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我不想那樣
晉江自動防盜章, 購買50%以上隨便看, 否則等三天。 酒吧門口寫著女性入場免費贈送一杯軟飲, 這是為了吸引女性入內從而最終達到吸引男性前來消費的目的, 就這個目的來說, 唐秋悅這個體型的並不在來酒吧獵艷的男性的選擇範圍內, 可她到底是個女的，看場子的能因為她的體型不讓她進來么？顯然是不行的。她剛進去沒多久, 就有人上來問她想喝什麼。
唐秋悅知道他問的是免費配額，直接微笑拒絕，對方也就回以微笑，退到一旁去了。
霍凌並沒有注意到唐秋悅, 她收回目光, 先掃視了一番好不容易才發現隱藏在綠植后的那條走廊，這才頂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慢慢走過去，同時不得已稍微大聲點問吳雪兒：「現在你先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吳雪兒在包廂的衛生間里, 隔音效果還不錯, 差點被唐秋悅的聲音嚇到, 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怎麼突然這麼大聲，嚇死我了。」
唐秋悅覺得自己火急火燎來救人大概是個錯誤, 這姑娘好歹是個小明星吧, 用得著她一個跟對方無關的路人來救嗎？她的經紀人和助理等人呢？
「……你現在找你經紀人過來吧。」唐秋悅有什麼說什麼。
吳雪兒那邊反應很大：「絕對不行！我是瞞著她偷偷溜出來的, 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那報警啊？」唐秋悅再提議道。
「那當然更不行了！」吳雪兒反應更大, 「誰知道被媒體知道了他們會怎麼寫！」
唐秋悅很想點明，吳雪兒這一個根本不出名的小明星，根本沒有媒體會浪費心力寫她這種新聞的啊，她又不給錢，怎麼能白白讓她紅了呢。
自認為是個善良的姑娘，對面又是曾經有過「自殺」前科的吳雪兒，唐秋悅沒把自己的真心話說出來，只說：「可你為什麼偏偏找我？」
「我不找你找誰？」吳雪兒理直氣壯地說，「我一個人來到禾川，除了韓姐其他人都不熟，公司里的其他藝人跟我是競爭關係，我要是找他們肯定被出賣。只有你，我還欠你錢呢，你肯定不會讓我出事的！」
唐秋悅：「……」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無法反駁。然而，她根本不稀罕那錢啊。
「好吧，我幫你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唐秋悅說。
吳雪兒猶豫了很久：「……但我拿不出更多的錢了！」
唐秋悅不知道是她的問題還是吳雪兒的問題，她看起來那麼要錢？還是吳雪兒只會用錢來解決問題？但吳雪兒也沒錢啊，真不知道這毛病是怎麼來的。
她吐字清晰：「我不要你的錢，是別的事。」
「賣身也不行！我爸從小教我要知道廉恥，我不能那麼做，你就放棄吧！」吳雪兒義正辭嚴道。
唐秋悅真的有那麼一瞬間產生了「算了吧就讓她自生自滅吧」的想法，她剋制了自己的邪惡想法，近乎溫柔地說：「我保證，不違法亂紀，不讓你難做。」
吳雪兒想了想同意了：「好吧，我答應你！但我要事先說明，要是我不願意，我肯定不會做的！」
賦予自己隨時反悔條件的答應跟沒答應有什麼兩樣？
唐秋悅沒再跟吳雪兒扯，再問：「說說你那邊什麼情況。」剛才吳雪兒帶著哭腔向她求救，她哪裡顧得上問清楚來龍去脈？但現在事情緊急性已經下降，她必須弄清楚原因，再決定救不救，怎麼救。
吳雪兒說：「事情很複雜的，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先來救我！」
「你先說，不說清楚我不會去的。」唐秋悅沒有妥協，此刻她正好走到所謂的走廊入口處，就站在綠植旁，相當悠閑的模樣。
巧的是，霍凌所在的卡座就在邊上，在唐秋悅走過來時，他不經意地瞥過來一眼便挪開了目光，因此她很淡定地站到了旁邊。心虛是心裡的事，要維持表面上的鎮定不難，而且她幾乎可以肯定，霍凌絕對認不出她來，不過如果她在他面前出聲的話，就不能保證了……
音樂聲很吵鬧，要想別人能聽清楚，必須說得很大聲，唐秋悅來時便恰好聽到那個不知是跟班還是助理的娃娃臉男生大聲說：「霍先生，他們甚至談都不願意談。」
霍凌沉著臉沒出聲。
耳機里，吳雪兒妥協道：「你真麻煩。行了，那我就說好了。今天我不是溜出來玩嗎？沒想到竟然被我的粉絲髮現了！」
你還有粉絲？
唐秋悅心裡驚嘆了一聲，沒說出來往人心口捅刀，繼續聽吳雪兒說前因後果，小半部分注意力還留在霍凌那邊。
「我今天可是故意素顏出來的，怎麼能被粉絲看到呢？而且要是粉絲要了我的簽名跟我合照后發到了微博上，韓姐就會知道了，我就慘了！啊，剛才忘記說了，韓姐就是我的經紀人。」
唐秋悅微微點頭，這個不用吳雪兒說，她就猜出來了。
「所以啊，被人認出來之後我就跑了啊！跑啊跑啊的，就一不小心跑進了酒吧，我還以為甩掉那小姑娘了呢，結果她竟然也追進來了！那肯定是個未成年，這酒吧怎麼回事啊，就把未成年給放進來了！等我出去了，我肯定要投訴的！」
「繼續說下去。」唐秋悅打斷了吳雪兒的題外話，這姑娘太容易抓不住話題核心了，老岔開話題可不行啊。
「我怕被她追到啊，看到有包廂就躲了進去，沒想到裡面有人，好多男的，他們看我漂亮就非要拉我喝酒，我一想出去不就被我的粉絲髮現了嗎？就只能留下來喝酒了。」
唐秋悅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姑娘的腦迴路如此神奇，能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也不容易啊。她這樣的行為，簡直就像是喜劇片里的傻子主角，為了避開一件壞事卻引發了另一件更糟糕的事，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霍先生，不如我們不要專找高新技術企業了，我這段時間看了些傳統行業，因為生意不景氣，相信不少人都願意談談被收購的事。」娃娃臉男生小心翼翼地提了建議。
霍凌不吭聲，娃娃臉男生鄭梁也只好閉嘴了。
霍凌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鄭梁，看他沮喪的模樣其實想安慰兩句，但這跟他一貫的形象不符，而且這裡太吵了，一說話就必須說得很大聲，那像什麼樣。要是說小聲點，別人聽不清，他不管是再說一遍還是不說了，都像傻子似的，那更不行了。
所以他只是持續冷著臉。
期間，鄭梁幫他打發走了幾個喝醉后大著膽子過來搭訕的女人，讓他長舒了口氣。
「他們老灌我喝酒，我推也推不了，就多喝了幾杯，然後他們就開始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剛才跑洗手間里吐了，才清醒過來，就趕緊給你打電話了。」吳雪兒說到後來終於又帶了哭腔，「他們怎麼那樣啊，煩死了，一個個都是色狼，不能看我漂亮就對我亂來啊！現在我要是出去，他們肯定會攔著我的，我又不能把事情鬧大……」
唐秋悅很清楚不能苛責受害者，然而事情具體到吳雪兒這事上，她就只能很沒同情心地說一句不作不死了。就吳雪兒這樣的性格，在娛樂圈裡大概會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還不如回家老老實實種土豆呢。
她飛快瞥了眼霍凌那邊就收回視線，那娃娃臉男生的話她都聽在耳中，看來霍凌是打算來收購國內企業的？嗯，他是個外國人，想要來本地紮根，確實收購一家本地企業最快。但看樣子他遇到了不小的挫折。從本心上來說她倒是很想幫幫他，畢竟她對他心存愧疚，但她好像也沒這個本事……
唐秋悅沒再多想，對等著自己解救的吳雪兒說：「衛生間距離包廂門遠嗎？」
「有點遠。」吳雪兒小聲道。
唐秋悅問：「你確定是走廊進去后第二個包廂？」
「不、不怎麼確定……但我記得包廂門口右手邊有個很大的花瓶！」吳雪兒急忙說道。
「……每個包廂門口右手邊都有很大的花瓶。」
吳雪兒沉默了好一會兒，勉強又想起來一個細節：「花瓶上有鴨子！」
唐秋悅探頭仔細看了會兒，嘆了口氣，又忍不住糾正她：「那是鴛鴦。」前幾個包廂門口的花瓶只有第三個包廂門口的是個動物花紋，其餘的都是花草樹木祥雲，而再往裡的她覺得不大可能了，吳雪兒慌不擇路時對距離的感應是有可能減弱，但應當還沒差那麼多。
「你注意點，一會兒我推開包廂門進去一說話，你就立即從衛生間里出來，配合我。」唐秋悅很快就確定了方案。
「配合什麼？」吳雪兒傻傻地問。
唐秋悅道：「做出害怕的模樣。」
唐秋悅趁著一個服務員恰好離開的空當，忙跑到第三個包廂門口，將自己的電腦包放到門口旁，推門而入，一聲怒喝：「那個狐狸精在哪裡？」
吳雪兒在衛生間里愣住了，狐狸精？誰啊？但下一刻她意識到，聲音不僅僅是從包廂門口傳來的，也是從她手機里傳來的，那是唐秋悅的聲音！
她慌慌張張推開衛生間的門出去，一眼便看到了氣勢洶洶的唐秋悅。唐秋悅體型大，故意大聲說話時中氣十足，看上去相當有氣勢，這一聲喝還真把包廂里的男人女人們嚇住了。
這時候，唐秋悅像是無意間看到從衛生間跑出來的吳雪兒，立即沖向吳雪兒扯著她的頭髮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竟然敢勾引我的老公！」
吳雪兒愣了愣，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還敢否認？我都看到了，你和我老公聊騷的證據！還有你們睡一張床上的照片！你跟我出來，我非弄死你不可！」唐秋悅做出扯著吳雪兒頭髮往外拉的模樣，實際上動作並不重，另一隻手擋著眾人的視線拉著吳雪兒的手臂，氣勢洶洶地來，風風火火地走，根本就沒給在場的人一點關注。
「別，你別……」吳雪兒長發被扯著，痛倒是不太痛，頭卻不得不歪著，很難受，忍不住出聲，但下一刻她想起了唐秋悅的叮囑，忙慘兮兮地驚呼，「住手啊！你不要打我！我不敢了！啊，痛死了！」
唐秋悅差點就鬆手了，這浮誇的演技……她都懷疑吳雪兒繼續在娛樂圈混會餓死。
二人糾糾纏纏地離開了包廂，裡頭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一出門唐秋悅立即放開吳雪兒，撿起自己的電腦包就扯上吳雪兒：「快走！」
吳雪兒無緣無故跑進去喝了人家不少酒，要是不用點兒計策能全身而退么？就算願意給酒錢，那些喝多的人失去了理智，說不定還會不依不饒鬧出風波來。既然吳雪兒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她總要顧忌一二。
然而唐秋悅剛拉著吳雪兒跑了兩步，她就掙脫開掉頭就往包廂里跑，嘴裡驚慌失措地叫道：「粉絲！」
唐秋悅往走廊入口一看，真有個小姑娘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
她想反正那小姑娘又不認識她，她沒必要跑，可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吳雪兒拉住了，不得不被拖著往裡跑。
被拉了個踉蹌差點跪下的唐秋悅：「……」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攤上吳雪兒這麼個麻煩，可能是人太好了吧。
感覺到那原本直朝著她來的光挪開了些，唐秋悅慢慢放下手望過去。霍凌手裡捏著手機，手電筒的光已經朝向下方了，但在散射的光線下，她看到霍凌正看著她。
這算什麼，就這麼非要她給一個解釋嗎？
唐秋悅面對霍凌時是止不住的心虛，但在今天這事上，她可以說是理直氣壯，正想說些什麼，霍凌突然說：「他怕黑。」
唐秋悅仔細辨認了一下，確認霍凌說的是「他」而不是「我」，她就說嘛，那時候也不見霍凌在黑暗裡有什麼過分恐懼的表現啊，而且，他坐電梯隨便坐，肯定不怕黑也不怕狹小的空間。
只是，他跟她說這個幹什麼？
唐秋悅沒有移開目光，霍凌同樣沒有，神情顯得相當堅毅。
可她又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堅毅給誰看啊？又為什麼要堅毅啊！
等等……
唐秋悅心裡突然冒出個略顯荒謬的想法，他告訴她，他的助理怕黑，難道還是想讓她去安慰？
唐秋悅試探性地問道：「他叫……什麼？」
霍凌道：「鄭梁。」
還真回答她了。
唐秋悅帶著巨大的荒謬感蹲下，拍了拍鄭梁的肩膀道：「你抬起頭來看看，現在不黑了。」
她順便把自己的手機也點亮了，讓這狹小的空間更亮了些。這麼一對比，她確信了，她的手機確實沒霍凌的亮。
鄭梁恐懼時並不像影視劇上所表現得那樣誇張地大喊大叫，只是蜷縮成一團躲在角落，幾乎一點聲響都沒有，等唐秋悅手放上去才發現他的身體抖得跟篩糠似的，那是真的很害怕了。
聽到唐秋悅的話，鄭梁脊背一僵，頭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抬起來。
唐秋悅知道這種並不是普通的怕黑，跟唐向陽不一樣，唐向陽還能給她打電話，說明不算太嚴重，但這個叫鄭梁的小助理的癥狀，已經是一種心理障礙了，但她又不是心理醫生，實在沒什麼好辦法，只能抬頭想從理應了解鄭梁的霍凌那兒得到點幫助。
然而她頭才抬一半就被光給逼了回來……太刺眼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對方有跟唐向陽相似的癥狀，唐秋悅對鄭梁充滿了同情，確實想幫幫他。
她極力回想著幾乎已經消失在大腦深處的細節，也只有一些相當模糊的印象。在那無盡的時間循壞里，她最初是很恐慌的，可數百次嘗試失敗后，便基本上放棄了，只用無盡的學習來麻痹自己，後來學出了興趣，日子也就不那麼難熬了。最初的那段逃離時間循壞的嘗試中，她主要尋求的是父母家人的幫助和自己的胡亂嘗試，幾乎從沒注意過旁的，再後來當個好好學學天天向上的人後，她的生活就更單調了，在時間循壞里認識的人有時候救有時候不救，有時候打招呼有時候視而不見，全看心情。霍凌和他身邊的這位跟班，她當然見過不止一次，但她那時候心如止水，滿腦子學習，並沒有太多心思關注。而就她以往有限的關注來看，鄭梁對霍凌應當是既恐懼又崇拜的吧。
她低下頭，在鄭梁耳邊低語：「霍先生就在你身邊呢，你怕什麼？」
身體的顫抖奇迹般地停了下來，鄭梁慢慢睜開雙眼，看到的是兩個手機為自己帶來的光明。
慌亂無依的心彷彿瞬間安定下來。
這時候，突然啪的一聲，電梯里又亮了，轎廂又一次動了起來。
電梯里的三人都沒讓人發覺地鬆了口氣。
唐秋悅退回到一旁，好像不認識霍凌和鄭梁似的，電梯門一打開就朝外頭走了出去。秦總編一行人剛慢悠悠地走到門口，她忙追了上去。
鄭梁跟著霍凌走出電梯，額頭滿是汗水，臉色因后怕和羞愧而泛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