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
生活是一棵長滿可能的樹生活是一棵長滿可能的樹生活是一棵長滿可
這牛車一看就是專門拉人的, 人坐的地方很乾凈, 還放了坐墊, 也隔了一個放雜物的空間。坐牛車對楚婷來說還是很稀奇的，小時候她壓根沒出過門, 也沒有坐的機會, 長大了已經到處都是公交車長途汽車，牛車被淘汰了, 估計只有景區才有，她就更沒坐過了。
稀奇是稀奇, 走在路上那可就受罪了, 路是土路, 車輪是木製的，外面完全沒有橡膠輪胎之類的防震設施, 可以想象車走起來時那個顛簸, 楚婷努力穩住身體才讓自己沒有被顛起來。現在想想，各種小說里寫女主角坐在牛車上靠著男主睡著這種事根本不合理啊。
「你抓著這個，能好受點。」楊武示意，牛車兩邊車架子上都有欄杆, 大概是為了防止人被墊下去。
「嗯，你下午回去就去要菜種嗎, 家裡什麼菜都沒有，還是早點種上比較好。」楚婷跟他商量。
「我回去就找媽要, 不對, 他們應該在上工, 等下工我再去，放心。」
「就是這幾天沒什麼菜吃。」楚婷苦惱，現在想想，光買了糧食也不行啊，菜種上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長出來的，家裡連鹹菜都沒有。
「去借點就是了，等咱家菜長出來再還上。」楊武建議，他很喜歡這種兩口子過日子之間的有商有量，要是有兩個孩子就更好了。
「借？」楚婷驚訝了，菜還能借
楊武看她驚訝的表情，想想自己說的話，也沒說什麼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呢：「對啊，借著吃就是了，你們知青剛來的時候沒菜不都是借隊員的後來才還上的。」
這個楚婷還真沒想起來，不過現在想想也就明白了，這個時候的人們都是鄰里一家親、遠親不如近鄰，誰家做著做著飯沒鹽了沒油了或者沒火柴了，都會去前後左右鄰居家借。菜也是如此，不像市裡，隊里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小菜園，蔬菜不值錢，沒菜了去別人家摘兩把也是常有的事。
「哦，哦，我忘了。」楚婷嘴上說著心裡卻想我可不好意思去借，咱們就吃放點油鹽的攤煎餅好了，省事！
牛車其實比人走快不到哪去，就是它不費腳而已，到第三生產小隊的岔路口也花了一個多小時，只能送到這了，剩下的路得自己走，牛車不進來。
兩人只能背著背簍走，楊武看楚婷艱難的樣子問道：「能背得動嗎？要不我再給你拿掉點。」說著伸手要拿她背簍里的東西。
「算了，你那裡也不少，還是趕快走吧。」楚婷避開他的手，楊武背簍里放的都是糧食等重物，楚婷背簍里放的則是鍋鏟之類的，看起來多其實輕多了。
隊員們都在上工，只有孩子們在四處跑動打鬧，兩人一路沒停歇走回家。
回到家，歇了一會兒，楚婷開始翻背簍，以後就住在這了，得把家裡整理好，至少要拾掇成她習慣舒適的樣子。
先打掃廚房，擦洗灶台，再洗刷鍋碗瓢盆，擺放整齊，至於楊武，被楚婷使喚去打水和刨地了，菜種拿回來就要種上，得先把院子里的土鬆鬆。留出中間的路，兩邊都種上菜，楊武用的是他們今天剛買的鋤頭，幸好當時想到了會用到。
一切洗刷乾淨，油鹽醬醋都放在靠牆的鍋邊灶台上，糧食放好，柴火也掃到一邊，整個廚房終於看起來順眼了。就是地還不平，是土地，不過現在也沒辦法。
廚房收拾好，又收拾卧室，洗衣服，等一切都落定，楚婷看著眼前小院的變化，覺得一下午的辛苦還是很值得的。
「晚飯吃什麼？」楊武對家裡的改變也很滿意，終於有個過日子的樣子了。
「吃煎餅吧，還有中午剩的雞呢，也夠吃呢。」他們中午要了幾個菜，只有燒雞剩下了，其它的都吃光了。
「行，都聽你的，我給你燒火。」楊武樂顛顛的跑去燒火，楚婷就攪和面，兩人配合的還挺默契的。
光吃這個有點噎，楊武特地打了兩碗水，給楚婷也帶了一碗，被她謝絕了。楚婷還跟他說：「以後你也別喝直接打上來的水了，不幹凈，今天來不及了，以後家裡每天燒一鍋水晾涼，就喝那個。」
楊武沒覺得水有什麼不幹凈，端起碗看看，故意對著楚婷喝了一大口，說道：「看，有什麼不幹凈的，我從小喝到大也沒事，水還有點甜呢。」
楚婷懶得搭理他，乾淨你喝去！
楊武這人賤賤的，見楚婷不理他了又湊上來找事，說道：「這是不是你們城裡人的習慣，你們那是沒有井，只有水管，才得燒開水喝吧。」
「快吃飯。」楚婷懶得跟他科普水裡有多少細菌，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已經不怕他也對他略有點了解了，這種時候懶得廢話就直接不耐煩的叫他吃飯。
楊武也不生氣，還嬉皮笑臉的說：「生氣啦，我又沒說什麼，你看你小心眼的。」
「沒生氣，你快吃，吃完去要菜種去，早點種上，免得冬天再沒菜吃。」楚婷催他，現在可沒有大棚溫室種植技術，冬天的菜少之又少，現在已經將近十月了，再遲就來不及了。
「得令。」
楊武飛快的吃完飯，把碗一放就要出門，楚婷叫住他；「先別走，把這包桃酥帶去。」
「不用了吧，買來給你吃的。」楊武不大情願，這桃酥是他專門買給媳婦吃的，他覺得楚婷身體不好不僅有鍛煉少幹活多的原因，還有就是吃得少的緣故。再說，前天結婚請人吃飯可都是他自己給的錢和票辦的，給的不少，肯定能剩下，也算是孝敬了，還給什麼桃酥啊。
「拿去吧，畢竟是去借菜種的，空著手上門多不好。」楚婷想的挺明白的，就昨天他們去老屋的情況來看，顯然楊武與家裡人相處的不怎麼樣，現在去要菜種，說是借，她覺得他上門指不定就是直接要了，還是拿著點心好看點，拿人手短嘛。
「行吧，麻煩。」楊武接過桃酥，不甘願的走了。這些表面功夫他其實會做，要不在外面也混不開，平時買點糖買點餅乾帶去老屋，說不定連大嫂都能看他順眼些，可他就是不願意。但現在既然媳婦都這麼說了，那就聽她的吧。
楚婷在家收拾碗筷，兩個人其實還挺方便的，就兩個碗兩雙筷子，刷起來很快。
老屋的人已經下工了，楊武到的時候喬老太正指揮大兒媳做晚飯呢。喬老太雖然年紀不小了，但還上工，不過只在現在這樣能閑能偷懶的時候上，輕鬆賺工分，再過幾天秋收累的時候，她就不上了。
「二武來啦，你媳婦今天怎麼沒上工？」喬老太都沒問他為什麼沒上工，很顯然是明白自己這個二兒子不上工才是常態，偶爾要是上工一次才是稀奇事。
「我帶她去市裡買東西去了，家裡沒油沒鹽的，連飯都燒不了。」楊武邊說邊看院子里種的菜。
喬老太還沒問他來幹嘛就看到他這樣，轉念一想就知道他大概是來要菜的，就說道：「你是不是來摘菜的，怎麼沒帶籃子來？」對於一點菜，喬老太也不小氣，她雖然對二兒子不重視覺得他不上工整天瞎混丟臉，但畢竟也是自己生的，沒必要處的像仇人似的。
「我來找媽要點菜種，光是從這摘也不行啊。」
「那倒是，還是自己種好，這菜是天天都要吃的。」喬老太點點頭，「我給你拿去，現在就白菜蘿蔔種子多。」
「都行，只要是菜就行。對了，這包桃酥是今天買的，你們嘗嘗。」楊武把桃酥遞過去。
「桃酥，奶，我想吃。」
「奶，我也想吃。」
家裡的兩個孩子圍過來，是楊武大哥楊文的兩個孩子，跟他們二叔一向不熟，剛才見人來也沒打招呼，現在看到桃酥了才過來。
「馬上吃飯了，還吃什麼，奶先收起來以後再吃。」喬老太還來不及驚訝自己這二兒子居然上門知道帶東西了，就被兩個孫子孫女打斷了。
「你進屋吧，你爸和你大哥在屋裡呢。」喬老太說著先回屋把桃酥收起來再去拿菜種。
楊武跟他爸他哥也沒什麼話說，呆在一起也是尷尬，終於拿著菜種走出老屋院子，他覺得果然還是自己的小家更好，尤其是有了媳婦之後。
「這是楊老三家的吧，去叫人了嗎？」
「去了，一看到就去了，這個體型除了她還能有誰？」
「這是救不回來了，作孽啊！」
「才嫁進來沒到一個月吧，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好死不如賴活著！」
……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幾個大嬸還在折騰那個人，最終還是無奈的搖搖頭，呼吸都沒了，心臟也不跳了，真的是活不回來了。
這時，一群人鬧哄哄的從遠處走來，離得還老遠呢，就聽見一個高亢尖銳的喊聲：「新媳婦嫁過來一個多月從來不下地不下灶屋，什麼活都不幹就成天躺在家裡，連自己衣裳都不洗硬是讓幾歲的侄女洗，這是什麼人啊，今天就說她兩句就氣的又是掀桌子又是砸碗的，誰家新媳婦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