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第 203 章
翌日。
特別是那一雙桃花眸子清純脈脈, 暗噙秋水, 媚意天成。這不正是朗溪縣令蘇明堂的掌上明珠么?
「你……你認得我?」蘇妁臉上怔了怔。待她再將眼前人細端一番后,仍是記不起與他有何淵源。
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浮於唇角,謝正卿搖了搖頭:「剛剛復明,一時眼拙了。姑娘這般『慘絕人寰』的樣貌, 我怎有機緣認得。」
面對如此直白的挑釁,蘇妁強撐著面色如常, 不起波瀾。畢竟事兒都幫他辦完了,現下再得罪有些犯不著,保命為先。
她硬扯出一抹諂笑:「既然你沒事了, 我……可以走了吧?」
原本她還真走不了,畢竟親眼目睹了當朝首輔的如此狼狽相, 這本身便是死罪一條。不過謝正卿這會兒倒也沒打算按原計劃去拔刀。
他只冷著一張臉,言道:「今日姑娘既然幫了我,他日定是要報答的,不知姑娘芳名?」
蘇妁遲疑了片刻, 還是決定不告訴他真名。
一來自己眼下所扮的角色乃是趙侍朗府上的粗使丫鬟,若留下真名恐留後患。
二來此人雖不似惡徒,但也絕非什麼善男信女, 糾扯多了保不準是招禍上門!拉倒吧,不求他報答, 只求此生再無瓜葛。
最終, 她訕笑道:「小女名喚沈英, 不過小女並不需要報答。」沈英這名, 也正是蘇妁今日進趙府時所報的化名。
只見謝正卿眼中流露出轉瞬即逝的譏誚,蘇家的閨女姓沈?這是在諷她爹還是辱她娘。
不過既然蘇妁鐵了心做好事不留名,謝正卿也懶得揭穿。只是無意打量間,他的餘光卻倏忽瞥見她的衣裳。
那被他撕的有些不像樣的裙衫,半遮半掩的裹勒住豐潤娉婷的身子。右側袖襕直至胸前還有大片的洇潤,想也知道這定是他先前抓住她手時所至。那疏織的棉布吸飽了水,濕噠噠的緊貼在如瓷的玉肌上,更使得那凹凸身型誘人垂涎。
便是如此一身灰撲撲的下人裝束,也掩不住那皮下的媚骨。
眼見謝正卿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遲遲不肯移開,蘇妁眼中顯露惶惶之色。不自覺的伸手去扯了扯領褖,既而便虛掩在胸前不敢再放下。
卻見謝正卿這廂斂了斂失態的狀貌,輕解起自己的外袍。
蘇妁向後退縮了兩步,面露驚恐,顫聲道:「英……英雄既然無礙了,不如沈英先……」
不待她將話說完,便見謝正卿已將外袍褪下,憑空用力一甩,那袍子便整個飛鋪開來,自她的左肩繞搭至右肩,似件碩大的披風般,鬆鬆闊闊的罩住了那嬌纖的身子。
***
山半腰,岑彥正帶領著一隊人馬搜山。只是搜了半個多時辰,仍沒見首輔大人留下一星半點兒的記號。
前路又到了分岔之處。從山下一路走上來,他們業已遇到了不下二十條岔路,反反覆復繞來繞去。二十多名錦衣衛經歷了分頭、分頭、再分頭,如今他這隊只剩下三人了。
先前派去探路的長生小跑著回來,匆匆擦了把額頭上冒的急汗,雙手一拱稟道:「指揮使,前面的兩條皆非死路,屬下各走了百米不到,便又現岔路。」
「嗯。」岑彥一手習慣性的握著腰間刀柄,一手抵額遮擋驕陽,沿著那兩條蜿蜒小路往遠處眺了眺。
「指揮使,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眼下就咱們三人了,如何也搜不全這座山吶。況且如今也不能確定大人躲的就是這座……」
「啪!」不待長生將話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就甩到了他臉上。
岑彥這種練家子當中的高手,隨便一掌出去那都是孔武有力!直將長生打的就地轉了半圈兒。
他盛氣逼人的立在那兒,一雙鳳目狠厲細眯,黑瞳似冒出灼灼火焰。既而聲音沉沉吐出一字:「躲?」
原本那巴掌下去,讓長生有些懵,一時還沒明白自己錯在哪兒。岑彥這一提點,他便立馬頓悟過來,連忙改口:「屬下嘴拙!是暫避!」
這種時候,岑彥也沒功夫跟下面人多做計較,簡單教訓過便是,眼下唯一的重任是要找到首輔大人。
他將雙手負至身後,臉色一沉:「放狼燈,給附近邊營求助。」
「是!」
……
鎮撫司從職務上來講乃是直屬當今聖上,故而錦衣衛在外行事也有某些特權。比如這狼燈一放,各地方官府及其所轄勢力,便需無條件配合他們的行動。若怠職,錦衣衛則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故而這狼燈是輕易放不得的。今日若非是為了謝首輔遇險,岑彥也不敢擅放這東西。
戊京南方山脈眾多,又是南方諸城進京的必經之路,故而這裡曾是窮寇山匪的樂園。
幾年前謝首輔頒令嚴治南部山脈,不僅將山匪的老巢盡數繳毀,還在沿途官道兩側設了諸多崗哨營寨。
一來為防止再有流寇在此安營紮寨,二來也為進京的商賈百姓們護行壯膽。
而岑彥下令所放的狼燈,便是要徵用這些散兵來此搜山。
沒多會兒,站在山邊的長生望到山下出現了裊裊升騰起的紫煙,這便是那些人的回應。
他急忙跑來回稟:「指揮使,那些人業已到山下了!」
「好,下去接應他們。」岑彥轉頭對著另一個錦衣衛命道。
那人領命后,便匆匆下山去與來人會合。
***
山下的紫煙一團團升騰至半山腰,與嵐瘴融合,煙霏露結。之後再被突然刮過的一陣兒山風撕成碎片,漸漸消隱在朦朧的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