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撩
誰也沒有動。
林格和陸淵坐得近，兩人一起望向葉荏苒的方向。夕陽的光進來，有層光暈在輪廓上，看起來有種奇異的和諧。
指甲嵌入手心，葉荏苒控制著面上表情和出口的聲音。
「你今天不能不去了。」
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她手握得更緊。
「陸叔叔在外面等我們，你——」
「知道了。」他不耐的出聲打斷。
陸淵起身，拿起書包。
微垂眼瞼。
看著從剛才開始就沉默下來的林格。
面無表情的樣子，居然讓他有些不習慣。
察覺到他的停頓，她抬頭看他。
看著他薄唇輕啟：「家裡有事，我先走了。」
林格點點頭，收回視線。
沒說話，也沒再抬頭。
手極慢地整理書和本子。
陸淵抿了抿唇，猶豫了一瞬，張口想說點什麼。
最後還是無聲轉身。
林格看著他和葉荏苒一前一後走出自習區。
等了一會，她又跑到窗邊，看著他們一前一後走在校園大道上。
一起出了校門。
直到再也看不見。
給林父打了電話說今天自己坐公交回家，她在桌子上趴了一會。
心裡升起一種無力的感覺。
不想哭，不嫉妒，也不難受。
只是很無力。
決定喜歡他的時候，明明給自己做了很多建設。
本來覺得自己和陸淵的關係簡直是突飛猛進。
可葉荏苒口中的陸叔叔，應該是他爸爸吧。
不知道他們到底認識了多久。
雖然陸淵對葉荏苒很冷淡，可是……他對她也冷淡啊。
所以，才會慫到連他的回答都不敢聽。
她直起身，背好書包，甩甩頭。
不能再想了。
越想越喪氣。
*
他忘了葉荏苒說的話。
或者說，他很久以來都沒怎麼在意過她到底說了些什麼。
陸淵和前兩次一樣，繞到前座。
拉開車門，眼神頓住。
半晌，他叫了聲，「爸。」
「嗯，」陸名意點了點頭，「和荏苒坐後面去吧。」
他「啪」一下把門關上，拉開後門坐進去。
戴上耳機之前，不忘把書包扔在兩人中間。
連個餘光都沒給身邊的人。
「荏苒，一會先帶著你們去換衣服，你爸媽已經到了。」
「好的，謝謝陸叔叔。」
葉荏苒答完，看了眼陸淵。
他從頭到尾偏頭看向窗外，可能是在聽歌，沒聽到。
也可能是不想回。
*
星期五。
又趕上了下雨，所以大課間不用做操。
林格這幾天沒有粘陸淵那麼緊了。
除了必要的對話，也沒再刷存在感。
自從那個黑色星期三，看著陸淵跟著葉荏苒走了，她一想就覺得鬱悶。
用心理暗示安慰自己沒用。
連王者榮耀段位到了星耀一也沒用。
講台忽然被人用教桿敲了兩下。
林格迷茫抬起頭，發現是齊宿為站在上面。
「大家聽一下，我說個事兒。」
「劉老師讓我來說一下，咱們班下星期要參加的文藝晚會，表演節目還沒定下來，所以大家有想報名的從現在開始都報給我，今天放學前班裡投票定下節目。」
說完他就下了講台。
教室里瞬間變的吵鬧起來，聽到那番話的每個人臉上都有著些許的激動。
除了林格。
聽完了，她趴到桌子上，頭枕著手臂。
神色怏怏。
季菡去打了個水，回來發現教室炸鍋了。
把杯子放好，她戳了戳身邊雙眼無神的人。
「哎，怎麼忽然這麼熱鬧了呀？」
「齊宿為說，要大家想文藝晚會的節目，晚上放學前要投票。」
「哦……那挺好的呀，你這是怎麼了？」
林格沒心情解釋太多，就只是說自己困了。
季菡點點頭，下位不知道去幹嘛了。
耳邊清靜了，林格正想眯一會兒——
突然後背被戳了一下。
後背的話。
那……肯定是陸淵戳的。
只不過被戳了一下，慢慢直起身的過程里，她就開始特別沒出息的心臟砰砰亂跳。
像是裝著一個鼓漲的氣球。
她轉過身，努力讓自己表情淡定一點。
可是看到他的一瞬間就有點控制不住。
胸口的氣球越來越漲。
臉也開始升溫。
陸淵面上沒什麼表情，對她開口：「你錢包掉了。」
手放在桌子旁，指了指下面。
林格順著他指的一看。
胸口氣球「嗤」地一下被戳破了。
是朋友送她的一個惡搞零錢袋，通體粉粉的顏色，上面畫著一隻豬，被她用來裝鋼鏰的。
一直放在桌洞里，不知道怎麼不小心就把它弄到地上了。
她以前覺得這個小零錢袋挺可愛。
可是現在這麼看著它，卻覺得特像小學生用品。
它躺在地上，那隻豬似乎都在嘲諷她。
心裡升起一股邪火。
陸淵，居然把這麼個小袋子叫成錢包？
她轉頭看向他。
自認為很有氣場地，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後撿起零錢袋扔到桌洞里，發出眾多鋼鏰撞在一起的響聲。
陸淵：「……」
……她這是在發什麼脾氣？
搞不懂，他就沒再想。
正準備喝水，面前「叭唧」飛來一個粉色的東西。
帶著不輕的重量，砸在他桌子上。
抬頭，看到的是林格帶著怒氣的雙眼。
然後聽到略拔高了的清脆嗓音。
「陸淵，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零錢袋？」
「……？」什麼？
還沒等他張口，她接著說：「你看著這上面的豬，你好意思叫它錢包？」
「……？」她在說什麼？
「你叫它錢包，是在嘲諷它！這明明就是個零錢袋！」
「買不起錢包是我的錯嗎？你怎麼能這樣？」
「.……」
陸淵完全沒話講了。
她怎麼忽然像變了個人一樣？
沉默了會，他觀察了下她的表情。
眉目含怒是沒錯，但好像還有點委屈。
她這副表情，很像電視劇里女人發現自己男朋友出軌，然後去質問出軌男的表情。
這個小粉袋，居然這麼重要的么？
叫錯了名稱就讓她這麼生氣？
他盯著面前的豬。
……真是丑。
陸淵頓了頓，試探開口：「所以？我叫錯了，怎麼辦？」
怎麼辦？
林格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麼風，就非要咬著錢包不放。
大概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發泄一下這幾天的負面情緒吧。
畢竟，她沒有任何立場對他發脾氣。
現在脾氣發完了，人也舒坦了。
可是他問她怎麼辦……
忽然很煩這樣莫名其妙無理取鬧的自己。
她沒看他，眼睛盯著他的桌面：「沒有怎麼辦，你就當我發神經好了。」
說完，伸手就要拿回零錢袋。
卻被他拽住了。
陸淵的雙眼直直盯著面前的人，認真的神態好看到犯規，「那你別再生氣了。」
她生氣發神經的腦迴路，也太可怕了。
他說完那句話，林格呼吸微滯。
胸口的氣球開始重新吹了起來。
並且速度更快，氣更足。
他居然說「你別再生氣了」。
他這樣說……
會讓她有種，他在哄著她的錯覺啊。
臉紅到滴血之前，她一把抓回了罪魁禍首零錢袋，胡亂「嗯嗯」了聲就轉過身。
還順便把椅子拉向前一段距離。
拿過季菡的水杯，立馬貼在臉上降溫。
可是心跳的速度怎麼也降不下來。
她看書上說，喜歡一個人，得到的每一絲回應都會忍不住往自己身上猜。
說的就是她了。
喜歡上陸淵之後，她簡直成了腦補帝。
忽然想到有件事還沒澄清。
她轉頭看他：「喂，其實我買得起錢包的。」
舔了舔唇，又補充：「我剛才瞎說的，你不要因為自己有錢就看不起我。」
陸淵：「.……」
不生氣時，腦迴路也挺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