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彆扭基因
送你一隻酥寶寶 喝完最後一口熱紅茶, 蘇安對一直被蘇衍抱在懷裡的酥寶說:「酥寶,要不要我抱?」
「要!」聽到大美人媽媽的聲音,酥寶沖蘇安伸出了雙手。蘇安輕鬆地將酥寶抱起, 一隻手摸了摸酥寶吃的圓滾滾的肚子,酥寶躲了一下, 被蘇安抓住又揉了揉。
蘇安的餘光略過蘇衍。
蘇衍仍舊是那幅寡淡的表情, 連眉梢稜角都透著股淡漠。
「今天麻煩蘇先生了。」蘇安說的客氣而又疏離。
蘇衍搭在桌上的長指輕輕地敲了下, 回:「應該的。」
酥寶是他兒子, 他不帶酥寶難不成還留著讓別人帶嗎?
「……」蘇安生怕蘇衍下一句是我是酥寶的爹, 抿了下略蒼白的唇, 蘇安捏著酥寶的爪子搖了搖,說:「酥寶和——」
和誰?
和叔叔?
不妥。
和你爹?
更不妥。
「酥寶和衍衍說再見!」
酥寶很聽話, 軟綿的爪子攤開對蘇衍晃了很久,說:「衍衍再見。」
說完,蘇安抱著酥寶走了,留蘇衍一個人坐在甜品店裡。
屋外, 霞光萬丈,晴空萬里。金桔色的光芒渲染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帶著溫暖舒適的溫度。
蘇衍搭在桌子上的長指敲了幾下, 停住。
蘇安這個小女人, 真是冷漠無情,偏偏又可愛的緊。
回到家, 蘇安在浴缸中放滿熱水, 扒乾淨酥寶身上的衣服, 將酥寶連著他的大橡皮鴨一塊丟了進去。
酥寶在玩水,蘇安找了個干毛巾靠著檯子擦拭著頭髮。在甜品里被冷風吹乾的紗裙很快又被淋浴間里的熱氣沾濕。
抬起胳膊嗅了嗅衣服,蘇安聞到了一股不太好的味道。扔掉手上的干毛巾,蘇安蹲在浴缸邊和酥寶平視,狀似不經意地問:「酥寶,你喜歡衍衍嗎?」
「喜歡。」酥寶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跟著又強調了一遍:「酥寶喜歡衍衍。」
「那中午喂你吃飯的是衍衍嗎?」
「衍衍!」
蘇安拉過一旁的木質矮凳,坐下,胳膊支在浴缸邊緣看著天真的酥寶。淋浴間內濕熱水汽越來越重,逐漸有了白茫茫一片的趨勢。
「叩叩叩」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三叩一頓。
很有蘇衍的作風,連敲門都是如此嚴謹。
有門鈴不用,非得敲門。
有病吧。
蘇安起身去開門。
蘇衍剛洗完澡,換下了西裝,穿了件黑色的薄休閑衫,下面是同色系的長褲,身上還帶著水汽的熱度。
脖頸處有淺淺地紅痕。
或許是水汽蒸騰的原因,蘇安雪白的腮泛起了杏花色:「蘇先生現在速度這麼快?這也是病,得治。」
蘇衍瞥了眼面色潮紅的蘇安,俯身,身高差讓他輕而易舉地就將蘇安堵在了門口。胳膊支在蘇安頭頂,蘇衍:「你在想什麼?」
蘇安視線落在蘇衍脖頸上深淺不一的紅痕,勾了勾唇。
「現在就十五分鐘?」
蘇衍神色暗了暗,開口:「兒子撓的。」
蘇安:「……」
她好像確實有一段時間沒給酥寶剪指甲了。
「酥寶和你一樣。」蘇衍的聲音愈發的沙啞,聲線愈來愈低:「你以前也沒少撓,和野貓一樣。」
蘇安喜歡留長指甲,除了右手的食指、中指和大拇指不留長指甲,其餘的指甲都不短,沒少在蘇衍身上留下印子。輕則留下深深淺淺的紅痕,重則抓破皮。
蘇衍垂下眼瞼,看著蘇安,蘇安栗色的長捲髮稍顯凌亂,紗裙被熱氣打濕覆著在身上,薄透的一層輕紗根本遮不住。
蘇安美。他從很早之前就知道。這會兒更甚,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她一千八百種姿態,他想盡數領略。
蘇安抬手抱臂,說:「有事?」
蘇衍向後退開稍許,將手中的葯遞給蘇安。
蘇安接過藥盒,在指尖翻了一圈:「感冒藥?」
「嗯。」蘇衍送完葯就上樓了。
門被關上,蘇安看著那盒感冒藥,陷入沉默。
「安安?」酥寶等不到蘇安進來,不免有些著急。
「來了來了。」蘇安回過神,將感冒藥丟到茶几上,急急忙忙推開浴室門。
帶酥寶洗完澡,蘇安在煮粥的間隙自己也飛快地沖了個熱水澡。沖完澡出來,高壓鍋中的粥正好煮好了,喂酥寶吃完晚飯蘇安又陪他玩了一會,酥寶很快就困了睡著了。
將酥寶抱到他的小床上,蘇安回到卧室,打開繪圖軟體,準備畫一會圖。房間里空調開的有些低,沒一會蘇安覺得有些冷,搓了搓手臂找到空調遙控器將溫度打高,繼續畫圖。
沁園內的路燈一點點暗了下來,四周萬籟俱寂。
「阿嚏。」蘇安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才發現鼻子有些不通氣。關了空調,保存好文件,蘇安關了電腦,裹緊了被子準備早點睡覺。
睡著了夢裡全是大怪獸,所有的怪獸都長者同一張臉。
和蘇衍一模一樣,面無表情。
蘇安打了一夜怪獸。
早上手機鬧鈴響的時候,蘇安昏著腦子,從被窩中伸出一隻手將鬧鈴關了,繼續睡。眼皮很沉很重,想抬抬不起來,頭疼欲裂。鼻子不通氣,只能靠嘴巴呼吸。
唇很乾,喉嚨也很乾。
蘇安緊閉著眼睛,舔了舔上唇。上唇乾裂,順著裂紋舔下去,蘇安嘗到了一絲淡淡的鐵鏽味。
「酥寶……」蘇安呢喃了一聲,想撐起身子,動一下身上像著了火一樣。
蘇衍有病,送她一盒感冒藥她就感冒了。
怪獸也沒有打完。
蘇安抱著繼續打怪獸的念頭,又昏沉沉睡了過去。
酥寶睡醒,再一次沒有見到蘇安。大美人媽媽不在,沒人抱他去刷牙,沒人喊他酥居居。揉了揉眼睛,酥寶爬下床噠噠噠著小短腿推開了蘇安卧室的門。
「安安?」
蘇安頭埋在被子里,被子裹得緊緊的,像一隻蠶蛹。酥寶費力地爬上蘇安的床,戳了戳了被子中間拱起的那一團,又喊了一聲:「安安?」
聽到酥寶的聲音,蘇安動了動,掙扎了好一會才掀開眼皮。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安穩,枕頭也被她踢到了床下。
「酥居居,你醒好早啊。」撐起上半身,蘇安靠著床邊坐了起來。
酥寶被蘇安扶著坐到大腿上,酥寶仰頭看著自己的大美人媽媽,說:「安安喝水。」
蘇安舔了舔乾裂的上唇,嗯了一聲。酥寶聽了,又爬下了床,噠噠噠著小短腿出去了。
蘇安頭疼欲裂,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身上像著火了一樣。
沒一會,酥寶又噠噠噠著進來了,手裡拿著他常用的帶軟吸管的卡通水杯。
「安安喝水。」酥寶將水杯遞到蘇安手上。
蘇安突然笑出了聲,捏了捏酥寶的臉頰,將酥寶抱起去洗漱。
「安安不喝水嗎?」
「安安要喝水,但是安安不喝酥寶的水。」蘇安一開口說話嗓子眼就疼,干疼。停了一會,蘇安又說:「因為媽媽感冒了。」
酥寶在蘇安懷裡仰著頭啊了一聲。
他太小了,還不太明白大人說話的意思。蘇安看著酥寶呆萌的樣子,沒忍住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說:「今天讓小媽媽陪你好不好?」
酥寶搖頭:「安安呢?」
「媽媽去醫院,沒辦法陪酥寶。酥寶要和我去醫院嗎?」
「要。」
「不可以哦,醫院人太多了萬一把你弄丟了怎麼辦呢?我會難過,酥居居想讓媽媽難過嗎?」蘇安循循善誘。
酥寶捏著自己手指,好一會才說:「不想。」
洗漱完,蘇安去做早飯,小尾巴酥寶去客廳玩了一會汽車模型。蘇安一邊拿木勺攪拌著鍋里滾熱的米粥,一邊翻著客戶的需求。
聽到廚房玻璃推門被拉開的聲音,蘇安下意識轉頭:「酥寶,怎麼了?」
視線被一隻乾淨硬挺的手遮住,額頭上被覆蓋了一隻手掌。
手掌乾燥溫熱。貼著她滾熱的額頭,溫度差明顯。
蘇衍單手抱著酥寶,另一隻手探著蘇安額頭的溫度。
蘇安的視線中出現了黑色帶金色斜條紋的領帶,白色的西裝襯衫翻領上別著銀色的領針,再往上是被襯衫半遮著的凸起的喉結。
「蘇衍?」蘇安開口,嗓子干疼到一定程度出現了撕裂的感覺,聲音又澀又啞。
放下手,蘇衍看著病懨懨的蘇安:「沒吃藥?」
聲音沒有絲毫意外。
蘇安丟了木勺,仰頭看向蘇衍:「我腦子沒病,憑什麼吃藥!」
「嗯。」蘇衍放下酥寶,說:「你先玩一會,我喂安安吃藥。」
「猴。」平時粘人的小尾巴,這次出奇地沒有再粘著蘇安,噠噠噠著跑開了。
蘇安一雙美目瞪得大大的。
回來!回來啊,酥寶!
蘇衍慢條斯理地拿起吧台上的水壺,倒了一點水,摳了兩粒藥丸出來,將水杯遞給蘇安:「乖一點?」
煮熟的紅豆粥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飽滿的米粒一個接一個地開出花兒,香甜的氣息彌散開來。
「我不——」吃藥丸三個字沒說完,蘇安嘴裡被塞了兩粒葯。
感冒膠囊外衣很苦,滑到口腔中就變軟化開,裡面的粉末更苦。
蘇安怕苦,她還小的時候,每到換季總要感冒,喂她喝中藥裡面都要加紅糖,枇杷葉熬雪梨湯裡面都要加上不少冰糖,和蘇衍結婚以後她才第一次吃到苦到發澀的感冒膠囊,之後在蘇衍身上吃到的苦頭就和吃感冒藥一樣頻繁。
「咳咳。」蘇安被嘴巴里濃重的苦味嗆得咳嗽了起來。
蘇衍端著水杯:「你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蘇安一聽,奪過蘇衍手中的水杯,仰頭一口氣喝了大半。
溫熱的水流將苦澀的膠囊送入喉管、食道,鼻子里也開始犯沖,蘇安閉上眼睛,眼尾的睫毛被眼淚打濕。
她和蘇衍結婚的時候正值盛夏,相處沒多久蘇衍外出出差。她一個人倒也自在,夏秋之交沒意外她又感冒了,小感冒而已,她幾乎每年都會感冒,有時候睡一覺就好了。但那次她沒吃藥渾渾噩噩過了兩天,每天在睡夢中的時間佔了大半。老管家給她拿了葯,她吃過兩粒再也吃不下,偷偷把葯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