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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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語言舒緩自然,會讓人想起鎌倉的海的那種清新,演員的表演也沒有很浮誇。
感情線浪漫和迷惘並存, 賺足了影廳入座女生們的眼淚。
但整場電影,何櫻都彷彿在做電影文學課作業一樣,冷眼旁觀。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初初記得林臻,對何櫻來說, 並不是多好的記憶。
那時候他們在念高一,那幾年, 是社會風氣最推崇「骨感美」的年代。
偏偏何櫻那時發育晚,還帶著一身稚氣未脫的嬰兒肥, 在從不缺漂亮姑娘的九中泯然眾人矣。
她第一次的怦然心動, 是在軍訓匯演上,對國旗班的護旗手戚陽。
一個當時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但現實有些殘酷,戚陽把她隱秘的喜歡當作了一個可以炫耀的笑料。
他靠在走廊邊, 用惡毒的語氣高聲奚落:「為什麼要被何櫻那種胖女生喜歡啊,煩透了。」
何櫻那點淺薄的喜歡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死黨溫凝和盧清映心疼她, 當然也不會讓那個戚陽好過。
尤其是溫凝,差點把他們班連頂掀翻,演進到兩個班要打群架的地步。
何櫻被淹沒在人群里不知所措。
少年青澀英朗, 把她往身後一藏, 語氣兇狠:「別讓那幫孫子看見你掉眼淚!」
何櫻點點頭, 茫然又單純。
林臻心軟了一下, 告訴她:「別難過了, 何櫻。我看圖買球鞋都有走眼的時候,更何況你沒話都沒說過一句的大活人呢。沒人笑話你,放心。」
「誰敢再提這事兒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揍他!」
何櫻被他逗的破涕為笑。
所幸高中九門功課同步學,不太擅長的理化壓的她喘不過氣來,何櫻很快就忘了這件事。
但第二次在林臻面前出洋相,那是她自己認栽。
何櫻依稀記得,是一個晚自習前的休息時段,那天的雲霞如火燒般燦爛。
她和盧清映站在走廊上,邊聊天邊看。
「櫻櫻,」盧清映勾著她的肩,笑著撒嬌:「你今天下午又練什麼新的了?快配個我聽聽嘛。」
九中每周有一節社團課,學生可以各據興趣特長挑選。
何櫻毫不猶豫地選了配音社。
她也是在自己能不動聲色,隱藏掉自帶的小奶音屬性后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有這種妖怪天賦。
「那你借我抄一下最後一道數學大題?」何櫻眨眨眼。
「不行,自己寫!那道題很容易考的。」
然後她對著淡藍的天幕出了聲。
少女唇邊帶著輕鬆的笑,從甜甜起司貓到櫻桃小丸子,各個惟妙惟肖,萌到可恥。
她故意軟著嗓子,對著盧清映唱了一首兒歌。
盧清映受不了了:「你怎麼這麼萌!救命啊。」
「那……借我抄抄嘛?」
盧清映很沒原則地讓步:「抄抄抄,全拿去!」
然後,她和盧清映回教室拿作業的時候,一轉身,驀地看見了身後的林臻。
臉還有點紅。
「林臻?」盧清映驚魂未定:「你什麼時候出現的?」
林臻望她一眼,沒說話。
「我靠,你聽多久了啊?」
林臻連耳朵尖都泛著薄紅,「我,我……沒。」
「我可警告你,聽歸聽,不許萌生出什麼犯罪心理啊。」
丟下句話,盧清映笑眯眯拉著何櫻跑回了教室。
教室後門的轉角處,何櫻回頭看了林臻一眼,沒想到他也看著自己。
面色薄紅,眼睛細細長長的,特別漂亮。
何櫻晃了晃腦袋。
自此後,她和林臻莫名其妙熟絡了起來。
比如林臻明明老早過了雅思,還總問她借英語筆記本。
類似的事情很多。
徐挺是在追溫凝不假,但她和林臻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少談及他們。
高二那年的十佳歌手前,林臻在三樓文科實驗班門前堵住了她。
「你去看嗎?」林臻低眉看她。
何櫻歪著頭想了想,反問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去看?」
「……嗯。」
何櫻從善如流地去了。
她看海報才知道,林臻他們組了一個小樂隊參加,還取了個令校領導大跌眼鏡的名字,「let\'s coding」(寫代碼吧!)。
這個校內聞名的桀驁公子哥兒,一把吉他slap起來的確很帥。
何櫻沒想起那麼多。
她只知道,當林臻站在舞台彈唱著槍花的傳世名曲Dont cry,搜索著人群中她的時候。
他右眼一眨,對著她笑,嗓音沙沙的清涼。
何櫻覺得四肢的血液直往心口涌去。
她很確信,自己真的喜歡上了他。
那天走出學校音樂廳時,她一路垂著眼,遠遠地跟在人群身後。
林臻找到了她:「喂,何櫻……」
少年止住話,像是在等她的讚揚。
「林臻,」她還是不肯抬頭,輕聲細氣的:「歌很好聽。」
林臻臉一紅,舒慰笑著跑遠了。
何櫻卻望著八角長廊上垂著的紫藤蘿,鼻子一酸。
在經歷過一場以慘敗告終的鬧劇后,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喜歡上了林臻。
死性不改。
但人都是趨利避害的。這次,她決定吸取教訓,要把喜歡藏的更深一點。
整整一年,林臻陪著她走過晚自習放學的八角長廊。
要等到高考完,高考最緊要,她不斷告誡自己。
一切止步於高考百天誓師大會。
那天后,上學放學,她忽然再也沒在長廊樓梯見過林臻了。
閨蜜們很擔心地問過她,何櫻只是搖頭。
她聽人說起過少年心性浮動,三分鐘熱度,就跟五三必備篇目里那首《氓》寫的一樣:
「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還能怎麼樣。
她連眼淚都沒灑,只是撒著嬌告訴何琮騎車上下學好累,要他來接送。
所幸高考發揮的不錯,錄取完后,何櫻便把自己一頭扎進了健身房。
林臻連同一堆舊書試卷,被她拋在了九中盛夏的綠牆邊。
女大十八變,加上健身打扮,漸漸,何櫻出落成了和她媽媽年輕時一樣顏色嬌妍的美人兒。
何櫻承認,自己也動過服軟的念頭。
若是想狀似不經意的撩撥一下林臻,引他乖乖上鉤,她能想出不下十種方法。
但自尊不許她落到塵泥里,那麼卑微。
後來,儘管追求者眾多,她也沒對誰動過心,沒談成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
「這麼難過?」
何櫻回過神時,林臻在一旁靜靜等她好久了。
她驀然笑起來,聲音也甜軟:「那是,我可看不得帥哥難過。」
「這男主角還真是我喜歡的類型,」她指著大銀幕,眉一挑,尾音拖得很長:「怎麼樣,帥不帥?」
「一般吧。」林臻生硬地說著,又很沒出息地被那抹笑勾的手心發燙。
「何櫻,我有話和你說。」
偏僻的停車場客梯角落,何櫻輕輕一動,貼在他身前仰臉望著他。
林臻喉結一滾,直往後退,背靠在粉刷過的白牆上。
他用懇求的語氣:「……何櫻。」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她笑的雲淡風輕:「既然已經遲了,就再等等吧。」
##
夜晚十點,城市交通路特別好開。
何櫻一路駛入了快速路,把車調到S檔,踩著限速線一路飛馳回家。
她恨恨一摁方向盤。
分明吃烤魚的時候,自己還看著他失神臉紅,小鹿亂撞。
等到一場電影看完,又對他恨的心癢,還生平第一次……撩撥了下男人。
就想看看他也為自己失神的樣子。
憑什麼啊,何櫻喃喃。
所幸今晚自己雖稱不上妝容精緻,好在清新自然,不至於落魄。
但,反觀面前英朗挺拔的男人,何櫻難免喪氣。
林臻彷彿切身演示了一場,教科書式的和曖昧對象重逢案例。
雪白襯衣挽至肘部,皮帶一束顯出窄腰長腿。唇紅齒白,下巴削尖,側看微帶駝峰的鼻樑上還架了一副精緻的金絲框眼鏡。
林臻緩緩摩挲著鐵灰色細領帶邊沿,然後抬眼朝她笑了一下:「你還知道我出國了啊,真不容易。「
「讓我想一想,是誰告訴你的……」
「哦,也對。」
他在她面前站定,恍然大悟般道:「我們的共同好友光保守估計,怕是都能從這兒排到七中去。」
林臻說的不錯。一別經年,何櫻為了躲他當真無所不用其極。
不論大小範圍的同學聚會她一次沒參加過,後來,閨蜜也自覺避開在她面前提及林臻了。
「咳,何老師。」
周朗的目光在自家老班和……這位年輕標緻的網咖老闆之間游移,終於沒忍住,弱弱出聲:「那個,我就先回去了啊。」
簡直是天降救星。
「等等!」何櫻眉眼低垂,手搭上周朗的書包匆匆向外閃人:「老師要看著你下去才放心。」
留下馮勵和網管們面面相覷。
.
電梯間里,周朗屏氣凝神看著鞋尖,拚命壓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朗,」何櫻恬恬靜靜地訓起話:「你媽媽昨天剛好發微信給我。說你自覺性不高,讓我多關心你,有空呀一定多和她交流。」
「何老師!」
周朗聞弦歌而知雅意,搖頭如風火輪:「您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今晚我……我不是去上輔導班了嘛,嘿嘿。」
腦袋還是蠻靈光的嘛。
何櫻頗為欣慰地一拍自家學生,看他提了輛有鈴有剎車的小黃車后,就放他回家了。
周朗一走,何櫻強撐著的那口心氣兒瞬間就鬆了。
心亂如麻。
要換作十七八歲的自己,保准想都不想,就此上輛的士一走了之。
但這些年多憑閨蜜縱容,就因為自己曾說了句「不想見他」,儘管同處一個高中好友圈,溫凝的未婚夫還是林臻的發小基友,她和盧清映態度卻一直分明:
「多吃一頓飯能有什麼為難呢?既然何櫻不想見,以後聚會分開來多見一次就是了。」
何櫻深深吸了口夏夜的晚風,還是決定要回去一趟,不能跑。
將心比心都是相互的,她也不想溫凝她們夾在中間太難做。
大不了和林臻禮貌性招呼聲就走,過個面子情唄。
何櫻摁了電梯上行按鈕,等待著面板上的數字從「7」一路往下降。
數字到2層時堪堪停住了,看得她莫名其妙眼底一熱,心也搖搖晃晃。
兜兜轉轉,會不會是林臻。
面板上的小箭頭重新開始閃爍下行,何櫻下意識往後退了步,躲進稀疏的人群里。
「姐姐你眼睛怎麼紅了,」身旁的小姑娘嗓音甜甜的:「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先進去的,是你先來的噢。」
何櫻沖她笑笑:「我——」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
門向兩側開,她還沒來及收斂表情,就撞進了林臻的目光里。
「何櫻。」
他臂彎里搭著西服外套,快步向她走來,眼裡像是壓抑著某種情緒:「……你。」
小姑娘朝她直招手:「姐姐,你不上去了嘛?」
「寶寶乖,」小姑娘的媽媽笑語溫柔:「和姐姐再見,姐姐有哥哥哄啦。」
「哦也,姐姐再見!」
越描越黑。
人群慢慢散去,剩下林臻和何櫻,一米八八對陣一六五。一大團陰影籠罩下來,她就只好目視著林臻襯衣領口端正的溫莎結。
「怎麼了?」
「啊?」何櫻滿目迷茫。
「B座的客梯在維修,所以這裡電梯比較難等。」
林臻微側過臉推了下眼鏡,好久,何櫻聽見他低低說:「你……不用急的。」
她轉了好幾個彎才反應過來,原來林臻和小蘿莉都以為她是因為等不到電梯心焦,一時激動。
……他不明白最好。
何櫻正要說什麼,懷裡一暖就多了件西服外套。
「拿一下,」林臻長腿一邁摁了電梯,「你去輔路口等我,我取車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打車回去,衣服你拿去吧——」
「地庫沒空調,」林臻倏然回身低眉望著她,淡淡的笑謔若隱若現:「你想熱死我啊。」
何櫻抱著衣服的手有點僵。年紀越大,越對林臻這款禁慾系美少年沒有抵抗力,她眼前一晃的功夫,林臻已經鑽進電梯了。
「何櫻,」門關上前,他說:「當年你可沒少替我拿過校服。」
西服外套仍帶著淡淡的餘溫,何櫻往外走著,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今晚她要是不失眠,天理難容。
.
遙想當年,何櫻所在的七班同學普遍產生過一個八卦疑惑:同樣出自明市豪富之家,究竟是溫凝有錢,還是林臻更富?
偏偏這兩人都和她關係密切,何櫻忍不住去問了溫凝。沒想到溫凝嘆了聲氣,笑意頗為無奈地回視著自己:「當然是林臻了。你忘了我家什麼情況,他可是林家的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