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撩

  「老段！」


  林格激動地叫了一聲，接著嘴像機關槍一樣噼里啪啦開始數落站在桌邊的男生。


  「你是真長本事了啊！出國好幾個月一個電話也沒有，快說，你是不是在大洋那頭找到了真愛就忘了我們這些拜把子啊！」


  季菡也笑：「格林說得對啊，快招！」


  段席挨著季菡坐下，有些無奈地開口：「沒有啊姐姐們，饒了我吧。」


  他看著她們熟悉的臉，心裡好像被什麼填滿了一樣，暖洋洋的。


  「你這是剛打完球？」


  段席點點頭，「嗯，昨天回來的，剛才去跟李遇祁他們打了一會。」


  然後中場休息的時候看了微信，剛好刷出季菡新發給他的消息，他立馬對一群朋友說有事不打了。


  李遇祁正在他旁邊喝水，也看到了季菡發的話，擠眉弄眼地開他玩笑，「這麼急著見她呀兄弟？」


  段席把球砸到他懷裡，笑罵了一句就走了。


  來的路上，他腦子裡滾過無數想法。


  初中三年，照暮相處。他們幾個關係好，每天嬉皮打鬧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成績不錯，也不犯大事，老師對他們幾個是又愛又恨。


  中考之後他出了國，一整個暑假沒見面，他才覺出想念。


  一開始是淡淡的，後來是入骨的。


  他想念那段時光，也想念那些人，其中有個名字，這幾個月他想了百千遍。


  終於，又見到她了。


  他一邊拿起手機一邊對她們說：「來來來，給你們道歉。」


  林格和季菡交換了下眼神，手飛快地解鎖了屏幕，打開微信里幾個人的小群，嘴裡也不閑著，「你別以為幾個小紅包就能讓我倆原諒你！我告兒你友情是無價的！」


  季菡沒說話，屏幕也是群里的界面。


  段席在八個人的群里發了一百，又給她倆各單發了兩百。


  林格在群里搶到了二十塊，美滋滋地回到界面，發現了段席發來的紅包，邊拆邊瞅他，「呦，出息了啊，知道單獨賄賂姐姐了，但是我告訴你，區區……」


  金額：200。


  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轉了個彎兒。


  「區區……區區幾個月沒打電話其實也就那麼回事兒，人回來就行哈人回來就行。」說到最後，林格笑成了一朵花。


  眼看著她表演了一出懸崖勒馬，季菡和段席笑得不行。


  季菡喜滋滋地收了紅包，眉開眼笑拍拍身邊坐著的男生，「不錯啊段席，有進步，這招好。」


  段席笑了兩聲，沒說什麼。


  幾人閑聊了一會兒這幾個月的事，又約好了下個月國慶節的時候要一起去看看初中老師。


  看看錶已經快六點了，段席問她們：「去吃飯吧，你們想吃點什麼？」


  季菡想了想：「吃日料？就當給你接風了。」


  林格立馬站起來：「臣複議！快走吧快走吧，餓了。」


  幾人說笑著出了門。


  *

  「喂，你停這兒幹嘛啊？我問你覺得剛才那套題怎麼樣你也不說話。」


  剛出校門口，謝煬戳了戳身邊忽然停住腳步的人。


  卻發現他雙眸定定地看向一處。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謝煬眼睛瞬間瞪得老大，「卧槽，那不是林格……和季菡……還有一個男的？！」


  聲音從開始的驚訝到後面已經完全變了調，尾音還破了。


  陸淵看著三人上了一輛車，林格和季菡坐在後排，高個子男生坐到了前面。


  直到車開走，他收回視線。


  挑眉看向謝煬正有些尷尬地清嗓子，比平常略嫌淡漠的聲音融在風裡，「你這麼激動？」


  謝煬心裡想得雜，哪有心情分析這位的語音語調。


  他一著急嘴就剎不住車，心裡想什麼說什麼，「哎我操，那男生不會是季菡男朋友吧……不會的他那麼高，肯定他媽喜歡林格。對！他肯定是林格男朋友！我……」


  陸淵瞳孔微縮。


  男朋友？

  謝煬正興奮著，還要說點什麼，被身邊的人出聲打斷。


  「她沒男朋友。」


  謝煬怔怔地看著陸淵眼角眉梢都暈著一股莫名的冷意，卻又一瞬間鬆開眉頭變回平時面無表情的樣子。


  他說完就走了。


  留下才緩過神的人嘟嘟囔囔地抱怨，「沒有就沒有唄，沖我發什麼脾氣……」
-

  和謝煬分開后，陸淵回到家。


  卻在玄關處看到葉荏苒坐在客廳里，一身白，端著坐姿和那個女人在聊天。


  他換鞋的動作頓了一下，「嗤」了一聲，連問都沒問一句，只叫了聲在旁邊打掃的劉阿姨就上了樓。


  關上自己的房門前，隱約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這孩子，就這脾氣，荏苒你……」


  聽到這裡，心中的一股躁怒壓都壓不住，他「哐」地把門大力甩上。


  整個房間的設計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偌大的空間顯得十分空曠。


  他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呼出一口氣。


  總算隔絕了樓下惱人的聲音。


  懂事以來，陸淵都覺得自己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緒，他已經很久沒有在這個家裡發過脾氣了。


  或者說，在任何地方。


  想來好笑，家對他而言，反而是最容易失控的地方。


  而上高中還不到一個月，不管是在軍訓匯演那次，還是剛剛跟謝煬，他都很清楚自己失控的原因。


  是因為一個女生。


  十分安靜的室內，有兩聲敲門聲突兀傳來。


  他嘲諷似的掀起一邊嘴角。


  陸名意不在，劉姨不會這樣敲門，無非就是樓下那兩個女人。


  「陸淵，出來開門，荏苒有點事找你。」


  連動都懶得動，他靠在椅背上，左手把玩著手機，另一隻手搭在眉心，沒回答。


  果不其然，過了幾秒鐘，聽到了那個從小到大就像魔音一樣跟在他身後的聲音。


  「阿姨，陸淵他可能是睡了吧，不然算了吧，我改天再來。」


  還改天再來。


  年紀再小點的時候，他可能會出言嘲諷，這陸家不都快成了她家了么，怎麼不直接住下算了。


  現在卻聽得簡直想笑。


  「荏苒，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別這麼快就回家，等會就在這吃飯，等陸淵下來吃飯我再和他說說，這孩子……」


  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沒了動靜。


  站起身，他走到床邊，躺下閉眼。


  *

  「你怎麼這麼冷落荏苒？人家是來問學習上的事怎麼還給擺臉子呢？」


  看著天花板，陸淵沒回話。


  「怎麼我的話也不回一句，你這孩子才多大，整天臉上也沒點兒表情，怎麼……」


  聽著她的喋喋不休，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坐起身，眼睛正對著站在他床邊的女人。


  「孩子？」他頓了頓，似是強調，又似是普通的問句，「你比我大九歲，哪能有我這麼大的孩子？」


  看著她煞白的臉，他面無表情，淡漠開口，「林以安，我以前叫你一聲林阿姨是我的教養，卻不是給你一種你可以教育我、甚至替我安排人生的錯覺。」


  語調中一絲情緒都不摻，卻給人一種極冷的感覺，


  林以安渾身僵硬地轉身下樓。


  腦中不斷回放的卻是陸淵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跟葉家關係好，你喜歡葉荏苒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沒一絲一毫的關係，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放在扶梯上的手，被冷汗濕了個透徹。


  他……到底知道多少？

  *

  餐桌上。


  「荏苒，一會吃完飯，我派司機送你。」


  葉荏苒詫異地抬頭看著林以安。


  剛才不是說……


  「不用，一會帶著你的題上來問我。」


  葉荏苒更加詫異地看著眉眼沉靜的陸淵。


  看著他擦了嘴，站起身，上樓，她才反應過來，扔下吃了一半的飯追著他跑上了樓。


  絲毫沒注意到林以安難看的臉色。


  走在樓梯上，她面頰緋紅，心臟劇烈地跳。


  葉荏苒對陸家可謂是輕車熟路，可唯一一個她從沒去過也不敢踏足的地方，就是陸淵的房間。


  看著半掩的門，她放輕腳步，平復了一下呼吸，才抬手敲門。


  「進。」


  葉荏苒推開門，就看見陸淵站著，半倚著桌角。


  少年偏瘦修長的身材，白皙無瑕的面孔，她光看著就能被懾去心魂。


  陸淵走過去關上門，回身低頭對上她的眼，神態慵懶而隨意。


  「我叫你來，就是問你一個問題。」


  他薄唇輕啟，說出的話卻讓葉荏苒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如墜冰窟。


  「你和林格，以前發生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