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2
訂閱不滿30%的請等6小時再刷新噢, 追文愉快OvO 「你養生嗎?」何櫻吸著冰鎮酸梅湯,睜大了一點眼睛問林臻。
林臻啼笑皆非:「你這時候問讓我怎麼答?」
「正常答嘛。」
林臻拎起那扎酸梅湯給她添了點, 就用他那隻養尊處優過分精緻的手,看得她臉默默一紅。
「那就, 」林臻輕笑了聲:「反正都到外面吃了, 還養什麼生, 怎麼開心怎麼來吧。」
何櫻顯然對這個答案非常滿意。
有個合適的飯友真是一件提升幸福感的事。
何櫻內心最抗拒的就是研究生階段, 導師召集的同門師兄妹每月例行聚餐。
她念的是教育學專碩, 原本就以到重點中學聽課帶教為主,一干同門也是面子情居多。
加上各人飲食習慣不同, 還有位食量比貓小的師姐在側,一點兒不盡興, 還不如回去睡覺。
「所以, 要再來一條魚嗎?」林臻適時誘惑她。
要的,何櫻咬著唇點點頭。
一頓烤魚吃完, 何櫻去掃桌邊的二維付款碼時, 菜單卻彈不出來。
她正要示意服務員, 林臻說:「我付好了。」
「……不是說好我請的么?」
不然她晚上該去健身的,也不會多要那一條魚了。
何櫻垂著眼睫,在心裡哼了聲。
林臻說:「回來后第一次,我請吧。」
還有下次
有些場合,林臻其實是個被if語句操控的單線程生物。
女人分成兩類, 他在意的和不在意的。
受父親影響, 對自己在意的女孩子, 林臻的做派很傳統,非常的中國男人。
爭當司機,搶著結賬,無底線護短。
但至於碰見個稍有姿色的,就胡亂砸錢的闊少做派,林臻一點也不想沾。
沒勁透了。
「你明天有早自習要帶嗎?」林臻忽然問。
何櫻跟不上他的節奏,訥訥回了句「沒有」。
「那去看個電影?」
他低頭擦著盛碎冰的玻璃瓶身瀰漫著的水汽,輕鬆自在:「放心,這次我肯定不和你搶買單。」
從何櫻的角度看,他的側臉和瓶中冰塊一樣晶瑩,泛著溫潤的光。
還帶了點孩子氣的笑。
何櫻點點頭:「……那好。」
生活夠麻煩了,她實在不想再為難自己。
這樣的林臻她根本沒法拒絕。
##
林臻和何櫻到電影院門口的時候,正好是觀影的黃金時段。
因為緊靠著明師大和財經大學的校區,取票機和收銀台前三五成群站著一圈圈青春洋溢的大學生。
「你以前也經常過來嗎?」
何櫻嗯了一聲:「對呀。靠學校近,方便。」
但就怕碰見熟人,她咽下了後半句。
兩人盯著影院的電子屏幕一陣發獃,好電影都卯足了勁在等國慶檔,最近電影高質量的不多。
唯一一部水準穩定的迪士尼動畫片,何櫻從購票軟體一查,到晚上十點全是滿座。
「看什麼?」何櫻側過臉問林臻。
林臻眉眼耷拉了一瞬:「這是送命題。」
「是你說要看電影的——」
話到一半,有人從身後高高興興拍了她一下:「嘿,學姐。」
「小惠,」何櫻看清來人後,忍不住嘆氣道:「你能有個前奏嗎?」
惠妤是何櫻從前在學生會時最喜歡的學妹,性格好人也可愛,就是有些……太八卦了點。
「學姐,你最近又瘦了誒,是不是高中太辛苦啦?」
瞧瞧,這多會說話。
何櫻抿著笑拍開了學妹沒大沒小,妄圖往她臉上伸的手。
「那你也不介紹下這位嘛。」
惠妤自來熟地湊到林臻身前,從臉掃到腿,再從腿看回臉,笑眯眯的:「好啊學姐,你這從哪兒找到這麼個大帥哥?霸總身材小奶狗臉,這波穩賺啊!」
林臻臉一偏再偏,居然慢慢浮起了一層薄紅。
何櫻重重咳了一聲,沒好氣:「閉嘴,基佬。我們不是……」
惠妤一指林臻搭在臂彎的女款薄風衣,附贈給她一個「我肯定不告訴別人」的無辜眼神。
何櫻記不起什麼時候林臻替自己拿了外套,伸手想取回來。
林臻讓了讓:「我拿吧。」
「我去旁邊等你?」他對惠妤一點頭,轉而溫和地看著何櫻,等她回答。
「呃,不用不用。」
何櫻感覺氣氛越來越微妙,一咬唇介紹道:「林臻,這是我學妹,惠妤。」
林臻笑笑,跟著喊了聲學妹好。
「這是……林臻。」
她聲音輕輕:「雙木成林,舟車所臻。」
惠妤笑歸笑,也不敢逗自家學姐了。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兩個人還停留在戀人未滿。
「學姐你們看什麼電影?」檢票的播音響了,惠妤沖取票口的同伴揮揮手,示意她就來。
何櫻說:「你快去吧,我們沒買到迪士尼,說不定去看那部警匪片。」
「啊?」惠妤不可置信:」學姐你口味太重了吧,那部片子真是大大大爛片!我舍友看了不到二十分鐘就溜了……」
「你們不如去看那部校園青春片了,蠻小眾的,還有票誒。」
何櫻眉微擰,沒聽清一樣:「看什麼?」
惠妤重複:「校園青春片嘛。聽說這部沒有打胎流產、打架坐牢,挺有情懷的,我看會火。」
說完,惠妤膩膩歪歪和何櫻道了聲別,就衝進了影廳檢票口。
她低頭去百度。嗯,這片子雖然評價還不多,但都不錯。
「看么?」
兩個人齊齊側過臉,用眼神問彼此。
何櫻由衷覺得,要和林臻一起看青春校園片,這刺激程度絕不啻於小情侶坐在影院看未刪減版的五十度灰。
情字比欲難解多了。
最後林臻說:「既然來了,看吧。」
……
這是何櫻第一次,買了電影院的爆米花和冰可樂帶進去。
影院里坐著的絕大多數看樣子都是大學生。
燈沒關,人還在進場。
這家影院座椅陳設都不寬鬆,尤其是對林臻這樣的身高腿長來說。
他一直半靠在座椅邊站著,才能讓其他觀眾從他們身邊經過。
濃重的陰影籠罩著何櫻,她聽見他問:「你上次看這種片子是什麼時候?」
何櫻不語。
「我是高三那年,」他自顧自低聲:「九中秋遊組團看的《那些年》。」
誰不是呢。
她撩了一縷側發遮住半邊面容,淡淡笑著應他:「好像是看過,但就是記不清具體內容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去美國嗎?」
燈暗了下來。
廣電總局的龍標在屏幕上緩緩升起,電影即將開始。
何櫻手指搭在裙邊,越絞越緊。
她是騙林臻的。
就算她記不清那個故事,也一直記得那時坐在她身旁的少年。
故事裡,柯景騰在和沈佳宜分開后,多年後再見,已經是在沈佳宜的婚宴上了。眾人壞笑著問新郎,能不能吻一下那些年他們追過的新娘。
新郎笑笑,你們要怎麼樣吻我的新娘,就要先怎麼樣吻我啊。
那是一個穩重老氣的能做父親的新郎。
後來,柯景騰真就在一片吸氣聲中,把新郎按在桌上深吻了起來。
無厘頭,但又格外悲愴的結局。
林臻的呼吸沉沉響在她耳畔。
「……假如真有那麼一天讓我見到。」
「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做出比他更過分一百倍的事情。」
他輕笑了聲,溫柔又陰鬱。
「誰知道那會是什麼呢。」
有樓棟里的阿婆們在,不愁明市有認不得的人。
她們和「朝陽大媽」是同樣一種存在,情報能力強到讓人懷疑,她們年輕時究竟是做什麼營生的。
梁效從阿婆們口中打聽到了這三人的工作單位。兩位現在省人醫實習,一位在自家公司上班。
第二天,他便騎車去了趟省人醫,丟了兩大袋五彩斑斕的糖果巧克力在傳達室,留下張紙條后悄悄跑了。
至於林臻,身價不菲的一個成年男人,梁效想不出要拿什麼感激他。
於是就在網咖前台放了一瓶玻璃瓶裝的……冰可樂,一連七天不斷。
到第七天時,終於被恰好過來的林臻給逮住了。
「又來給我送快樂水了?」
年輕的男人敲了敲檯面,笑容清朗:「這一周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我這多的是,以後就不必了。」
梁效低著頭悶悶說了聲好。
他家這事鬧的不小,又在附近,人人心裡都門兒清,都有點不忍心看他失望。
「小夥子你不知道,」前台馮勵神秘兮兮調侃道:「我們老闆還是一個單身狗。」
「這可樂哪,殺精,不能多喝。」
「滾蛋。」
林臻冷笑著罵他一句,等去看梁效神色時,不由得暗暗一驚。
怎麼說呢,這神情和自己很像,有這座城市中許多年輕人的影子。
但不該屬於一個孩子。
明明想得不可得,心裡喪到要死,每天還要裝作意氣風發,熱愛生活的樣子。
有時候真挺累的。
林臻暗嘆了聲,問他:「你今年初三?錄取哪個中學了?」
「九中。」
林臻笑了下:「那我還是你學長。」
梁效神色寂寂,木然喊了聲學長。
林臻揉著太陽穴,按下了沖回家補覺的想法,破天荒陪著眼前的少年多說了幾句。
但多是林臻說,他安靜聽,偶爾接兩句。
有時候,林臻見梁效總背著書包四處找看書的地方,便把他安置在樓下的咖啡館待一下午。
會面次數漸多,林臻終於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袁瑤,建議她忙完眼前事後,是不是要帶梁效去做點心理疏導。
袁瑤在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悶聲答應了。
林臻嘆了聲氣,也沒多說什麼。
法院給袁瑤開具了一張家暴保護令,居委會的阿姨熱心替她請了位律師司法援助,但這些都很耗費時間。
何況袁瑤自己的身體情況也不盡如人意。
只是誰也沒想到,梁效能把自己的病況藏的那麼深。
袁瑤僵坐在椅子上,眼中終於有洶湧的淚意:「我當年挑老公沒挑好,可我的阿效是真的好,是我對不起他,如果我當時沒把他鎖在房間里,或許就不會出事……」
梅老師也是做媽媽的人,聽的眼圈一紅,就差陪著掉眼淚了:「您胡說什麼,哪個做媽媽的不下意識保護自己的孩子,我覺得您特別厲害。」
何櫻摸著手心冰涼涼的汗意,和姚思然交換了一個束手無策又有一絲害怕的目光。
然後齊齊瞪了顧芥一眼,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芥:「……」很委屈。
在國慶節的當晚,梁效平平靜靜地走到袁瑤面前,抱住腦袋蹲了下來。
他說:「媽,我可能出問題了,你能陪我去看個心理醫生嗎?」
袁瑤嚇壞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梁效卻安慰她:「媽,生病了就要看醫生吃藥,這有什麼的。」
量表測評做完,三甲醫院心理衛生中心下了診斷單: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
多出現在戰後士兵、或目睹實質性死亡威脅的群體……
袁瑤還在說著,說要給梁效請病假,說他現在心理醫生那積極接受諮詢治療,應當會有好轉,請老師不要放棄他云云。
何櫻耐心聽她說完,勉強擠出了一個笑:「阿姨,您能讓我見一見梁效的醫生嗎?他是專業人士,有些事……我想聽聽他的意見。」
袁瑤含著淚點了點頭:「可以,我替您安排,醫院規定只有通過監護人才可以。」
教育界皆知,明市有所小學發生過這樣的事:臨近畢業考時,班上一個學生疑似患上了水痘,班主任心一軟,就沒讓家長接他回去。
結果整個班級水痘爆發,一倒連片,四十多個學生被感染。
這位班主任不可謂不失職。
何櫻那點僅剩的心理學知識告訴她,PTSD是有可能出現攻擊性行為的。
她心疼梁效和她的媽媽,但必須要對全班學生負責。
送走了袁瑤后,何櫻整個人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姚思然咽了咽喉嚨,悄聲問梅老師:「梅姐,真的……以前也真的有這樣的學生嗎?」
「有,」梅老師也很低落:「我沒做老師前,也以為每個家庭不論貧富,至少父母都是愛自己的孩子。」
「就何櫻那屆的文科狀元,我班上的小姑娘,爸爸和外面的女人跑了,結果高考成績一發榜,人又回來了。」
「為什麼?小姑娘有出息了唄,以後指不定怎麼奉養他呢。」
「靠。」姚思然恨恨罵了句。
「好了,你們都別喪了。」
梅老師摸摸何櫻的腦袋,聽她奶聲奶氣嗷了下,不禁笑了:「干我們這行,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很沒成就感,習慣就好啦。」
顧芥:「……梅姐,您這真的是在勸人嗎?」
「是啊,怎麼不是。」
梅老師一臉超然:「原生家庭造的孽我們填補不了,只能儘可能拉他們一把,但偏偏心裡又會很難過。」
她又戳了何櫻的臉一下:「自己開心起來,才能想著幫別人啊。」
何櫻悶悶的:「噢,我盡量。」
「對了,那你和林臻到底……」
何櫻抱著叮咚作響的手機,忽然嚎了一聲:「哎咩!那個醫生說下午五點有空,下午活動課你們幫我看著點,我收拾下走了噢。」
沒聽見沒聽見,何櫻默念。
「你要再和林臻成不了,」梅老師話鋒一轉:「那我就要拐回家做女婿了。」
「要錢有錢,要臉有臉,夠男人,心底又溫柔,我越看越喜歡。」
何櫻開櫃門拿包的手一頓,擰了擰眉:「梅姐,我沒記錯您女兒今年十二?」
辦公室里鬨笑一片,何櫻的鈴聲又在響,顧芥湊近一看,瞬間笑眯眯的。
「梅老師,是您女婿的電話!」
何櫻瞪他:「起開。」
於是四雙眼睛明晃晃的,盯著接電話的她。
何櫻的臉倏然紅了:「……林臻。」
林臻嗯了聲:「你等等,我十分鐘後到九中北門,你出來就能看見我。」
「你別來,我有點事正要走。」
「我知道,」林臻依稀笑了下:「我陪你去省人醫,那條路可不好開。」
何櫻當然沒傻乎乎去問林臻,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醫院呀。
在梁效這件事上,林臻是拯救者,而她是最冷血的那個人。
何櫻心情又低落下來,疲憊到不想思考,這時候有林臻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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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效的主治醫師是個三十多歲的男醫生,八年制海歸,白皙膚色歐式雙眼皮,一笑眼尾拖得長長的,還挺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