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電視台台長賀夢軍家裡，他的妻子蘇月娟正在家裡忙得亂亂轉，她一會兒去兒子的卧室看一看，一會兒轉去廚房，嘴裡不停的念叨著：「星豪今天就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相比之她的興奮慌亂，賀夢軍則鎮定了許多，他手裡拿了份報紙坐在沙發上看。
蘇月娟見不得他這個樣子，走過去一把奪走他手上的報紙：「我說兒子馬上到家了，你就不能幫襯著看看有沒有什麼沒準備的？你可倒好，自己坐在這裡當大爺，你以為家裡是電視台啊，所有人都必須圍著你轉？」
蘇月娟不樂意，唯一的兒子當兵七八年了沒回過家，要不是偶爾來個視頻通話，她都不知道兒子變成啥樣了。
賀夢軍也不樂意：「兒子回家有什麼好準備的？又不是要來什麼了不得的客人。你用得著這麼緊張么？再說他是特警，你把他放在野外他照樣餓不死，更不用提進了自己家了。你就是瞎操心。」
蘇月娟氣極，撈起沙發上的靠墊就朝賀夢軍砸去，賀夢軍沒有防備，眼鏡被砸到了地上，他不高興的低下頭去撿。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兒心思，你不就是因為星豪沒經你同意報考了軍校，又一意孤行的去了特警部隊，所以這麼多年你一直堵氣不跟兒子說話？你要有本事，跟我們娘倆斷絕關係，你自己過得了。」蘇月娟氣得去了廚房。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蘇月娟擰開煤氣，熱火朝天的做起飯來。
自從兒子當兵這七八年，蘇月娟心裡天天掛著他，憑心而論，她也不願意兒子從事這項工作，可有什麼辦法，兒子一門心思選了，當爹的強烈反對，當媽的總不能也跟著反對。她得從中調和著父子倆的關係，總不能讓二人一直冷著。
飯菜做好后，蘇月娟一一端上桌，看眼牆上的掛鐘，她有些焦急了：「不是說好了十二點前到家么，這眼看十二點了，怕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吧？」
「你就不能盼他點兒好！」賀夢軍氣咻咻的說道。
「還說不管兒子死活，我就這麼隨嘴一說，你還跟我急眼了。」
兩人正.念叨著，家裡的門鈴忽然響了，蘇月娟興奮的往門口跑，她急切的拉開大門，黑衣黑褲的賀星豪精神奕奕的站在了門口。蘇月娟的淚嘩的就出來了，她伸手去捶兒子的肩膀：「你這孩子，你還知道回來，你心裡還有我和你爸嗎？這麼多年不回家，你是成心想讓媽急死。」
軍校畢業那年回來了趟，再就一去不回鄉，賀星豪自知理虧，輕輕喊了聲「媽」，又沖屋裡的賀夢軍喊了聲「爸」，賀夢軍聽到兒子的聲音后，喉結滾動了下，忽然拿起報紙擋住了自己的臉。賀星豪看到了，眸色黯了黯。
蘇月娟站在門口哭，賀夢軍坐在沙發上重重的咳嗽了聲，沒好氣的說道：「還吃不吃飯了。」
蘇月娟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還沒讓兒子進家呢。她忙擦了擦眼淚，要去接兒子的行李，可手伸出去卻發現兒子雙手空空的回來了。
「沒行李？」
賀星豪舉了舉右手裡拿的手機：「有手機就行了。」
蘇月娟也顧不上計較這些了，她拉著兒子的手進屋：「好，好，人回來就好。」
拉進屋后，蘇月娟頭轉來轉去的，不知道先讓兒子做什麼好。
賀夢軍卻甩了報紙走到餐桌前，瓮聲瓮氣的問道：「沒有酒嗎？」
蘇月娟用手拍了拍額頭：「你瞧我這記性，兒子，你趕緊洗手出來吃飯。媽剛做好的，都是你喜歡吃的。今天咱們全家團聚，一起喝一杯，我馬上去拿酒。」
賀星豪答應了聲，擼了擼袖子去了洗手間，一會兒洗完手出來，坐到了父親旁邊。
一家三口湊在一桌吃飯，蘇月娟負責給父子倆倒酒，父子倆雖然不搭腔，但喝酒的時候非常配合蘇月娟的步伐。蘇月娟舉起酒杯，分別跟兒子和老公一碰：「來，幹了！」
賀星豪和賀夢軍便齊齊的喝乾了杯中酒。
蘇月娟直給兒子夾菜，時不時的問他部隊的事情。
「危不危險？那些當兵的好管嗎？有沒有不服你，挑事的？」
「媽，你想哪裡去了，部隊是軍事化管理，一切都特別正規。我在那裡挺好的。」
「哪回你也說挺好，我怎麼聽著就那麼假？你怕是把媽當成傻子了吧？」
賀星豪捧起堆得如小山般的碗，「媽，我吃這些就夠了，你不要給我夾了。」
蘇月娟收回想給兒子夾菜的筷子：「這麼長時間沒給你夾菜，媽夾上癮了。」
吃過飯，賀星豪去洗手間洗澡，蘇月娟將自己給兒子提前買好的衣服放在床邊上，她用手摸著床沿，就是不捨得離開。兒子在自己跟前了，她老覺得跟踩在棉花上一樣，心裡不怎麼踏實。總怕是做夢。一不留神，兒子又跑了。
賀星豪洗完澡，腰上系著條大浴巾，身上還滴著水珠就出來了，看到老媽還在，他忍不住笑了下，「媽，我還得換衣服呢，你老人家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蘇月娟白了兒子一眼：「換完衣服出來。」
步子還沒邁出去，蘇月娟的眼睛忽然瞪圓了，她用手指著兒子上身的傷痕，有些口吃的問道：「你，你這是受過傷？」她忙轉到兒子身後，「怎麼這麼多傷？」
在部隊里摸爬滾打這麼些年，賀星豪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傷痕，但怕母親擔心，他從未在電話里提過，每次視頻通話就只報平安。
蘇月娟的淚又涌了上來，她手掌撫在兒子的傷痕上：「你成天說不累，挺好的，我就知道你是撒謊，果不然的，竟然受過這麼多傷。你爸說得對，不能叫你去當這個兵，你非去，非去，你非要讓爸媽傷心不可。別人遇到危險往後躲，你肯定是閉著眼睛瞎往前闖。媽不想有個當英雄的兒子，媽就想你平平安安的。」
賀星豪趕緊扶著老媽的胳膊往門口推：「媽，那都是早先的事情，現在我身體棒棒的，一點事兒也沒有。我要換衣服了。」
蘇月娟哭天抹淚的去了沙發。
賀星豪換完衣服出來，蘇月娟情緒已經平靜了，她打量了兒子兩眼：「我買的時候就擔心肥了，想不到還是肥了。你這孩子，比以前瘦多了。」
「我早不是孩子了，」賀星豪坐到沙發上，四下看了看，「我爸呢？」
「去電視台了。他工作挺忙的，聽說你回來才故意在家裡等你，吃完飯就急叨叨的走了。」蘇月娟從茶几下面拿出一沓照片，往兒子跟前一放，「挑吧。」
賀星豪不解，抬手拈起一張，是張漂亮女人的照片，再看其他的，全是。他攤攤手：「媽，你弄這麼些女人的照片是要幹嘛？」
「還能是幹嘛，你今年多大了你不知道？32歲了還沒有女朋友，你成心讓我這輩子抱不上孫子。我不管，你好容易休個假，必須趁這段時間找個女朋友。要是能結婚懷孕是最好。」蘇月娟也知道自己說得太玄乎了，「當然一個月也沒辦法進展那麼快，反正得抓緊時間落實個女朋友。」
蘇月娟催促兒子：「快點兒看看，最中意哪個就先跟哪個相親，」她拿起其中一張照片，看了看背面寫的介紹，「這是趙行長的女兒，今年30歲，年齡跟你般配，長得也好看，主要是性格穩，我估摸著這種性格的女孩子不會趁你不在家的時候跟其他男人亂搞。」
軍人註定要跟妻子或者女朋友聚少離多，蘇月娟幫兒子挑媳婦已經考慮到了這一層，性格特別不安分的不能考慮。
賀星豪從母親手裡搶過那張照片，加上茶几上的那一堆，全部放到了茶几下面，他挑挑眉：「媽，你甭操心了，媳婦我自己找，你安心在家等著就行。」
蘇月娟急得坐到兒子身邊：「干在家坐著能坐出媳婦來？你能不能別成天拿媽當小孩來蒙？還有，你還是轉業回來吧？你爸認識部隊上的領導，讓他托關係把你轉到地方上。你瞅瞅，你幾年不回來，一回來帶一身傷，媽這心能受得了么？」
蘇月娟沒看到兒子身上的傷之前還覺得兒子勢必喜歡當兵，她這當媽的盡量是順著他。可看完兒子身上新傷舊傷的，她完全受不了，她這會兒覺得老公說得太對了，壓根就不該讓兒子去讀這個軍校。
賀星豪摸摸胳膊站起來：「媽，在家坐著找不著媳婦，我現在就去街上轉轉。」
他也不管老媽同不同意，幾步就走到門邊，拉開門就走了。
蘇月娟氣得在原地直跺腳，兒子這明顯是在逃避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