的。可是，事實上，是除了他，跟任何人在一起，我都無所謂。”
“若若。”林爸爸一直認為，他的女兒已經走出了傷痛，可以重新開始。今天是第一次聽到她的心聲，卻讓他身為人父的心，陣陣廝痛。
“老爸……”小若叫了一聲，聲音帶著嗚咽，“其實，我是恨他的，我恨他，因為我還是喜歡他。我恨他，因為他總是那麽了解我。我更加恨自己，想抵抗，卻無力。”
“我可憐的若若呀，都是老爸不對，別說，不要再說了。”林爸爸彎下腰，抱住完全倒在地上，無助哭泣的人。
小若借助林爸爸的手臂，坐在林爸爸的身邊，可是淚水還是止不住。林爸爸隻好一手抽紙巾，一手拍撫著小若的後背。
“嗨，你們父女倆這是在幹嘛？”林媽媽端著水果出來見此情景，佯怒地說道。
小若看到林媽媽這樣，好不容易止住淚，又被笑得飆出來，林媽媽可不像林爸爸那麽溫柔，直接抽出紙巾，放在小若的手上，“髒死了，快點擦一下。”
“我進洗手間一下。”小若走進洗手間，用清水洗了下臉，才走出來。
“林梓若，你幹脆洗完澡出來，等一下再吃水果。”林媽媽看到小若洗完臉後，紅通通的眼睛，皺了下眉說。
“我是怕等我洗完澡出來，你把水果給吃了。”小若笑了下，用牙簽弄了一小塊的蘋果，給林爸爸，林媽媽輕嗤一聲，“我又吃不出味道。”
“老媽，這話不對，看我們吃得甜，你心裏也是甜的。”小若也林媽媽一小塊蘋果，最後她自己才拿起一小塊橙子吃。
“趁著大家都有空，我跟你們說說，我在雲南的經吧。”小若看她老爸老媽似乎沒有打開電視看的欲望，不禁微微笑道。
“林梓若，你有話直說。”林媽媽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說長篇大論了。
“恩，你們不知道？那些失去家園，卻仍然枯坐在毀滅的家園裏的老人，是多麽的淒涼！讓別人看著是多麽揪心。當時我們在場的人無一不難過落淚。都已經到了這個歲數，卻還要承受失去家園的痛楚。”
小若見她家老爸老媽，都沉默以對，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聽多了別人生離死別的事情，忽然覺得人世間，再也沒有比這個還要恐怖的了。那麽，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試著原諒一些事，一些人呢？總是斤斤計較，讓別人和自己都不好過。”
“若若，這才是你這番話的重點。”林爸爸舒展了下眉頭，拿過精致的茶壺，又開始研究他的茶藝。
“唉，有時候我覺得你這個性子。”說不出像誰，林媽媽也拿起小塊的橙子吃。
“恩，當然是像你們了，稍微不同的地方，就是我跟你們的經曆不同，因此會出現認識偏頗。不過你們身為開明的父母，我估計你們都會理解的。我覺得，對待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對他好，讓他感到無地自容。”小若厚著臉皮，繼續說。
“那對於曾經對你好的人，就應該任意踐踏，因為他們可能是曾經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對你好，純粹是良心不安所致。”林媽媽撇她一眼，說道。
“老媽，你錯了，對待你好的人，你就要過得快樂，活得幸福，就好了。他們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你怎麽回報，而是真心希望你好。”小若糾正道。
“好，你說得都有道理，反正我是說不過你的。”林媽媽懶得跟小若吵，直接說道。
“老媽你不是說不過我，你是心疼我。”小若乖巧地說。
“嗬！等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估計就不會這樣覺得了。”林媽媽說完，看了眼林爸爸，他仍然淡然地泡茶。看來，她注定了要在他們家，充當壞角色的。
“什麽事？”小若心一緊，看著他們道。
“他沒有告訴你嗎？不過也是，男人受了屈辱，通常不會告訴女人的，因為男性自尊作怪。”林媽媽陡地轉換語氣說。
“要是他跟若若說了，我倒是覺得這樣的男人一點都不可靠！”林爸爸終於泡好了茶，給每人倒了一杯，見小若緊盯著他，他隻好平靜地說：“他是來求我和你媽原諒的，讓成全你們的婚事。”
“那你們做了什麽？”小若下意識地問。
“沒有，隻是讓他吃了閉門羹回去。”林爸爸笑著說。
“僅僅隻是這樣？”小若直覺他在酒店的失常跟這裏發生的一切有關。
“當時，不管你老爸怎麽驅趕，說出怎樣的話，他都不肯走。你老爸一時氣極，又怕讓你知道，直接拿著煙灰缸砸在他身上。唉，那孩子也沒有躲，直接就讓煙灰缸給砸到了，估計已經是淤青一片了。”林媽媽回憶道。
“那他最後是怎麽走了？”小若心裏一痛，絞著雙手問道。
“那個孩子比你不會轉彎，不知道他事業是怎麽闖出來的，硬是跪下，求我們成全，你老爸就下了狠話，說他要是不走，就等於逼死你老爸。可能是這番話，讓他無可奈何地走了。”林媽媽想起他倨傲的臉上，滿滿都是倔強，隻好柔聲說：“如果不想讓小若難過，就趕緊走吧。”
沒想到，提起小若的名字那麽好用，他想了一下，就答應離開，前提讓她不要對小若說這件事。她那時候才知道，那個孩子真是愛慘了他們家若若。
“老爸老媽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啊？”她都舍不得這樣對他，他們居然聯手，傷害他的自尊心，難怪他會這樣子反複無常，隻敢在黑夜裏暴露他的脆弱，那麽無助地要求她留下來陪他。
她還懷疑他是另有企圖，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林梓若那麽晚了，你要去哪裏？”林媽媽問道。
“去我該去的地方。”小若速度穿上鞋子，關門離開。
“唉，這個孩子。”林媽媽歎息著說。
“隨她吧，反正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該怎麽走，她自己心裏清楚。做父母的，不就是讓子女受傷了，累了，有個停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