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殺金主的網紅10

  窗外雷聲轟鳴，暴雨傾盆。


  美琳坐在病床上沒說話，也沒喝沈慕遞來的水，她抿著乾裂的嘴唇，望著天花板沉默。


  晚上樂璃守在病房內，沈濤和沈慕在隔壁家屬陪護室休息。


  第二天早晨七點，樂璃趴在床邊睡覺，突然被沈慕給推醒。她揉搓著眼眶望著沈慕。


  「跟我去隔壁。」沈慕看了眼熟睡的美琳，對她說。


  走出病房，冷風襲來，樂璃凍得一個哆嗦，雙手握在一起搓了搓，哈了口熱氣。她凍得直跺腳，身邊的沈慕衣著單薄，卻絲毫沒有冷的意思。


  樂璃拿手背貼了貼男人的面頰，哇了一聲：「你的臉都沒溫度的？你穿這麼少，真的不冷啊？」


  因為她的舉動，沈慕下意識將脖子往後一仰。


  女孩手背的溫度在他面頰留存片刻，那抹溫熱盪至他的心頭，慢慢暈染開。


  沈慕見她身上衣服單薄，還穿著露腿的小裙子，皺了皺眉，將身上的毛呢大衣脫下來，遞給她：

  「穿上。」


  「你真的不冷嗎？」樂璃指了指他身上單薄的襯衣。


  沈慕的神情依舊冷冰冰，直接將大衣搭在了女孩肩上。


  樂璃抱著沈慕的衣服，盯著男人的後腦勺「嗤」了一聲。明明對她有好感，卻要裝做冷冰冰。


  呵。男人。


  她對著男人後腦勺甜甜糯糯道：「謝謝慕慕！」


  沈慕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心情居然也好了不少。


  樂璃裹著男人的衣服進了房間，這才發現隔壁坐了一堆警察，戴著耳機竊聽的，抱著電腦看監控的……


  沈濤顯然是一夜沒睡，裹著被子蹲在沙發上，頂著兩隻大黑眼圈打了個哈欠：「我們調取了演唱會現場的所有監控錄像，大概確定了兇手的身高。我們又排查了廣電大廈的監控，篩選出來507個相似身材的女性，201個相似身材的男性。」


  廣電大廈當天看節目直播的觀眾不少，他們能從這麼多人里篩選出這麼多身材相似的人，不知道動用了多少警力。


  他將iPad遞給樂璃，又說：「辛苦你了小悅悅，你看看這些照片里，有沒有眼熟的。現在我們還不能百分百確定兇手是女性，所以男性也不能放過。你去那邊沙發坐著，一張張看。」


  樂璃：「……」她伸手接過iPad，去靠窗的沙發坐下。


  她從七點看到中午十二點，期間幾乎沒有中斷。手指劃過第503個女性時，她覺得眼熟，又划回來，盯著仔細看。


  沈慕就坐在她身邊，她抱著iPad，拿額頭撞了撞男人的肩膀：「慕慕，你看這個女人，是不是很眼熟？」


  「樂小姐注意分寸。」沈慕冷靜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


  樂璃一撇嘴：「小氣包，就是撞了撞你的肩膀而已，怎麼就沒分寸了？」


  沈慕因為徹夜未眠，腦子有些混沌。


  樂璃掐著眉心想了數十秒后，後腦勺彷彿被板磚重重一拍，「啪」地一聲讓她徹底清醒。


  「凱撒KTV經理！」


  這個經理樂璃醒來后，統共見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兇案現場，她和美琳一起衝進來。第二次是沈慕帶著她重回案發現場時，和這個經理打探情況。


  KTV包間鬧鬼，也是這個經理說的。加上這個經理的打扮偏中性，不由地讓樂璃將她和最近的種種聯繫在一起。


  她是KTV的工作人員，帶美琳進包間是職責所在，案發後她積極處理事件，表現得與常人無異，就像是個普通的路人甲。


  後來警方給工作人員做過筆錄，她也有不在場證據。


  沈濤打了個響指，吩咐身邊的女警察：「紅梅，我要這個毛蘭的資料。」


  四十分鐘后。


  叫紅梅的女警收到毛蘭的全部資料，她說：「毛蘭，31歲，女。曾經是女特種兵，年初入職凱撒，因為業務能力不錯，兩個月就被提升為經理。沒有感情史，她人不錯，公司女同事都喜歡她。沈文博遇害當天是她值班。」


  一直在看演播廳現場監控的男警察突然插嘴說：「劉顏遇害的時候，毛蘭離開過演播廳，大約半個小時后才回來。」


  連日的陰霾被一掃而空，沈濤忽然精神抖擻，拍桌起身：「抓人！」


  *

  抓人是警察的事，沈慕和樂璃也幫不上什麼忙。沈慕昨夜一宿沒睡，樂璃也沒休息好，兩人躺在一個房間的休息椅上，打了會盹兒。


  雖然困，可樂璃沒有一絲困意。她側過身，望著睡在對面躺椅上的沈慕：「慕慕，那天晚上，你怎麼知道房間有監控？你們家安防已經做了升級，她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那天晚上，沈慕在書房看完監控后，在白紙上寫了一句話。


  ——可能被兇手監聽，小心。


  那天晚上，沈慕和沈濤在家裡書房、客廳、車內，以及樂璃的房間搜出了竊聽器。


  沈慕沒有睜眼，回答她：「警方對你進行了24小時保護，沒道理連有人跟蹤你都沒發覺。去電影院是我們臨時起意，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可她又是如何得知？只有一個可能，她在我們車內安裝了竊聽儀器。她來過別墅，不排除家裡也有她的竊聽。」


  樂璃「唔」了一身，打了個哈欠，閉上眼渾渾噩噩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晚上七點，樂璃和沈慕一起下樓買了晚飯給美琳。她好像在跟他們置氣，一口飯都不願吃。


  樂璃看著怪著急，讓沈慕先出去，打算和美琳單獨說兩句。


  沈慕剛出去沒一會，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進來，立在美琳病床旁安靜地調整輸液瓶。


  「美琳，沈文博不是個東西，劉顏也不是個東西，但他們是個活生生的人，罪不至死。兇手沒有人性，你包庇她做什麼？」


  美琳望著她：「你不恨他們嗎？」


  「恨，但我會克制惡劣的慾望。」樂璃一聳肩，神情輕鬆：「人性本劣，需要剋制，堅守自己的底線。如果人人都去殺自己討厭的人，失去約束，恐怕我早就死了一百次不止，討厭我的人可不少。」


  美琳笑了一聲，別過臉去看窗外。


  兩個姑娘正說話，沈慕「砰」地一聲撞開門，沖著她們所在的方向吼了一聲「小心」。


  幾乎同時，那名醫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柄短刃，朝樂璃刺過去，還好沈慕及時將她往後一拉，躲過攻擊。


  沈慕和兇手擰打在一起，樂璃左右張望，舉起椅子朝兇手後腦勺砸過去。兇手轉身給了樂璃一腳，女孩整個人重重跌去沙發背後。


  兇手和沈慕擰打在一起，無法靠近樂璃，索性孤注一擲，將手中短刃朝樂璃擲過去。


  美琳大吼了一聲「不要」，整個人摔下床。


  眼看刀尖要插進樂璃體內，沈慕抄起一隻水杯扔過去，擋掉匕首。


  玻璃渣散落一地，一小枚剛好濺在樂璃掌心。


  樂璃掌心出血，腦子裡又突然想到什麼。她立刻別過臉，將掌心的玻璃渣摁進左邊面頰，頓時滿面鮮血。


  幾乎是同時，沈慕朝兇手撲過去，將對方摁在地上摩擦。


  他攥緊拳，對準兇手腦部重擊，每一拳都下手極狠，幾乎要砸碎對方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