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葉宸冰下晚班回家的時候, 賀星豪還沒醒，依然是那身髒亂的衣服，躺在葉宸冰乾淨溫馨的床上, 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違和感。
葉宸冰走到床前, 手指在他鼻翼間探了探，確定他是個大活人後便走出了卧室。
她在回家的路上打包了幾樣吃食, 一一放在餐桌上, 準備等著賀星豪醒了之後再吃。
她洗完澡換了睡衣, 又整理了家裡的衛生。
臭男人正躺著的床上散發出一股酸臭味。
葉宸冰用手捂著鼻子拉開柜子, 找出新的床單和夏涼被，擱在了枕頭旁邊備換。
無事可做的葉宸冰去了客廳，倚靠在沙發上看書。
她覺得看電視劇可能會影響賀星豪休息。
剛開始的時候睡得沉，這會兒快醒了估計就比較容易醒了。
葉宸冰安靜的看了會兒書, 聽到卧室里發出輕微的聲響, 她站起來, 推開卧室的門。
卧室里暗暗的, 客廳的燈光透進去一縷，可以看到剛睡醒的賀星豪正站在床前脫衣服。
上身已經脫乾淨了，褲子才剛解開腰帶, 他雙手抓著褲子剛準備松, 看到葉宸冰推門進來, 賀星豪表情有些錯愕。
葉宸冰若無其事的扭回頭：「你洗個澡出來吃飯吧。」
她把卧室的門重新帶上, 轉到廚房熱飯。
她將打包回的吃食一一放到微波里熱了熱, 熱完排著放在餐桌前。
等她把飯菜準備好了, 賀星豪已經洗完澡出來了。
葉宸冰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正是他走之前留在這裡的。
賀星豪扯扯身上的白襯衣和黑褲子：「我在衣櫃里找到的，因為，因為那些衣服太髒了。」
他沒有可換的衣服，只好試著找了找，隨手一拉開柜子，便在最顯眼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這一身。
他把之前身上的衣服全脫了，包括自己睡過的床單被褥全換了，肚子太餓，他沒有力氣洗，先團成一大團放在洗手間的臉盆里。
「吃飯吧。」葉宸冰把筷子放到他身前的位置。
看到食物，賀星豪的飢餓感更甚。
他沒有客氣，坐下后，撈起筷子大口大口的開吃。
葉宸冰抬步往卧室走，賀星豪睨了她一眼：「你不吃？」
葉宸冰：「我吃過了。」
葉宸冰步進卧室，發現床單和夏涼被都已經換好了。
她想了想，又走出了卧室，一抬頭，發現賀星豪正扭頭看向自己。
她遂走上前，坐到賀星豪對面：「看我能看飽么？」
賀星豪臉色微窘，他扭回頭繼續吃飯：「我只是想告訴你床單和夏涼被我都已經換過了，等我吃完飯會把它們洗出來。」
「明早我洗就行，你慢慢吃。」葉宸冰看到他的水杯空了，起身幫他又倒了一杯。
葉宸冰一直看著賀星豪吃飽了飯，等賀星豪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拭唇的時候，葉宸冰接著開始收拾餐具。
賀星豪看著她忙進忙出。
收拾完，葉宸冰坐回了餐桌前，她手裡握了一杯水，輕輕的轉來轉去。
賀星豪眼神淡淡的看著她，一直也不說話。
「幹嘛爬窗？我家裡沒門嗎？」葉宸冰抬眸看了眼賀星豪，問。
賀星豪頓了頓：「剛完成任務，領導知道我結婚了，允許我的假期延長至兩個月，只是需要隨時待命。我打開手機后，發現有好幾個你的未接來電，就想過來看看你。可時間太晚了，怕影響你休息，所以……」
「所以直接走窗了？」
賀星豪點了點頭。
「你想過我為什麼找你嗎？」
賀星豪遲疑了下：「沒有。」
「聯繫不到你的時間裡，我真的有認真想過咱們的關係。我很感激你幫了我，但是這婚，我還是想提早結束的。」葉宸冰用手摩挲著杯子的邊緣，「你執行任務的時間裡，我去過台長家了，台長夫人跟我解釋過，台長絕不是因為已婚已育這樣的條件來選擇我。台長夫人還一直建議我結婚了該生孩子就生孩子。她能這樣說，就說明我的工作不會因為婚姻的有與無而受到影響。所以我覺得這段婚姻其實可以隨時結束了。」
台長夫人那樣通情達理，台長也親自跟自己講過，加之她最近的工作表現也很出色，她覺得沒有什麼理由需要繼續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了。
更何況賀星豪的身份是個軍官，動不動的就消失了去執行任務。葉宸冰還是希望在他有空的時候把離婚這件事情辦妥，以免她想離的時候連人也找不到。
賀星豪聽到這話，眼眸慢慢的垂下了。看來老媽還是忍不住行動了，可貌似她的行動給自己幫了倒忙。
他開機的那一刻看到好幾個葉宸冰的未接來電，內心激動、興奮，那種要馬上見到她的心情，讓他連爬窗造訪這樣的舉動也干出來了。當渾身疲憊的他站到葉宸冰床前的時候，那種幸福感是用語言無法描述的。就象剛才，跟葉宸冰相對而坐吃飯的畫面，在他眼睛里都是非常美好的。
但美好過後卻是這樣殘酷的現實。
他答應過葉宸冰，她想離的時候他一定會離。錚錚鐵骨的男兒說出去的話，就象砸出去的釘子，出去了斷然沒有往回收的道理。
他沉默了許久，嗓音有些低沉的問：「你考慮好了嗎？」
葉宸冰看了他一眼，輕輕的「嗯」了一聲。
「那好，謝謝你的晚餐，我就先走了，明天早上我會在樓下等你，我們一起去民政局把手續給辦了。」
說完話，他起身要走。
葉宸冰嘴唇翕動，用低到幾乎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說道：「太晚了，你還是別走了吧。」
賀星豪人已經走到門邊了，聽到葉宸冰的話，立時立刻的折返了回來，他徑直去了洗手間。
葉宸冰有些訝然的看著這一幕。
天知道她剛才為什麼要說那話，而且聲音那麼低的情況下，賀星豪竟然也能聽得到，他的耳朵簡直跟蝙蝠有的一拼。
她看眼時間，已經接近凌晨兩點了。
葉宸冰打著呵欠去了卧室，她估摸著賀星豪白天睡了那麼久，現在肯定不困了。既然他願意洗衣服就讓他洗去，白天的事情等自己睡醒了再說。
她進了卧室之後，關門落鎖，爬到床上休息。
話說葉宸冰老媽最近特別關心女兒，每天有空的時候都會來送點兒吃食，或者來幫她打掃打掃衛生，葉宸冰圖方便，給了老媽一把備用鑰匙，省得每次她來還得給自己打電話。
葉宸雪住了幾天院已經出院回家了。她和樂小偉的事情暫告一個段落，樂小偉趕回部隊執行任務，葉家人就權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沒人再提這事了。
有葉宸雪的前車之鑒，加之葉黃金千叮嚀萬囑咐的，葉宸冰老媽對閨女便越發的關心起來。
葉宸冰愛吃海鮮，葉宸冰老媽大清早起來包了蝦肉水餃，煮熟了，用保溫飯盒裝了些，打車來到了閨女家。
她想趁著閨女沒醒把飯送來，等閨女醒了正好吃上。
葉宸冰老媽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她換了拖鞋進屋，躡手躡腳的將飯盒放到了餐桌上。
連帶著一起拿來的還有她剛做的幾樣小菜，她挨樣挑出了點兒放在碟子里，其餘的就統統放進了冰箱。
收拾完了，她放眼屋內，發現衛生沒什麼可值得收拾的，她便又轉到了陽台。
陽台的晾衣繩上晾著床單和夏涼被，這些她倒沒啥驚奇的，閨女愛乾淨，換洗被褥很正常。可讓她覺得不正常的是晾衣繩上竟然有男人的衣服，而且是一套迷彩裝，外加一條，男士內褲。
葉宸冰老媽臉色突然變了。
晾男人衣服有可能會是其他原因，可男人內褲么，可不是能隨隨便便在單身女人家裡出現的。
小卧室的門是開著的，葉宸冰老媽早看到了，床上除了床墊子空蕩蕩的。
如果這個家裡有男人的話，就只能在女兒的卧室里了。
葉宸冰老媽先去看了眼門口的鞋子，除了自己和女兒的，沒有男人的鞋子。
她猶猶豫豫的走到女兒卧室門口。
女兒大了，卧室是不方便隨意進出的。
葉宸冰老媽猶豫再猶豫，抬手敲了敲門，她邊敲邊喊：「宸冰啊，媽給你送水餃來了。」
卧室里沒有聲音，葉宸冰老媽輕輕推了推房門，房門竟然沒鎖，她手握在門把手上，稍微頓了頓，猛的將門給推開了。
卧室里的景象讓她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被敲門聲叫醒的葉宸冰睡眼惺松的坐在床上，她上身穿著中規中矩的睡衣，下身則掩在夏涼被裡。她旁邊的地板上，賀星豪上身穿著白襯衣下身僅著一條內褲倚靠在床側，他手裡抓著一條黑色褲子，似乎正準備往腿上套。
葉宸冰老媽盯著屋子裡的情景看了兩眼，唰的將門給關上了：「你們先起來吧。」
門關上了，換葉宸冰態度驚訝了。她昨晚明明記得關門落鎖了，她都不知道賀星豪什麼時候摸了進來。
「你怎麼進來的？」葉宸冰蹙著腦門看向地上的賀星豪。
賀星豪在她的目光下，不急不慌的往腿上套褲子。
葉宸冰別過眼，只聽賀星豪聲音低低的解釋：「你說要離婚，我怕以後沒機會跟你相處，只是想進來多看看你。」
葉宸冰左手放在小腹處，表情有些無語：「能把乾的壞事說得這麼堂而皇之的，你真行。」
賀星豪系好腰帶，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襯衣，看著葉宸冰說道：「離婚之前，我有一個請求。「
葉宸冰：「什麼？」
「見見我的弟兄們。」
「要離婚了幹嘛要見？」
「我一向做事是有信心的，但在你面前，再多的自信都無濟於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最開始的策略錯了，還是我的確不值得你喜歡。我就是希望哪怕有那麼一次，讓兄弟們見證一下，我的喜歡曾經存在過。我喜歡你，而你站在我身邊。」賀星豪從凌晨兩點到現在一直未睡，腦子裡一直盤桓的就是這個想法。
葉宸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你這麼能說會道，我當初怎麼就能把你錯看成傻不拉嘰的傻大個？」她輕輕笑了下，「我怎麼覺得，傻的那個人好象是我。」
可能是兩個人在卧室里磨嘰的時間有些久，葉宸冰老媽在外面等得不耐煩了，她在客廳再次喊了一嗓子：「水餃熱好了，都趕緊給我出來。」
葉宸冰吁口氣：「別羅嗦了，趕緊的吧。」
賀星豪先出去了，葉宸冰在卧室換了衣服，磨磨蹭蹭的出來后又去往洗手間洗漱。
賀星豪洗完臉，先坐到了餐桌前。
餐桌前的水餃只有兩小盤，葉宸冰老媽將其中一盤推到賀星豪跟前，表情不甚熱絡的說道：「不知道你回來了，所以水餃拿的不多，你們兩個勻著吃了吧。」
要是依著葉宸冰老媽的心思，不給賀星豪吃最合適。可她這人就是一張嘴，但其實心還是軟的，誰家孩子都有父母疼，她還是希望盡量態度平和著來處理女兒跟賀星豪的關係，實在沒有辦法了再撕破臉皮也不遲。
賀星豪接過水餃：「謝謝伯母。」
凌晨剛大吃了頓，他肚子不餓，所以吃水餃的速度很慢。
看他吃得不香，葉宸冰老媽忍不住問：「不好吃？」
「挺好吃的。」
「回來后做什麼？」葉宸冰老媽尋思他把修車廠的活兒給辭了，總得要干點兒什麼吧。
「先把離婚手續辦了再說吧。」賀星豪說道。
葉宸冰老媽臉色立馬變了，嗓門噌的起來了：「你跟誰結婚了？」
憑他那工作，她壓根看不上他做女婿，再要是個離異的，葉宸冰老媽想拿著爆仗鼓了他。
賀星豪象是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一般，眼神略有些忐忑的看向葉宸冰老媽：「伯母，對不起，沒提前告訴你們我和宸冰領證了。昨晚宸冰跟我說想要離婚，所以才……」
「你們兩個領結婚證了？」葉宸冰老媽用手摸了摸頭，感覺這件事聽起來有些不靠譜。
賀星豪表情鄭重的點頭：「嗯，您不信可以問宸冰。」
葉宸冰正在洗手間里洗臉，老媽不管不顧的拉開了洗手間的門，她盯著一臉泡沫的葉宸冰，沒好氣的問：「小賀說你們倆領結婚證了？」
葉宸冰眼睛一翻，這個節骨眼上，賀星豪竟然給自己找事兒。可他說的又是實話，葉宸冰否認不了，她吭哧了半天，說了聲：「是的。」
葉宸冰老媽心裡這股火氣騰的躥上來了，她揚手就拍了下閨女的胳膊：「你這孩子，真是找死呀。不聲不響就把婚給結了。」
「媽，你甭生氣。我們商量好了，今天就去領離婚證。」葉宸冰看老媽火氣挺旺的，趕緊解釋了句。不解釋這句還好，一解釋老媽的火氣更大了。
「你以為結婚是上街買菜啊，愛吃就吃，不愛吃隨便一扔啊。」她怒氣沖沖的瞪著葉宸冰，「這可是婚姻大事，哪能隨便結隨便離，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玩遊戲哪。」葉宸冰老媽沒好氣的扭過頭：「你趕緊洗完臉滾出來。」
葉宸冰只覺得腦子裡嗡嗡的，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