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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寧姚怔住, 直直看向寧澤。


  卻見後者微微側臉朝她看過來, 眼角上揚的桃花眼中, 有警告的意味。


  寧姚鬱悶地嘟了嘟嘴, 聳了聳鼻,重重地對著馬車外喊了一聲, 「停車!本郡主要尿尿!」


  寧澤無奈地搖了搖頭。


  惠裊裊「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郡主, 太可愛了, 和傅芷安一樣可愛。


  寧姚的氣性, 來得快去得也快, 見惠裊裊回頭看她, 笑得明艷動人,一雙彎成月牙的眼如兩泓秋水一般微微蕩漾,便不生氣了, 反而因著自己說出這麼不雅的話而尷尬起來。


  果然衝動之下做什麼都是不對的……


  僵著臉,尷尬地快速衝出馬車。


  惠裊裊微一偏頭,便看到寧澤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正正對著自己坐著,一雙眼睛深不見底,一字未說, 便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山根發熱了……


  「我……我也去……」


  她迫切地想逃離這個少了一個人反而讓她覺得逼仄的空間。


  寧澤的眸光沉了沉。


  她就這麼怕自己, 想要逃離?


  連片刻的獨處時間也不願意?


  還是因為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這樣的獨處時間?

  月白色的錦織披風從她的膝上滑落, 眼前一晃, 身體便向腳爐那邊倒去, 青絲傾泄,一截先一步落入腳爐,發出嗞哩啪啦的聲音,惠裊裊只覺得要糟,可不待她反應過來,身形便穩住了。


  馬車外傳來銅製的腳爐不甘被踹的嗚咽聲,經久不息。


  她沒有撞到火熱的腳爐上,也沒有落到堅硬的地板上。


  這個胸膛有點寬,有點硬,還有……好聞的清冽氣息……


  一抬眼,便看到一個完美的下巴弧度。


  她微微怔了一下,便看到那個下巴動了。


  而後便看到了她最不能直視的一張臉。


  明明是高嶺之花,在她腦中卻自動轉化成了奶狗厲的呆萌模樣,尚未來得及說出一字,亦未來得及離他遠些,便覺得山根一燙,兩腔熱血從鼻口流出,有什麼從袖中滾落出來,咕咕咚咚地彈了幾下,停在寧澤腳邊。


  惠裊裊側著眼看過去,見竟是香露瓶,也不知,春蘭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到她袖中的……


  身後是腳爐放過的地方,熱熱的,鼻唇間卻驀地一涼,正眼看過去,便看到了斂著眉眼,一手攬著她,一手將錦帕按在她鼻唇間的寧澤,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那一瞬之間發生了什麼。


  整個人呆在那裡,僵得一動也不能動。


  兩人離得很近,呼吸間的氣息都能噴洒在面門上。


  惠裊裊覺得,那兩腔熱血翻騰得更厲害了。


  寧澤用錦帕壓著她的鼻子,卻發現,錦帕被染紅的速度越來越快。斂著的眉,蹙起來了。


  車外的腳爐還嗚咽著滾動,寧姚心頭一驚,以為裡面的人打起來了,忙跑回來掀開車簾一看,僵了一瞬之後馬上將車簾放下,「我好像又做錯事了……」


  用力地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惠裊裊那種性格,怎麼可能和哥哥打起來嘛?」忽又恍然,「難怪哥哥那麼急著讓我下馬車,原來是這樣……這會兒,哥哥應該高興了吧?」


  面上露出瞭然的笑意,寧姚笑著踱著步子,突然覺得,冬日裡的枯枝敗丫也是極為美麗的。


  寧澤知道寧姚的那點舉動,卻一時間顧不上她那邊,問惠裊裊,「可是摔傷了鼻子?」


  不然,怎麼一直流血不止呢?

  惠裊裊想要開口說話,可因為是半仰著,一部分血流入了嘴中,一張口,尚未說出一個字,便先吐出一口血。


  頓時尷尬萬分,眼睛一閉,不想說話,亦不想見人了。


  緩了一個呼吸間,才搖了搖頭,坐直了身子,自己按著錦帕道:「有點暈,我去那邊休息一會。」


  寧澤見狀,欲將她抱到角落裡去坐定,卻發現,她的裙擺被什麼絆住了。


  惠裊裊本也沒打算讓他抱過去,自己扯了扯裙擺,便去了角落裡,不去看寧澤,不去想他變成呆萌小奶狗的模樣,微垂著頭,不讓血流入口中,血很快便止住了,而她,竟當真昏昏然地睡了過去。


  寧澤看著絆住惠裊裊裙擺的那一小塊突起,臉色越來越難看。


  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對笑嘻嘻地湊過來問情況的寧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將注意力放在車外的某處,反覆檢查著。


  終是在車外看到少了一個榫頭……


  若是這一路平行,興許他們還能安全地到達金龍寺,可金龍寺在山頂,峻岭盤道,哪裡能平穩直行?待到某個拐彎之處,榫卯鬆動,車裡的那根榫頭掉落出來……


  車裡的惠裊裊看到他們坐著的馬車在峻岭盤道上轉行,車裡只有寧澤和寧姚兩個人。


  兩個人的神色並不是很好。


  寧澤看起來有些沉鬱,寧姚則是不時地找話和他說,偶爾才會得他一句回應。


  「哥哥,惠裊裊已經死了……」


  「……」


  「你不需要自責的,是她自己爛泥扶不上牆。我們的手再長,也不能一直伸到左相府的後院去,更不可能時時刻刻護她周全,護不了她一輩子啊。」


  寧澤的眸光動了動,扭頭看向窗外:「……阿姚,原本是要護她一輩子的啊……」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傷感。


  「哥哥……你……」寧姚驚住了。


  寧澤道:「雖然最初母妃定下的婚約,可這幾年,我已經習慣了對她的保護。我……從來沒想過要娶別人……早知會如此,應該提醒母妃早日完婚的。」


  「可是哥哥,宮裡已經傳出旨意來賜婚你和……」


  寧姚的話沒說完,平穩的馬車猛然顛了一下,她坐的那一側,散裂開來。


  寧澤一手扶著窗檐,一手抓向寧姚,來不及抓住她的手,只見她的衣袖從他指尖擦過,整個人便都從他的視線里消失了。腳爐也向寧姚的那個方向倒去。


  顧不上抓著窗檐的手被擦得血肉模糊,抬腳將腳爐狠狠地踢向另一個方向。聽到了有人被腳爐撞到的悶哼聲,是個男子。


  救了寧姚的,是楚元勛。


  楚元勛的背上,因為被腳爐擊中而留下一塊橢圓形的疤。


  後來……


  寧姚嫁給了楚元勛,成為了端王妃!!!

  ……*……


  惠裊裊驚醒,明明是冬日,明明腳爐被踢出去之後,車廂里的溫度在她睡覺的這段時間,已經與車廂外相差無幾,她的中衣,還是濕了……


  車廂里只她一人,腦中不住地回想著夢裡的內容。


  她知道這是厲厲放入她夢境中的,可夢裡的東西對她來說太過震撼,讓她一時間腦子裡便是夢境里的內容,而沒有去想,這個時候,厲厲在哪裡……


  寧澤說……從來沒想過要娶別人……


  寧澤說……要照顧她一生……


  他的聲音,一直都很輕,淡淡的,可她透過夢境都感覺到了他聲音里傳遞出來的傷感。


  更為可怕的是,在那事故之後,寧姚便嫁給了楚元勛為妃。


  可楚元勛登基之後的皇后,分明是惠蕭蕭,而不是寧姚。


  猛地打了個寒顫,冷汗淋漓。


  快步跑出馬車,圍著馬車轉了大半圈,停在寧澤和寧姚面前,沒有去看兩人的神色,開口便道:「回去!帶阿姚回去!」


  寧姚睜大了眼,委屈地道:「你們兩個現在就嫌我礙眼了嗎?哥哥剛才才說要我回去,現在,你也說要我回去……我真是白對你好了……」


  扁著嘴,幾乎要哭出來了。


  惠裊裊怔了一下,解釋道:「不是你一個人回去,是我們都回去。今天諸事不宜,尤其不宜出行!」


  轉臉去想要勸說寧澤,卻見後者正沉著眉眼看著她,「不,只是你和阿姚回去。」


  她腦中想到前世寧澤那被擦得血肉模糊的手……心猛地跳了一下,「不行!你也要回去!必須回去!」


  寧澤盯著她,不似以往柔和,一雙眼角上揚的桃花眼中,透露著危險的信息。


  見她神色緊張卻不慌張,眼中有堅定和擔憂,在幾個止息之後,突然抓了她的手,把往一旁帶去,並對寧姚道:「不許跟過來!」


  寧姚扁著嘴,「誰要跟過去遭你們嫌棄?」


  感覺到他有了媳婦就不要妹妹了,心中委屈難訴,便率先進了馬車。


  惠裊裊被他拉得步履踉蹌,眼看就要跟不上了,卻見他忽地放緩了步子,偏過臉來看向她。


  她心中猛地跳了幾跳,在碰觸到他神色的那一瞬,慌亂地別過臉去,垂下眸子,手往袖裡縮了縮,卻被他拉住,他手心的溫度傳到她已被冷汗浸濕的掌心,似乎沒有那般冷了。發涼的臉似乎有了些許熱度,因著冷汗而覺得發涼的背心生出點點暖意,一陣北風吹過,又迅速涼了下來,讓她不由自主地連著肩頭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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