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母女情深
“她發什麽神經？”小晴抱著壇酒，臉上泛起桃花般的豔麗，醉醺醺地坐到我身邊。
我抽走她手上的酒，無奈地用指尖點了點她光潔的額頭。“未成年不準飲酒，以後你出村去了，要遵紀守法知道嗎？”
小晴睜著迷離的眼睛傻笑著點頭，嘴裏吃吃地笑著，“外麵的世界，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呢？阿爹說有高樓大廈，有川流不息的車輛……”
聽著小晴語無倫次的酒話，我忍不住為他們感到心酸。這時，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蓉蓉姐，我可以和我母親說兩句話嗎？”
轉頭，正對上阿秋小鹿一樣圓圓的眼睛，周圍的村民看到她，大部分都畏懼得不敢上前，甚至有些人神色激動，眼神中帶著仇視。
“當然。”我對她笑了笑，然後對著手鐲，輕聲地喚道，“騰蛇，阿秋找你。”
一陣輕煙飄過，騰蛇妖嬈的眉眼緩緩出現。阿秋看著出現在麵前的，和自己一樣半人半蛇的母親，臉上又露出了一點怯懦的畏懼。
“阿秋，你跟你爹，長得太像了。娘以前恨你爹，所以不想看到你，讓你吃了不少苦頭。這麽多年了，辛苦你了。”騰蛇歎息一聲，輕輕抱住阿秋，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頂。
阿秋這才伸出手，抱住她，眼中閃著淚光，輕聲叫了聲娘親。
騰蛇看著阿秋和那個負心人如出一轍的眉眼，終於釋然地笑了，笑著笑著眼睛中溢出了晶瑩的淚滴。她的指尖緩緩描繪著女兒的眉眼，淡淡的微笑著，“娘親多年鎮守這裏，如今我要走了，我的女兒，你願意繼續替母親庇護村民，讓他們免受邪靈侵害嗎？”
阿秋雙眼含淚地點點頭，“我願意的，娘親。對不起，是我聯合大哥哥他們引誘你出現的，我隻是不想看著你的手上染上越來越多的殺孽了……”
騰蛇攬過女兒瘦弱的肩膀，輕聲安撫，“沒關係，我的好阿秋。”
臨走的時候，我和沈安歌前去小晴的家中道別。小晴精神矍鑠的奶奶邀請我們坐下，她親切地詢問我們有沒有出村的車輛。
我搖了搖頭，她便笑著說可以將小晴爹爹當初帶回來的車送給我們。
這時，小晴的母親端出了酒菜，笑著讓我們吃了飯再走。
“你們是要去贛榆嗎？”席間，小晴的奶奶詢問我們。
沈安歌禮貌地點頭，“我們打算去徐福故裏，可是我們的導航出了錯，在村子外麵迷了路。奶奶是見多識廣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為我們指一條路。”
小晴的奶奶笑了，“剛巧，我們家祖上和徐福的後代還真有一點淵源。”
她從桌子前站起身，拄著拐杖從裏屋中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來，上麵果真記載了小晴的祖先和徐福後人的往來。她拿出一個羅盤，笑著說。“徐家後人在祖宅旁邊布了陣法，導航不管用咯，還是要靠老東西。徐福出了名，冒充他後人的人也很多，但是真正的徐福後人啊，隻有那麽一家。”
我激動地問道，“奶奶你知道他們住在哪裏對嗎？可不可以告訴我們？”
小晴的奶奶緩緩點了點頭，老神在在地說，“就是不知道過了這麽多年，他們居住的地方還是不是家譜上記載的位置。不過徐家曆代醉心風水。當年的祖宅是選了又選的風水寶地，必然是不會輕易變遷的。”
我和沈安歌對視了一眼，眼中滿是驚喜，小晴奶奶看著我們兩個，溫和的一笑。“罷了，看在你們幫村子降伏了蛇神的份上，我就幫你們把地圖繪製出來。到時候你們拿著羅盤指路，保證錯不了。”
“謝謝奶奶！”我嘴甜地連連道謝。
走出小晴的家門，我和沈安歌去村長家取小晴爹爹的車。路上我躊躇了一下，還是將程雙兒昨夜用迷魂香弄暈我的事情跟沈安歌說了。說實話，我覺得程雙兒對我有敵意，萬一她使壞，在沈安歌麵前顛倒黑白，引起他對我的誤會怎麽辦。所以我搶先把事情說明白。
聽完之後，饒是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的沈安歌，臉上都結起了一層冰霜，“她對你下藥？”
見他臉上陰雲密布，我連忙勸他。“你別生氣了，其實我也沒怎麽。”
我還沒說完，一雙有力的雙手便將我攬到了他的懷裏，沈安歌低沉好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老婆，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雙兒是俆老唯一的女兒，大家都寵著她，真沒料到，她現在竟然這麽不懂事。這次一出村子，我就立馬找車送她回連雲港。”
以程雙兒的倔脾氣，我直覺這可不是個什麽好主意，搞不好還會適得其反。可是看到沈安歌冷厲的側臉，我明白他心意已決了，隻好把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裏。
來到錢三的家裏，沈安歌從後院裏開出一輛年代久遠的麵包車，汽車油箱是滿的，看來錢三經常開這輛車出村。
我坐在車上，朝一個個笑容淳樸的村民揮手，看著這個寧靜優美，沒有一點現代汙染的山村，真心希望他們能夠早日脫貧。
人群中，一個滿臉疤痕的男人又蹦又跳，嘴裏高聲念著，“蛇神庇佑，五穀豐登……”曾經的一村之長，坑害過不知多少外地人的性命，如今儼然就是個瘋瘋癲癲的瘋子。
然而村民們告訴我們，他們會好好照顧錢三，甚至是小晴一家人，也同意照顧他。
阿秋召集了村民，告訴大家她會接替母親守護村莊，並且廢除了活人祭祀的傳統。
村民聽了，全都感激涕零地跪下連連磕頭。阿秋笑得很開心，她連喝幾碗梅花酒，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化成石像。路過村中央的時候，我看見阿秋的石像佇立在那裏，半人半蛇的身軀之上，是一張年輕漂亮的臉龐，大大的眼睛盈著笑意。從此無論風吹雨打，她都將站在那裏，用溫柔如水的目光，注視這一方山水。
“哐啷”一聲，麵包車車門被一隻玉手打開，程雙兒麵無表情地坐到車上，一句話也不說，隻是默默地看著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