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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寧姚怔了一下, 馬上就羞紅了臉, 「說你們呢, 怎麼又扯到我頭上來了?」


  見她鬆手, 惠裊裊反握住她,「阿姚, 告訴我, 你可有意中人?」


  她的神色認真, 是寧姚從未見過的, 好似一件性命攸關的大事一般, 「沒有沒有!」


  不想再和惠裊裊說話了!竟是和她哥哥一樣, 不答反問的……還問的是這麼讓人難為情的話……哼!


  從惠裊裊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便快步走到另一旁去了。


  得到她的回答,惠裊裊才鬆了一口氣。


  那隻要避免接下來的事情發生, 不讓寧姚與楚元勛有過多的接觸,那他們的結局便能改變。暗自握拳,她定不能讓寧姚有那樣的結局。


  ……*……


  馬車重新上路。


  寧澤還坐在右側窗邊,惠裊裊與寧姚坐在車廂後排,二女的向前斜著一條手臂粗的麻繩。


  男子一雙眼睛落在面前已經變形了的扁圓形銅製腳爐上,眸光幽深。


  寧姚托著腮, 看了看寧澤又看了看惠裊裊,突然發現, 這兩個人的神色, 很相似。


  用力地眨了眨眼, 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惠裊裊這樣痴傻的人,怎麼會和她睿智的哥哥有一樣的神色呢?

  可再睜開眼,也還是覺得他們之間的神色極為相似。


  惠裊裊坐在寧姚的左側,偏著頭,看著坐在左側窗邊的假人。


  寧澤在人里裝了石頭,讓它的重量,與寧姚相差無幾,假人的身上,系的是她的披風,上面還沾著血跡。


  她盯著那上面的血跡,臉越來越歪,怎麼看,那血的形狀都有點怪異,不似滴上去的。


  仔細回想一了一番,那會,她流出來的鼻血,都被寧澤拿錦帕給接住了啊……


  嘴角抽了抽,是誰拿她的披風當抹布了不成?

  車廂的輪子震了一震,寧姚緊張地一手抓著她,一手抓著面前的麻繩,擔憂地看向寧澤。


  惠裊裊由著寧姚抓著她,空餘的手,也抓著麻繩,看了寧澤一眼。


  男子眉眼間竟是沉肅之色,沒有半點驚慌,莫名讓人安下心來。


  她的山根溫度如常。


  假人如夢裡的寧姚一般飛了出去,寧澤如她在夢裡看到的那般一腳踢偏了腳爐,只是,他這一次,不是抓著窗檐,而是抓著那條粗粗的麻繩。


  見此,惠裊裊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卻不敢放鬆警惕。


  如夢裡那般,聽到腳爐撞到肉~體的聲音。


  惠裊裊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並沒有告訴寧澤夢裡楚元勛會出現,也沒有告訴告訴他踢飛腳爐的這一段,可就這麼發生了。


  猛然看向寧姚,只見她在聽到這聲音之後,變了臉色,「哥哥,腳爐踢到人了!」


  惠裊裊真不知道說這個姑娘什麼好了,自己危險尚未解除的時候,竟還能細心地注意到這一點……


  她身上的荷包動了動,絡尾悄無聲息地纏上了寧姚的腰帶。


  寧澤「嗯」了一聲,抓著麻繩滑入了安全區,目光從惠裊裊面上掃過。


  見惠裊裊一手抓著麻繩,另一手緊緊地抓著寧姚,注意力全放在寧姚身上,好似還在擔心她會掉出去,沉肅的眉眼上,盪出了一絲柔和。


  車夫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摔在一旁抱住一棵樹驚魂未定,馬兒受了驚之後,跑得更快了,拖著馬車車椽發出沉悶而急躁慌亂的聲響,越來越遠。


  安全區停了下來,順著車輪,斜斜落地,震了幾下之後,寧姚的手就抓不穩了,向外摔了出去。


  惠裊裊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寧澤也及時抓住了她的手,這才讓她不至於被甩出去。


  三人安穩落地之後,寧姚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上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哥哥……」她的聲音發顫,軟得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抱著寧澤的手臂,哪裡還有一星半點的以往的驕橫潑辣的模樣?!

  寧澤揉了揉她的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綳著臉看向楚元勛的惠裊裊,將胳膊從寧姚的臂彎里抽了出來,朝被腳爐打中后,抱著假人撲在地上的楚元勛走去。


  「竟然是你。」


  他的語氣,並不重,卻給人一種帶著涼意的感覺。


  明明,是冬日,冰珠子還未化盡,很快就會迎來第一場雪的冬日……卻還不如寧澤語氣里的涼意重。


  不過,楚元勛此時的注意力正在自己後背的傷上和自己抱住的「人」身上,沒有注意到寧澤語氣里的涼意。


  「阿姚,有沒有傷到哪裡?」當他看清楚自己抱著的是個假人的時候,一張俊臉黑了下去。


  抬臉看向寧澤的時候,見其臉色不太好,便知道,他已經發現了馬車上的問題。


  忍著後背的傷站起身來,「之舟,我剛經過這裡,就看到你們的馬車裂開,摔出來一個人,我還以為是阿姚。」


  抵死不認,寧之舟再聰明拿不出證據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寧澤的面上覆著寒霜,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要假裝與他無關,心中冷笑,面上卻收起了之前森涼的神色,「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安雲,你臉色這麼難看,可是摔傷了哪裡?」


  楚元勛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


  若是他救了寧姚,再不肯說出自己受了傷,必會讓寧澤兄妹心生愧疚和感激,可即便他沒有救到寧姚,這份心總是沒錯的。以寧澤的細心,定然會發現他面色不對,等他追問下來,再說自己受了點小傷,這樣才不會讓人起疑。


  卻不曾想,寧澤根本就沒有按他所設想的接話。


  一雙桃花眼,打量著楚元勛。看到他後背上有一片發焦的顏色之後,無聲地笑了。


  寧澤知道自己踢出來的腳爐一定踢中了他,卻不知道具體踢傷在哪個位置,那片焦黑給了他提示,不枉他先前刻意往腳爐里多加了炭火,提高了溫度。


  抬步向前,拍了拍楚元勛的背,「阿姚頑皮,拿裊裊的披風做了一個假人。不想,我們卻因此逃過一劫。」


  也沒有要向楚元勛道謝的意思,救的是一個假人罷了,又不是真的救了他們中的誰。


  楚元勛的臉頓時白了下去,背上傳來的痛感讓他僵硬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看到寧澤面上溫和的笑容,只覺得這是一隻狐狸。


  寧澤接的話,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沒有細心地發現他的神色不對,也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而慌亂暴怒……


  難道他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不對!


  那手腳動得那麼隱蔽,他不可能知道!


  寧澤每和他說一句話,就在他的背上拍一下,讓他的臉色越來越白,額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馬車裡還有惠裊裊。


  寧澤兄妹從來沒有帶她上過金龍寺,為什麼偏偏是這一次?!


  於是,心中的怒意轉成了對惠裊裊的,一雙陰鷙的眼睛掃向惠裊裊,卻不想,那個從來都只會低垂著頭的惠裊裊,正睜著一雙亮晶晶的杏眼看著他,與他的視線撞了個正著,而後驚呼出聲,「端王殿下,你為什麼這麼凶地看著我?我什麼也沒做,哪裡得罪你了?」


  楚元勛心頭一驚,又聽得寧澤在他耳邊追問道:「安雲,我也很好奇,哪裡得罪你了?」


  一抬眼,便看到寧澤似笑非笑的模樣,越發覺得他如一隻讓人摸不清深淺的狐狸。


  「之舟說笑了。你們不是要上金龍寺?我的馬車就在前面不遠處,不同我們去馬車上邊走邊說吧。」


  悄悄地往旁邊移了移,試圖避開寧澤的魔爪,可寧澤的下一掌,依舊精準地拍在他的傷口上。


  嘴角直抽,聽得寧澤答應了,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面上揚起了滿意的笑意。


  雖然沒能救下寧姚,在這峻岭盤道上捎他們一段路,也必然能有所收穫。


  卻聽得惠裊裊突然道:「不好!他那麼凶地看我,我不敢和他坐在一個車廂里……」


  楚元勛笑意頓住:「……」怎麼感覺惠裊裊今天就是專門來和他作對的?!不過,她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寧澤已經決定了的事,怎麼可能因她而改變?她又不是寧姚。就算是寧姚,也得多撒幾次嬌才有可能。


  寧姚先前聽到楚元勛叫她問她有沒有受傷的時候,心中滿是感激,即便他是對著那個假人……


  隨後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還有惠裊裊不時地插上幾句的內容,便對楚元勛起了疑心,再沒有感激,冷笑著對惠裊裊道:「你不過是一個傻子,他怎麼會把你放在眼裡,那麼看你呢?要我看,他是在看我的,因為摔下去的那個不是我。他救了一個假人,覺得丟臉了!」


  驕橫的話,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卻得到了寧澤和惠裊裊的一致認同,除了說惠裊裊是傻子的那句。


  惠裊裊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心虛地飄了飄,故意不去看惠裊裊,對寧澤道:「我也不想和他坐到一個車廂里!哥哥,這裡離金龍寺不遠了,不過半天的路程,我們走上去吧。」


  楚元勛的笑容緩緩收了起來,事情的發展方向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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