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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購買比例不夠, 此為防盜章  剛才秦衍之強行把她拉出來, 門一關,沒過多久, 就聽裡面傳來娘娘的驚呼, 隱約能聽清『無恥』兩字。


  寶兒只覺得心膽欲裂,眼淚直往下掉。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怎麼個無恥法?


  難怪王爺要攆她出來……娘娘可是他的皇嫂啊!豈止是無恥,簡直就亂了倫常, 大逆不道,天打雷劈!


  正想到這裡,天邊傳來悶雷一聲響,轟隆隆,轟隆隆。


  寶兒嚇的魂飛魄散, 一顆心掛在主子身上, 也不管會不會遭攝政王責難了, 雙手用力拍射門,哭著大叫:「娘娘!娘娘!」轉過頭,想去求秦衍之, 卻見容定站在門邊,也不知站了多久, 聽了多久。


  他的神色平靜, 無聲無息往那裡一站, 就像個不為人知的影子。


  寶兒看見他那麼冷淡的模樣, 不禁悲從中來, 罵道:「小容子,你個死沒良心的!娘娘待你那麼好,如今你親見她受辱,竟連一滴眼淚都不流!」


  容定聽見了,看她一眼,輕描淡寫道:「你眼淚流了不止十滴,有用嗎?」


  寶兒氣結,扯著嗓子大哭起來:「娘娘!嗚哇……」


  倒是一旁的秦衍之,聞言略帶驚訝地偏過頭,看了看那名沉默而清秀的小太監。


  又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開了,攝政王一陣風似的走出好遠,又轉身走了回來,對裡面說了句話,這才鐵青著臉,向殿外去。


  一直安安靜靜的容定,忽然出聲:「天氣悶熱,長華宮不供冰,娘娘睡不安穩。」他沒抬頭,依舊是低眉斂目的姿勢,沉靜得好似從未開口。


  寶兒獃獃地看著他,一時沒留神,打了個哭嗝。


  小容子是傻了嗎?

  他看不見攝政王的臉色?這般凶神惡煞,簡直可以止小兒啼哭了……他還敢提什麼供冰的事,還敢問王爺討冰,怕是活的不耐煩了。


  凌昭腳步一頓,隨即走出殿門,並未說什麼。


  秦衍之回頭看了眼容定,抱著狗跟了上去。


  攝政王走了,寶兒見江晚晴站在裡面,披頭散髮的,頓時心酸不已,淚流滿面地飛奔進去:「娘娘!奴婢沒用,您受苦了……」


  江晚晴拍拍她的背脊,微笑:「還好。」


  寶兒兀自抱著她哭得傷心。


  容定沒有進殿,只是抬起頭,望著雨霧中,那兩人逐漸模糊了的背影。


  震怒是表面,內里……只怕失魂落魄了罷。


  上次瞧見凌昭這幅不人不鬼的死樣子,還是父皇過世那年,宮庭家宴,凌昭回府後沒多久,密探傳來消息,燕王吐了口血,把自己關在演武場,練了一晚上的刀劍,徹夜未曾合眼。又過了一天,聽說凌昭高燒不退,卧床不起。


  他這個七弟,從小是鐵打的身子,突然發病,八成是心病所致。


  凌昭走的極快,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視線的邊緣。


  容定笑了一笑,不無惡意的想,不知這一回,他又要吐上幾口血,病上幾日了?


  *

  等大雨停了,回府的路上,凌昭坐的轎子。


  秦衍之想,這樣也好,若是讓王爺騎馬,他在氣頭上,沒準一揮鞭子,馳騁到城外發瘋去,這雨雖然暫時歇了,看天色,晚上還是要下一陣的,淋著他就不好了,畢竟眼下不比在北地的時候,多少事情等著王爺處理,片刻不得鬆懈。


  可不好的是,凌昭非得叫他一起坐在轎子里。


  秦衍之內心叫苦不迭,他對攝政王忠心耿耿自是不假,但此時此刻,他實在不想待在王爺身邊,怪嚇人的。


  凌昭沉默了一會,忽然道:「傳本王的話,送進宮的那隻貓,賜名忠勇。」


  秦衍之愣了愣。


  忠勇,中用?

  他斟酌著開口:「王爺,您不是嫌棄那隻貓不中用,辦事不利,反而是今日的狗兒,頗為懂事嗎?」


  凌昭冷笑一聲:「太能幹了,就成了禍害。」


  秦衍之暗自長嘆了聲。


  這算什麼事呢?

  王爺在長華宮受了氣,不捨得恨那個傷了他心的人,倒是遷怒到了狗身上,恨那隻狗跑的太快,害他滿心喜悅去了這一趟,卻落個情場慘敗。


  凌昭的目光移到他身上,淡淡道:「本王分明說的是那侍衛不中用。」


  秦衍之斂容正色道:「是屬下糊塗,記差了。」


  無論何時,凌昭的背脊都是挺的筆直的,平常他坐在轎子里,必定端端正正,此時卻靠著轎中軟枕,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還有,天氣炎熱,長華宮早中晚的冰盆,不可斷。」


  秦衍之驚愕地看過去。


  凌昭臉上不帶表情,冷淡道:「夜裡太熱,她若睡不著,定會胡思亂想。」


  他又深吸一口氣,竭力平復心態。


  這七年來,凌暄在江晚晴面前,都不知道是怎麼抹黑他、擠兌他的,以至於江晚晴對他誤解如此之深。


  是了,凌暄心思深沉,手段卑鄙無恥,既然能橫刀奪愛,為了得到江晚晴的心,他肯定會使盡詭計,花招百出,直到江晚晴和自己離心。


  歸根究底,全是凌暄當年趁人之危的錯,此生此世,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這麼一想,極怒過後,凌昭的臉色緩和了些許。


  凌暄從他身邊奪走了江晚晴,又不肯善待她,將她丟在長華宮裡,嚴冬酷夏,她吃了太多的苦,成天胡思亂想,憂思成疾,才會對他那麼無情,這絕非她的本意。


  凌昭微微擰眉,念及江晚晴說的狠話,不禁責怪起了江尚書和尚書夫人,好端端的,偏要教女兒念什麼《女戒》、《婦德》。


  他的晚晚最是聽話孝順,怕是讀這些書讀傻了,總惦記見鬼的出嫁從夫,因而才會有殉情的混賬念頭。


  也怪他自己,當年見她讀這般迂腐的書籍,沒有一把火全燒了。


  怪來怪去,能想到的人全怪罪了一遍,就是不肯怪到罪魁禍首江晚晴的頭上。


  秦衍之清了清喉嚨,道:「王爺,先帝不日便會下葬,您看,今晚是否請張先生過來,共商大計?」


  凌昭收回心思,點頭:「你稍後派人去請。」


  秦衍之沉吟了會,緩緩道:「朝中武將多半向著您,倒不怕出什麼亂子,只是那幾個文臣——」他眸中一冷,諷刺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全身上下只一張嘴最厲害,憑嘴皮子卻能攪動風雲。其中以大學士文和翰、禮部尚書孫泰慶為首,又以文和翰尤為剛烈,不得不忌憚。」


  凌昭低下頭,目光垂下,撥弄手上的一枚白玉扳指。


  秦衍之屏息凝神,等待他的答覆。


  半晌,凌昭掀起轎簾,望一眼烏沉沉的天際,放下帘子,坐回來時,眉眼之間似乎也染上了天際的陰鬱色澤。


  「若不能為本王所用,便成阻礙,總有法子去掉。」他轉了轉玉扳指,語聲寒涼:「他自是剛烈正直,本王就不信,朝中人人都如他。」


  秦衍之一笑:「王爺說的是。識時務者方為俊傑,自有他人識大體、懂變通。」


  遠處又響起了雷聲滾滾,今夜風雨不歇。


  凌昭閉上眼:「下葬儀式當日,朝堂之上,只能有一種聲音。」


  *

  寶華殿。


  因為先帝的緣故,這些天來,寶華殿內都有誦經的僧人,佛音徹夜不絕。


  李太妃一早就來了,僧人們本想避讓,退去偏殿後堂,她不欲眾人勞師動眾,自己到了後殿,手執一串念珠,虔誠地跪在菩薩像前,口中念念有詞。


  除了她,也許不會再有人記得,今日,也是聖祖皇帝的元后,先帝的生母,文孝皇后的生辰之日。


  文孝皇后和先帝一樣,都是病弱的身子。


  李太妃始終記得,很多年前,她進宮的時候,只是個愚鈍無知的少女,家世算不得最高的那一等,腦子不聰明,容貌也不出挑,在深宮裡舉步維艱,剛被臨幸沒多久,就被人陷害、觸怒了皇上,受了兩年的冷落。


  如果不是文孝皇后見她可憐,幫扶了她一把,她的這條命,早就埋沒在宮裡,成了無名無姓的一縷幽魂。


  文孝皇后對她有恩,若不是這位菩薩心腸的皇后,就憑她的才智,根本不可能平安生下凌昭。


  如今皇后姐姐過世多年,先帝也隨他母後去了,只留下福娃這根獨苗,又是個那麼招人疼的孩子……李太妃嘆了口氣,一顆顆佛珠撥過去,心思越來越沉重。


  文孝皇后總是讓她想起一個人。


  那人也是一樣的美麗,溫柔,善良且寬容,一生行善,從無卑劣之心,也曾統領六宮、鳳儀天下。


  文孝皇后早逝,那人如今困守冷宮,生死只在他人一念之間。


  這世上,為何好人總是不得好報?


  李太妃心中一痛,雙手合十,輕聲道:「……妹妹無能,無法令昭兒回心轉意,只怕他終將鑄成大錯,再無轉圜餘地。姐姐如在天有靈,千萬保佑晚晴和皇上,護他們母子平安周全。」


  這麼突然就去長華宮……是有點唐突了。


  他是以什麼身份去的?攝政王?

  又是為的什麼,見先帝的皇后、新帝的太后,還是見他的皇嫂?


  想著這些事情,凌昭難免心煩,剛進門,秦衍之就過來了,低聲道:「王爺,江尚書來過了,等了一會功夫,沒見您回來,被我勸走了。」


  凌昭點了點頭,走了幾步,不禁嗤了聲:「你抽空指點他幾句,也好讓他心裡有底,他若能安守本分,本王自然不會動他的烏紗帽,省的他動不動自己嚇自己,宮裡見了本王,總是一副做賊心虛的嘴臉。」


  秦衍之應道:「屬下明白。還有一事,晉陽郡主來了。」


  其實也不用他說了。


  晉陽郡主在廳里等了半天,總算等來了人,喜不自禁地迎上前,忽然又頓住,斜了眼秦衍之:「我和王爺有幾句話說,你暫且退避。」


  秦衍之心裡暗笑,這位郡主是真不把自己當客人,面上不露分毫,恭敬道:「那屬下先行退下。」


  晉陽郡主又打發了自己的侍女出去,在門外候著。


  凌昭不耐煩與她周旋,開門見山:「你有什麼事?」


  晉陽郡主捏住衣角,難得的扭捏了會兒,臉色泛紅,突然輕輕叫了一聲:「七哥。」


  凌昭看了她一眼,語氣冷淡:「說人話。」


  晉陽郡主羞紅了臉,窘迫道:「你……你氣死我了!」


  凌昭道:「本王公事纏身,你若沒事,早些回去。」


  晉陽郡主看著他擺出趕客的冷漠樣子,心中生氣,哼了一聲,飛快的說:「我去過長華宮了。」


  果然如她所料,凌昭聞言立刻回頭,盯著她看了會兒,眼底已見怒氣:「……都是廢物。」


  他說的本是魏志忠和手底下的人,明明他吩咐過,對長華宮要盡心儘力,怎麼還會讓晉陽闖了進去。


  這句話說的很輕很輕,可晉陽郡主聽真切了『廢物』兩字,還以為是在罵她,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青,冷笑道:「是啦,在你眼裡我是廢物,其他人全是廢物,就長華宮裡那個人是最好的,可人家一顆心掛在先帝身上,早不記得你了!」


  凌昭沉聲道:「你亂說什麼?」


  「我可不是亂說的!」


  晉陽郡主怒氣上頭,把長華宮裡聽見的話,全部重複了一遍,末了還添油加醋地強調江晚晴有多真愛先帝,對和凌昭的舊情,又是怎樣極力撇清、嗤之以鼻。


  她說的口乾舌燥,好不容易說完了,卻見凌昭臉上壓根沒什麼表情,不覺氣道:「你也別認為我背後告狀,我是小人——是她自己叫我跟你說的。虧你這些年在外打仗,吃了那麼多的苦,還念著她,她呢?先帝錦衣玉食供著她,奇珍異寶哄著她,她就這麼輕易的把你丟到腦後了!」


  凌昭坐在主座上,問道:「說完了?」


  晉陽郡主道:「不信你進宮,自己問她!」


  凌昭抬眸,看著她。


  晉陽郡主哼了哼,不作聲了。


  凌昭淡聲道:「說完了就走,讓秦衍之送你出去。」


  晉陽郡主氣得頭頂冒煙,咬牙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到這,又覺得罵他是狗太過不敬,撇過頭大聲道:「你總會後悔的!」


  過了一會兒,秦衍之開門進來,方才看見晉陽郡主氣沖沖離開,他料想這脾氣火爆的郡主,定是在王爺這裡摔了跟頭,便道:「王爺,屬下已經叫人護送郡主回去了。」


  凌昭端起一盞茶,道:「明早你隨我進宮,你去問問魏志忠怎麼辦的差事,竟讓晉陽闖進了長華宮。」


  秦衍之點頭,少頃,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今日,王爺可曾……」


  凌昭沒答話。


  秦衍之便知道,鬧了半天,晉陽都見過江皇后了,自家主子到底沒能進長華宮的門,也不知道在跟誰慪氣。


  凌昭沉吟片刻,道:「上回,五哥送的那隻性格溫順、與人親近的貓,可還養在王府里?」


  秦衍之聽他問起,覺得奇怪,答道:「還在。」


  凌昭道:「明天一道送進宮,給皇上作個玩物,免得他過於悲傷,啼哭不止。」


  秦衍之更加莫名其妙,然而他自小跟在凌昭身邊,很快想通了他的目的,頓時有點無語——他家主子對著江家小姐,一向臉皮薄,怕是明日送貓時,想弄個『意外』鬆手,等貓兒跑進了長華宮,他正好找到借口進去。


  王爺現在大權在握,見一面罷了,偏要費盡周折。


  秦衍之領命離去,走到門邊,驀地停下來,轉身道:「王爺,張遠先生的話,您……考慮了么?」


  凌昭抬頭,看向他。


  秦衍之硬著頭皮道:「屬下知道,有些話不該說,可張先生一心為您著想,所言句句在理。夜長夢多,請王爺切勿感情用事。」


  良久,沒有聲音。


  秦衍之額角滴下冷汗,正想跪下請罪,忽聽前方傳來一聲極輕微的笑,他愕然抬頭。


  凌昭站起身:「禪位詔書早已擬好,待先帝下葬之日,便會藉由小皇帝的口,宣之於眾。」走到秦衍之身邊,他定住,側眸:「怎麼,連你也覺得,本王會婦人之仁?」


  秦衍之大喜:「王爺英明!」


  凌昭又道:「這些天,本王想的只是如何登上皇位,而非應不應該。」


  帝位他志在必得,但長華宮裡的人……也是他無論如何都要留住的。


  想起江晚晴,晉陽郡主的話又在他耳旁響了起來,吵吵嚷嚷的,叫他一陣氣惱,今日他在長華宮外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裡頭的人怎會聽不到,她不肯出來,難道是因為晉陽說過的話……不,絕不可能。


  凌昭眸色一暗,對秦衍之道:「你現在就去找那隻貓,把它關進籠子里,千萬別出差錯。」


  秦衍之:「……」


  *

  長華宮,夜色深沉。


  今晚本是寶兒守夜的,可這丫頭貪睡,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盹兒,江晚晴夢中驚醒,坐了起來,她還是睡得死死的,一無所知。


  江晚晴也沒想叫她。


  都說寒夜漫長,可對江晚晴來說,夏天的夜晚也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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