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5 章

  「你可想好了,與錦覓的婚事?」


  潤玉面無表情,也不去看天帝探究的眼神:「既是兒臣所求,兒臣也自然會好好對待錦覓仙子。」


  天帝有些五味陳雜,他確實有些不太懂這些年輕人,明明潤玉對錦素有愛有情,而錦覓與旭鳳有感情糾葛,可潤玉卻提出要迎娶錦覓。


  「水神,你也是自願的?」


  錦覓冰著一張臉,點頭:「微臣自然是自願的,能夠嫁給夜神為妻,微臣惶恐之至。」


  看著這兩人,哪裡是一對有情人,分明是一對怨偶。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心,他阻止了錦素和潤玉這一對有情人,可他也是想要補償潤玉,所以想要將青龍星君的嫡長女給潤玉做正宮天妃,可誰想到青龍星君的嫡長女有心儀之人,竟然違抗天帝之命與情人私奔了。


  無奈之下,青龍星君只好獻上庶出的女兒,而經此一事,他心中不舒服的很,況且庶出的女兒實在配不上他的長子,便承諾了側妃之位。


  而現在潤玉卻提出要娶錦覓為妻,錦覓也同意了,他本就無意讓錦覓嫁給旭鳳,旭鳳將來是要承襲天帝之位的,娶穗禾有鳥族做後盾是最好不過。


  如今錦覓也同意嫁給潤玉,自然是皆大歡喜的結果。


  棲梧宮中

  這是先水神逝后,錦素第一次踏入旭鳳的宮中。


  旭鳳正在喝酒,喝的有些醉醺醺的,自母后害錦覓被父帝親自撞見被囚於天牢,他就被削了兵權,本來他就不是權利慾過重的人,削了兵權正好做個富貴閑人。他與錦覓兩情相悅,他甚至做好了一切準備,為了錦覓對抗六界也在所不惜,可自先水神逝后,他的琉璃凈火成了頭號嫌疑人。


  錦覓問他是不是他殺了先水神,他不能說不是也不能說是,他懷疑此事與母親脫不了干係,卻苦於沒有證據,無法自證清白。先水神逝后,他與錦覓見過兩次,每次都以不歡而散結束,現在錦覓也不再見他了。


  他向錦覓發誓一定要找出殺害先水神風神的兇手,可他有隱隱害怕,如果母親真的參與其中,她已經害了花神,若是又殺害水神風神,他旭鳳成了錦覓的殺父殺母仇人之子,他與錦覓當真會有未來嗎……


  恍恍惚惚間,那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面前。


  「錦覓……錦覓……啊……不是你……」


  面前的女子與錦覓很像,卻並不是錦覓,而是錦素。


  旭鳳喝的醉醺醺的,兩頰酡紅,眼神迷濛。這幅頹廢的樣子讓錦素心頭火起,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壺,摔到地上。


  旭鳳反而笑了出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無奈笑容:「你也是來問我,到底是不是我乾的嗎?」


  「不錯,我就是來問你,我爹爹和臨秀姨到底是不是你?」


  「我若說不是,你可會信?」


  錦素看著面前的旭鳳,心中感嘆,一向意氣風發的火神居然也會有這樣頹廢的時候。


  「你說你不是,我就會信,旭鳳,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旭鳳,只有我相信能證明你的清白嗎?這天上地下,會琉璃凈火的只有你和天后!你要如何對我,對錦覓說不是你?」


  旭鳳沉默了下去:「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我也不能說我和此事毫無關係。」


  「旭鳳,你別怪我沒提醒你,倘若天后當真牽扯其中,她勢必要為殺害爹爹和臨秀姨付出代價,你若包庇你母親,此後你和錦覓……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結果。」


  旭鳳苦笑:「我又能如何,她再不好也生了我養了我,她的罪孽我自去承擔。」


  錦素沒有說話,若要承擔母罪,旭鳳要如何償還的完呢,這些年荼姚殘害的忠臣,殺過的無辜仙子有多少,一件件一樁樁。


  便是潤玉生母和洞庭魚龍族滅,不也是天后出的手。


  他要如何償還,要怎麼償還?母債子償,對旭鳳也太過不公平了。可他什麼也不做,難道就讓已經失勢的母神去死嗎?

  身為人子,他怎能如此,怎可如此?


  一時間,錦素和旭鳳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時,旭鳳身邊的小書童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看到錦素在此,明顯一愣。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那小書童咽了好幾口口水:「天……天帝給夜神大殿和水神指婚,不日就將完成婚禮!」


  水神?現任的水神是誰?不是錦覓嗎?


  「你胡說!」


  錦素拍案而起:「天帝怎麼會給潤玉和覓兒指婚?你是不是聽錯了?」


  頂著錦素不敢置信旭鳳想要殺人的目光,那小書童哆哆嗦嗦要嚇哭了:「真的,這是真的,天帝下了旨,這件事天界都傳遍了!」


  旭鳳踉踉蹌蹌的後退幾步蒼白著臉:「不……我不信……錦覓不會嫁給潤玉,她怎麼可能答應嫁給潤玉?我不信……」


  錦素低下頭,攥緊了手……


  「仙上?仙上?」


  錦素回過神,眼神仍有些茫然,看著面前叫她的小書童。


  「仙上……您的手!」


  她看向自己的手心,因為太過用力摳破了,流了血出來。


  奇怪,怎麼並不覺得疼呢?


  她對潤玉並沒有那種濃烈的割捨不掉的所謂的愛情,在婚約之下,如果她一定要跟一個男子共度一生,她願意這個人是潤玉。


  當知道了天帝並不願意讓她嫁給他,她除了遺憾外也願意祝福能與潤玉攜手一生的女子,潤玉是個好人,他不該過得這麼苦。


  可是為什麼,她竟覺得心有些微微的痛。


  「仙上……」


  那小書童手足無措的站著,不知該說些什麼:「您……您怎麼哭了呢。」


  她哭了?

  她用手摸摸自己的臉頰,果然濡濕一片,而那透明的液體與鮮血混合在一起,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


  水神府內

  錦素匆匆進去,正看到錦覓端坐在庭院的梨花樹下發獃。


  「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嫁給潤玉?」


  錦覓呆愣愣的看向錦素,忽的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珍珠滾落下來:「我嫁給潤玉,你恨我嗎?」


  不等錦素回答,錦覓低下頭:「沒有了爹爹、臨秀姨,我只剩下你了,素素,別恨我,我跟潤玉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想的哪樣?你和潤玉到底想要做什麼?」


  錦覓痴痴的望著桌上那柄冰匕首:「我見到了魘獸的所見夢,那日,就是旭鳳殺了爹爹和臨秀姨……而他在我面前卻百般顧左右而言他。」


  「所見夢?」


  錦素瞬間臉色青白:「旭鳳如此心性又如此愛你,不會是他的,我相信他,會不會是魘獸搞錯了也未可知……覓兒,你且冷靜些。」


  「我也願意相信他,可現在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了旭鳳,容不得我不信,現在只剩唯一的辦法確認!」錦覓抬頭看向錦素:「我需要潤玉幫我,素素,你不會阻止我吧。」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和潤玉在計劃著什麼?」


  錦覓不答話,獃獃的站起來,走回屋中,下一刻便暈倒在地。


  錦素咬牙將錦覓扶上床,餵了一顆凝神丹,讓她好好歇息,轉頭便沖向夜神的璇璣宮。


  她沒看到潤玉,卻看到了一直在璇璣宮服侍的上元仙子鄺露。


  「花神仙上!」


  「潤玉呢?」


  「殿下去布星掛夜了啊,仙上可有什麼事?」


  「什麼事?」錦素嘲諷的一笑:「本座當然有事找他,本座就在這裡等,等夜神大殿回來!」


  鄺露匆匆行了一禮,面色忐忑的去尋潤玉回來。


  匆匆趕來的潤玉面色焦急,一看到錦素,便什麼也顧不得的趕了回來。


  「棉兒……」


  「如今這個時候,夜神大殿叫這個名字,不覺得不妥當嗎?」


  潤玉抿唇,伸手去拉錦素的手:「你聽我解釋,我跟錦覓不是你想的那樣?」


  錦素狠狠的甩開他的手,咬著牙看向:「你到底什麼意思?你讓我信你,讓我等你,一切交給你來做,這就是我等的結果?倘若你對覓兒有半分的真情,我自然會祝福你們,恭喜你們。可是你明明……你明明並不喜歡覓兒,你也知道覓兒和旭鳳兩情相悅,為何要做出這種事?」


  「就算錦覓與旭鳳兩情相悅,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旭鳳是你們的殺父仇人!」


  「我相信鳳娃,他絕不是會做出這種事之人。」


  「那你便不相信我嗎?」


  錦素忽的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就留下眼淚。


  「你讓我相信,讓我等,我等到的就是你要與錦覓成親的消息。夜神大殿,就當是我信錯了人……」


  她的淚珠讓他心中發疼,印象中除了先水神身死道消之時,她從未哭過。


  潤玉的心疼的難受極了,好像有隻大手在死死的捏著心臟,讓他疼的喘不過氣來。


  他想要伸出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卻被打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潤玉深深的喘了幾口氣,最後像是受不了一般坐到石凳之上。


  「殿下,您沒事吧,花神仙上歷來最支持您,您和水神仙上不過是權宜之計,何必告訴她呢?這般您心痛,她難過……我也……看著……」


  潤玉怔怔的看著錦素離去的方向,搖搖頭:「棉兒的性子風光霽月又嫉惡如仇,向來不屑於使用手段,若是她知道了我的計劃,怕是我這輩子都不能再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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