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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玄鳥(十)

  晚上等到大家都睡下了, 蕭梁忠才樂呵呵的與宋氏一塊躺下休息,也許是乙兒的出現讓他今日太為激動了, 翻了好幾次身都沒有睡著。


  心裡還在想, 明日是不是要讓宋氏帶著乙兒和荷娘一塊去廟裡還個願, 這真是這些日子以來家中聽到過最好的消息了。


  「乙兒這些日子也受苦了, 明日你讓手巧些的婆子給她裁幾身新衣, 孩子也是不容易, 總算是尋到了我們家中, 怎麼也不能虧待了她。」


  宋氏低低的應了一聲, 「那我把前些日子給荷娘打的首飾,先給乙兒吧,我看她身上素凈的很, 本身就天生麗質就更該好好打扮打扮,出去才不會有人小瞧了她去。」


  蕭梁忠滿意的笑了幾聲,對妻子的貼心很是滿意, 又覺得這麼些年有些虧待了她。


  「那過些日子再給荷娘重新打副頭面, 你也給自己打一副,我都好些日子沒有見你帶過新的首飾了。」


  宋氏也笑了,輕輕的嗯了一聲, 翻了個身剛要睡去,就猛地聽到身邊的蕭梁忠從床上坐了起來, 宋氏被嚇了一跳, 趕緊也手掌撐著床鋪坐了起來。


  「老爺這是怎麼了?」


  「我想起件事來了, 你先睡下, 我去趟母親那。」說著就拉了邊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就下床出去了。


  宋氏奇怪的看著蕭梁忠的背影,這麼突然的一弄她哪裡還睡得著啊,趕緊叫了丫鬟進來點上蠟燭,也披上衣服從床上坐了起來。


  「蓮兒,老爺可是往老夫人院里去了?」


  「奴婢看著好像是往那邊去了,要找人去瞧著嗎。」


  宋氏也有些奇怪,點了點頭,「小心些別讓老爺瞧見了,找了機靈點的去聽聽什麼事情,一會若是老爺回來了早一步回來。」


  蓮兒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宋氏卻睡不去了,凳子上坐了一會又走到鏡子前打開了妝奩,最底下放了一支金步搖。


  拿出來看了一會,嘆了口氣把步搖放進去,合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這是剛給荷娘打的步搖,蕭梁忠不當家是不知道家中的困難,若不是過幾個月要去安寧郡主的壽宴,她又怎麼會突然給荷娘打首飾呢。


  坐著無事,就望著燭心發獃,今日看到姜乙兒的時候,她又想起來了,當年發生的事情。


  母親還偏袒著蕭若嵐,到底是骨肉至親,這些年她就算是再怎麼盡心儘力的服侍她,到底是一個外人,怎麼能比的了呢。


  但是她不甘心啊,只要看到她的那雙眼睛,就會想到當年蕭若嵐對她做的事,母親還說過去了,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真的過得去。


  蕭梁忠一出院子就直奔蕭老夫人的屋子,伺候的林媽媽剛剛伺候著老夫人睡下,就聽到了敲門聲。


  「老爺您怎麼來了。」


  「母親可是睡下了?若是睡下了,我還是明日再來吧。」


  蕭梁忠也覺得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這麼晚擾了母親安眠真是罪過,準備原路返回去,蕭老夫人屋內的燭台就亮了起來。


  「是梁忠嗎?進來說話吧。」


  蕭梁忠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蕭老夫人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正看著他,「你們都下去吧。」


  等到丫鬟和林媽媽都下去了,蕭老夫人才重新正色道:「你這麼晚了還沒睡,可是有什麼事要與我說的,可是關於乙兒?」


  蕭梁忠突得跪在了老夫人的床前,「還是母親知道兒子。兒子剛見到乙兒時總覺得眼熟,一開始也覺得是像妹婿,可剛剛睡著之時突然驚醒,才想起來她到底像誰了。」


  「她不像父母還能像誰?」


  「是,是□□皇帝的髮妻當年替□□皇帝處理朝政,等到□□皇帝仙逝之後,又垂簾聽政把持朝堂的那位……」蕭梁忠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不敢提起她的名字。


  蕭老夫人原本以為是宋氏又在她這兒子面前說了些什麼,心中有了計量,可一聽到蕭梁忠的話,忍不住眉頭緊鎖心下一驚。


  「你說的可是真的?」蕭老夫人也坐直了身體,直直的盯著跪在眼前的兒子,她是知道自己這兒子的,忠厚老實從不善假話,既然他說了那就是真的了。


  「兒子哪裡敢欺瞞母親,當年我高中探花之時就是她欽點的我,兒子只敢遠遠的看上一眼,但絕對不會記錯!就是那張臉,與乙兒竟一模一樣。我記得當年就有很多人說妹婿像她,怎麼這乙兒會與她更像呢!」


  「這怎麼可能!我只聽過子像其父的像其母的,怎麼會像她呢!」蕭老夫人的雙手拽緊了被子,一時不能接受。


  「母親忘了嘛,前些日子您還私下說荷娘有些像小時候的若嵐,像姑母的不在少數啊。」


  蕭老夫人愣了一下,想了起來,是了,當年叱吒風雲的那位可是她好女婿的嫡親姑母,也就是乙兒的姑祖母啊!

  「這,這可如何是好。」


  「先帝有多恨那位您也是知道的,當年那位隨□□皇帝去之後,先帝可是全然不念養育之情。想他姜家簪纓世家祖上出了多少位閣老忠臣,又世代為國算國運祈福祉。多少年來京中世家更替,只有他姜家屹立不倒,只是從出了那位之後就退出了朝堂韜光養晦,可一沒了她的庇護,最後竟被先帝按上了各種罪名,落了那副田地,又是誰能想到的。」


  聽到蕭梁忠提起當年的過往,蕭老夫人也是一陣的唏噓,「誰說不是呢,不然當年又怎麼會將若嵐許配與他。姜家被抄家的抄家,被貶官的貶官,現在提起誰人還知道姜家的大名。你又怎麼會被連累,一直到現在都不被重用。」


  蕭梁忠苦笑了一下,「兒子的事母親就別提了,是兒子自己才疏學淺得不到上官重用,與人無尤。只是現在最為擔心的是,妹婿為何會突然讓乙兒上京尋親,姜家到底出了何事?」


  蕭老夫人的枕邊一直放著一串佛珠,深吸了口氣不安的撥動著佛珠。


  「那你是何意思?難道要將乙兒拒之門外?只要我老婆子還活著一日,這種想法你是想都不要想,當年為了與姜家撇清關係,他們離開京師之時我們全府上下,沒一人敢去送行,如今乙兒既然有難尋上門,不管如何,我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您怎麼會這麼認為,兒子在您心中就是這種罔顧親情之人嗎?我只是覺得咱們得想個萬全之策,先得派人去打聽打聽,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至於乙兒的身份對外也得保密才行。」


  雖然先帝已經仙逝,可朝中以沈謝兩位閣老為首的幾位老臣,都是當年那位當權時的官吏,若是讓他們知道乙兒的存在,少不得以此來做些什麼文章。


  到底還是小心些為好。


  「你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不然為何過了這麼多年,新帝都登基數載了,還一直沒有啟用姜氏族人。我聽說當年姜家的旁支有位後生,很是了不得,足智多謀才情堪比沈閣老當年,卻連秀才都沒得考,只能在街頭代寫書信。」


  最後又嘆了口氣,其實由盛轉衰也是有所徵兆的,只是先帝太過絕情罷了。


  「那就這麼定了吧,明日我就與慧貞商量一下,對外就說這是我遠房表弟的女兒,姓蕭喚乙娘,讓她們出門都別說漏了嘴。」


  「你這主意我看可行,盡量就讓她在家中陪陪我這老太婆吧,雖是枯燥了些但都是為了她好。」


  等到回屋子的時候,宋氏已經剪了燭心睡下了,等到蕭梁忠上床躺下她背對著的雙眼在黑夜裡睜開。


  剛剛去打聽的小丫頭回來了,但是聽不仔細,只知道牽扯的是姜乙兒,以及幾十年前的舊事,他們到底說的是什麼?

  一定要找個機會弄清楚,她絕對不允許再有人危害到她的家人和孩子。


  第二日起身之後,蕭梁忠就找了個由子把乙兒的事說了,他當然沒有直接說乙兒像當年的那位姜皇后,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的好,就算是他的妻子也一樣。


  宋氏馬上就察覺到不對勁了,聯繫上昨天聽來的話,總覺得丈夫有什麼事瞞著她。


  但沒有露出疑問的神色,很是賢惠的點了點頭。


  「對了,乙兒初來京師,以前也都住在鄉下地方難免會認生,還是少帶她出去的好,免得驚著了。她禮數方面也還不熟悉,下回若是來了客人,也別讓她見客了。」


  昨日她也見識過姜乙兒的行事做派,哪裡是個沒規矩的人,怕是京中許多達官貴人家的姑娘都不如她周全。


  宋氏越聽越不對,什麼叫做沒見識,昨日才說要帶她去還願,今日就變了,明明就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不能讓她見人。


  「夫君擔心的有道理,那還是等乙兒住熟了些,再讓她出門吧。」


  蕭梁忠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難得溫柔的拉著宋氏的手拍了拍,「家中有你管著我就是放心,好了,我去院里了,昨日的事定是堆到今日了。」


  宋氏一臉賢惠的送著蕭梁忠出門,才回去交代下人,以後對待姜乙兒一定要小心。


  接下去的日子乙兒就在蕭府住了下來,一連兩三個月就過去了,她每日就是陪著蕭老夫人吃飯說話,好在荷娘總能給大家解悶,日子也過得很快。


  為了讓她和如欣快速的習慣在京中的生活,宋氏原本給家中兩個姑娘找的宮中教習嬤嬤,給她們教授禮儀女戒,就順帶著讓她們兩也去聽課。


  也許確實是事務繁忙,每次乙兒想要問蕭梁忠關於叔父的消息,他就會顧左右而言它的跳過去。


  等到被帶走話題再想起來的時候,蕭梁忠都已經走了。


  而且好像確實是出了什麼大事,乙兒已經連著快十日未曾見到蕭梁忠了,聽伺候的丫鬟說是京中出了大事,所有禮部官員都很忙。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呢,還要從乙兒和如欣離開陳府說起。


  在陳老將軍發喪的那日,小皇帝在顧洵的陪同下親自為陳老將軍出喪,使得人人稱讚當今聖上勤政愛民,愛惜百官。


  而最為讓人吃驚的是,陳老將軍過世沒多久,謝閣老就當朝送上奏章要追封陳老將軍為鎮國大將軍,享降等襲爵之待遇,其唯一外孫嚴柏藝降等襲爵為輔國將軍。


  此奏章一出,滿朝震驚,要知道鎮國大將軍那是郡王之子才有的分封,雖然陳老將軍為國為民殺敵護國,但也不能破格享郡王之待遇。


  其實說到底,陳老將軍也是已死之人,就算是追封再過分也可以理解的,但讓他外孫襲爵輔國將軍這就不能忍了。


  沈閣老當場就直呼不行,「老臣認為不可!郡王之子才獲封鎮國將軍,就算是陳老將軍功績碩果也不該越池,我朝可從未有所先例!再說陳老將軍的外孫,年紀尚小,毫無建樹為國為民也不該如此草率!」


  馬上朝上跪下了半數之大臣,各個都說不同意,什麼理由的都有。


  在小皇帝看來沒什麼不可以的,反正陳老將軍他也是非常敬重的,在他看來追封什麼都不過分,既然是他老人家都已經走了,留給唯一的外孫也是合情合理啊。


  他真是搞不懂,沈閣老為什麼這麼反對!


  「沈大人此言差矣!嚴小將軍雖然年紀尚小,可年前與敵一戰,已經可以證明他的能力,早前就已向陛下遞了功勞簿,不信的話,沈大人可以自己去翻!」


  一來二去好好的早朝就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了起來,一連數日都為了嚴柏藝是否襲爵而辯論。


  其實若只是個有名無實兵權的挂名將軍,沈紹也不會爭的這麼凶,還不是因為謝易邡這個老賊,竟然準備讓嚴柏藝繼承陳老將軍的舊部,接管兵權!

  這可真是氣煞他也!


  他真是把這麼些年攢下的口舌,都花費了在這次的朝堂爭辯上。


  本來是從追封陳老將軍直接變成了嚴柏藝該不該接管西北大營,真是氣得沈紹好幾日沒有睡好,牙齒根都腫了一大圈,天天喝涼茶喝到嘴裡沒味道。


  陳老將軍的那幫舊部個頂個的脾氣差,也不知道是誰把他們放進了京,八百年沒上過朝的人竟然穿著朝服上早朝來了,各個都要寫血書聲明,除了嚴柏藝派其他將領他們都不服。


  等事情到了最後,都鬧到他們一個個要辭官回鄉下種田的地步了。


  沈紹差點就要跳起來說好啊,最好你們這些不講道理的大老粗,一個個都給老子滾回鄉下去餵豬!

  當然這是不可能也不現實的事情!


  顧洵倒是無所謂,更多的反而是支持這次謝易邡的意見,畢竟西北苦地,能讓嚴柏藝去軍營待些日子,也算是消消他的心頭之恨。


  看到沈閣老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小皇帝終於坐不住了。在看到顧洵點頭之後,時機也算是到了,才清了清嗓子一錘定音。


  「總愛卿討論了這麼一個多月,朕也算是聽了些門道,既然陳老將軍有功於社稷就該獎賞。西北大營也不可一日無主帥,朕相信眾位將軍的眼光,也相信將門出虎子,嚴小將軍不會讓朕失望的。就此追封陳老將軍為鎮國大將軍,其孫嚴柏藝降等襲爵為輔國將軍,並執掌西北大營,鎮守邊疆。」


  這道旨意一下,以謝易邡為首的武派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也該讓沈紹這老匹夫好好長長記性,別總以為自己比他們多讀幾年書就不把他們武將當文化人了!


  當然單單是追封陳老將軍以及封嚴柏藝,也不至於整個禮部出動,最重要的是,沈紹回去怎麼都不甘心,眼看著要成了的事說吹就吹了。


  連夜召集了所有門下大臣,討論了三日,終於在第四日齊齊跪在大殿之上。


  以陛下年歲不小為由,請太皇太妃主持為陛下選皇后!

  聽到這個消息的小皇帝整個人還是懵的,他過了年才剛滿十歲啊!還是個孩子啊!


  但沈閣老說的極為有道理,現在選著不一定馬上現在就要定下來,先把陛下選妃的消息傳出去,京中若有合適的就不會急著婚配了,而且還可以先選著人選先著手培養教導不是!

  小皇帝:愛卿說的好有道理啊,朕竟然無法反駁!

  這件事都請到了太皇太妃出面了,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禮部這才忙了起來。


  要準備各家適齡姑娘的小像啊,還要準備各家姑娘的詳細資料啊,總之背地裡都把沈閣老給從頭到腳給罵了一遍了。


  他還不是因為有個正好與陛下一般大的孫女嗎,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啊。


  說是這麼說,可真的提起來,京中但凡有適齡孩子的人家都忙碌了起來,就算選不中皇后,選個妃子也行啊,陛下年紀小其實就是找個玩伴,沒準就合了陛下的眼緣了呢!


  這邊為陛下選妃搞得沸沸揚揚,那邊乙兒也在陪荷娘雪娘準備去安寧郡主的壽辰。


  安寧郡主是三王爺周文茂的親女兒,因為三王爺周文茂與先帝是同一個母妃所生的親兄弟,所以被封為瑄王之後也以侍奉母後為由,一直被太皇太妃留在京中。


  只是常年在王府中,除了逢年過節才會出現在大眾的視野當中,為人很是低調。


  而宋氏的親姐姐是瑄王側妃,因為膝下無子,偶爾也會招了她們姐妹去王府陪她解悶,這次更是提早就邀請了她們一同前往。


  乙兒剛來就聽說蕭府來了個表姑娘,這才一同邀請了乙兒前往。


  為了這次的壽宴,乙兒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在房中看書畫畫了,因為不是荷娘喊她看新奇東西,就是雪娘喊她看衣服。


  她也是才知道,原來姑娘出門是這麼麻煩的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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