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厲厲瞪大了眼, 抬起拳頭想要把這個占惠裊裊便宜的人打到一邊去, 打到一半, 頓住, 泄了氣,反正他打也打不中, 倒不如……重新讓自己的身形, 與他的身形重合起來。這讓他感覺, 惠裊裊抱的就是自己。
雖然惠裊裊猜的一點沒錯, 可他是怎麼也不會承認這個答應了退婚的人是自己的!在兩一人一鬼的身形再次完美重合的時候, 他還嫌棄地哼哼了幾聲。只是專心悲傷的惠裊裊不曾注意到。
寧澤僵住, 猝不及防的投懷送抱,讓他腦中空了一瞬,不知該要如何應對。
過了好一會, 才僵硬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發,覺得有些不對,又拍了拍她的背,又覺得似乎不對,遲疑了一下,緩緩環臂將她擁住。
默然無語, 屋中靜謐只聞泣。但那炭盆里的黑夥計,有些耐不住性子, 不時地發出點小小的聲響, 想要吸引人的注意。然而無果……
屋外, 兩個被驚動的姑娘無聲地來, 無聲地站了一會,又無聲地走了。
寧姚分外得意,傅芷安分外沉默。
惠裊裊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待自己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時,面前的衣衫已然濕了一大片。
抬眼看他,腫成核桃的眼睛眨巴了兩下,又滾落了兩滴淚水。
他的衣衫上,除了被她弄得濕皺的部分外,都是齊整的。寧姚沒有照顧的人經驗,他卻有。
那一年寧梅的姨娘在寧姚和寧王妃的飯食里動了手腳,兩人都中了招,寧王不在府中,所有事情都是他處理的,人也是他照料的,衣不解帶陪床照料,他知道要如何做。只是惠裊裊不是他年幼的妹妹和母親,現在尚未完婚,他不便如照顧母親與年幼的妹妹那般照顧她,卻在屋中細心地聽著她房裡的動靜。
他俯著頭認真地端詳著她,抬手捧起她的臉,帶著薄繭的指腹從她面上輕輕撫過,「為何悲泣?」
她哭得悲傷,似是經歷了什麼慘痛的事情,又因著她整張臉都埋在他的衣裳上,讓她的哭聲顯得有些壓抑,更添了悲傷之感。
他想了想,大抵是在那裡看到那樣的事情受到了驚嚇,又病了一場的緣故吧。
在她悲泣之前,他還不曾想到她可能受到了驚嚇,可人在睡得迷糊的時候,是極容易展現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的,此時此刻,看到她腫如核桃的眼,裡面涌動的水光,似隨時能將他淹沒,長而卷的睫毛濕濕的,三五成簇,微微顫動著,抽嗒著,肩頭也在不住地顫動,似是受到了驚嚇的可憐小貓正在瑟瑟發抖。是以,他覺得她一定是被白日里的事情給嚇到了。
是了。如她這般柔弱的人,看到那樣腌臢可怕的事情,怎麼會不被嚇到?那魏赫,原本可是沖著她來的!
「已經過去了,魏赫已經被沈大人綁了起來,不日便會帶回京處置。經這一次,他當不會再對你有什麼不軌之心。萬一有,也還有我在,必不會讓他傷你。」
他聲音溫潤,語氣輕柔,如拂過湖面的輕風,吹散了悲傷的霧氣與涼意,撥動起點點漣漪。
想了想,他又道:「左相府後宅我不便插手,大將軍府的人已經回京,想個法子,儘快搬到大將軍府去。惠蕭蕭與蘇氏皆不足為慮,但是左相怕是個另有謀算的。當初能利用靈瑤夫人與大將軍府,在沈大人的壓制下還能坐到這個位置,手段不凡。你回去還是要小心謹慎些才好。」
惠裊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原本就因為哭泣而發熱的臉,在他的掌下變得燙了起來。一隻手抓著他的袍邊,一隻手抓著玉帶下垂著一塊玉佩,垂著眸,不去看他,看起來,在把玩那塊玉佩一般。聲音裡帶著哭后的含糊與輕顫,「他怕是不會那麼容易放我搬過去的。」
十幾年前,大將軍府的人前來惠府鬧事的時候,便沒能把她也帶走。現在,惠逸更不可能把她這個能讓大將軍府掛心的人讓出去。只怕少不得又要向大將軍府討要些好處。
厲厲托著下巴想了想,「我有辦法。」
與他同時開口的,還有寧澤,「不幾日聖上要在宮裡為他們接封洗塵,屆時是個機會。」
「可是蘇氏手裡的東西還沒拿回來……」惠裊裊有些遲疑。她沒有貪財的心思,卻不願意那些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敵人占著。
厲厲和寧澤同時開口,「還是用那個機會,都拿回來。」
厲厲跳將起來,惱怒地瞪著寧澤,為什麼他要和自己說一樣的話?!裊裊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去了,一眼都沒有給自己!
寧澤繼續道:「你把你的都拿回來,等你搬去大將軍府,寧王府的東西,自然便能拿回來了。」
惠裊裊僵了一僵,目光在那玉佩上頓住。
險些忘了,他們已經說好要退婚的。她卻因著夢境里的事情,把自己和原主給混淆了……
默默地將手收回來,不去抬眼看他,「我沒事了,世子快回房去休息吧。」
寧澤的眉頭向眉心聚了聚,不喜歡這突然變得疏離的稱呼。不過,惠裊裊這會兒還病著,他並沒有要糾正她的意思。
解下腰間的玉佩,「既是喜歡,就留著吧。不過……不可離身。」
惠裊裊垂眸,怔愣地看著被塞入掌心的玉佩,又聽得寧澤道:「明日,接我們的馬車便會到寺外,後日一早,我們便回京。」
惠裊裊錯愕地抬眼看他,「不去紅梅林了?」
不知道他原本是想帶她去紅梅林做什麼的,原本,她也不甚在意,現在,卻隱隱有些好奇與期待。
「不去了。」他回答得乾脆利落,見她垂下眸子,似有些失望的模樣,他又道,「明年,再明年,還有許多機會再來。這次,先回京養病。」
惠裊裊心弦又被撥了一下,下意識地又抬眼看他,見他已經前傾了身子俯下了頭,下巴與她的鼻子之間,不過一寸之距,頓時僵了身子,怔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應對。
忽地,他直起了身子,匆忙後退幾步,「你睡了大半天,想必餓了,我去給你端些吃的來。」
惠裊裊石化一般看著他,卻見他飛速轉身,快步走出,迅速帶上門。冬夜的風不動聲色地將門吹開,從惠裊裊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還站在那裡,大口大口地呼吸,用力地揉了揉鼻子,過了一會,才再次邁開步子。
惠裊裊聞了聞自己身上,發現幾不可聞的香露氣息突然間變重了些,再看到厲厲歪倒在一旁笑得手舞足蹈的樣子,便明白髮生了什麼。
翻了個白眼,不去理他,倒是研究起手中的玉佩來了。
女子絹,男子玉,本是不該收下的。
可她一點也生不出想要推辭的想法,竟隱隱有些歡喜。
抓住這玉佩,是無意之舉,她不曾在夢裡的寧澤身上見過這玉佩,卻看著有種熟悉之感,愛不釋手。
打量著,端詳著。玉質晶瑩剔透,奶白的底色上,有著青紅黑三色的紋路,細看之下,竟給她三獸爭珠的錯覺。
厲厲見她不理他,湊到她面前如小奶狗一般地蹲坐著,抬手擋到她與玉佩之間,委屈巴巴地嘟著嘴,「你喜歡它還是喜歡我?」
惠裊裊頓感窘迫,反應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厲厲所說的,是「它」而不是「他」。
揚了揚唇,晃了晃手裡的玉佩,「當然是它。」
本以為厲厲要耍脾氣了,不曾想,他嘻嘻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它。沒錯的。」
沒來由的一句話,讓惠裊裊疑惑不解。
又聽得他道,「既是喜歡,便要一直佩著,不許給別人,不許弄丟。」
惠裊裊點頭笑了起來,答應著。
厲厲忽地又把臉放大到她的面前,小奶狗般地眨了眨眼,似有些難為情,「那……那……那……」
頓了一頓,才鼓起勇氣來,「那你能不能也喜歡我一點點?」
惠裊裊木著臉,看著他筆劃的有他一個懷抱大小的一點點,不說話。
厲厲以為她嫌棄他太貪心,便將雙臂環成的圈縮小了一圈,「這麼一點點?」
見她還是不語,再縮小了一圈,「這麼一點點?」
當縮小到只有一個手指圈那麼大小的時候,厲厲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依舊無淚,「你不會對我的喜歡只有指甲蓋一點點吧?」
惠裊裊是被驚到才這般木然。心裡已然是驚濤駭浪。聽到厲厲哭著問出的話,回過神來,壓下心中的濤浪,道:「你知道我不是她。」
「你不是誰?」寧澤端著青瓷碗停在門口,心中疑惑,屋裡分明只有惠裊裊一個人,卻不知她在和誰說話,那語氣……分明是與她關係極為親近之人才能享受到的失落之情的自然流露。
惠裊裊看了一眼突然沉默下來的厲厲,在心中輕嘆一聲,對寧澤道:「有勞世子放桌上。」
寧澤原本還遲疑要不要在這屋裡停留,聽到她這句話,正眼看向她,目光深了一深,過一片刻,將碗放到桌上,提醒道:「夜深了,早些用完休息。」
惠裊裊被他那一眼看得心裡發虛,點了點頭,在寧澤離開后,才緩緩起身,走到桌前。
屋裡被炭盆溫暖得如春天一般,即便只著一身中衣,也不覺得冷。
耳邊傳來厲厲的聲音,「千秋,穿鞋。」
一雙鞋跟著她一路走到了桌邊。
惠裊裊愣了一下,微微笑了一笑,將赤著的腳套入鞋中,「謝謝!」
另一隻腳還沒套進去,那鞋便飛了。
她詫異地看著厲厲,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卻見他不滿地嘟著嘴,「不喜歡你和我這麼生疏客氣。」
惠裊裊笑意僵了一下,坐索性脫了另一鞋,盤腿坐到了椅子上,攪動著碗里的升著熱氣的白粥,「你知道的,我不是她。」
她與厲厲,與寧澤之間,只是了願師與願主之間的關係。
寧澤不知道她的來歷,將對原主的感情放到了她的身上。她承受著,既感動又無奈。有歡喜,更有某一天被發現的恐慌。是以,總覺得自己似一個竊賊一般竊了原主珍貴的東西,即便自己心有不舍,也還是要堅持與寧澤解除婚約。
可是厲厲不同。
他有前世的寧澤所有的記憶,亦有這一千多年的記憶。知道他心中的那個惠裊裊已經進入了輪迴。
一口白米粥入喉,溫度恰到好處,似乎是早就熬好,一直放在某處溫著的。
厲厲看著被他移開的繡花鞋,一臉傷感,無聲地將鞋移到了惠裊裊的椅子前,鑽入荷包里。
他以為讓她知道那些事情,她便能改了主意,沒想到她會這般堅決,一頭往南牆撞的執拗,真是不論過了多少年,也不曾改變。可他不能告訴她,從一開始,他們的遇見,他們的關係,就是在他的謀算中……那樣的話,她極有可能更不會接受他了……
屋裡安靜地只餘下湯匙與青花瓷碗撞擊發出的聲音,還有炭盆里偶爾發出的嗞嗞聲。
久未聽到厲厲接話,她抬眼看過去,才發現厲厲已經沒了身影,抿了抿唇,繼續食著餘下的粥。
只是簡單的白米清粥,她卻覺得分外甘甜,似乎能甜到人心裡,將所有的不快與酸楚化開。一滴淚無聲地滴入碗中,「爺爺……」我是不是可以貪心一回呢?
只念出兩個字便哽咽住了。
過一會,她擦去臉上淚,笑了笑,「我不能貪心,你教過我的。只能得屬於自己的。」
她用了原主的身,原主是答應的,還給了她所有的記憶。
芸姑等人,她是自己得到的他們的信任。
大將軍府的人,原主不曾見過。
寧澤則不同。
原主早就住在他的心裡,那份責任之餘,還有難以言明的情感。要不然,他上一世,也不會因為原主的死而那般失落,也不會心情低落讓人尋著空子鑽了去。
而且,他們之間,有香露以及流鼻血的事情隔在那裡,於兩人而言,都不適合共度餘生的。
撫了撫手上的玉佩,越發覺得熟悉喜愛,「你要好好的,你們都要好好的。這一次,一定都會幸福的。」
看到椅邊被擺得齊整的鞋,她笑意更甚,用茶水漱了漱口,吹了燈,鑽入被子里,繼續睡了起來。這般的身體狀態,自然是不適合去找凈元大師的,好在還有明日。
屋外的黑影處,寧澤立在那裡,等屋裡的呼吸聲變得平穩,才悄悄地回屋。
燭光下在他疑惑的神色上籠了一層迷霧。
可以確定惠裊裊屋裡是沒有別人的,那她是在和誰說話?爺爺?從來不曾聽說過惠家有這麼一號人物。
想到春蘭傳過來的消息里,提到惠裊裊轉變的過程,越發疑惑了。
第二天夜裡,眾人睡熟之後,惠裊裊悄悄地摸出了屋子 。
小心地關上門,一轉身,便看到了笑容溫潤的人,不由得咂舌,「厲厲,難得見到你這個樣子,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大師要閉關靜修到幾時!」
寧澤疑惑地看著她大步向院外離去,根本就沒有被他抓包夜晚外出的尷尬。
厲厲瞪著寧澤,竟然冒充這麼可愛呆萌的厲厲?!
見他抬腿跟了過去,立時就飄到了惠裊裊身邊,「千秋,要不你回去休息,我保證把那老和尚說服了去幫忙。」
得到消息做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他興緻勃勃地表示他去幫忙,自然是得了惠裊裊一臉的嫌棄。那便去說服老和尚吧,可他一點也不想讓寧澤跟著,寧願自己一隻鬼去。
惠裊裊偏頭看他,笑了起來,「剛才還那麼沉穩呢,怎麼這會又這麼可愛了?」
厲厲得意地向寧澤揚了揚下巴。他才是可愛的!
不過,寧澤根本就看不見他,只疑惑著惠裊裊在和誰說話,似乎是在和他說,又似乎不是。
可愛嗎?
他和可愛一點也沾不上邊……
放慢放輕了腳步,跟了一段距離,他發現惠裊裊依舊會不時地說一句兩句話,好似身邊有個什麼人似的。
那個人還不時地換方向,所以,她一會,向左側轉臉,一會向右側,一會看向前方。
雪夜裡的月光,比別的時候都要亮,她與那人說說笑笑的模樣清楚地落入他的眼中,明媚動人,那一雙眼睛里時而露出古靈精怪的光來。離得遠了,他便看不清了。緊走幾步,跟上去。
即便知道寧澤是看不到自己的,厲厲依然不時地回頭看向寧澤,沖他露出挑釁的神色。
你看,裊裊只和我說話,不和你說話!我是最可愛最萌裊裊最喜歡的厲厲!哼哼!
惠裊裊見他不時地看向身後,也跟著回過頭看去,嚇得厲厲立時站到寧澤的面前,讓一人一鬼的身形重合在一起。
惠裊裊疑惑著,「你在做什麼?怎麼蹦蹦跳跳地和個猴子似的?孫悟空可沒有這麼俊,別學他。」
厲厲微歪著頭,看著惠裊裊,咧開嘴傻傻地笑了。孫悟空是誰他不知道,不過,只要知道別人沒他俊就是了。
惠裊裊白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走著。
厲厲追上去,「那我和寧澤,誰更俊?」
惠裊裊不想理會他這麼無聊的問題,加快了步子。
厲厲飄得比她跑得快,窮追不捨,盯著這個問題問。
惠裊裊深吸一口氣,「你和他比,有意義嗎?」
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嘛!
厲厲一臉認真,「當然有意義,他就是個大笨蛋,我不是!」
「他的現在,不就是你的曾經?」說寧澤笨,不就是說他自己笨?!
厲厲呆在原地,看著惠裊裊快步走遠,好一會,才自己繞過來,「不是!他比曾經的我更笨!」因為他答應退婚了!
追上去,正要將話重複給惠裊裊聽,卻聽得惠裊裊問道:「以你對凈元大師的了解,他會答應出手嗎?」
「不會!」厲厲脫口而出,見惠裊裊看向他,傻傻地笑了起來,「不過,我有辦法讓他答應。」
惠裊裊沉默了一會,「不論他答不答應,到那天,你都得乖乖地在荷包里待著,不許出來!」
「為什麼?」厲厲一雙桃花眼瞪得老大,「為什麼不讓我出來?!」
那可是他大展雄風保護惠裊裊的好時機!
惠裊裊盯著他看了一會,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天下最弱的厲鬼,還是千年厲鬼,那個時候出來確實是和惡鬼戰鬥而不是給惡鬼送食的?
厲厲看懂了,難過地「哦」了一聲。
惠裊裊點頭,剛準備說「孺子可教也」,便聽到厲厲近乎歡快地道:「千秋,你是在擔心我嗎?」
對!
她是在擔心他,沒錯,但……從他的嘴裡說出來,變得極為曖~昧,讓惠裊裊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近乎逃離地往凈元大師的禪房跑去。
厲厲不在意寧澤是否能看到他,對著寧澤做了一個鬼臉,「你看,她擔心我,不擔心你!哼哼!」得意地圍著寧澤走了一圈,才快步跟了上去。
寧澤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剛才周圍的風,怎麼這麼冷呢?風向還變得古怪,像在轉著他轉圈一樣。
不過,並沒有多想,看見惠裊裊快要從自己的視線里消失了,快步跟上。
凈元大師的禪房裡還亮著燈,傳出有節奏的木魚聲。惠裊裊敲門的手還沒有碰到門,便被小和尚攔下,「施主,師父他不見客。即便會客的日子,也不會在這個時辰見客。」
小和尚的語氣平平的,意思卻表達得很明白。
惠裊裊神色認真,「小師傅,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見凈元大師。人命關天!還請小師傅通容一二。」
小和尚神色不動,「既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請施主速速前往京城,通知官府衙門處理。」
微微一頓,似想起了什麼,「對了,近日,右相沈大人也在寺中,施主可以去向他求救。」
看了惠裊裊一眼,立時又垂下頭去。
深更半夜裡,長得這麼美麗的女子,難道是傳說中的女妖精不成?聽說女妖精里就有那種看起來一本正經的……可不能讓她進去壞了師父的修為,實在不行……就讓他來以身事法吧!
惠裊裊哪裡知道這和尚心性不定,有那麼多飄逸古怪的想法?耳邊傳來厲厲的聲音,「千秋,我進去了,你等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