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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惠裊裊呼吸梗住, 哭聲嘎然而止。


  「厲厲?」


  「我是。」


  她抬起眼來看向眼前的人。視野里一片模糊……她的鼻子已經堵了, 也聞不出氣息來。


  用力地眨了眨眼, 將眼中的水汽擠開, 先入目的,便是那一雙眼角上揚的桃花眼。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一如初見時那般。


  如同浮萍尋到依處, 環住他的脖子便又哭了起來。一面哭, 一面出聲, 「寧澤……」


  只說出了兩個字, 便梗了喉嚨, 頓了音。


  「嗯。」寧澤低低地應著,一手按著她的後腦,一手輕拍她的背。


  「寧澤……」說了兩個字之後, 她又梗住了。


  「嗯,我在。」寧澤這一次多應了兩個字。


  惠裊裊哭得更厲害了。是寧澤,不是厲厲。


  雖然厲厲那麼說,可她知道,厲厲不會再存在了。


  寧澤前世慘死,有了那樣的執念, 才成為厲鬼。


  今生的寧澤命運已經完全改變,哪裡來的執念, 怎麼會成為厲鬼?

  那千年後的約定, 是不可能實在的。


  雪寂無聲, 只留女子越來越大而後慢慢弱下去的哭聲。


  男子輕吻著她闔著的眼, 低喃,「好苦的淚。這一次,就都流完了罷。」


  他抱起哭累了軟在他懷裡的人往回走,輕嘆一聲,「最不願看你難過,偏生你這樣難過。」


  他們走過的雪地,印出長長的腳印來。拐角處小和尚扶著老和尚走了出來。


  「師父,你不是要找他們嗎?怎麼找到了又躲起來了?」


  老和尚沉默了好一會,而後道:「如今的緣法,就是為師,也看不懂了。不見也罷。」


  說著,拄著九環聲杖往另一個方向緩緩行去。一下一下敲在雪地里的聲音,沉而悶。


  ……*……


  寧姚站在寧王府門口來回地踱著步子,寧王府門口的大紅燈籠是讓這府里增加了幾抹喜慶的顏色。


  年節前生出那樣的變故,到年節的時候,下人又都放回了家,只留了幾個留值的人在府里應差。


  哥哥從宮宴回來,寧姚便纏著他說話,提及許久未曾下棋了,讓人擺了棋盤兩兄妹好好地殺上一局。


  棋盤才擺上,茶才泡上,點心才上桌,便見哥哥忽地臉色煞白。時而捂著胸口,時而抱著頭。


  有生以來,她從未見過她哥哥這般模樣。立時便嚇得讓人去請大夫。


  除夕夜的大夫不好請,葯堂都是關著門的,府醫也已經告假回家過年去了。留值的下人見狀還是撒腿就跑,把這般嚴重的情況說出來,總有大夫願意上門的。


  寧姚急得圍著寧澤轉,手足無措。


  卻見她哥哥突然又安靜了下來,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當時便愣在那裡,她哥哥那是哭了?!


  只是愣了一瞬兩瞬,再追出去便不見了寧澤的蹤跡。


  眼下能用的人不多,她又不知要去哪裡找才好,只能在府門口等他回來。一遍一遍地祈禱,她的哥哥一定要好好地回來。


  直到聽到幾條街外傳來的炮仗聲,寧姚被嚇了一大跳,拍胸定神轉身的時候,才看到了遠遠走來的人。


  他還只有雙腳和衣擺出現在燈光下,過了一會,才現出腰際。而後是一雙手和他懷裡抱著的人。


  他的注意力都在懷中的人身上,那眉目間的溫柔,讓寧姚怔在原地。


  縱是他的妹妹,她也覺得自己的哥哥是個面上溫柔,骨子裡冷清的人,笑意少達眼底,對待自己和母親的時候,是溫柔的,卻不曾這般溫柔過。


  而寧澤突然間那般奇怪的舉止,難道,是和他懷裡的人有關?

  反應過來后快步走過去,還未開口便被寧澤示意噤聲。


  她狐疑地看向寧澤懷裡。寧澤卻是直接繞過她,走進了王府。


  一直跟著寧澤到了他屋裡,看他細心地解了那人的外衣,把人放到床上並為之掖好被角,才看清楚那人的模樣。


  驚訝地倒吸一口氣,想要說出的話,被寧澤給逼視了回去。


  她渾身打了個顫,再看時,哥哥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模樣,示意她去外間說話。


  暖黃的燭光將裡間照得溫馨起來,火爐里的炭火忽明忽暗,卻沒有燃盡的意思。


  寧姚心中驚浪難平。知道寧澤對惠裊裊的心意,卻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對她上心到如此,細緻到如此,自己就在他們身邊,那些事情他卻依舊選擇親力親為,讓她這個做妹妹的見了都要生出幾分羨慕之心來。


  她托著腮看著寧澤,面上帶著笑。而後笑容緩緩消失。哥哥對惠裊裊這麼好,為什麼沈笑對她不理不睬呢?就算她願意只做一個替身,那人也只是冷眼對她說「請自重」。她都那般放下尊嚴,那般卑微了……


  寧澤在外間坐著,目光卻是掃向他看不到的裡間,眉目里是寧姚未曾見過的如水般的溫柔。「一會使個人去大將軍府說一聲,我帶你們去莊子里玩耍,過幾日再送裊裊回府。」


  寧姚回過神來,「哥哥,先前是怎麼了?你那個樣子很嚇人,我讓人去請大夫了。還有,惠裊裊遇到了什麼事?以你的性子,不會做這種不合禮數的事情的。」此時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中生出些許不安來。


  寧澤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年節的時候,把大將軍府里的寶貝帶走,確實不合禮數。可……他的目光掃向裡間,惠裊裊這般模樣,讓他如何能放得下心來允她離開他的視線?

  寧姚又道:「若是大將軍府的人因為這事再為難你們,不讓你們成親怎麼辦?」


  「不會。」寧澤肯定地道。不過確實會給他找些不痛快就是了。


  微微思量了一瞬,便道:「就按我說的做。別的事情,容后再說。」


  見寧姚要出去了,又叫住她,「等等。」


  走到桌案上快速寫了一封信,折了裝好遞給寧姚,「把這個交給大將軍府的人,他們看了之後,便不會計較這裡的事情了。」


  寧姚疑惑地看了她哥哥一眼,見她哥哥沒有要和她細說的意思,撇了撇嘴,嘀咕了一聲什麼,走出去了。


  寧澤輕笑出聲,沒想到寧姚早已芳心暗許,只是不知道她方才嘴裡說的那個「他」會是誰。這些日子為了自己的事情,沒有在寧姚的事情上花太多心思,待他的婚事忙完之後,得弄清楚那個「他」是不是他看好的那個人。


  隨後,寧澤的神色又沉了下來。


  皇后今日竟然在宮宴上提及賜婚給他和楚安安的事情。好在他運氣不錯,提前拿到了皇帝給他和惠裊裊賜婚的旨意,這才讓皇后的旨意賜不下來。


  總不至於讓一朝公主來給他當妾吧?

  想到這裡,他手指屈了屈,微微成拳。


  那個傻子,待了一千年,智力退化,竟笨到讓惠裊裊看到他前世納了妾……難怪她總是覺得他以後會有妻有妾。


  想要知道的事情終於知道了,心裡卻輕鬆不起來。


  他想要一家安定平穩又閑適地生活著,適當的時候,也希望能不問朝政,輕鬆一回。


  可皇后與端王虎視眈眈。他們沒有得到想要的,必不會罷休。眼下,皇帝捕了惠逸之後,又沒有再就著事情查下去,是還想給皇后機會?這樣的話,一時半會,又動他們不得。


  還有慕荷,前世終是欠了她的……


  他按了按眉心,聽得裡屋里傳來一聲細小的嚶吟聲,抬步走了過去。


  到門口時,又頓住腳步,扶住額。那個傻子在惠裊裊面前的樣子與自己平日里全然不同,一會他要做出厲厲那樣的舉止神色嗎?那般呆蠢的模樣,倒回去二十年倒是得心應手,如今的他可做不出來……


  聽得裡面的人低呼了一聲,將腦中的思量暫放一邊,快步走了進去。


  裡面的人正在掀被子,見他進來,立時將被子又重新蓋上,無措地像一隻剛到新居的小貓,左顧右盼,目光飄忽,心無定處。


  她的臉漲得紅紅的,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兒,眨了一下眼,那淚珠兒便狠狠地顫了一下,滴落下來,落到她抓緊被子的指邊,沒了進去。


  寧澤走過去,掀了袍子后擺,坐到床邊。


  惠裊裊似有些緊張,皺著眉,左右看了看,似乎想往裡邊移一點,卻又坐著不動。


  見她抿著唇,也不看自己,一個字也不說,寧澤不由得擔心起來。抓了她的手問:「裊裊,看著我。」


  而後,又發現她的手冰冷,手心卻在冒汗。


  「我讓人去請大夫。」寧姚方才說叫人去請了大夫,也不知道來了沒有。


  還未起身,便被惠裊裊拉住,「別去……」


  「你這是怎麼了?若是不舒服還是早些請大夫來看過的好。」


  「我,這是在……?」這裡她來過一次,可她想了想,自己不是才從沈府跑了出來嗎?怎麼到寧澤這裡來了。中間這一段事情好像空白了一般,想不起來了。可眼下並沒有她去想這件事情的時間,有更急的事情要處理。


  寧澤的目光在她面上打轉,「我的卧房,你來過的。」


  微微頓了一下,繼續道:「你那般傷心的模樣,若是把你送大將軍府,他們定會以為我欺負了你,屆時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為免我們的婚事出現變故,便將你帶來了這裡。」


  他最後一句帶著調侃的意味,可惠裊裊此時一點調侃的心思也沒有,苦著臉問道:「阿姚呢?我想見阿姚。」


  「……」寧澤愣了一下,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你說你想見阿姚?不想看到我嗎?」


  惠裊裊臉色越發苦了,一抬眼,看到寧澤眼中受傷的神色,忙解釋道:「不是的。不是不想見到你,只是現在看到阿姚比較好。」


  寧澤覺得不對勁。在她將目光別開前,捧住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裊裊,你看清楚我,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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