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桐每天在小木屋的牆板上畫刻這一劃,還有一劃湊夠三個「正」字,代表他來這裡快半個月了。他和黃麗約定半個月後會回去段家接她回去小院子,如果超過時間的話,黃麗會擔心的。
最後一天,段桐對尹妤說:「小棠,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回去。」
尹妤問:「要回去了嗎?」
段桐說過,他來這裡是散心的,過一段日子以後要回去見段老夫人,同意他們的婚事。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回去了。
想起之前段老夫人說過,如果不把身世的事情交代清楚,她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
她覺得有點為難,低下頭,不知道怎麼辦。
「回去了,我和黃麗約好只出來半個月。」段桐抬起了頭,看著星夜,有模有樣地說:「而且過幾天會轉冷,我帶來的衣服不足禦寒。」
尹妤瞪大眼睛看著他,再看看夜空上的星星,難道這是傳聞中的「夜觀天象」?
驚訝地問:「你還會觀天象預知天氣?」
段桐看著尹妤崇拜的眼睛,點了點頭。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他只是根據生活的經驗判斷而已。他來這裡的時候已經八月底了,現在是九月中旬,再過幾天就下旬了。
每天到了十月初前後會下雨降溫,冬天不遠了。
尹妤求知慾強,充滿期待地問:「怎麼看得出來的?教我,教我!」
段桐輕聲誘哄:「你跟我回家,我就教你,把我懂的,都教給你。嗯?」
「好吧。」尹妤答應,就算她本意不想回去,段桐還是會用各種方法讓她回去的,說不定最壞的結果是他把她打暈抱回去。
段桐拉著尹妤從溪邊回去小木屋,說:「那今晚我們早點睡覺,明天會到小院子,我們不能睡在同一個被窩了。」
尹妤哭笑不得。
幼稚!
次日,段桐一早起來收拾行李,帶著尹妤走出大山。他和馬車夫約好半個月後在山外匯合,乘坐馬車回去。馬車夫也早早來到山外等候,見到段桐帶著一個清秀的小夥子出來,也沒多問一句話,駕著馬車回去金城。
*
段府。
段老夫人在自己的庭院里徘徊著,黃麗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雙手放在石桌上,托腮問道:「奶奶,你老走來走去累不累?」
段老夫人滿臉擔憂著:「小麗啊,段桐真的沒說外出多久才回來嗎?這過去大半月了,都不回家?」
段桐這次外出是避開林家小姐林君,雖然告訴黃麗回家的時間,但是不能告訴別人,不然他回來的時候林君得知消息到他的小院子堵塞他。
加上出門的時候,他很有把握帶尹妤回來,要是回到小院子發現裡面有個女人,就算尹妤脾氣再好,也會生氣吧?
他可不要好不容易哄回來的未來媳婦,被一些閑雜人等氣走。
黃麗算算日子,段桐應該今明兩天會回來了,說:「奶奶,你別擔心,桐哥會很快回來的。」
「快回來,快回來……現在連個人影都沒見著。」段老夫人拄著拐杖走向黃麗所坐的石凳子。
黃麗麻利地站起來,扶著段老夫人走過去,扶著讓她慢慢坐下來,說:「桐哥不喜歡林家小姐,而她又太纏人了,要出門躲避一些日子。」
「唉,他要是不喜歡直接跟我說啊,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段老夫人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沒逼他一定要跟林家那個丫頭成親。」
段桐之前就跟段老夫人說了幾次,不想跟林家小姐處對象。段老夫人一直堅持說:處處看,要是不喜歡再換。
不能怪段桐沒有提過,是段老夫人太堅持讓他忘記尹妤。
黃麗不頂嘴,拿起石桌子上的水壺,倒了一杯熱茶給段老夫人說:「奶奶喝茶,彆氣。」
段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心裡還是想不明白:「林家小姐長得標緻,知書識禮,家教好,段桐怎麼就不喜歡呢?」
黃麗心裡吶喊著: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
這個林君,只會在長輩面前裝乖巧,對下人可壞了。
之前她貿然來到小院子,還把黃麗當作是一個下人,還罵了尹妤,段桐才如此不接待她。
黃麗說:「我聽桐哥說,林小姐小時候搶過桐哥的零食,搶過好幾回。」
段桐是段老夫人帶大的,從來沒聽過這麼一回事,問:「此事當真?我可沒聽過段桐說過這件事。」
黃麗點頭,說:「當真,林小姐跟桐哥說起小時候桐哥給她零食,然後桐哥就就糾正她說是林小姐自己搶的,並非他願意給的。」
段老夫人聽了,不以為然,說:「都是孩童時候的事情,沒必要這麼計較,人也不會一成不變,如今林丫頭落落大方知書達理,跟往日的她完全不一樣。」
黃麗:「……」
林君太能裝了,深得段老夫人歡喜。黃麗說服奶奶放棄湊合段桐和林君,段桐只能自求多福了。
*
段桐讓馬車夫把馬車駕到段府門口停留一下,先進段府接黃麗,再回去小院子。
段桐帶著尹妤進入段府,段大安和其他三個兒子外出打理生意,他們的夫人在各自房間房間休息。段桐從一進府到奶奶住的庭院,沒有遇到家眷,只有在幹活的家丁們。
黃麗讓廚房做了一些甜湯,正和段老夫人一起品嘗著。
段桐帶著尹妤進來,喊聲:「奶奶,小麗!」
可能是尹妤穿著男裝,段老夫人沒有多加留意段桐帶了什麼人回來,還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下人。她沖著段桐,說:「喲,乖孫,回來了?」
「嗯!」段桐見到段老夫人想站起來,他快步走過去她身邊,免得老人家又站又坐。
段桐坐在段老夫人旁邊,老夫人摸摸他的臉,心疼地問:「段桐啊,這段日子你去了哪裡,你看看,黑了又瘦了,心疼死奶奶了。今天留下來吃飯,奶奶叫廚房給你做好吃的!」
段桐說:「不用了,我是過來接小麗回去小院子的。」
段老夫人耍起小孩子脾氣:「你出門去了大半個月,怎麼回來都不陪奶奶吃飯呢?」
段桐只好答應:「好好好,我和小棠留下來吃飯。」
「小棠?」段老夫人很意外他提出這個名字,問:「她在哪裡?」
一直站在段桐身後的「男孩」鞠躬問好:「段老夫人好。」
等「男孩」抬起頭,段老夫人才看清站在段桐身後的是尹妤。段老夫人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怎麼回來了?」
尹妤沒有跟段桐說過自己是被段老夫人趕出來的,段桐自然是不知道這麼一回事,跟段老夫人說:「奶奶,我和尹妤不小了,等不起了。請奶奶同意我們的婚事,越快越好。」
段桐也想早點結婚,早點生下小孩子,就能早點去見尹妤的家人。
「段桐啊……」段老夫人一直很疼愛這個孫子,從來不拒絕他的要求,當初他說不去私塾讀書,也沒讓他去了;他說要學醫,也讓他去了;他說要住外面,二話不說置辦了一間小院子……
他說他的心上人是尹妤,想跟尹妤結婚。本來以為是普通的農戶,段老夫人也同意了,可是接觸后發現尹妤的身份貌似不簡單,極有可能會連累段家,她再三思考,還是勸退了尹妤。讓她離開金城,有多遠走多遠,這輩子不要讓段桐見到。
段桐看著段老夫人遲疑的表情,她之前明明很支持他和尹妤在一起的,她現在怎麼是這樣的表情?
不得不聯想到尹妤突然離家出走或許是跟自己的奶奶有關的,難道是奶奶明面上是接受尹妤,暗地裡是不喜歡尹妤,趁段桐和黃麗不在家,趕走了尹妤?
段桐認真地說:「奶奶,我跟小棠是真心相愛的。」
段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問:「段桐啊,林君那個丫頭不好嗎?幹嘛非要林棠不可呢?」
「我對林君不敢興趣。」段桐伸手拉著身後尹妤的手,說:「奶奶,你以後別提林君了,這對小棠不公平。」
尹妤聽著這兩奶孫的對話,他們說起林家的丫頭林君,是之前來到小院子的刁蠻小姐嗎?
怎麼把段桐和那個刁蠻小姐說在一起了?
段老夫人說:「段桐,小麗,你們先回屋,我在這裡跟小棠談一下。」
段桐維護:「奶奶,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支開我。」
尹妤懂禮儀,輕聲勸著段桐,說:「你先回去,奶奶只不過想跟我說一些話而已,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裡聽著,多不方便?」
段桐有些不滿,抿嘴,最後還是聽話地走去屋裡。
「坐下吧!」段老夫人招呼尹妤。
尹妤坐在段桐剛才的座位,等候段老夫人開口。
段老夫人帶著怪責的語氣:「不是說好要走的嗎?怎麼找上段桐了,還跟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