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3 別離的笙簫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小若正在涮牙，聽到了朗朗書聲，趕緊匆匆收拾完畢，來到小鳳身邊說：“小鳳呀，沒看到今天天氣那麽好，幹嘛讀那麽憂傷的詩句呢？”
“沒什麽，隻是一時興起，讀一下而已。”小鳳搔搔頭發說道。
“好孩子，別讀那些詩句，徐誌摩是我最不喜歡的詩人了。換首詩吧，千裏黃雲白日曛
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恩，不錯，就讀這首吧。”小若說著自己都笑了，這首詩太不應景了，這裏是南方，大雁都不知往哪飛。雪紛紛嗎？估計你看到雪都是奇跡來著。不過，這首詩於慰藉中充滿著信心和力量，激勵朋友抖擻精神去奮鬥、去拚搏。她喜歡這種風格，卻不喜歡如此離愁的詩句。
小鳳卻低下頭說：“可是我喜歡徐誌摩，更喜歡他寫的《再別康橋》。”
人各有誌，周總理說要求同存異，這樣才能更好的生存，那麽……她攬著小鳳笑著說：“我隻是說說，小鳳喜歡讀，那就讀吧。”等一下她要去上班呢。
小若出門的時候，還依稀聽到了小鳳清晰的聲音，慢慢地滲入到她的耳邊，“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林特助，今天不用去會議室了。”他神情淡然地說，仿佛說的好像是今天的天氣不怎麽好一樣。
小若冷笑，怎麽？他現在想完全冷藏她嗎？讓她知難而退，不敢來公司上班。他也未免太小瞧她了，她挺胸抬頭說道：“為什麽？”
“我做每件事都會有我的道理，但是卻沒有義務向你交代，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冷淡地說。
好呀，既然拿總經理的職位壓她，他以為她就會害怕嗎？小若微笑著說：“賈總，如果我不去會議室怎麽知道我要幹什麽？還有，賈總，一意孤行勢必會讓你損失重大。”
“你可以找劉秘書要筆記。”他停下手中的筆，突然勾唇而笑，“林特助，你說得對，一意孤行會讓你受傷的，那麽為什麽還要去做呢？”
小若死死地瞪著他，很想剖開他的心，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鐵做的。她低頭，咬著唇瓣，卻不肯在他麵前示弱。
“好了，你出去吧！”他不耐煩地揮手說道。
臨去會議室之前，他把他的私人和工作手機都交到了她的手裏，看到她那麽迷惘表情，直接說道：“本來這是劉秘書要做的事，可是現在她要去開會，那麽就得麻煩林特助了。”
工作重心轉移嗎？小若看著黑色的手機，暗暗在心裏發笑。下一刻，卻抬高頭顱說：“好的，賈總，如果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進了會議室。小若看著他挺得筆直的背影，有那麽一瞬間她超級想拿著手機砸在他的後背，可是當手觸碰到手機冰涼的表麵時，卻覺得自己的樣子就像是個被遺棄、無理取鬧的人。
小若神遊了半個多小時，手機滴滴的震動聲，喚回了她的心神，她的視線落在了他那部黑色的私人手機上，看著那個陌生的號碼，清了清嗓子說：“喂，您好，這是賈洛軒的手機。”
對方明顯遲疑了下，才說：“你是誰？”
小若心想，這話應該是由她問的，可是對方已經問出來，隻好如實回答，說：“我叫林梓若，請問小姐你是誰？”
“我不是問你的名字，我是問你，你是他什麽人？”她柔和的聲音，稍顯鋒芒地說。
小若看著沒有標記的號碼，正色道：“您好，我是他的特助，他現在正在會議室開會，小姐你有什麽事嗎？”
“還好，你嚇死我了，早講嗎？麻煩你幫我轉告他，就說是柔柔給他打電話。回去跟他完婚，對了，你幫我告訴他，我現在正搭乘回國的航班，叫他不要關機，我會隨時給他打電話的。”對方說完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就掛斷了電話。
小若還是仍舊維持著接電話時的動作，黑色的手機還緊緊地貼在了她的耳邊，她死死咬住唇，露出個自嘲的笑，往事不斷地在她腦海中翻滾。
“你沒有女朋友？”她緊張地問。
“沒有。”他說。
“那我做你的女朋友有什麽問題？！”
“媽，她隻是我的助理，你想多了。”他說。
房間書架上用端正的字體刻著：我愛肖靜柔。他母親也提到了柔柔，就連現在打電話的人都讓她轉告他，是柔柔打電話過來的，她很快會回國，跟他完婚，現在搭乘回國的航班。
嗬，柔柔？回國？完婚？小若緊緊地捂住心口，那種快要窒息般的不安感侵襲著她。
恰好，會議室的門打開了。她把緊貼在耳旁的手機放下，紅著眼睛直直地看著那個疲倦的人，笑著遞上手機說：“賈總，您的手機。剛剛有個人打電話給你，她讓我轉告給你，她叫柔柔，她很快就會回國，跟你完婚，現在搭乘回國的航班。”
她一字一句慢慢地吐出來，期待從他口中聽到那些都是假的，可是她想多了，他隻是點了個頭，就想回辦公室。她的心就像處於極度嚴寒狀態的南極，凍得已經失去了知覺，可是卻還可笑得想要聽到一個答案。
小若擋在了他麵前，說道：“為什麽你不說，為什麽要別人告訴我這些。”
“林梓若……”他看著她，眼裏閃過什麽東西，僅僅是極短的時間，讓人以為是錯覺。
小若根本不稀罕他的憐惜，會讓她覺得她更加可憐兮兮，他不要他同情。她撇開頭，換了幾次氣。感覺到狀態好很多，才轉過頭笑著麵對他說：“賈洛軒，你也別用這種眼光看著我。因為接下來該擔心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剛剛跟你未婚妻說，我是你的情人！嗬，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跟你的未婚妻解釋才對。”
小若踩著堅實的步伐，向著電梯的方向走去，劉曦從秘書室出來，愣住了。因為她看到滿臉淚水的小若，從她麵前走過，她不遠處卻站著抿著唇的賈洛軒。
劉曦略微擔憂的問道：“賈總，小若她……”怎麽了嗎？
“別管她，把文件給我吧。”他又恢複了那個凡事都不動聲色的總經理。劉曦把文件遞給他，眼神卻望向遠處。
小若苦苦撐到走進電梯，在沒有人的封閉空間裏，潸然落淚。她也不想理，盡情地靠著電梯哭泣，直到電梯叮得一聲響，她才抹掉臉上的淚，低著頭走出了公司。
小若抬頭，眼睛有點酸澀地抬頭看向那個標誌。突然想起了小鳳今天早上讀的詩，特別想作一首現代版的《再別意龍軒》。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揮手
告別眼前的大廈
那閃閃發亮的標誌
是夢想的搖籃
在陽光照耀下
比陽光還要耀眼炫目
夢醒後
一切還是重歸原位
耀眼炫目
迷失了我的眼
心呢？
在迷途中掙紮
又在迷途中逃離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知了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日的告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嗬！要是徐誌摩知道她把他的詩改成這個樣子，估計會氣得從棺木中跳出來，掐死她！沒辦法，她現在也很想掐死她，好讓她認清現實。
小若望向頂樓的位置，那裏曾經是她工作的地方，對著那個位置做最後的告別，然後轉身，動作很是決絕的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