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惠裊裊心中大駭。
她不是應該在香舍中嗎?怎麼會在這裡?!!!
她雖然不是警醒如殺手的人, 卻也不會被人從那裡帶到馬車裡還無知無覺!
到底在她不知情的時候, 發生了什麼?!!!
她直直地看向傅然, 催促他停車。
不過, 傅然還沒有接話,荷包里就傳出了元佑兒的聲音, 「天剛亮的時候, 慕荷就被人帶走了。她似乎在香里添了東西, 讓你睡得雷打不動, 不論我們怎麼叫你也沒用。」
惠裊裊的臉瞬間白了幾分。
「哥哥, 回去, 送我回宮裡去!慕荷不能有事!」
傅然沒有停車,而是加快了駕車的速度,「裊裊, 我是你的哥哥嗎?」
語氣里似有些惱怒,一句話隨著風灌進了惠裊裊耳中,他又接了一句,「我們是兄妹嗎?」
惠裊裊愣了一瞬,而後馬上答道,「你在說什麼胡話?我們自然是兄妹, 你自然是我的哥哥,我們一胎雙生, 難道還有假嗎?」
傅然的語氣緩和了些, 卻還是責問的, 「既是如此, 出了這樣的事情,為何不告訴我?我若沒發現,你要如何處理?不過是一個官家小姐,沒有封封和誥命,若不是我在御香院外見到人帶走她,上前詢問了一二,她囑我一定要儘快將你帶出宮,你此時在宮裡醒來便要去做什麼驚天的大事不成?難道我這個做哥哥的不能被信任?」
這裡的她,指的自然就是慕荷了。
惠裊裊緊緊抓著車簾,「可是哥哥,我不能不管她……並不是不願告訴你也不是不想告訴你。我亦是在昨夜進了御香院才知道這件事情,而後便睡了過去,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告訴你。」
傅然聞言,語氣終是完全緩和了下去,「昨夜東宮出了事,長安宮裡也出了事。我當職,全都知道了。也知道慕女官為何一定要昨夜見你了。你要進宮救她可以,但不能這個模樣去。回府去沐浴更衣,再進宮不遲。」
惠裊裊如何不知她昨夜去見慕荷的裝扮不適合去東宮?更別說她在椅子里窩了一~夜……
可若是等她回府沐浴更衣了,那慕荷已經定了罪,哪裡還來得及?
傅然偏頭看她,「若還當我是兄長,你且寬心回府沐浴更衣,我保慕女官無性命之憂。」
惠裊裊怔了一下。
她怎麼會不當傅然是兄長?
可無性命之憂是什麼意思?
傅然一面駕車,一面細說道:「昨夜東宮和長安宮裡都出現了死耗子和血跡。東宮裡的還有嬰兒的血足印。玉奉儀被嚇得失聲尖叫。讓人懷疑她是有意謀害腹中的孩兒。皇后亦受到了驚嚇。裊裊,沒有證據能證明慕女官無罪,是以皮肉之苦少不了,我只能保她性命無虞。若要救她,光你一人還不夠,帶上阿姚一起去。」
若她已經是寧王妃,是命婦,還能過問這件事,可她只是大將軍的外孫女,本就不能隨便出入宮禁。即便出入宮禁,也不能過問宮中的事宜。
他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清楚明白,惠裊裊哪裡會再有異議?倒是沒有想到,寧澤把寧姚送到她身邊,竟給她提供了這樣的便利。
想來,若是寧姚知道慕荷出事,也不會坐視不理的吧。
只是,東宮和長安宮裡,怎麼會有死耗子和血跡?
林瀅和元佑兒的笑聲從荷包里傳了出來。
元佑兒道:「我們為鬼多年,不曾傷人性命,弄死幾隻耗子幾隻雞鴨的能力還是有的。那玉奉儀到底是嫩了些,被嚇了一嚇便失了分寸,竟喊出『是你來得不是時候,我不得不殺你』的話來。可見那惡毒女人竟是對自己的孩兒也能下得去手!」皇后在後宮經營多年,受了些驚嚇,卻沒有失態……
這樣的結果林瀅和元佑兒早就料到了,臨了還是有些失望的。
林瀅道:「聽到這話的人不在少數,但我不知太子妃的意思,是依舊借慕荷息事還是藉機反擊。」
元佑兒道:「自然是反擊啊!這個時候還不除了那玉奉儀,留著她當第二個魏賤人嗎?」
林瀅嘆息一聲,「她有孕在身……」
周圍安靜了一會,元佑兒打起了哈哈,「忙了一晚上,累壞我了,我得睡會,天塌下來再叫我。」
林瀅也沒有再出聲。
林瀅的顧忌也是惠裊裊的顧忌,她沒有去細想元佑兒口中不曾傷人性命的話,一下馬車便飛跑回院里,一面讓春蘭和芸姑快給些她備水沐浴,一面將事情與寧姚說了一遍。
寧姚才剛將前些日子的事情消化掉,便又聽到更為不可思議的事情,立時瞪大了眼。
不過,比起紓玉自己故意打掉孩子嫁禍來說,她更在意的是最後承責的是慕荷!
她抓著惠裊裊的手便要進宮,「快!我們現在就進宮去。她是我遇到的除了我的家人外,第一個願意和我親近的人,雖然這些年聯繫得很少,感情卻還在的,不能不管她!」
惠裊裊輕嘆一聲,果然如她猜的那般,「這個樣子進宮定然是不行的,你趕緊換好進宮的衣裳,我沐浴更衣完便隨你進宮。」
「還等到那個時候,要是他們把慕荷砍了怎麼辦?」
「哥哥說能保她性命無虞!你快些去換衣裳,快去!」
寧姚入宮的服飾比惠裊裊的複雜得多。換好衣裳的時候,惠裊裊也已經收拾妥當了。
當職了一~夜的傅然就並沒有進府,而是在府外的馬車裡靠著閉目休息。見她們上了馬車,便再次當起了車夫來。
「哥哥……」
傅然止住她的話,「什麼也別說,入宮要緊。」
惠裊裊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卻沒有放下車簾。
鼻中涌動著酸意,既心疼到此時還無法休息的哥哥,又擔心宮裡慕荷的處境,還因為傅然的舉止而心生感動。
寧姚坐在惠裊裊身邊,緊緊抓著她的一隻手臂,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傅然,緩緩垂下眸子。
傅然看著她們入宮,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了,才往禁衛軍的地方走去。
……*……
原本太子妃是要將慕荷交去長安宮給魏后的。卻因為昨夜魏后受了驚嚇,不願見人,讓在長安宮外等了許久的太子妃又將人帶了回來,自行處置。
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東宮裡的良媛良娣昭訓們都聽到了風聲。
這下可好。
她們中,有些是有過孩子但沒保住的,有些是一直沒有身孕的。
過往,她們總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現在才知道和平日里所用的香料有關。
東宮裡所有的香料都是由慕荷負責的,那所有人失掉的孩子以及她們不曾有孕的緣由都必然是慕荷的過錯!
不對!不是過錯!必然是她有意謀划的惡毒之事!
所有的情緒積累都找到了一個宣洩口,不論事實如何,她們都已經從心裡認定了都是慕荷的過錯。
如此惡毒之人,人人得而誅之打之!
於是東宮裡的女人看到太子妃把慕荷帶回來,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地便將拳腳加諸在慕荷身上。一時間,熱鬧竟比菜市場更甚!
才進東宮門便發生這樣的事情,太子妃本就不好的臉色頓時變得更為難看了。
她由宮人扶著,喊了幾聲「住手」,她本就因為久站不適而聲音無力,偏巧吵嚷聲還那般大,把她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她身邊的宮人們不停地喊著住手,可那些妾室的地位高於宮人,哪裡會聽宮人們的話。
最後,太子妃命人調來禁衛軍,才將這些個失控的女人阻住。此時的慕荷,已經被打得髮髻散亂,面上青紫成片,還有不少的爪痕,有些開了口子,翻開了皮肉,香師袍也被抓破了不少的口子。
……*……
惠裊裊原本拉著寧姚正往長安宮跑。在路上聽到人議論太子妃沒進長安宮便又回去了,便立時轉向往東宮跑。
寧姚跑不過她,心中雖不解,也只能由著她帶著跑,感覺自己飛起來了一般,所有的喘息的機會都只能用於喘息。
跑到東宮門口停下來,剛緩過勁,要問上一句,便見惠裊裊已經走了過去,還被人攔住了。攔她的是禁衛軍。
頓時所有的疑問都沒有了,緊跟了過去,聽到惠裊裊向那人請求通傳。
不過片刻,那人復又出來,言及太子妃正在處理要事,不便待客。
處理要事?!
惠裊裊和寧姚的眼睛均是一亮,那便沒有來錯了!!!
不待惠裊裊接話,寧姚便道:「和太子妃說,我們就是為這要事來的!」
禁衛軍神色不動,「太子妃說了,不論是什麼事,今日都不見。兩位還是改日再來吧。」
寧姚美眸圓瞪。
她什麼時候還有不能去的地方了?!
捋了捋袖子,便欲指著禁衛軍的鼻子罵將起來。
惠裊裊拉著她的手制止她,對禁衛軍道:「勞煩這位大哥再通傳一聲,告訴太子妃,我們有辦法找出真兇。」
禁衛軍詫異地看了惠裊裊一眼,似乎不信。
寧姚疑惑,惠裊裊能有什麼辦法?難道不是該進去和她一起胡攪蠻纏,強硬地把人給救出來嗎?
此時說這話一定是忽悠人的吧!
這辦法不錯!
於是她指著禁衛軍鼻子的手沒有收回來,氣勢洶洶,「還不快去?若誤了太子妃的事,幾個腦袋都不夠你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