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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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梓溦咬緊牙根，壯著膽子回頭看了一眼。
幽暗的月光下, 顧梓溦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依稀能辨認出是個男的，感覺年齡也不是很大。
那男的見顧梓溦回頭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 而且還加快了腳步，離顧梓溦更近了一些，保持著大概兩三步的距離。
難道只是晚上回家同樣不敢一個人走的普通人？顧梓溦有點迷茫了。
還不待她迷茫幾秒鐘，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是女人又嗲又嬌的「嗯嗯啊啊」聲, 音量在不斷的放大, 衝擊著顧梓溦的耳膜。
顧梓溦的臉「砰」地一下就炸紅了, 這不可描述的聲音到底是什麼她還是知道的。
顧梓溦又羞惱又害怕，冰冷的夜, 她感覺自己的臉燙的嚇人。
空曠凄涼的路上只有顧梓溦和那個人, 顧梓溦怕極了, 她加快了腳步，可身後那道聲音緊追不捨。
顧梓溦感覺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那「嗯嗯啊啊」的聲音更是直逼她的耳膜。
她再也受不住了, 撒開腿就跑。
身後傳來男人變態又滿足的笑聲, 讓人毛骨悚然。
顧梓溦要被這笑聲嚇死了，她跑的更快了, 100米測驗她都沒跑這麼快過。
終於跑到樓梯口, 她「砰」地一聲撞進了一個懷抱里, 雙肩被扶住,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顧梓溦？」
抬頭看見陸一鳴那熟悉的面孔, 顧梓溦鼻頭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陸一鳴。」女生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叫的人心裡一緊。
緊繃的心終於得到了放鬆與依靠，顧梓溦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抖得這般厲害，兩條腿更是軟得根本支撐不住她自己。
陸一鳴被顧梓溦這副模樣嚇壞了，他拖住顧梓溦下滑的身體讓她把重量壓在自己身上，大手不住地順著女生的頭髮，語氣里是滿滿的擔憂，「顧梓溦你怎麼了？」
陸一鳴今天沒回家，秦一維也沒回去，兩人湊在一起打了一下午的遊戲，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於是陸一鳴就決定今晚在秦一維那住下了。
回來是來拿換洗衣物和充電器的，沒想到碰到了這樣的顧梓溦。
感觸到男生身上溫熱的體溫，聽到這種最簡單卻又最暖人心的關心話語，滿心的害怕與委屈突然爆發，顧梓溦嘴角一撇，「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別哭你別哭，到底怎麼了？顧梓溦你別嚇我！」
聽到顧梓溦哭了，陸一鳴更慌亂了，他手忙腳亂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把懷裡的人抱得更緊，想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
「有，有人跟著我，」顧梓溦抽噎著，淚水把陸一鳴胸前的衣服都浸濕了，「我怕死了！」
「沒事沒事，現在沒有了，我在這兒呢！」陸一鳴輕輕拍著顧梓溦的背，他伸著脖子往外看了一眼，沒有人影。
「他還，他還放那種特別噁心的聲音。」
陸一鳴雖然不知道顧梓溦所說的噁心的聲音是什麼，但作為男生，他略一思考，也大概能琢磨出肯定是那種低俗噁心的東西。
陸一鳴頓時火上心頭，MD，這是哪個王八蛋！
「溦溦怎麼了？」樓上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和焦急的問話，顧爸爸和顧媽媽穿著睡衣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以往這個時間顧梓溦早就到家了，但是今天卻遲遲沒回來，顧爸爸有點擔心，打算出去看看，門還沒推開就突然聽見樓下傳來女生的哭聲，這可把夫妻倆嚇壞了，鞋子都沒來得及換就慌忙跑了下來。
然後就看見陸一鳴抱著自家抽嗒嗒的女兒的模樣。
「爸，媽。」顧梓溦從陸一鳴懷裡探出腦袋看見自己的父母，本來都不怎麼哭了的，這下又有點綳不住了，顧梓溦使勁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
「叔叔阿姨。」陸一鳴像是做壞事被抓包的小孩，趕緊鬆開抱著顧梓溦的手，顧梓溦往上小跑幾步，又抱住了自己的父母。
「怎麼了呀，寶貝？怎麼哭了？」顧媽媽摸著顧梓溦的腦袋，心疼極了。
陸一鳴跟上前去解釋，「阿姨，剛剛有人一直跟著顧梓溦，她被嚇到了。」
至於那種變態不可描述的聲音，陸一鳴不知道怎麼開口。
窩在媽媽懷裡，顧梓溦小聲嘟囔著附和，「嚇死我了。」
顧爸爸聞言沉了臉，看起來有幾分薄怒。
顧媽媽拍著女兒的後背，柔聲道：「沒事沒事，爸爸媽媽都在呢，以後晚上放學媽媽都去學校門口接你好不好？」
「恩。」
顧媽媽看了看陸一鳴，由衷的感嘆，「多虧碰上一鳴了，哎不對呀，一鳴你怎麼還在這邊？你爸媽不是都回家了嗎？」
陸一鳴：「阿姨我今晚去秦一維那住，秦一維還沒回去呢。」
顧媽媽：「那讓你叔叔送你過去吧，男孩子走夜路也不安全。」
「不用不用，」陸一鳴連連擺手，「就幾步路，我自己過去就行了，叔叔阿姨你們趕緊帶顧梓溦回去吧，她明天還要上課呢。」
陸一鳴忍不住把視線落在顧梓溦身上，她縮在顧媽媽的懷裡，小手緊緊地攥著顧媽媽的衣服，像是找到了依靠。
陸一鳴不禁去想，她剛剛在自己懷裡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副全身心信賴的模樣嗎？
那份信任感壓在他身上，就好像背負著什麼光榮使命。
陸一鳴就這樣保持著那份熱血澎湃的心情一路走去了秦一維家。
秦一維是一個人住的，他爸給他租好房子后就把他一個人撂在這裡了。平日里會讓家裡的保姆阿姨過來這邊收拾衛生，一般情況下這邊就只有秦一維一個人。
打開門，秦一維被陸一鳴臉上那副英勇就義的表情嚇到了。
抬手在陸一鳴眼前晃了晃，秦一維發自肺腑的關心：「兄弟，老天終於開眼，降大任於你了嗎？」
陸一鳴做恍然大悟狀，「難怪它之前一直勞我骨，餓我膚！」
「呦呦呦，不得了不得了，會背文言文了啊！厲害了我的兄弟！」
陸一鳴得意。「低調低調。」
兩人洗漱完后一起窩在床上組隊打遊戲，遊戲打到一半，陸一鳴忍不住開口。
「我回來路上碰到顧梓溦了。」
「妹妹？」秦一維沒有太在意，「也對，她晚自習正好放學。」
「你說，咱們這小區的治安是不是不太好啊？」
秦一維頭都沒抬，「什麼意思？」
陸一鳴：「就是有一些變態跟蹤狂什麼的。」
「你被變態跟蹤了？」秦一維一下子坐了起來，震驚地看著陸一鳴，覺得不可思議卻又萬分好奇。
「滾！」陸一鳴踹了秦一維一腳，「不是我，是顧梓溦，我正下樓呢，她突然跑過來撲我懷裡，都哭了，我都不記得上次看見她哭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她撲你懷裡了？」秦一維挑眉。
「對呀，」陸一鳴回想當時的情景，「軟綿綿的，站都站不住，還得我抱著，我稍微松點力她就能滑下去似的，我呸！這是重點嗎？」
秦一維趕緊收回看戲的表情，「啊，變態啊，我不太清楚，不過聽上一屆的人說，好像以前出過暴露狂的事。」
陸一鳴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他說：「兄弟，我可能要在你這裡住一段時間了。」
秦一維看向他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陸一鳴，你是真的喜歡上顧梓溦了。」
陸一鳴猛然回過神來，他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往後退了兩步，鹿眸眨巴眨巴就是不敢再落在顧梓溦身上。
他非常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聲音拔得老高，像是要掩飾自己的心虛。
「誰要給你吃啊！美得你！」
話畢，陸一鳴一把扯開糖葫蘆外面的包裝，一口咬下一個裹著厚厚的糖衣的大紅山楂，然後被酸得齜牙咧嘴。
顧梓溦一臉懵逼地看著他：「……猴急什麼？我又沒要跟你搶。」
陸一鳴腮幫鼓綳綳的，別開眼就是不看她。
顧梓溦神色古怪地盯著他，「你今天有點奇怪啊。」
陸一鳴一下子就炸毛了，他混亂吞下嘴裡的山楂，「哪裡奇怪了？我一直都是這樣！」
顧梓溦挑眉，「更奇怪了。」
她盯著陸一鳴這副急得跳腳的模樣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嘖嘖嘴抬腳走了。
眼看顧梓溦走了，陸一鳴低罵了聲卧槽，抬手往自己胸口狠狠捶了幾下，然後又慌忙跟上去，小跑到顧梓溦兩步遠的位置生生剎住車，換成一種看似穩健的步伐走上去，捏著糖葫蘆的手指緊了緊，陸一鳴故作不經意地問：「你去哪啊？」
顧梓溦沒發現他的不自在，頭也沒回地答：「去找相宜啊，我還沒吃飽呢。」
陸一鳴從嗓子里憋出一個「哦」字，彆扭地跟在顧梓溦旁邊。
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撓得他心痒痒。
陸一鳴深呼吸一口氣，終究還是沒忍住偷偷把餘光瞟向了顧梓溦。
女生的個頭比他的肩膀高出些許，小小的一隻，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正午的陽光正足，從頭頂傾瀉而下，將那烏黑的頭髮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變得有些像褐色。
陸一鳴輕抿嘴唇，依稀可見女生那長卷的睫毛輕眨，細碎的陽光在那上跳躍，簡直靈動到心底去了。
視線再往下，是白皙的脖子，精緻的鎖骨……
滑嫩的肌膚，若有若無的香氣，是女孩子所特有的……
情不自禁，陸一鳴朝顧梓溦湊近了些，他輕輕閉上眼睛，像是尋著那清香而去。
鼻尖近乎要碰到顧梓溦的頭髮。
「你幹嘛？」顧梓溦歪了下腦袋，躲開陸一鳴貼上來的腦袋。
陸一鳴猛然清醒，一下子跳的老遠，「我，」他支吾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煞有介事地指控：「顧梓溦你是不是沒洗頭啊？有頭皮屑！」
「……」顧梓溦翹起嘴角，笑得陰森森的，「陸一鳴同學，皮痒痒了嗎？」
陸一鳴縮了下脖子，眼睛滴溜溜，活像個驚恐的小鹿，他撒腿就跑。
顧梓溦張牙舞爪地緊追不捨，「你給我站住，我今天不把你皮扒了著！」
清風徐徐，陽光燦爛，兩人在新區花園的湖邊上演了一場你跑我追的表演。
有老師駐足觀看，然後惆悵感嘆：「年輕真好！」
兩人一直跑到鐘相宜和秦一維跟前，陸一鳴一下子躲到了秦一維身後，揪著秦一維的衣服，把秦一維拽的歪倒在地上。
跑累了，顧梓溦撐著膝蓋氣喘吁吁，她惡狠狠地瞪了陸一鳴一眼，然後朝鐘相宜伸手，「相宜，幫我把水遞給我，渴死我了。」
「哦。」鐘相宜看了兩人一眼，趕緊把水遞上。
顧梓溦「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抬手擦了一下嘴角，坐到鐘相宜旁邊，「相宜還有東西吃嗎？我還有點餓。」
「呃，」鐘相宜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餐盒，又朝秦一維瞄了一眼，男生也聽到了顧梓溦的問題，突然加快了嘴巴的咀嚼速度，鐘相宜有些想笑，「沒有了，要不我們看看附近有沒有小攤子，買點什麼？」
顧梓溦還沒來得及失落，眼前突然橫過來一根糖葫蘆。
順著望過去就是陸一鳴那張彆扭的臉，他悶悶道：「吶，給你吃吧。」
「哼！」顧梓溦別開臉，故意說：「你都吃過了！」
「你還嫌棄我？」陸一鳴一把把糖葫蘆懟到顧梓溦嘴上，「又不是沒吃過！」
「你神經病啊！」糖葫蘆外面裹得那層糖衣粘在臉頰上，膠黏。
顧梓溦拿下糖葫蘆，推了陸一鳴一下，「粘死了！」
泄憤似的朝陸一鳴身上又捶了兩下，顧梓溦發現陸一鳴沒有像以往那樣躲避或者誇張地大喊大叫，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面紅耳赤的。
「你怎麼了？」顧梓溦抬手無比自然地摸了摸陸一鳴的耳朵，「這麼燙。」
滾燙的耳朵觸碰到女生那清涼柔軟的小手，陸一鳴觸電似地跳的老遠，他慌張地擺手，「沒事沒事。」
他連滾帶爬地拽起秦一維，兩人一溜煙兒地跑了。
顧梓溦：「……他怎麼了？」
鐘相宜猜測：「你摸他耳朵他害羞了？」
顧梓溦不相信，「怎麼可能！這有什麼害羞的？」
鐘相宜抿抿唇，沒有多說，她的視線落在顧梓溦手中的糖葫蘆上，問：「你要吃嗎？」
她記得顧梓溦剛剛還嫌棄這是陸一鳴吃過的。
「吃呀，」顧梓溦無所謂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又不是沒吃過，我們奶茶都喝同一杯的。」
鐘相宜微微驚訝，明白了為什麼顧梓溦不相信陸一鳴是因為被摸了耳朵害羞，但不是因為這個又是因為什麼呢？
*
晚上躺在床上，陸一鳴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他乾脆坐起身來，也不開燈，就直愣愣地坐在床上。
腦袋裡不住的閃現一些畫面。
比如那紅艷艷的山楂貼上女生紅潤的嘴唇……
比如那白皙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
比如那柔軟的小手摸上他的耳朵……觸感還是那麼清晰。
耳邊突然響起自己白天說的那句話。
——又不是沒吃過！
是啊，他以前跟顧梓溦經常同吃一樣東西的，奶茶她要嘗一口，冰淇淋她也要嘗一口，漢堡包她也要咬一口，好像他的東西就是比她的好吃一樣。
陸一鳴咽了口口水，這樣算不算間接接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