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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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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衍之忙拱了拱手:「張先生, 對不住,沒撞著您吧?」


  張遠微微搖頭:「沒有。秦大人這是急著去什麼地方?」


  秦衍之拉住他到一邊:「倒也不急。」他見左右無人, 嘆了口氣,道:「張先生來的正好,我正想請您幫我拿個主意。王爺交代我去查曾在先帝身邊伺候的太監,帶來問話。」


  張遠奇道:「不是問過兩回了嗎?」


  秦衍之苦笑:「那是問公事, 這算……私事。」


  張遠即刻瞭然於心:「……江皇后?」


  秦衍之攤了攤手,壓低聲音:「現在已經變成江氏了,王爺如今不認江姑娘當過先帝皇后……」他停了停, 又嘆氣:「……也許他心裡, 從來就沒認過。」


  張遠點點頭:「王爺這是想問什麼?」


  秦衍之咳嗽了下:「江姑娘堅稱深愛先帝,對王爺已無半點情意, 王爺可能想知道, 這七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她如此絕情。」


  張遠笑道:「那你去找個御前當值的太監來問問不就好了, 為何發愁?」


  秦衍之眉宇擰了起來:「王爺這幾日忙於公務,日理萬機,本就難得休息,晚上能睡兩三個時辰都算多的——可他寧願從這裡面再擠出時間,思考江姑娘的事情……張先生, 不瞞您說, 我是害怕, 這萬一江姑娘心如磐石, 不可迴轉,王爺會不會受不住打擊?」


  張遠擺手道:「不至於。」


  秦衍之道:「我也是擔心。」


  張遠看著他,沉吟一會,抬頭:「這樣,你進宮,找找曾在先帝跟前伺候,又犯了錯事被調走或被處罰的太監。」


  秦衍之一點即通,微笑:「還是張先生想的周到。」


  張遠自謙道:「這算什麼?咱們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大事將成,只盼王爺能心情舒暢才好。」他遠遠望了眼書房的方向,好笑:「王爺真是……以後天下都是他的,還怕拿不下區區一個女人嗎?」


  *

  秦衍之進宮后,不消半日便把一名年輕的太監帶了回來。


  王府的演武場外,小太監緊張得額頭冒汗,往裡看了一眼,只見攝政王手執長刀、正在練武,一招一式氣勢如虹,便似劈風斬浪——日光下,刀刃的寒芒一閃,他吞了口唾沫,額頭流下一滴碩大的冷汗。


  他曾在先帝跟前當差,然而因為失手摔壞了一個前代花瓶,被御前大太監責罵一頓,發落去干宮裡最苦最累的活兒,早就心生怨言,如今有替攝政王效力的機會,自然躍躍欲試。


  凌昭其實也沒在演武場待多久,不過是久不碰兵刃,練練手罷了,很快便走了出來,經過秦衍之身畔,對他點了點頭。


  秦衍之便帶小太監去書房,邊走邊低聲道:「記著——千般萬般不是,都是先帝的錯處,和江娘娘無關。」


  小太監心知他是在提點自己,忙道:「多謝大人,奴才記清楚了。」


  等到了書房外,秦衍之留下,示意小太監進去。


  凌昭坐在書案后,擦拭著一柄利劍。


  小太監這才看清楚,王府的書房特別奇怪,除了書架外,還有兩架子的兵器,堆在角落裡,長/槍大刀短劍應有盡有,怪可怕的。


  凌昭看見他,抬了抬眼:「說。」


  這簡單而冰冷的一個字,如芒刺在背,扎了一下,小太監差點跳起來,磕磕巴巴道:「回、回王爺——奴才不敢對先帝不敬,只是有些事,奴才實在看不過眼!」他深吸一口氣,努力鎮定下來:「江娘娘實在可憐吶!」


  凌昭手上的動作一停,目光映在劍刃上,比傷人的兵器更鋒利。


  小太監急於表現自己,一股腦的瞎說起來:「當年江娘娘剛進東宮,先帝便派了十個能說會道的老嬤嬤,天天在娘娘身邊念叨女兒家的應當以夫為天,既然嫁了人便不能再有其他念想,十二個時辰不離身,還動輒罰娘娘抄寫三從四德,娘娘經常深夜裡一邊抄,一邊哭泣不止。更下作的是——先帝還、還造謠您的事迹。」


  他偷偷瞥了眼書案后的人,彷彿不敢說下去。


  凌昭眉目不動,只語氣比冰霜更冷:「本王如何?」


  小太監低下頭,繼續絞盡腦汁、胡編亂造:「先帝登基后,叫了幾個北地的老婆子過來,成天在娘娘面前數落王爺您的罪狀——說您在北邊品行不端,因為軍中寂寞,就……就強搶民女,下至十歲出頭的良家少女,上至手下將領的妻女,只要您看上眼了就不會放過。還有,您每隔三日必定逛一次下三濫的地方,招妓作樂,每次一個姑娘還不夠,要左擁右抱,起碼兩個才夠……」


  他偷偷抬起眼,才一觸到攝政王的目光,立刻又垂下腦袋,跪著動也不敢動,汗流浹背:「這話聽著荒唐,起初江娘娘也是不信的,但是說了整整七年,鐵打的耳根子也軟了。」


  良久,上方傳來冷冷的回話:「出去。」


  小太監磕了頭,倒退著離開。


  秦衍之叫人帶了那太監回去,自己推門進書房,見凌昭手持劍站著,劍尖抵住地面,便道:「王爺,看來江……江氏只是被先帝蒙蔽了,只要解開誤會——」


  一道寒光閃過,架子上的一隻仙翁祝壽彩釉花瓶應聲碎裂,碎片四散飛開,有一片恰恰擦過凌昭頰邊,帶出一絲猩紅的血痕。


  秦衍之驚道:「王爺!」


  凌昭抬手拭去,冷笑:「……本王的好皇兄。」


  秦衍之見那傷口不深,稍稍定下心神。


  凌昭刷的一聲收劍回鞘,淡淡道:「得空,你去一趟長華宮,把這個帶去。」他伸手進懷,摸出一方珍藏的綉帕,神色微微柔和:「你就說——這些年來,本王近身的女兒之物,唯有這一件。此心此意,山海不可動搖。」


  秦衍之知道他有多看重這帕子,格外小心地收下,又問:「方才來回話的太監,不知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凌昭坐下,嗤笑一聲:「妄議前主,不忠不義,不可繼續留在宮中。給點銀子,打發了。」


  秦衍之微微一笑:「是。」


  *

  長華宮。


  江晚晴早等晚等,死活等不到暗殺自己的人,猜到估計凌昭回去后,冷靜下來又心軟了,心裡不禁干著急。


  可光急也沒用,她便叫容定出去撿幾根粗點的樹枝,切下一小段,磨平了給她。


  寶兒纏著問這是作什麼用的,她只笑不語。


  這天晚上,江晚晴在燈下練字,寶兒侍奉在側,瞧著她的心情不錯,心思一轉,重重咳嗽了聲,用眼神示意容定靠過來。


  江晚晴沒抬頭:「寶丫頭,嗓子不好,燉個梨吃。」


  寶兒一時語塞,有點赧然。


  容定見她這般憨傻的樣子,心裡嘆氣,指著掛在牆上的一幅畫,挑起話頭:「娘娘字寫的好,畫也很好。」


  江晚晴抬起頭看了看,道:「不是我畫的。」


  容定佯裝驚訝:「不是?」


  江晚晴起身,就著燈燭,凝視畫上的雪中紅梅:「宮人送來的,說是先帝的遺作。」


  寶兒心頭一喜,暗想小容子真是歪打正著,正好幫自己打開話題,上前一步道:「娘娘勿怪,有一件事,奴婢真的想知道,就怕提起會讓娘娘傷心。」


  江晚晴一笑:「想問先帝呀?」


  寶兒用力點頭,遲疑道:「宮裡宮外,都說先帝是風流天子,娘娘可是因為這個……才同先帝心生嫌隙?」


  江晚晴搖了搖頭,卻沒多說,在寶兒期盼的眼神下,只嘆了口氣:「他生前是個體面人,如今人去燈滅,給彼此留點臉面吧。」


  燭光忽然一晃,容定的目光隨之閃了閃,很快又沉寂下來。


  寶兒央求道:「奴婢不會說出去的,就我們私底下說說……娘娘,奴婢都在宮裡這麼久了,仍舊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別人都當奴婢是個窮鄉僻壤來的傻子,背地裡笑話我。」


  江晚晴見她可憐巴巴又眼帶期望的樣子,撲哧一笑,心想算了,反正以後這丫頭也是要被送出宮的,便轉過頭,微眯起眼,盯著牆上的那幅畫——幾朵紅梅畫的隨意,那顏色卻極為艷麗,艷紅如血。


  「先帝么……生了一雙含笑帶情的桃花眼,任是無情也動人,說他風流多情,多半是因為這雙眼睛了,不管有意無意,朝人看上一眼,便如四月桃花瞬間開遍山林,加上他身份尊貴,被他盯過的少女,少有不心動的。」


  寶兒怔了怔,開口:「啊?那他不是真風流啊?」


  江晚晴長嘆一聲,隱晦道:「風流也得有資本。」


  寶兒茫然問:「什麼意思?」


  江晚晴又嘆了口氣:「寶丫頭,你一直陪我在長華宮,未曾見過先帝真容,所以不知……他生來體弱多病,是真的病的很重,七年裡,大半時間病發卧榻,上朝都勉強,只能由大臣來寢宮,例行彙報。」


  寶兒依舊不解:「那和他風不風流有何關係?」


  江晚晴的目光,從她身上,移到沉默的容定身上,慢慢道:「你年紀小,自是不懂,小容子是進過凈身房的,自然也不會明白——男人風流起來,是要很多力氣的。」


  寶兒脫口道:「先帝沒力氣嗎?」


  容定神色變了變,忍住了。


  江晚晴嘆道:「豈止沒力氣。文孝皇后早逝,宮中無太后坐鎮,我身為皇后,太醫就只能來找我,真是……真是叫我為難極了。」


  寶兒追問:「太醫都說了什麼?」


  江晚晴背過身,臉上發熱,低低道:「太醫說,先帝體弱,不可行劇烈動作,後宮的主子們侍寢的時候,可得千萬上上心。我沒辦法,只能在各宮嬪妃前來請安的時候,厚著臉皮把這話交代下去。」


  容定的臉有些蒼白,耳根子卻莫名紅了。


  江晚晴想起舊事,感慨萬千:「因此,先帝的後宮里,嬪妃一邊爭寵、勾心鬥角,一邊還得避寵。」


  寶兒好奇道:「爭寵是歷朝歷代的嬪妃都有的,避寵卻是為何?」


  江晚晴苦笑:「侍寢時若有個萬一,那就是掉腦袋誅九族的大罪——曾經有個養心殿的宮女,容貌出色,也有手段,未侍寢先封位份,本是削尖了腦袋想往上爬的,可先帝在她那兒待了兩個晚上,夜裡一直衝著她咳嗽,就像吊著口氣快不行了,把那位妹妹給嚇的……她哭著來給我磕頭,求我向先帝請命,准她去尼姑庵里修行。」


  這一通說的累了,她想起還有事情,便叫容定和寶兒出去。


  寶兒關上門,無知無覺走出一段路,若有所思:「原來,男人風流竟是要憑力氣的,誰力氣大才有資格風流,唉,想來攝政王定是大夏最風流的男子了,他看起來那麼壯,還能打仗,你說是不是——」


  下意識轉頭看向容定,卻見少年眉眼冷沉如水,薄唇緊抿。


  寶兒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歉然道:「對不住,我傻了,你怎會知道其中奧秘……你又算不得男人。」


  長華宮。


  小宮女寶兒端著托盤,剛走到殿門口,忽聽西邊兒傳來一陣幽怨的哭聲,如泣如訴,不勝凄楚,不禁趁著沒人翻了個白眼。


  這都大半年了,李貴人的眼淚就跟長江的水似的,怎麼也流不盡。


  風裡攜來斷斷續續的哭音:「皇上,皇上,嬪妾冤枉……冤枉啊!」


  寶兒怔了怔,回首望一眼遠處的琉璃瓦,嘆了口氣。


  這瘋瘋癲癲,終日流淚的李貴人,竟是不知……她口中的皇上,早就成了先帝。


  太子都已經登基了。


  想到這裡,寶兒又加快腳步,往正殿走去。


  寶兒年紀小,入宮的時間不長,初來乍到沒幾天,就被指派到了長華宮——這兒原先是個當差的好地方,正殿住著的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後娘娘。


  先帝自年少時便有風流名聲,一生多情,可至死都只有一個孩子,也就是前些天登基的年僅五歲的小太子。


  太子是由一名身份低微的后妃所出,才幾個月大,那女人不知犯了什麼事兒,畏罪上吊了,先帝便著人把孩子抱給皇后養。


  直到七個月前。


  先帝一道聖旨,將皇后幽禁於長華宮,此生不得踏出宮門半步,等同於打入冷宮不得超生,徒留個不頂用的虛名。


  寶兒進宮這麼久,幾乎從沒聽人提起過皇后。


  她就像是宮裡的一道禁忌,所有人都對她諱莫如深,若非親眼所見,每日伺候著,寶兒只怕要將這位失寵的娘娘當成洪水猛獸。


  可她家娘娘……分明是天仙般的人,最是溫柔良善。


  江晚晴正在偏殿看書。


  自從下了禁令,這裡伺候的,只剩寶兒和一名也是新來的小太監容定。


  長華宮的老人死的死,調走的調走,全不在了。


  寶兒和容定即便有心收拾齊整,可偌大的一個宮殿,到底心力不足,因此殿內難免顯得破敗。


  江晚晴身著一襲縞素的裙子,一頭烏黑的秀髮挽成簡單的髮髻,用玉白的簪子定住,臉上脂粉未施,此刻正悠閑地坐在榻上,倚著窗,神態慵倦,蒼白纖細的手指,緩緩翻過一頁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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