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四章

  此為防盜章  姜姜正要收回目光時, 猝不及防地望進他的眼睛里。他微抬頭,沉靜地看著她。


  被人抓包偷看,姜姜尷尬地忙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喝完水卻發現他還看著她。姜姜換了雙公筷,夾起一塊肉放到他面前的空盤裡, 「昨天謝謝你,哥。」


  她咧著唇, 露出小虎牙,黑漆漆的瞳仁里滿是討好。


  沈彩蓉看到姜姜給姜沉璟夾菜, 不禁皺了皺眉。


  沉璟自小就不喜別人給他夾菜,姜姜怎麼忘記了。


  然而下一秒, 她卻看見兒子抿起嘴角, 將那塊肉送進了口中。


  沈彩蓉瞪大眼睛,視線在姜姜和姜沉璟之間來迴轉了好幾圈。


  她在桌子下推了推丈夫。


  姜柏海顯然也看見了。他們倆對視一眼, 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情緒。


  姜姜給她哥夾完了菜后就又垂著腦袋吃東西了。她加快速度,迅速吃完,然後說:「我吃好了。」


  要回房間時, 沈彩蓉叫住她:「別忘了吃藥, 還有, 不要一吃完飯就待在房間里悶著,等下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醫生說姜姜體虛, 需要時常鍛煉鍛煉。


  姜姜說好,她回到房間, 把葯吃了后, 有些躁悶地一頭歪在軟椅上。


  這才沒多久, 她就已經很厭倦於扮演另一個人了。


  她疲於戴上面具,偽裝成別人。


  只有在學校里她還能做她自己。


  在家裡時,特別是面對姜沉璟時,她總會感到緊張,精神緊繃著,唯恐露出一絲一點破綻。


  要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她覺得她會把自己憋瘋。


  可是她沒有辦法,只能這麼裝下去。


  ——————


  「今天怎麼這麼晚,不知道下午這時候正忙嗎!」


  白梓蕁一到小攤,迎面就吼來了舅母的斥罵。她什麼也沒說,戴上圍裙開始抹桌子。


  「我問你什麼你沒聽見嗎!」舅母衝到她面前,揪了下她的頭髮。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今天是爸爸媽媽的忌日,我去了墓地,所以趕回來遲了些。」


  「那你就不能先幹完活再去!看你爸媽還管它早不早晚不晚的,不都是一樣嗎,我看啊,你是存心不想來幹活。真是個白眼狼,白白養你這麼大……」舅母聲音尖利,刺著她的耳朵。


  白梓蕁告訴自己要忍著,她攥緊抹布,沒有理會她。


  「怎麼的,我說的不對是嗎?」


  手臂一痛,舅母用鍋鏟打了她一下。她捂著手臂,又被她打了一下。


  她知道,這時候她不能反抗,不然會遭到更加狠厲的毒打。


  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她已經習慣了。


  「哦,對了,你那什麼兼職今天發工資是吧,把錢交上來。」


  她忍著疼痛,從口袋裡拿出錢,遞給她。


  舅母數了數錢,「就這麼點兒?你是不是偷偷藏了些。」


  「沒有。」


  舅母把錢塞進兜里,忽地想起來什麼般,說:「上次你那同學看著挺有錢的啊。她有沒有哥哥或是弟弟啊?」


  白梓蕁:「沒有。」她知道舅母要打什麼主意。


  「真沒有?」


  「沒有。」


  「算了算了,趕緊干你的活吧,真跟你那短命的爸媽一樣,幹活磨磨蹭蹭的,一點都不利索,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白梓蕁一下子紅了眼眶,「今天是爸爸媽媽的忌日,請你不要這麼說他們。」


  「怎麼了,我就說,就說,不是短命鬼怎麼會————」


  「不要說了!」


  舅母見她叱她,鼻子里哼出粗氣,一巴掌甩了過去,「賤丫頭,還反了你不成!」


  白梓蕁感覺不到疼痛,喉間一片腥甜,她摔下抹布,沖了出去。


  「你跑,跑了就別再回來!」


  太陽盡落,霞光漫天,猶如在澄白的畫布上潑了一大灘濃烈的暖紅。


  白日里炎熱的空氣此時褪去了溫度,和著涼風在大道兩旁的高樹上吹拂著。


  微沁的風拂過耳際,姜姜把頭髮撩到耳後去。


  沈彩蓉牽著阿寶,一邊走一邊和她說著些什麼。


  姜姜時不時地應和一下,沒怎麼仔細聽她說的話。


  「媽。」她突然道。


  「什麼?」


  「這學期有專業等級考試,我想好好準備準備,以後周末就不回來了。」


  「不行。」沈彩蓉一口否決,「專業考試有什麼大不了的,你還能考不過?」


  「這個考試很————」


  「別說了,我不同意。」


  姜姜緘口。她本來也只是試著說一說,看她同不同意而已。


  手機鈴聲猝地響起,姜姜掏出手機。


  「梓蕁?」


  「姜姜,你能幫幫我嗎?」白梓蕁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了出來。


  「你怎麼了?」


  白梓蕁接下來的話讓姜姜的眉心越蹙越緊。她掛斷電話,「媽,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什麼事,都這時候了。」


  「也沒什麼大事,我馬上就回來。」姜姜按了按她的肩,旋即大步離開了。


  「汪汪汪!」阿寶沖著遠去的姜姜叫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瞳直直地看著遠處。


  沈彩蓉拉住要跟著姜姜走的阿寶,把它抱了起來。


  「這孩子,什麼事兒這麼急。」


  姜姜匆匆趕到白梓蕁說的地方時,看到白梓蕁蹲在地上,靠著牆,抱著膝蓋。


  「梓蕁。」姜姜輕輕地拍了拍她。


  白梓蕁聞聲抬起臉,頰邊鮮紅的五指印引入眼帘。


  「你……發生什麼事了?」她才問完,白梓蕁就猛地抱住了她。


  脖子上流淌下熱熱的液體,姜姜愣了愣,她緩緩地伸出手,撫著白梓蕁的背。


  抑制不住的啜泣在姜姜胸腔上震著,她壓著唇,輕撫著懷中顫抖的人。


  許久后,白梓蕁鬆開她。她擦了擦眼淚,說:「謝謝你。」


  「誰打的?」姜姜問。


  白梓蕁默了很久,「舅母。」


  「她為什麼要打你?」姜姜腦海里浮現出她舅母那肥胖油膩的臉。


  白梓蕁低下頭。


  看到她腫著的面頰,還有嘴角的血,姜不再問她,她把她攙起來,「去上點葯。」


  哪知她一碰白梓蕁的胳膊,白梓蕁就痛呼了聲。姜姜擰起細眉,把她的衣袖掀開。


  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了她整條手臂。


  「還有別的傷嗎?」姜姜不敢再碰她,怕弄疼她。


  白梓蕁搖頭,「走吧。」


  頭頂的樹葉稀稀疏疏,輕微地響動著。


  「嘶……」


  「疼嗎?我輕點兒。」


  「不疼。」


  姜姜半坐在長椅上,輕輕地給白梓蕁擦著葯。


  好好的一張漂亮的臉腫成這個樣子,姜姜看著都心疼。


  「她是不是經常打你?」


  姜姜看小說時,裡面只寫到女主舅母一家對她很刻薄,但也沒寫到他們打過她。


  白梓蕁低低地嗯了聲。


  陸辭看著她,清冷的眉骨聚攏,突地勾起唇,「姜小姐。」


  看見他微揚的唇角,姜姜很是驚悚,他這三個字讓她心尖發顫。


  她咽了一口唾沫,說:「陸先生,您,您怎麼會在這裡?」


  面前的女孩微扣著臉,略寬大的藍白病服罩在她身上,像穿著大人衣服的小孩,像浮在她周圍的藍白色的雲。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緊緊捏著袋子的手也泛著白。


  如同被猛獸咬住了的小獸,柔弱,顫抖,沒有半點掙扎的能力。


  「怕我?」沉暗的兩個字堵到姜姜耳邊。


  她條件反射般地後退半步,急忙擺手,「不怕。」


  不怕才怪啊,你個第一次見面就踩我的變態!

  姜姜暗罵了他兩句。


  忽然間,清冽的煙草涼氣逼到了她這邊,她抬頭,發現他走上前了一步。


  她和他只有不到三寸的距離。


  這麼近的距離,姜姜又感到彷彿空氣擠壓進胸腔,無法呼吸的窒息。


  「陸先生?」姜姜急急又後退一步。


  然而他又跟了上來。


  退到無處可退時,他猝地抬起手臂。


  那一瞬間,姜姜以為他要打她!她不想再承受上一次被踩住腳的鑽心的疼痛了。


  她的第一反應是在他的手落下來之前,飛快地一擋,把他的手緊緊地抓住。


  同時嘴裡還急道:「不要!」


  她緊閉著眼,兩隻手抓住他的手腕,細白軟嫩的指尖微顫著。


  胸膛也急促地起伏著,將空蕩的病服撐了起來。


  一串低沉的輕笑在耳畔響起。


  聽到這輕笑聲,姜姜的理智瞬間回籠。她獃獃地看著他。


  他的眉眼間帶著淡薄到幾乎看不見的笑意。


  姜姜愕然。


  下一秒,她感覺頭上被什麼東西碰了下。


  一片樹葉出現在他掌心。


  姜姜張了張口。


  原來她誤會他了。他不是要對她做什麼。


  「對……對不起。」


  陸辭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清冷疏離,似乎剛剛那眉間的微末笑意是她的幻覺。


  他退開,只淡淡地瞥了她一下。


  旋即從她身邊掠過,帶走了空氣里稀薄的煙草的味道。


  姜姜靠著牆,輕喘著氣。


  她怎麼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哪裡好像不對。


  但是卻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踮腳遠望著陸辭的身影。


  跟個神經病似的。


  他怎麼會在醫院?


  姜姜順好氣息,回到病房。


  傍晚輸著液,她抵不過倦意,睡了小半會兒,正朦朦朧朧地在做夢,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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