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撩
語文老師在講台上滔滔不絕。
看著同桌的頭一點一點地往下掉，眼睛閉得死緊，季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用胳膊肘拐她：「喂，你是不是傻『逼，哪有開學第一天就睡覺的？」
第一節課的時候，林格還能精神抖擻地挺直脊背，擺著三好學生樣的坐姿聽老師講課。
從第二節開始，儘管身後如願以償坐著男神，也擋不住她洶湧襲來的睡意。
林格被驚醒，睜著霧蒙蒙的眼看同桌，打了個大哈欠，「我昨晚上……啊……打了半宿遊戲，掉了好多星，哎別提了。」
「單排？」
「昂。」
季菡在桌子底下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敬你是條漢子。」
林格懶懶地回了個抱拳，接著以頭髮和劉海為遮擋，睡得昏天黑地。
「…廢話說得差不多了，找個同學朗讀一下第一章課文吧。」
「我看看花名冊.……嗯，18號，林格你來讀一下。」
沒人站起來。
語文老師推了推眼鏡，掃視了一圈同學，再次出聲，「林格？」
季菡用筆戳她沒戳醒，開始死命地掐她的腿。
林格被掐醒的一瞬間就聽見自己的名字被點了，蹭地一下站起來，條件反射一樣喊出口：「報告教官，到！」
全班鴉雀無聲了幾秒，開始哄堂大笑。
好在語文老師是個很和藹的女人，也沒生氣，開玩笑似的說：「看來咱們這同學做夢還在懷念軍訓呢啊，來，你讀讀第一課《勸學》，錯一個字就別想坐下了。」
「啊，啊好的老師！」
林格鬆了一大口氣。
讀課文還不簡單。
「君子曰：學不可以已。青，取之於藍而……」
林格回答問題從來不細聲細氣，音量控制得剛剛好。一篇讀完，儘管中間遇到某些字會磕絆一下，總的來說還算得上流利。
語文老師又推推眼鏡，溫聲細語，「加上通假字，一共讀錯了五個字，」她頓了頓，「看在這是初犯，你坐吧。」
林格沒想到老師這麼好，笑得像朵花兒，「謝謝老師。」
然後坐下，對著季菡做了個鬼臉。
一整節課都精神抖擻。
語文老師講解完第一小段，下課鈴聲響起。
按照南覓中學的慣例，上午第二節課後有半個多小時的課間，是給學生們做廣播體操的大課間。
做完眼保健操，林格剛想站起來，就看到班主任進了教室。
「大家安靜一下，回座位坐好。」
「今天不用去做操，」走上講台，她接著說，「要去領校服，最後兩排的男生跟我走，別的人出去休息一下就回教室等著，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五六十個人齊聲拖著長腔。
後面兩排的男生陸續站起來，朝著講台方向走。
林格看陸淵走了，一把拉起季菡，「走啊上廁所去。」
「哎我說，你今天有點反常啊，你怎麼不找你男神說話啊什麼的？」去廁所的路上，季菡一臉狐疑看著她。
「我就是要給你講……」林格大體給她講了講昨天出糗的事，捶胸頓足，「哎我那嗝打得巨響，可以說是非常幻滅了。」
「哈哈哈哈哈哈！」季菡笑得不行，「你還別說，我腦子裡已經給你還原了那個畫面。」
「滾。」
兩人上完廁所回教室坐好，季菡摟著她笑，「要我說，你這不是什麼大事，誰喝水不打嗝啊？你這是真性情好嗎！」
「噗哈哈哈.……」
林格冷眼看著損友一本正經地開口，然後又笑抽趴在桌子上顫抖，簡直不想理她。
過了十分鐘，回來的男生人手一個大袋子。
校服很快發完，劉秀茹走之前不忘提醒他們：「明天開始，必須穿校服上學，不穿的被執勤老師抓到，要扣班級分。」
班裡一片哀嚎。
「我擦這校服也太丑了吧！」
「就是啊，這麼肥怎麼穿呀……」
林格也和季菡吐槽，「卧槽這紅白的顏色讓我想到車間工人。」
換來毫不留情會心一擊，「嘖，認了吧，你以為都是艾麗斯噸商學院那樣的設計款嗎？」
……
第四節課下課，林格和季菡晃悠在班級大部隊的尾巴上，準備去沖飯卡。
走在路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菡菡你被分到哪個寢室來著？」
他們都屬於半走讀學生，中午吃飯和午休都要在學校，晚上才可以回家。
「502，你？」
「500。」
林格一邊說一邊去勾季菡的肩膀，「沒事我會去找你玩兒的，別太想我噢寶貝兒～」
季菡嫌棄得拍走她，「呸」了一聲。
「稀罕。」
……
吃完飯進了宿舍樓，和季菡道別，林格進了寢室。
四人一間，她發現居然有倆都是老熟人。
徐子琪直接上來給了她個熊抱，杜芸坐在上鋪，很開心地跟她打了招呼。
她一一回了，問她倆，「另外的同學呢？」
徐子琪撇撇嘴，「她就回來了一趟又走了，不知道叫什麼，我們跟她打了聲招呼。」想了想，小聲補充了一句，「看起來家境不太好。」
後面那句話林格就當沒聽見。
家庭環境什麼的，誰都控制不了，而且也說明不了什麼。
「吱——」宿舍的門比較老舊，一動就有刺耳的聲音。
三人都往門口看去。
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短袖和牛仔半裙的長發女孩子，瘦瘦小小的，皮膚偏黃，腳上一雙帆布鞋洗得發白，拎著很多東西，大包小包三四個。
正僵在門口，愣愣地看著她們。
林格率先反應過來，走上去幫她接了幾個袋子，一邊語氣輕快地自我介紹，「你好呀這位同學，我叫林格，我幫你吧。」
「謝謝你，」她似乎很不好意思，臉上泛起紅暈，「我……叫聞燦燦。」
林格是徐子琪的下鋪，聞燦燦是杜芸的下鋪，其餘的空間放了四個帶鎖的柜子和兩張桌子。
聞燦燦和林格一起走到了自己的床鋪，看著這個女生幫她把東西搬進柜子里，忍不住開口，「我其實知道你的，你……」又忽然住了嘴。
林格瞭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啊，大家都知道我，因為我順拐嘛。」
沒想到聞燦燦很小聲地解釋，「不是的，我記得你是因為你說話很好玩兒……長得也好看。」說完，臉更紅了，好像她自己才是那個被誇的人。
林格微愣，本來只是開句玩笑，沒想到被她這麼認真地給誇了。
嘖，這女孩有點可愛。
還沒等再說點什麼，午休鈴響了，幾個女生趕緊上了床鋪。
*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班會。
「以後齊宿為就是班長了，」劉秀如上來就宣布了這件事，然後對著後排的方向，「站起來給大家認識一下。」
齊宿為和一堆男生玩兒的好，長得高坐後排，站起來的時候一堆人起鬨吹口哨。
他站起來，笑著點了點頭就坐下了。
「下面來說說宿舍紀律問題，半走讀和……」
剛開學總是很多瑣碎的事情要交代。
林格有些坐不住。
她中午睡得好，現在很精神。
而且，都一天沒和陸淵說話了，謝煬有好幾個課間來找季菡說話，她也沒回頭看他在幹嘛。
心裡有點痒痒。
她想了想，其實周六那天的事，丟人是丟人了點，可是都過了個周末了，應該忘差不多了。
再說了，她長得這麼好看，打嗝也好看。
她不虛！
林格撕了張紙，拔出筆帽，說干就干。
她咬著筆桿想了一會，寫：
你好啊陸淵同學，班會太無聊，來傳紙條吧：）
一筆一畫，比考試還認真。
她滿意地把紙折了兩折，把自己的椅子往後移了一點，轉頭將紙條迅速扔到後面桌子上。
心急如焚地等了幾十秒，她感到被一個東西戳了一下。
林格美滋滋的把手伸到背後，手張開等著紙條。
拿過來拆開一看。
……
—他回了個「。」
句號。
這特么，是傳還是不傳啊？
她琢磨了一會，覺得這應該是默認的意思。
於是又拿起筆，寫：
——你為什麼會來南覓讀高中？
……
收到紙條的陸淵一陣無語。
Q市最好的高中，不來這來哪？
誰不是因為這個理由來的？
紙條傳回來，她迫不及待地打開：
——有名。
字體勁瘦，還有點連筆，賊幾把好看。
她厚著臉皮，想收藏這張紙條，就重新撕了張紙下筆：
——不不不，我就跟你不一樣，我來這是因為南覓帥哥多啊=v=
傳過去，久久沒有動靜。
於是她又撕了一張紙，唰唰寫得飛快：
——比如你這樣的呀嘻嘻嘻～
左看右看，都覺得自己最後加的小波浪線非常的撩人。
可惜，她滿意地送走自己的小波浪線，直到放學它都沒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