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喻夏的身子滯了滯，細聲細氣的：「你別管了。」


  喻夏白白凈凈的臉上，神情倒是很堅決。她一直低著頭，不敢對上陸燃的視線。


  什麼也說不出來。


  兩人都沒講話，空氣彷彿凝滯了幾秒。


  喻夏肚子疼得厲害，陸燃也一直不開口。


  他們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午後的陽光帶著燥熱的風，輕輕籠著這個地方。


  陸燃低頭看著喻夏，她的臉很蒼白，連嘴唇都發白了。


  她抿著唇，卻堅持什麼都不說。


  他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委屈的模樣。


  陸燃莫名心底一塌。


  手突然鬆開了。


  喻夏收回手，也不和陸燃說話，轉身就往教室走去。


  陸燃頓了一會，很快跟上。


  她在前面慢慢地走，他在後面緩緩地跟著。


  不遠不近，他們隔著三米的距離，一直跟到了教室。


  到了教室后，喻夏的體力有些透支，她直接趴在了桌上。


  一前一後，陸燃也慢悠悠地從門外走了進來。


  陸燃靠在椅背上，沒什麼表情。


  他就這麼坐著，餘光看著喻夏的身影，微微皺了下眉。


  這時。


  林之言去了一趟寢室，把紅糖水泡好，拿了過來。


  林之言剛走進教室，孟子誠就聞到了味道。


  他瞄了一眼林之言，擋在了她的面前：「你手裡拿著什麼？聞起來怪香的。」


  林之言沒好氣地說：「走開。」


  孟子誠攔著不讓她走：「藏了什麼好東西，給我瞅瞅。」


  孟子誠想伸手去夠林之言手上的杯子，被她一把打掉。


  她意味深長地笑著：「補腦子的，你要不要？」


  說完，她就越過孟子誠走了。


  孟子誠嘀咕了一句：「凶什麼？不給吃就不吃唄，咋還罵人了？」


  林之言把杯子放在喻夏的桌上，拍了拍她的肩。


  「你快喝，喝了會好一些。」


  喻夏伸手接過：「謝謝。」


  喻夏喝著燙口的紅糖水，肚子慢慢暖了起來。


  喻夏緩過一陣后，稍微舒服了點，沒有之前這麼難熬。


  接下來還有課，她也能強撐著聽老師講完課。


  陸燃和喻夏從操場回來后，兩人都沒和對方講話。


  就算孟子誠他們來找陸燃，他的態度也是淡淡的。


  上課鈴聲響了，教室漸漸安靜。英語老師走進教室，她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課。


  喻夏咬著唇，一隻手抵著肚子，另一隻手拿著筆，在本子上摘筆記。


  她努力讓自己集中精神，聽老師講課。


  剛才疼痛緩解了一點，但現在又漫了上來。


  喻夏忍著疼痛，抵著肚子的手更緊了一些。


  陸燃雖然沒有和喻夏講話，但餘光一直注意著喻夏的反應。


  她低著頭，臉色很蒼白。陸燃眉頭微微擰起。


  陸燃皺著眉想了一會，腦子裡突然劃過一些東西。


  喻夏肚子痛，她不回答自己，避開他的視線，支支吾吾的反應……


  陸燃想到這裡，愣了一瞬。


  難道是女生那方面的問題。


  他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半晌，陸燃垂著頭，身子微曲，額頭拄著桌沿。


  陸燃拿出手機，手移到桌子底下，目光注視著手機屏幕。


  他漫不經心地點開了瀏覽器。


  陸燃抬起手，在瀏覽器中輸入幾個字。


  他查了查，女生痛經的時候應該怎麼做。


  網頁上很快就出現了一些回答，陸燃認真看著，手指慢慢劃過屏幕。


  陸燃難得有耐心地翻完了好幾個網頁。


  看了一會，陸燃收起手機，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


  他偏了偏頭，若無其事地看了喻夏一眼。


  此時，喻夏低著頭，正在摘筆記，她的手也還捂在肚子上。


  陸燃皺眉，移開視線。


  心裡有點煩躁，卻說不出為什麼。


  下課鈴聲剛響，陸燃就推開桌子，椅子刺啦一聲響。


  他很快離開了教室。


  下一節是課外活動課，大家陸陸續續離開教室。一小部分人留在教室里寫作業。


  孟子誠大聲喊道：「燃哥，我們打球去……」一邊說，他一邊轉頭看向陸燃的位置。


  他的話頓時堵在了喉嚨口。


  陸燃的位置是空的。


  「燃哥去哪了？」孟子誠抓了抓腦袋，有些奇怪。


  董嘉和：「上一節課燃哥還在呢，一轉眼怎麼就不見了。」


  「燃哥說不定已經去球場了，我們先走吧。」戴池接話道。


  幾人離開教室。


  喻夏趴在桌上，頭靠在胳膊上，右手拿著筆，慢慢寫作業。


  林之言轉頭，看向喻夏，擔憂地說：「現在還難受嗎？」


  喻夏的聲音很輕：「還是有點。」


  林之言嘆了一口氣：「你實在撐不住的話，晚自習就請假吧。」


  喻夏搖搖頭：「沒關係的。」


  林之言：「等會你不舒服的時候，一定要叫我。」


  她準備留在教室陪喻夏，不去外面了。


  喻夏：「嗯，謝謝。」


  陸燃一出教室，就立即跑去了校醫室。


  這個時間，校醫室里沒什麼人。


  陸燃單手撐在陳列柜上，視線看過去。


  校醫抬起頭，看著陸燃：「同學，你身體不舒服嗎？」


  陸燃頓了半秒：「……有沒有止痛藥？」


  校醫又問：「什麼止痛藥，受傷了？」


  陸燃的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他壓低了聲音，有點尷尬地說。


  「就是……女生來那個的時候用的。」


  校醫愣了一會，明白了陸燃的意思。


  她似乎憋著笑，往後面的藥房走去：「你先等等。」


  等校醫背過身去的時候，陸燃的身子輕微一松。


  校醫彎著身，翻看著陳列的藥盒，她皺著眉。


  「這葯賣完了。」


  校醫還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低頭查看著。


  話音剛落，陸燃直接轉身走出了校醫室。


  校醫抬起頭的時候，剛才的那個男生已經沒了身影。


  陸燃的嘴唇緊緊抿著，陽光灼人，更是添了幾分煩躁。


  陸燃臉上帶出點不耐煩的神情。


  他在校醫室外面停了一會，很快跑向了校門口。


  經過校門口的時候，陸燃停都沒停，直接越過了保安室。


  保安一看有同學跑出校門，趕緊走了出來。


  「同學，放學時間還沒到，你給我回來！」


  陸燃就像沒聽到似的，頭也沒回，徑直跑到了學校附近的超市。


  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學生都沒放學，超市裡根本沒人。


  店員坐在收銀台前，看著手機里的視頻。


  叮鈴一聲響，有人推門進來。


  陸燃身上的校服早就脫了，隨意地拎在手上。


  因為天氣熱，陸燃又是跑過來的，黑髮濕漉漉的。


  汗從他的額頭流下，但他卻毫不在意。


  陸燃一進來，就開口問：「這裡有暖貼嗎？」


  「暖寶寶？」店員搖頭，「現在是夏天，這東西沒人買。」


  陸燃一下子就皺起了眉。


  店員看出陸燃有些急，他問：「大熱天，你要這個幹嗎？」


  陸燃只是問，也沒回答那人的問題，淡淡開口：「你知道哪裡有的賣嗎？」


  店員：「有家大型超市，離這裡1000多米，那裡可能有。」


  還沒等那人說完，陸燃就衝出了超市。


  他站在馬路口，面色明顯不耐。


  炎炎夏日，柏油路被烤得發燙，馬路上空無一人。


  陸燃站著等了一分鐘，沒有計程車經過。


  陸燃煩躁地嘖了一聲，不等了。


  他隨便抹了把汗，朝超市的方向跑了過去。


  陸燃的黑T恤被汗浸濕，汗從他的下顎劃過。


  也不知道他在拼個什麼勁。


  陸燃很快就跑到了那個大型超市。


  他問了售貨員，在貨架上找到了暖貼。


  夏天沒人買暖寶寶，數量並不多。


  陸燃拿了一包。


  這家超市的附近就有一家藥店。


  陸燃從超市出來后，走去了藥店。


  「有止痛片嗎？」


  陸燃直接問：「女生來例假時吃的那種？」


  店員笑了笑，從櫃檯里拿出了兩片止痛藥，遞給陸燃。


  陸燃一邊接過，一邊問：「這葯有沒有副作用？」


  店員：「問題不大，難熬的時候可以吃。」


  店員看陸燃問得這麼仔細，忍不住調侃：「小夥子，挺貼心的嘛。」


  陸燃神情淡淡，面無表情。


  陸燃離開藥店，攔了一輛計程車回到學校。


  剛好放學，學生們三三兩兩穿著校服走出來，聲音喧鬧。


  陸燃穿過人群，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課外活動結束，孟子誠從籃球場的方向過來。


  孟子誠正好碰上陸燃：「燃哥，之前去哪了？想找你打球都沒找到人。」


  陸燃沒說實話，隨口應了句：「下午有點事，剛回來。」


  孟子誠看到那個塑料袋，隔了一層隱隱約約的白色，裡面東西看不清楚。


  孟子誠問：「你這手裡提著啥東西啊？」


  陸燃沒回答，落下一句：「走了。」


  望著陸燃的背影，孟子誠聳肩，心裡想，也不知道他下午在幹什麼，神神秘秘的。


  學校里的學生都在往外走，陸燃逆著人潮，走向教學樓。


  教學樓空空蕩蕩，沒幾個人。


  這時候，教室里的人差不多應該走光了。


  陸燃到了高二六班，卻發現教室里還剩下一個人。


  他站在窗外沒挪動步子，盯了她幾秒。


  喻夏低著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她的肚子好像還是很疼，趴在那裡安安靜靜地寫作業。


  教室的門開著，陸燃從後門走了進去。


  他走到喻夏的桌前，緩緩低下身，看著她。


  「還跟我氣呢？」


  黃昏的教室里，陸燃的聲音很低。


  喻夏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她抬起頭，看向陸燃。


  夕陽的光落進來，淡淡的花香從敞開的窗口飄進了教室。


  陸燃站在那裡，微俯著身體，眼神裡帶了一點點漫不經心。


  就這麼看著她。


  「給你的。」


  陸燃把一個塑料袋放到桌上，也沒多說，轉身就走了。


  喻夏有點好奇，打開袋口，朝裡面看。


  兩顆止痛片，還有一包暖寶寶。


  喻夏怔住。


  臉騰的一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