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摸小肚子
送你一隻酥寶寶 蘇安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 滿足地抿了下唇。
到小區, 在樓下停好車。蘇安打開後車門, 將酥寶抱了出來。
酥寶哼哼了幾聲, 有轉醒的趨勢。
蘇安單手穩穩地托住酥寶, 另一隻手撫上酥寶的背脊,輕柔的哄著:「酥寶乖啊。」
酥寶雙手握成軟綿綿的小拳頭,在蘇安懷裡攤開四肢,頭枕著蘇安的肩膀, 漸漸又睡了過去。
夏末的五六點,氣溫不燥,晚霞離地極近。
蘇安站在後車門, 抱著酥寶抬頭看了看天。
橘粉、粉藍的霞色,層巒的雲層,給四周蒙上一片淡金色。
這種顏色和氣氛是曾經的她怎麼調都調和不出的,而現在她倒是能心平氣和地去勾勒,可是心底最深處的理想和風骨都死了。
歲月漫長, 天地本寬,年紀輕輕理應有的傲然風骨終被一抔黃土埋葬, 理想也隨之風化。
聽到酥寶平穩、低小的呼吸聲, 蘇安輕輕關上了後車門, 繞到副駕駛座, 略微彎下腰準備從裡面拿出大包小包的購物袋。
側身, 防止酥寶的頭磕碰到車頂, 蘇安細瘦的左胳膊穿過幾個購物袋, 從副駕駛座將購物袋拎了出來。
白色塑料袋勾勒著胳膊上的皮膚,沒多久就勒出深深的紅色印記。
蘇安抱著酥寶等電梯的時候,有些後悔。
早知道就不買這麼多東西。
進了電梯,蘇安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她怎麼才能在不弄醒酥寶的前提下從包里翻出鑰匙。
一直糾結到電梯門開,蘇安也沒糾結出所以然來。
出了電梯,蘇安一抬頭,看見了靠在她家門口的蘇衍。
蘇衍還穿著上午見她時的黑色西裝,長腿窄腰。此刻他的指尖捏著一根煙,微垂的眼眸。
煙,並沒有點燃。
蘇安又剋制不住想皺眉的衝動。
和蘇衍結婚兩年,她從來沒見過蘇衍抽煙。
偏過臉,蘇安眼角的餘光看到酥寶長長的眼睫毛,和蘇衍一樣,長睫毛,在靠近眼尾的地方,睫毛向上微翹。
察覺到來人,蘇衍收了煙,看向蘇安。
視線從蘇安的臉慢慢向下,在看到蘇安懷裡的小肉團的時候,蘇衍連眉都沒抬,似乎並不是很驚訝。
到時在看到蘇安細長的胳膊上被塑料袋勒出的紅痕時,不悅地抿了下唇。
蘇衍向前。
高大的陰影覆下,蘇安在這樣的陰影下,不可抑制的顫了顫睫毛。
清冽的男性氣息逼來,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包圍著她每一處的感官,連毛孔都在叫囂著。
「他睡著了?」蘇衍問。
他自然指酥寶。
「嗯。」蘇安應了一聲。
從她上午看到蘇衍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離開蘇衍的這幾年,所有的事情都無處可遁無處可隱。
所以,她大大方方的,對酥寶也並沒有藏著掖著。
蘇衍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將掛在蘇安胳膊上的大大小小的購物袋拿了下來。
蘇安僵住了。
蘇衍的指尖微涼。
他的指尖滑過她的胳膊,帶來一陣一陣的酥癢。被他指尖遊走過的地方,先是冰涼,過後像是失了火一樣,灼灼的疼。
購物袋被拿走,蘇安的胳膊一輕,雙手緊緊地抱住酥寶。
「蘇衍。」蘇安壓低了聲音喊他:「我們——」
離婚了這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蘇安濕潤、飽滿的紅唇就被壓上了一根手指。
蘇衍的食指壓上蘇安開開合合、像在不斷引誘他的唇,輕眯了眼看她:「噓——」
喉結滑動下,更低沉帶磁性的聲音傳入蘇安的耳朵:「寶寶睡著了。」
騰的一下,蘇安的耳朵尖紅了個徹底。
垂下眼,蘇衍看著蘇安胳膊上被勒出來的紅痕,壓在蘇安唇上的食指微用力,碾壓過蘇安軟嫩的唇珠。
蘇安不由得向後退去,被迫貼上了牆壁。
酥寶成了她和蘇衍之間的奶油夾心餅乾。
唇上的力道沒有撤去。
蘇安想到以前有一次蘇衍親她,也是這樣一個黃昏。
那會她處於一個很糟糕的狀態,想畫卻畫不出,怎麼下筆都得不到自己的想要的感覺。
有人說,這種狀態叫沒有靈感。
而靈感需要刺激。
學畫分人,有人在刺激中尋找靈感,開始墮落,有人天生靈感不斷。
達則兼濟,修身養性。
她不屬於前者,亦不屬於後者。
她羨慕過肖冉,世家出身,天生的靈感,工筆細膩。而她似乎是陷入了一種焦躁的狀態,走不出又逃不開,必須硬著頭皮畫,去完成導師的作業。
同學告訴過她,靈感是在刺激中尋得的。比如性,比如煙酒,比如很多……
她沒試。
某天,下午,她在院子里支好畫架,哆嗦著手捏了根煙出來。
捏了良久,沒動。
一來,她良心上過不去。她們老蘇家,中醫世家,往上數家中皆是行得端正無不良嗜好的。要是被她九泉之下的爺爺知曉她一個小姑娘碰這個,待日後去見他怕是要被剝下一層皮。
大清王朝的消亡有一半能歸因於鴉片,她們家祖上在太醫院曾為皇家賣過命,曾立下規矩凡家中之人不論男女一律不能碰大煙。
二來,她不敢。她不喜歡煙味。
那天,碰巧,蘇衍結束了分行的會議。剛踏進庭院里,便瞥見黃昏中執煙的他的女人。
蘇衍的步子頓了下,腳尖換了個方向,徑直而又悄無聲息的走到蘇安身後。
煙被抽走。
蘇安回神,對上蘇衍的目光,愣了愣。
黃昏下,蘇安的紅唇也被暈染上一層淡淡且柔和的金色,瞳孔中盛滿了細碎的陽光,滿是純真。
那會蘇安在蘇衍面前還是個乖寶寶,低眉順眼的緊。
蘇衍沒問。
蘇安先心虛了,解釋:「刺激下靈感。」
「怎麼刺激?」蘇衍低垂著眼,看著指尖捏著煙問。
蘇安硬著頭皮:「比如女……」想到用女人這個詞對她來說可能不恰當,蘇安換了個詞:「比如男人,比如……」
煙酒這兩個字包括後面的詞語蘇安說不出口。
「男人你有。」蘇衍丟了煙,俯下身子,吻上蘇安一直在若有似無引誘著他的唇。
蘇安沒反抗,被蘇衍推到畫架上,雙手背在後面,指尖攀覆著粗糲的畫架,靠著畫架任由蘇衍索取。
蘇衍的唇涼,削薄的唇描繪著她的唇形,碾壓過她的唇珠。
那個黃昏,蘇安在一點一點暗下來的光線中,聽到了蘇衍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蘇安睜開眼,抱著酥寶,淡淡地看向蘇衍。
蘇衍似乎很累,離的近了,她才看見他眼底的淡青。
「和我參加個晚宴。」蘇衍微閉著眼說。
蘇安沒理,唇揚了一個弧度:「蘇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
婚都離了還想她低眉順眼地陪他參加晚宴,做夢去吧。
彎下身子,離開了蘇衍的禁錮,蘇安單手攬住酥寶,另一隻手從包里摸出鑰匙,開門。
門打開后,蘇安把購物袋拎回屋內再關門。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門在蘇衍的眼前被拍上。
蘇衍抬手屈指壓了壓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嗯,禮服晚點送過來。」
寶寶在睡覺,敲門聲太吵。蘇衍讓高林晚點把禮服送過來。
蘇安看時間還早,乾脆和酥寶擠一張床上,睡了一覺。
神思迷濛間被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吵醒。
「叩叩叩」敲門聲三叩一頓,鍥而不捨。
酥寶下午玩累了,這會兒還沒醒。
蘇安躡手捏腳的下床,起身去開門。
「夫人,我來送禮服。」
蘇安單手扶在門把上,看著高林。
高林又說:「夫人放心,不會耽誤夫人太多時間,只是露個面就可以了。」
不等蘇安組織好拒絕的話,高林一個低頭,似鞠躬:「還請夫人務必答應。」
「先進來吧。」蘇安不會拒絕人,看著冷艷,其實好相處的很。
高林將盒子放在玄關柜子上,欠腰:「不打擾夫人了,我在樓下等夫人。夫人慢慢來,時間還早。」
門被出去的高林輕輕地帶上了。
「安安?」卧室沒開燈,酥寶醒了,沒有見到蘇安爬下床,噠噠噠小跑出卧室習慣性去找蘇安。
蘇安抱起酥寶:「酥寶是小居居嗎?」
「酥寶和小居居一樣,能吃能睡。」
酥寶揉了揉眼睛:「嗯。」
蘇安不禁樂了,她兒子也太可愛了,可萌可萌的。
抱著酥寶去了衛生間,蘇安一邊給酥寶洗澡,一邊說:「等會小媽媽過來陪酥寶,酥寶先和小媽媽玩一會好不好?」
「猴啊。」酥寶捏了捏浮在水面上的橡皮鴨:「安安呢?」
蘇安蹲下,蹲在浴缸邊緣,揉了揉酥寶藕節似得雪白的胳膊,繼續給他擦著嬰兒沐浴露:「臨時有工作,很快就回來了,回來陪酥寶睡覺。」
沒多久,冬青過來了。蘇安正在喂酥寶吃飯,小半碗餃子,酥寶吃的很慢。
「我來吧。」冬青接過蘇安手裡的碗,蘇安去換衣服。
酥寶慢吞吞吃完了小半碗餃子,蘇安正好換完禮服出來。卧室門剛打開,冬青的視線略過,喂酥寶最後一口餃子的勺子停住了。
「小酥寶,你麻麻好看嗎?」冬青抱起酥寶問。
酥寶捏上了自己的耳尖,小奶音溢出來:「猴看!」
蘇衍雙手插在西褲手袋中,半倚著門邊看了一會。他的枕頭偏高,酥寶枕久了不舒服,頭往下歪了歪,身子跟著拱起。
蘇衍乾脆抽掉了枕頭,坐到床邊將酥寶額前被汗濕的碎發攏到腦後。
剛才他聽助理彙報會議的時候心不在焉,聽不了幾句神思就會轉到酥寶身上。現在看著熟睡的酥寶,蘇衍反倒靜了下來,連情緒都舒緩了不少。
一片安寧中,手機響了。
蘇衍拿了手機,輕輕虛掩上門出去接電話。
酥寶醒的時候,蘇衍正在開視頻會議。剛睡醒的酥寶爬起來,環視了一圈陌生的卧室,伸出爪子揉了揉眼睛,慢吞吞爬下床下意識想去找蘇安。
卧室門虛掩著,酥寶很容易就推開了門。偌大的客廳中靜悄悄的,酥寶噠噠噠著小短腿轉了一圈,沒有找到蘇安。
最裡面的書房隱約有人聲傳來。
「鑒於澳洲央行實施的貨幣政策,未來一個月內澳聯儲降息的可能性並不大,因此相對利率差在未來幾個月內對其施加的壓力不會太大。」蘇衍的聲線少有情緒起伏。此前一段時間多家投行機構看空澳元,但澳洲聯儲遲遲不願意亮劍。
聽到蘇衍的聲音,酥寶又噠噠噠著小短腿向書房跑去。
書房的門同卧室的門一樣,並沒有完全關上,只是虛掩著。
酥寶墊著腳推開了書房門。
視頻中的人還在彙報著:「上一交易日澳元再度震蕩下跌觸及0.7647低點,之後收盤於0.7660附近。如果上述看跌預測正確……」
「稍等。」蘇衍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略微頷首了下,說:「抱歉,臨時有事。」
說完,蘇衍將椅子轉了個方向,看向酥寶:「酥寶,過來。」
酥寶一路「滾」到蘇衍腿邊,被蘇衍抱起放到大腿上。
「我想要安安。」酥寶聲音帶了弱弱的哭腔:「我想媽媽。」
他第一次這麼久沒見到蘇安沒被蘇安抱,以前每次只要他睡醒都能見到蘇安,但是這次早上他睡醒沒有見到蘇安,中午睡醒也沒有見到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