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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梅自芬芳馥郁, 人自三兩成群。


  寧姚帶著她向最大最老的那棵紅梅樹下走去。惠裊裊卻在一株紅梅樹邊駐足, 出塵絕代的人立在一紅梅林中, 周身散發著孤寂的氣息, 與這紅梅林里的喜慶並不相符,當真成了這林中最為獨特的一道風景。


  他的面前, 似乎還有一人, 被一株紅梅樹擋住, 只能看到他不時地對那人說著什麼。時而有小雪團伴隨著梅花飄落, 他自不覺。


  惠裊裊看了看身邊的紅梅。


  觸過雪的紅梅, 似乎美得格外嬌艷, 如在冬日裡的一團火,能燒掉心中的冷寂,為單調的冬季增添火熱的色彩。


  回頭欲叫寧姚, 卻見她已經沒了蹤影。


  估摸著,自己左右是跟丟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去與沈笑套個近乎。纏在他身邊的鬼大抵是不會跟來的金龍寺這樣的地方的,只是讓她以後去找他的時候,不會太顯得唐突。


  沈笑的身邊, 有一片只有梅而不見人的地方,那便是屬於他的私人區域。按寧姚所說, 便是不許人踏足的地方。


  惠裊裊看了看四周, 不見一人守衛, 便大著膽小放輕了腳步朝他走去。


  走得近了些, 才發現,他對面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幅畫。


  注意力轉到那幅畫上,腳步未頓,卻突地從一株紅梅樹上跳下一個人來擋在她的面前,嚇得她猛地退了兩步。


  待看清楚這個人之後,心頭又是一驚。


  此人四方臉,左邊臉有一道粗大的刀疤從額上劃過眼瞼,一直伸到耳下。


  身上顯露出殺戾之氣,一臉的凶樣,足以嚇哭三歲孩童。


  好在惠裊裊見過不少凶戾的鬼的模樣,很快便恢復如常,「我有事求見沈大人,有勞英雄讓讓路。」


  惠裊裊猜想,這一定是個有故事的壯漢,這般模樣,大概是喜歡被人稱之為英雄的。


  四方臉眼中閃過詫異,卻不留情面,「這個時候,大人誰也不會見的。」


  惠裊裊眼睛轉了轉,心一橫,在心中對傅靈瑤道了個歉,又道:「那有勞英雄通傳一聲,靈瑤夫人之女求見沈大人。」


  聽到「靈瑤夫人」四個字,四方臉露出一抹遲疑之色,不放心地交待一句,「在這裡等著。」


  惠裊裊看到在他說了幾句話之後,沈笑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只一眼,而後,便轉向了畫卷的方向。


  她疑惑了,這是見還是不見呢?


  只見四方臉走到她的面前,對她道:「沈大人請你過去。」


  「多謝英雄。」


  四方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腰間的刀鞘上擦了擦,「俺不叫英雄,俺叫凡炎。還有啊,你一會千萬別叫大人相爺,他不喜歡這個稱呼。」


  惠裊裊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他不好意思的動作,還真夠嚇人的……險些就以為她說錯了什麼,要對她動刀子了。可他那樸實的話,又讓惠裊裊忍俊不禁。


  因著惠逸是左相,她一直管惠逸叫「相爺」,是以她下意識地便稱呼沈笑為沈大人了,卻不想,原來沈笑惠逸的嫌惡,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走近了,才看清楚那畫卷上的人……


  一身綉著金絲展翅曳尾孔雀的曳地大紅喜服,頭帶鳳冠,蓋頭半掀,鳳冠上的珠簾垂在額前,面如凝脂,唇色朱紅如女子身後的紅梅,捏著蓋頭的手指纖細白皙。


  不是第一次見傅靈瑤的畫像,惠裊裊一眼便認了出來,剛欲移開視線,似乎看到畫像里的珠簾動了動。


  定盯看去,又見那畫里的美人對她眨了眨眼,又往她身後看了看。


  惠裊裊石化了。


  想過沈笑身邊的鬼,可能會是傅靈瑤,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傅靈瑤,而那畫卷上,沒有一絲鬼氣……倒是畫卷上的氣息,正在努力地消弱沈笑身上的鬼氣。


  這金龍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為什麼厲厲能待,傅靈瑤也能待?!還是說,他們都已經被凈化了?!

  可若是能凈化,又為什麼沈笑需要畫卷相助?

  腰上的荷包輕輕顫動,似乎是厲厲在笑得雙肩顫動,淡紫的絡尾擺了擺,似乎想出來,又為現在是白天對他有限制而不滿。


  沈笑緩緩轉過身來,看向惠裊裊,似想起什麼,「我見過你。」


  事實上,他的人,已經把點星樓里那一桌人的情況都報給他了。只是他最近忙於收集承恩侯府的罪證,便將她們給忘到了腦後。


  惠裊裊木木地點了點頭。


  又聽得沈笑問道:「你知道她是誰?」


  沈笑從眉眼到唇,都覆著一層涼意。


  他沒笑,只在唇角掛著一絲嘲弄,也不知道是在嘲弄誰。


  「你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嘆了一聲。


  惠裊裊反應過來,接了他的話,「娘。」


  沈笑的聲音頓住,看著惠裊裊,似乎是在想,這個剛足月就失去母親的孩子,是怎麼認出傅靈瑤來的。


  惠裊裊的目光還落在畫卷上,她看到畫卷上的美人朱唇輕動,「裊裊,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再見你。也沒想到你能看到我,就是子瑾,也看不到呢。」


  聲音是慈母般的溫柔,語氣里,似有喜悅又似有遺憾。


  惠裊裊僵著脖子,將視線轉到沈笑面上,確定沈笑是聽不到傅靈瑤的話,也看不到畫里的人動的,可他就這麼站在這裡,不知和畫里的人說了多久的話……


  那他身上的鬼氣從哪裡來的?


  身上不由得一抖,「沈大人,我能和我娘說幾句話嗎?單獨地。」


  沈笑盯著她看了一會,緩緩點了頭,避到了一邊的另一株紅梅樹下。


  那裡有一張桌案,上面用鎮紙壓著幾疊信。


  他盤腿坐在桌案旁,抽出一封,認真地看了起來。


  惠裊裊確定他沒有注意她這邊了,才看向畫卷里的傅靈瑤,壓低了聲音,「怎麼會這樣,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投胎去了或者就是讓沈笑鬼氣纏身的緣由。


  傅靈瑤笑了笑,「我知你必有許多疑問,可我也不知緣由。不過大抵是我心有挂念所致。而我現在,卻也不能算是鬼……裊裊,你可聽說過畫中仙?」


  畫中仙……


  惠裊裊自然是聽說過的。


  有些人死後心有挂念,徘徊於人間不肯去投胎,可以選擇寄魂於畫,成為畫中仙。畫在哪,她就在哪。這個時候,便不能再稱之為鬼了,而是妖。


  通常來說,畫中仙與畫成為一體,他朝畫毀,失了寄魂的場所,便會靈消。


  思及此,她忙打量起畫捲來。


  所幸這畫卷所用的材質上佳,雪水落在上面,只需輕輕拂拭,便能恢復如初。


  「不用擔心,這畫是不懼水的。十幾年來,子瑾每年都會帶我來這裡。」


  傅靈瑤輕笑著,倒沒有覺得惠裊裊小題大作的意思。


  惠裊裊放下心來,直接切入主題:「你可知,他身上的鬼氣從哪裡來的?」


  聽到這個,傅靈瑤的笑意緩緩收了起來,「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不守在你們兄妹身邊,而在子瑾身邊。」


  「……」惠裊裊看出她眼中的歉意,嘻嘻笑著,「這個,我一會再問你,他這個關乎性命,更重要些。」


  有傅靈瑤這個畫中仙在這裡,問她比直接與直接問沈笑要好多了。


  更何況,那樣的問題還用問嗎?畫中仙的去處,哪裡是自己能定的?

  傅靈瑤輕嘆一聲,「沒想到,我的女兒,會有這樣不凡的本事。」


  惠裊裊毫不客氣地收下了她的稱讚,引得她輕笑。便又催促她回答。


  「子瑾身邊有一隻惡鬼,他身上的鬼氣便是由此而來。怎奈我能力有限,與他鬥了十幾年,多數處於下風。原本,他還想要將我吞食,不過有這畫卷相護,他也不能拿我如何。」


  「他為什麼會纏上沈大人?」


  惠裊裊蹙了眉。


  惡鬼與厲鬼有些不同,都是因著怨氣戾氣而停在人間不能投生,但惡鬼會通過吸食別的人而強大自己,往後就算再得機會投胎,也難以為人。


  沈笑的事情,比她所以為的,要麻煩得多。


  「我亦不知。」傅靈瑤沒有要繼續和她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的意思,「你們兄妹這些年過得如何?」


  惠裊裊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哥哥從小就被外公和舅舅接走了,在北境長大,最近才回了京城……」


  她是給傅然送了信的,還以為會在路上與他們來個偶遇,結果直到現在也不曾見著,心中帶著些微的遺憾,傅靈瑤先前往她身後看,定是在找傅然的。


  如是一想,便細細地把這些年的事情,以及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說得很平淡。


  傅靈瑤聽著,臉上的怒意卻越來越盛,明白惠府一直是把惠蕭蕭當成嫡女來養,反倒是合起伙來欺負惠裊裊,氣得直接從畫里探出了頭來,「當初嫁入惠府,便是為了你們兄妹。早知如此,不如不嫁,就讓你們生在將軍府,弟弟和爹娘也不至於去北地十餘年……」


  「都已經過去了。如今蘇氏十幾年不曾再有孕,他們不在意我,卻不見得不會在意哥哥。」惠裊裊的聲音細細的,柔柔的,頗有安撫人的作用。


  傅靈瑤冷哼一聲,「惠逸狗賊,怎麼可能再有子嗣?」


  惠裊裊聽出這裡面有道道兒,追問下來。


  傅靈瑤似想起了什麼不堪的事情,重重地闔了闔眼,別過臉去,「那天,我醒來之後發現……便一腳踢在他臍下三寸之地,絕了他的后。」


  而後,他跪在大將軍府外效仿古人負荊請罪,傅靈瑤亦沒有要嫁給她的意思。直到發現有了身孕……


  不過,因著他大張旗鼓的請罪,原本並未被宣揚的難堪,成了眾所周知的醜事。


  「若不是你們兄妹未足月便出生,我甚至要懷疑那蘇氏所生之女的身份了。」


  惠裊裊頭一次知道自己和傅然是早產兒,驚訝了一下,但想到雙生子大多都不能等到足月生產,又恍然了。


  隨即聯想到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猛然反應過來,惠逸是在有了蘇氏的情況下行的齷齪之事。心中怒極,一面罵著惠逸偽君子,一面稱讚傅靈瑤英勇果決。


  見傅靈瑤的神色變得柔和,目光中情意綿綿,不由得偏頭看去,見沈笑正站在她身邊,不愉地看著她,「莫要和阿瑤說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惠裊裊尷尬地笑了笑,覺得自己是時候告辭了,卻聽到了打鬥的聲音。


  順著聲音看過去,遠遠地見是傅然和傅芷安正在與凡炎交手。


  沈笑的眉頭擰緊了,這一次,來打擾他們的人真多!

  惠裊裊尷尬地道:「能讓他們別打了嗎?」


  畫里傳出傅靈瑤的聲音,「是找你的吧,你們都走吧,子瑾不喜歡這個時候有人打擾。」


  能讓惠裊裊過來佔用這些時間,已經讓傅靈瑤頗感意外了。


  惠裊裊看向畫卷,只見傅靈瑤已經完全沒入畫中,與一幅尋常的畫卷再無不同,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一般。


  沈笑輕輕撫著畫卷,神情柔~軟,「你走吧,把他們也帶走。」


  他涼涼的語氣,讓惠裊裊覺得,他後面定還有一句沒有說完的話,「別再來了。」


  尷尬地笑兩聲,不好在這個時候說想要去右相府拜訪的招惹他反感,只得和下了逐客令的人告別,匆匆過去,讓三人住手。


  凡炎看了一眼沈笑的方向,將刀收入刀鞘,沒有要再打的意思。


  傅然和傅芷安也收了手,打量起惠裊裊來。


  惠裊裊由著他們打量完便問他們動手的緣由。


  傅然道:「我們在路上看到了寧王府的郡主。她攔著我們說你不見了。我們便在這紅梅林里找。見著你,他卻不讓我們過去。」


  傅芷安身著一身男裝,插著腰,一臉的忿然,「這紅梅林是大家的地方,竟然守著不讓人過去,定是有貓膩的。裊裊,他有沒有拿你怎麼樣?」


  惠裊裊連忙解釋,「那是右相沈笑沈大人,只是說了幾句話,沒有拿我怎麼樣,倒是我給他添了些麻煩。」


  打擾了他與傅靈瑤說話。


  傅芷安撓了撓面頰,「沈笑?這名字有點熟。哥哥,他是誰啊。」


  不過,沈笑已經不在他們的視線中她想打量也看不到人了。


  傅然回京不久,對京城裡的人並不熟悉,無法回答傅芷安的話。


  惠裊裊向凡炎道了歉,解釋這只是誤會。直爽的漢子沒有要計較的意思,對傅然和傅芷安抱了抱拳,又對傅然道:「俺好些年頭沒有打這麼痛快了,小哥若是以後有空閑,可以來右相府來找俺,俺們打個痛快。」


  又覺得光這樣似乎不好,撓了撓頭,「要是俺把你打傷了,就給你買葯,請你吃酒。」


  傅然再一次被人小瞧了,不過,兄妹三人都不在意,他朝凡炎拱了拱手,算是應了他的提議,便帶著兩個妹妹離開。


  沈笑在紅梅樹下看了一眼他們離去的身影,對傅靈瑤道:「阿瑤,你一定很好奇,是不是?」


  似是在等畫中人回答,過了一會,他才又道:「那天在點星樓,我看到,她竟與你一樣的喜好。才意識到,你還有個女兒……」


  ……*……


  惠裊裊往周圍看了一圈,不見寧姚,「哥哥,你方才說阿姚攔著你們,她人呢?」


  傅然還沒說話,傅芷安回答道:「她急著去找她哥哥去了。我看她一個姑娘家的也沒個人跟著,便讓松翠陪她過去。那寧王世子怎麼把你們兩個姑娘家給丟在梅林里?還好我們趕過來了。」


  她說得嚴肅認真,引得傅然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兩個姑娘家?你們兩個姑娘家還從北地來了京城呢!

  傅芷安瞪傅然。


  那能一樣嗎?她是會功夫的。


  傅然呵呵,誰被惡霸給擄了去?還連累了奶娘?

  傅芷安氣呼呼地偏頭,不想理哥哥說話了。真是哪壺不開就提哪壺!

  惠裊裊見他們如此忍俊不禁,卻也不知寧澤為何會突然迴轉。


  來紅梅林的人,通常是成雙成對的,再不然,也是一行人中女子居多,男子居少,多是起護衛女子安全的作用。


  三人行在紅梅林中,男的俊,女的俏,惠裊裊走在兩人的中間,左邊是傅然,右邊是傅芷安。因著傅芷安是作男兒扮,兩男一女的搭配格外引人注意。


  傅芷安小一歲余,卻因生長在北地軍營,也是已經抽了個子,三個人中,反倒是惠裊裊看起來最為嬌~小。


  傅芷安最為頑皮。她見眾人看他們的目光有異,不僅不覺得不自在,反而有些得意。


  傅然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將惠裊裊拉到自己的左邊,讓自己走在兩個妹妹的中間。


  傅芷安愣了一下,幾個大跨步,便到了惠裊裊的左邊,朝傅然聳了聳鼻子,「這是我表姐,你不能攔著我和她親近!」


  說著,一條胳膊便搭上了惠裊裊的肩,被傅然拍開,「要和裊裊親近,你先換回女裝,這成什麼樣子,傳出去,要壞了裊裊的名聲。」


  那天回去之後,他仔細想了想,若不是自己因著是他的親哥哥,與惠裊裊做出了一些親密舉動,也不會讓旁人誤會她,對她那般責罵。寧姚的那些話,都罵進了他的心裡。


  傅芷安以往在軍中混跡,男兒裝方便,成了習慣,平日里鮮少穿女兒裝。這會子才意識到穿女兒裝的好處,扁了扁嘴,收斂了對惠裊裊的親近之意。


  傅然見左右無人,在惠裊裊耳邊低聲道:「因著外公他們這幾日便入京,我們晚了一日才上山,這裡已經沒了住處,一會便要下山。裊裊,你是否與我們一同回去?」


  惠裊裊眼中放出光來,「外公他們都回來了?」


  這意味著,她哥哥和妹妹的身份,可以不用瞞著了!


  於她而言,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正想答應,突然想到楚元勛還在金龍寺,沈笑身上的鬼氣也棘手,便遲疑了下來。


  「哥哥,我還有些事情,不能與你們一同回京。」


  傅然雖在行伍中長大,卻是個細緻的。


  看到了惠裊裊眼中的神色變化,心下生疑,「是為了那寧王世子?!」


  惠裊裊思量了一下,便將路上馬車之事說了一遍,「那日我正是坐在那側,若不是世子發現了不對,恐怕這會我不會好好地站在這裡。哥哥,端王如今也在寺里。」


  傅芷安在一旁聽著,疑惑道:「他為什麼要對你下手?」


  傅然斂著眉眼,看著惠裊裊,同樣也有此疑惑。


  惠裊裊道:「平日里,坐在那裡的都是阿姚,只有那一日,我想要坐窗邊才提出了讓她把那位置換給我。可思來想去,不論坐在那裡的是誰,對於端王來說,都不要緊。只是要馬車裡的人承他一份情罷了。」


  傅芷安咬了咬手指,「姐姐,你在說什麼?這麼彎彎繞繞的,我聽不懂。哥哥,你聽明白了嗎?」


  傅然面露疑惑。


  世傳他這個妹妹痴傻,可說出來的話,條理清晰,分明還話中有話。


  好在他並沒有先入為主地將他的妹妹當真當痴傻之人來對待,仔細想了想,眼中神色一動,便有了分辨。


  「既是如此,便留芷安與松翠在寺中陪你,有個照應,我這就下山去向舅舅和外公稟明此事。」


  他們當有更明確的決斷。


  惠裊裊一聽,便反對,傅芷安在這裡,她不便孤身出行了。


  傅芷安一臉疑惑,卻明白了傅然是要留下來保護惠裊裊的,拍著胸口,豪爽地道,「哥哥放心回去吧,把姐姐交給我,我一定護著她安安全全地回京。」


  傅然點了點頭,不理會惠裊裊的反對,「尤其要注意,讓那寧王世子離她遠些。」


  惠裊裊:「……」


  無視惠裊裊抗議的兩人很快便達成了共識,傅芷安與傅然告別,後者擔憂地看了兩人一眼,心知這件事情極為重要,耽擱不得,迅速轉身離去。


  沒有傅然拘束著,傅芷安又可以野起來了,她嬉笑了一陣之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姐姐,那寧王世子是不是長得奇醜無比?」


  惠裊裊一臉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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