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撩
由於高中的課本太多，很多人都買了書立擺在桌子上，可以節省桌上的空間。
或者用它來遮擋視線。
物理老師正在上面侃侃而談，林格和季菡像做賊一樣躲在書立後面說悄悄話。
「我都不認識那人他居然就送情書.……你說他找誰給我不好非要找陸淵啊.……」
「可是你要是不搞什麼信不信的，直接問了也不至於這樣吧？」
季菡轉頭看著林格，她的長發別到耳後，露出白皙的側臉。唇線抿得很緊，嘴角微微向下壓，眼角眉梢都暈上了一股鬱氣。
她冷不丁開口：「喂格林，我覺得你最近是不是也想太多了點？你自己想怎麼對他就怎麼對他，拿出你一開始那個勁兒來啊。」
林格沒說話，顯然是不同意的。
想搞定男神這種人，怎麼能不用點技巧！
沒想到身邊的人再接再厲，「雖然你人挺傻逼的，但架不住你長得好看啊。」
「.……我他媽真是謝謝你哦。」
兩人默契的把話題終止在這裡。
林格長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物理課本上的鬼畫符，雙眼獃滯，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很喪的狀態。
陸淵被她氣走了之後，打完上課鈴才從正門進教室，物理老師看到遲到的是他得意門生也就沒說什麼。
她好想問問他去幹嘛了，還有他消氣了沒，但她不光沒膽，也沒時間啊！
課間十分鐘，老師拖堂兩分鐘，下一個老師提前來三分鐘，就五分鐘好乾嘛？
「喂，今天下午有體育課，上星期老師調課調的，你知道吧。」
突然被拉回神，林格看著季菡，不明白為什麼她忽然說這個，興趣缺缺：「所以呢？」
對方給了她個白眼，「所以你有機會單獨和陸淵說很久的話啊傻逼！」
「.……！」
*
事前威風，遇事就慫，可以十分形象的概括林格了。
季菡一邊幫慫逼林格約陸淵，一邊在心裡腹誹。
就這樣還要跟人家聊一節課呢，連叫他去個地方都不敢親自來說。
陸淵看到季菡，心裡已經猜到了大半。
聽完她的話後點了點頭，說了句「好」就走去了乒乓球區。
等離得近了些，他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影。
那人直接坐在乒乓球台上，兩條腿晃晃悠悠的懸在空中，擺動的頻率雜亂無章。
學校體育課給了學生最大限度的自由，基本男生會去打籃球，而女生則會成堆地坐在某片草地上閑聊。
乒乓球區在一片大樹蔭下。
他走近，發現她坐在檯子上，他要微微低頭才能看到她的臉。
這個距離，近得能看清她臉上的絨毛。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上面，就像籠了一層光。
很少有人會來打乒乓球，所以這裡格外安靜，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遠處學生打鬧的聲音，都顯得比平時清晰。
陸淵移開眼。
打破沉默：「你找我？」
「嗯……」林格垂下眼睛，不看他，「我想解釋下早上的事。」
「嗯，你說。」
他沒怎麼停頓就給了回應。
林格大體講述了一下她不知道陳楓給她送過信，以前也完全不認識陳楓這個人，怕他不信還強調了很多次。
解釋完之後，她的心就像吊了一天才落地一樣，踏實。
陸淵心裡有些驚訝。
但面上沒多大變化，他頓了頓，聲音微有些疑惑：「所以.……你為什麼會問我那個問題？」
「嗯？哪、哪個問題啊？」
「你不是問我，看見你的信了沒？」陸淵更疑惑，「你不知道陳楓給你送信，那你在問什麼？」
心裡剛踏實的林格：「.……」
整天給自己挖坑真是沒誰了。
「我其實……那啥，我吧，從網上學的，就是先問你看沒看見我的信，然後你就會問.……「覺得這樣講得太亂，她乾脆直接道出了心聲，「哎我其實就是想要你的微信啊！」
「.……」
陸淵想過無數種可能。
沒想到還是輸了。
「你手機拿出來。」
「嗯？」
林格愣愣地看著他，還沒緩過來。
陸淵直接伸出手，挑眉，再次出聲：「手機。」
林格盯著他伸出的手，看出了神。
她想到了上午他遲到的那節物理課。
當時，他從排與排之間的過道走過，走路時雙臂自然地小幅度擺動。
右手離她最近的時候，就差不多現在這個距離。她當時生出一股極強烈的衝動，想要拉住那隻手。
但她沒有。
她只是心跳加速地眼睜睜看著他經過她。
帶過一陣風，然後在她身後坐下。
其實伸出手碰他一下，也不會怎麼樣吧。
可是她就是這麼慫啊。
她也想像季菡說的那樣，想怎樣就怎樣。
可是她不敢賭。
害怕萬一她直接問了，他拒絕了。
害怕萬一她伸手碰他，被厭惡了。
所以，其實不是對季菡說的，想要撩他的原因。
明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害怕，她才會搜了那麼多所謂的套路。
陸淵有些無語。
……
就看著手也能發獃？
他把手又往前遞了一下。
林格眨了眨眼回了神。
看到他的手還在空中懸著。
她趕緊紅著臉掏出手機，解了鎖之後才遞給他。
他搗鼓了幾秒鐘后就還給了她。
然後極晃眼地一挑嘴角，好看異常，嗓音里是聽得出的好心情：「走了。」
林格被他的笑刺激了一下。
目送著他走出操場，就像被人點了定身穴。
她看著手裡自動鎖屏的手機。
解鎖。
發現通訊錄里多了一個人。
聯繫人姓名：陸淵。
下面跟著一串數字。
！
林格當即跳下乒乓球台，拉著季菡去跑圈慶祝了。
她發誓。
她從來沒有背一個電話號碼背得這麼快過。
***
走廊來來往往的女生們小聲地互相咬耳朵，面色發紅，而他們討論的主角走到了走廊盡頭，站在了十九班門口。
十九班的一個女生鼓起勇氣，紅著臉湊上前，「同學，請問你找誰？」
對方淡淡看了她一眼，聲音有些冷清：「葉荏苒，麻煩了。」
「哦……那你稍等我幫你叫她。」
陸淵等了也就十幾秒，看到葉荏苒出來。
那張令他厭惡的臉，正帶著笑，輕輕柔柔地開口：「陸淵，你怎麼來找我啦……你有什麼事嗎？」
爬上了四樓，串聯了一下今天的事，他的腦子也清醒了很多。
昨晚問了葉荏苒那個問題之後，她給了答覆。
很難想象，如果不是剛巧被隔天撞破，這人的謊言能維持多久。
「陳楓是不是在高一五班？」
聽到這個問題，葉荏苒愣住一瞬，又很快反應過來，堆起笑，「可能是吧，我也不太確……」
「別和我說謊，」陸淵乾脆利落地打斷她，「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葉荏苒臉上的笑盡數消失，面無表情，身子有極細微的顫抖，她抬頭看著陸淵的眼睛，「是，他在五班，怎麼了？」
他掀起一遍唇角，似有些玩味，「如果我沒記錯，你昨晚『故事』里的前男友，也叫陳楓？」
「……是。」
「你知道他今天來給林格送信了么？」
「.……」
「所以他們根本不認識。」
「.……」
葉荏苒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表情僵到了極點。
「我問你，你昨晚講的事，真的假的？」
「.……假的。」
陸淵略微停頓了一下，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才再次出聲。
「理由？」
沒想到這兩個字落音，葉荏苒看著他的目光愈加強烈，眼底翻滾著以前從未展現在陸淵面前的恨意。
陸淵微怔，看著她努力維持著面部表情卻還是泄露出一絲猙獰。
「因為我討厭林格啊，」似是怕他不信，又補充了一句，「討厭得要死了。」
聞言，陸淵最後看了她一眼。
然後一句話沒再說，頭也不回的走了。
葉荏苒站在原地良久，才回教室。
坐在座位上。
手在桌底緊握成拳，指甲刺得掌心生疼。
牙根咬得發麻。
心底的恨意壓抑不住地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