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容亭是銀龍,在水下時便習慣性的現出真身來。江裊醒來時便被他拿尾巴纏的緊緊地, 生怕她跑了。
他還閉著眼, 像是睡著。江裊伸手碰了碰他額邊的那兩顆龍角, 便見少年耳尖紅了紅,像是不由自主的反應一樣。
「小阿亭還是這樣可愛些。」她嘆了口氣,語氣也溫柔了來。卻沒發現原本正在裝睡的少年指尖微微動了動。容亭閉著眼,心中卻歡喜, 他就知道師父喜歡他這個樣子。
少年安安靜靜地趴著,江裊倒來了興趣, 摸一摸龍角, 又躺在他略有些冷硬的尾巴上蹭了蹭。
女人都喜歡這種漂亮的東西, 江裊也不例外。
銀龍的鱗片在夜宮中微閃, 她有些明白數萬年前那些龍們為何會被趕盡殺絕, 他們確實美麗的不像話。
她動作隨意, 有時不經意見就叫容亭暗了眼睛。可他還是不敢醒來, 師父只有在他睡著時才會這麼溫柔。他這樣想著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苦澀,可終究還是比之前好了很多。她至少願意對他笑了。
不知過了多久,容亭忽然悶哼了聲,忍不住繃住了身子。原來是江裊親了親他心口處的鱗片。
她唇瓣軟軟的,有些涼,所有的觸感他都感受的一清二楚。便連女人身上淡淡的雪蓮香氣也似滲入了身體里。
「還不睜眼嗎?」耳邊有人惡劣低語。江裊早就發現了他在裝睡, 於是才故意這樣刺激他。
少年掌心慢慢鬆開, 猶豫了一下睜開眼。
「師父。」
化為龍身後眼睛便也變了, 微微帶了絲血色,卻很是好看。
女人身上青紫的痕迹在塗了藥膏后已經褪了下去,只留一些曖昧的紅印在上面。容亭眸光深了些,剋制著自己的/欲/望/。龍/性/本/淫/,尤其是龍身之時更是如此。
江裊看出他的隱忍,輕笑了聲:「小阿亭在想什麼?」她無論何時都不會示弱,總是變著法子拿言語來奚落他。
容亭喉間微緊不說話,看著穿著紅衣的女人彎著眼眸靠近他,又道:「為師可沒教過你欺師滅祖,以下犯上。」
她指尖劃過少年眉眼,頓了頓:「小阿亭,你囚禁我一輩子我也不會喜歡你。」她一字一句溫柔道。
容亭垂下眼:「那你喜歡的是誰?」
江裊笑了笑:「很多很多,或許是寧風玉,又或許是其他俊俏的少年郎。」她每說一個字,容亭掌心便收緊一分。終於在那個名字出來后少年面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她總是再讓他有些希望之後又被徹底打入谷底。
他以為……他以為師父至少對他是有些情意的,她醒來時並沒有抗拒他。
哦對了,或許只是因為她反抗不了。
少年慢慢記起來,眼中深沉,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那龍尾越收越緊,江裊已經無法呼吸,就在快要昏闕時身上的壓迫又陡然鬆開,她感覺一隻手拂上她眼睛。
「師父,別害怕。」容亭低聲道。
他貼在她唇上並不動作,像是在隱忍什麼。若是江裊此刻撥開那隻手便能看的少年赤紅的雙眸,和身上濃郁的魔氣。
他已經徹底入魔了。
容亭心中竟有宿命一般的感覺,從他遇見她開始便註定會有這麼一天。
少年一手捂住她眼睛,一隻手交纏著和她十指相扣。江裊感覺唇瓣上的動作加重,被撕咬著破了皮。
他心中不甘,就那樣告訴她。
女孩軟軟的倒在懷中無法反抗,容亭停下來嗤笑了聲,在女孩鬆了口氣時又欺身壓下,狠狠廝磨。
夜月無明,不知過了多久,江裊抓著龍角的手收緊,上面已經血跡斑斑。少年閉著眼,原本清俊的面容多了抹邪氣:「師父。」
「阿裊。」他喚著她。
江裊始終不說話,直到聽見他在耳邊低語:「師父,我們成婚吧。」他話音剛落,電閃雷鳴。
容亭為龍子,即便入魔一言一行亦要受天道制約,成婚之誓已發,此生便不得更改。
江裊想要睜開眼來卻覺意識慢慢昏沉,什麼都看不真切。一隻手溫柔拂過她眼睛,低聲道:「睡吧師父,醒來什麼都好了。」
不知什麼東西落入口中,帶著些許腥味。
江裊再次醒來已是幾日後。那葯不知是有什麼作用,她這次日子總是昏沉多清醒少,每日渾渾噩噩,有時想起什麼便忘了。
這些容亭都看在眼裡。
終於有一次在他來喂葯時江裊忍不住掀翻了葯碗:「你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麼。」她眉頭緊蹙,有些不安。
容亭淡淡撿起碗來:「/龍/血。」
龍血珍貴無比不知多少人想要,但很少有人知道它真正的功效。飲真龍之血,到第四十九天,便可蛻化為龍。但這其中過往記憶便如同前世今生,都被洗的一乾二淨,新生幼龍只會記得蛻化她的那個人。
這些年來龍族稀少,便一直用這法子繁衍後代。容亭不想要後代,他只想要江裊。
「師父,明日我們便成親吧。」
「不記得沒關係的,我會一直陪著您。」他親了親她眼睛,端著碗離去。他雖挑斷了江裊手腳筋脈,但卻還是不放心,這些日子一旦離開就拿鎖鏈鎖著,害怕她逃跑。
少年離開后,江裊掌心收緊,慢慢睜開眼來,忍痛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
另一邊:
寧風玉收了玉簫,順著海底屍體一路往前。
他原本以為容亭身份普通只是天賦了得,卻沒想竟與北海有關。這一路上攔住他們的北海凶獸一個接一個。
白衣青年心中著急,便知道這是那少年為了拖住他們。
「公子,您先去救大小姐,這裡有我。」影子看著眼前形勢皺眉道。
寧風玉點了點頭:「小心。」
他一直往前,很快便見到了一個宮殿,宮殿里一個人也沒有,青年皺眉進去,握著玉簫的手微緊了緊。卻在看見牆上一面鏡子時停了下來。
寧風玉指尖輕點用了些靈力,那鏡子碎掉后裡面露出一間密室來。靈石照亮了其中,便看見了不遠處穿著紅衣的姑娘被鎖鏈纏著鎖在了柱子上。
她面容蒼白,聽見聲音抬起頭來,就那樣看著他看了很久,眼底神色卻懵懂。
寧風玉停了下來,聽見她問:「你是誰?」
青年眉頭微微皺起,看見了旁邊的葯碗。端起聞了聞,面色終於變了。
這是龍血。
容亭想要將江裊也蛻成龍,只是瞬息間他便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江裊看著男人舉止奇怪,慢慢勾起唇角:「你在幹什麼?」
寧風玉搖了搖頭:「我是來帶你出去的。」他掌心凝聚靈力,想要震碎鐵鏈,最終卻無濟於事。
「這是天池玄鐵鍛造而成,沒有鑰匙是解不開的。」寧風玉扶起她,卻聽見耳邊聲音道。
「我瞧著你好生眼熟,你是不是我相公?」她忽然問。
青年扶著她起來的動作微微頓了頓:「你怎麼會這樣認為?」
那紅衣姑娘笑道:「話本里都是這樣說的,說是一個姑娘被惡龍囚禁,她的丈夫便來救她了。」
她言語天真,寧風玉想起走時影子的話來:『公子您,是不是對大小姐動心了?』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他竟然沒有否認。
鐵鏈還是沒有斬斷。這設計霸道無比,要想逃走便只得砍掉手腳,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他看著被鎖住的江裊道:「容亭回來時,你可否叫他解開鎖鏈?」
江裊點了點頭,便見他若有所思:「罷了,你將我藏於袖中,倒是若他開了鎖,我便斬殺他帶你離開。」
她看不透他修為,卻還是提醒:「那惡龍十分了得,相公可要小心。」她一口一個相公,寧風玉眸光略深了些。
心中卻想著:罷了,當初是他拒了她才害她走到如今。逃婚也罷,孤身上蓬萊也罷,糾纏這麼些年,他也早已放不下。既是明了心意,便都隨她去吧。
結界微微波動,腳步聲由遠及近,寧風玉附在玉簫之上藏於她袖中。
容亭已經回來了,少年手中拿著一個盤子,江裊看清除了紅燭外還有一樣東西――嫁衣。
「我讓那些綉娘們綉了一夜才綉出,師父試試看合不合身。」他呈給江裊,眸光隱隱有些期待。可誰知那姑娘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不說話,容亭有些失望,卻還是笑道:「無論如何,師父都要嫁給我了。」
江裊抬眼看著他:「我手腕疼,能不能把鎖打開。」她猶豫了一下回頭道,語氣也稍微和緩了些。
容亭知道她被鎖的難受,心中微軟,便也開了鎖鏈。可誰知剛抬頭卻見一道寒光直衝面門。
少年側眸避開,竟並無意外之色。
「果然有人。」
江裊長睫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看著兩人打在一起,若是這時有人回頭的話便能看見她眸中清醒,哪有半分昏沉。
靈氣悄悄在體內運轉,江裊接上手腳腕不動聲色,可面上卻還是一副虛弱的樣子。甚至在魔氣波動時忍不住吐了口血。
「阿裊。」寧風玉回過頭去,焦急的喚了聲,卻見江裊面色愈加痛苦。他收了手,被震的後退幾步,想要上前卻被一道鞭風攔住。
江裊正是身體最虛弱之時,兩人打鬥一點兒氣勁便足以傷到她。
容亭也知道如此以往下去,最先死的一定是江裊。
兩人停了下來,少年伸出手向她喚道:「師父,過來這邊。」
她喝了龍血理應會親近他,可女人卻只是留在原地,想了想道微微搖了搖頭:「我要去找我相公。」她看了他一眼,竟走向了寧風玉。
容亭掌心鬆開,慢慢笑了聲,眼中已是赤紅。
「既然怎樣都留不下,那倒不如殺了您,那您便再也不會喜歡別人了。」
他聲音沙啞,已是瘋魔了。
寧風玉聽聞不對,想要出手卻已經晚了。
識海突然放開,系統驟見光明:「江裊,你到底……」他剛要說話,便被定住。彷彿有看不見的手拉住一般,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靈魂被撕裂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