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
異想天開嗎？江月不覺得, 她一條條指出她當村長的優勢：「我煉的葯比村子里的藥師好，可以指點他，讓村子里的藥鋪提升上一個等級。我也可以把鐵匠拉出來繼續賣武器，別天天蹲在他那小黑屋裡搗鼓那堆破銅爛鐵了, 我還可以花錢讓成衣鋪的裁縫去城裡學習, 免得做出來的衣服就這麼兩種樣式, 醜死了……你是玩家，你選擇讓誰當村長？」
好有道理, 春江花月日都快被江月給說動了, 換他，他當然也想要一個能為玩家謀福利的村長, 不用再穿著條大褲衩子就出去打怪啊。打住，打住, 可別讓老祖給帶歪了, 春江花月日收回飄得有點遠的念頭, 苦哈哈地說：「老祖, 誰當村長不是由玩家說了算啊, 而是系統說了算。先前的村長掛掉了, 很快系統就會調配新的NPC過來擔任村長。」就不勞您費心了。
因為這是全息網游，力求逼真，這種功能性的NPC自然不能掛掉一個又馬上在原地刷新一個, 所以系統也弄了一套NPC的調離替補程序。具體操作是怎麼弄的, 春江花月日也不清楚, 他也是從論壇上聽說的。
昨天66號新手村的村長被弄死之後, 見沒有新的NPC刷新，66號新手村的玩家沒法做任務，滿了15級的也沒法離開新手村，都快差點把遊戲公司的電話打爆了，客服才透露了這麼個消息，說是今天新的村長就會到位，讓玩家不要著急。
不對，老祖不是個心血來潮的人，沒什麼事她還特意從幽冥森林趕回來，不會就是奔著這村長之位來的吧？
越想，春江花月日越覺得可能，這還真是江月做得出來的事情。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帶著一絲絲微弱的希冀問道：「老祖，你一早就想當村長？」
江月回頭看了他一眼：「是啊，不然我費勁兒弄死那個老頭子幹什麼？」
我靠，真被他猜中了，春江花月日用力拍了一把自己的烏鴉嘴，哭喪著臉說：「我以為你是想報仇。」
所有人都覺得老祖是睚眥必報，心眼比針眼小，哪知這後面還有這種隱情。春江花月日倒是寧願沒有這種隱情，跟著老祖真是每天都在受刺激，而且這刺激是一個比一個大，大得他都有點吃不消了。
「一個凡人老頭，還是個虛擬的老頭子，我跟他計較什麼。」江月非常大氣地說，「當然，他非要弄死我的話，我也只能先弄死他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不計較，別逗了！春江花月日摸了摸額頭上的虛汗，極力勸她打消這個瘋狂的念頭：「主城的任命已經發出去了，缺失的村長很快就會到位，這裡沒什麼事。老祖，咱們去升級吧，你幫幫我，讓我早點到15級，咱們出了新手村，奔赴主城，創造更美好的藍圖！」
為了說服江月，春江花月日也是拼了，但好像沒什麼效果。
江月捏著下巴，若有所思：「你說我把這個新來的也弄死了怎麼樣？」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春江花月日的小心肝不停地顫啊顫，聲音都帶著顫音：「老祖，你為什麼這麼執著地想當村長？」
江月的臉上頭一次帶了幾分惆悵：「你們不是說這裡是安全區，村長是裡面的老大，他能驅逐玩家，不讓人進村嗎？我覺得當了村長，我會比較安全點！」
春江花月日簡直給跪了，他想了許多，就是沒想到江月萌生出當村長的念頭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可思議地瞥了江月一眼，春江花月日還是覺得詭異：「老祖，你怕死？」不像啊，而且真說不安全，得罪你的人才不安全好吧，看看村長，還有那個芝麻的下場，現在還有幾個不開眼的敢來惹你。
江月瞥了他一眼：「當然，你不怕嗎？」
「可這只是遊戲，能無限次復活的，掛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春江花月日捶胸，實在不明白江月在擔憂什麼。
江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說話，就是因為這是遊戲，能無限次復活她才要未雨綢繆呢。她沒有肉體，只有元神，萬一掛了就不能復活了怎麼辦？所以她絕不能死。
但這些玩家因為能無限次復活，所以壓根兒不拿命當命，反正對他們來說，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掉級而已，哪怕是掉到1級，他們後面也能把等級練起來，因而這些人行事肆無忌憚，完全只顧自己快快活活，動輒就打打殺殺，實在太危險了。
哪怕她今天拿芝麻殺雞儆猴，又放了狠話，但也難保不會有利益熏天，或者看不慣她的人來找她的麻煩，遊戲嘛，要弄死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所以有什麼是比擁有一塊自己有絕對權力的地盤更安全的呢？
見江月不說話，春江花月日就明白，她還是不肯放棄這念頭。
哎，真是麻煩，老祖這想一出是一出，而且一出比一出詭異，太令人頭痛了。春江花月日撓撓頭，想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老祖，遊戲里其實也是有真人NPC的，你要是願意可以向遊戲公司申請。不過成為了真人NPC就要遵守遊戲的規則，只能在規則里行事，像先前的村長，他的職責就是天天蹲在村口給玩家發放任務和獎勵，再把玩家送出村。這樣天天風裡來雨里去，多無聊，你說是不是？」
她要能當真人NPC，幹嘛還這麼費勁兒地去折騰什麼村長，城主送她，她都不當。白了春江花月日一眼，江月狐疑地盯著他：「真不能做其他？」
她是想要自己的地盤，可不是想做一個被系統指揮的提線木偶。
春江花月日見有戲，來了勁兒，挺直背，模擬著購物時機器人說話時溫柔真誠的語氣：「當然，若是村長不在這兒發放任務，玩家怎麼賺取經驗和銀錢？遊戲初期，大家等級低，沒有裝備，打怪困難，做任務是相對輕鬆簡單的事了。而且村長還擔負著發放去主城的任務，他一溜號，村子里滿了15級的玩家就只能滯留在這兒，什麼都做不了。玩家能不有意見嗎？說到底，NPC還是為玩家服務的，他們的存在就是讓了玩家有更好的遊戲體驗。如果有一天NPC不聽系統的指揮了，那這個NPC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說得好兇殘，似乎當NPC比當玩家還危險。在沒摸透這個遊戲、系統究竟是什麼鬼東西，靠什麼運作，有哪些能力之前之前，江月不會輕舉妄動。只是就這麼白白放棄一塊唾手可得的好地盤嗎？
見江月默不作聲，春江花月日想了想，最後使出了一個殺手鐧：「老祖，你不就是想要地盤嗎？這個簡單，咱們去了主城以後，打個建城令，建造屬於自己的城池，比這簡陋的小山村要繁華、發達得多，而且沒有系統指指點點，一切都你說了算。」
「還可以建自己的城池？」這倒是不錯，江月很心動。
以前的遊戲很多都可以，這個應該也行吧？春江花月日不確定地摸了摸鼻子，為了讓江月打消弄死新NPC的想法，他豁出去了，用力點了點頭：「當然，不然以後他們那些公會上哪兒聚會去？等咱們以後建了城，你就是城主了，可比這破山村的村長聽著威風多了。」
老祖威風的時候多了去，才不在乎這個，她心動的是玩家所建立的城池不用聽系統的安排，這倒是很合她的心意。
江月沒經驗，不知道就算系統開發了這個功能，建城令也是非常難弄到手的東西，更何況建城還需要龐大的人力物力財力，非大公會，個人就是走了狗屎運，也建不了城。
所以她還真被春江花月日忽悠住了：「好吧，我就暫且相信你！」
聽到她終於點頭，春江花月日大大地鬆了口氣，鬆懈下來后整個人都渾身無力，差點癱倒在地上。但他不知道，這才是他磨難的開始，以後的無數回，他都後悔自己嘴賤，幹嘛提了這個建議。
江月提著他的衣領，把他放到樹下的石頭上坐下：「你該多練練，太虛了！」
還不是被你嚇的！春江花月日擦了擦汗，敷衍地點了點頭，生怕待會兒江月又改變主意，他休息了兩分鐘就站了起來，積極慫恿江月去野外：「老祖，為了能早點去主城，咱們現在就去升級吧！」
這小山村江月早待膩了，現在連她唯一感興趣的村長之位也成了泡影，因為倒是沒反對。
但去了野外，春江花月日很快就後悔了，因為江月直接把他帶到了今天被威哥幾人設陷阱的竹林旁，然後讓自己去打10級的野狼。
遊戲里的怪雖然沒有完全照搬現實，但也帶著現實里這下動物的屬性，比如野狼，喜歡群體出動，遊戲里雖然沒那麼誇張，一大群出動，但也經常是三三兩兩湊一起，很少看到落單的。
這可苦了春江花月日，一頭狼他都應付得吃力，再來一兩頭，只有疲於奔命的份兒。他一旦驚動一頭狼，很快另一頭也湊了過來，嚇得春江花月日嗷嗷大叫，他揮著胳膊，匆匆往坐在樹下看書的江月跑去：「老祖，救命啊，救命啊……」
快到樹下的時候，江月忽地縱身一躍，翻身坐上了枝頭。
春江花月日撲了個空，傻眼了，身後的野狼又追了上來，他匆忙灌了一瓶紅葯，趕緊跑開。最後連續用了兩瓶紅葯，還有一顆回春丹他才從狼爪子底下逃生。
春江花月日再也不肯去打怪了，他跑到樹下，雙手撐在膝蓋上，喘著粗氣，仰著頭眼巴巴地望著江月：「老祖，我……這個我實在不行，咱們換一個吧，我給你跑腿，做其他的，你看行不行？」
江月把書放到一邊，垂眸目光沉沉地盯著他：「乾坤步只能靠多練，方能有成效，你確定要半途而廢？」
好像，加大概，春江花月日也知道江月是為了他好，但他實在不是這塊料。他狠狠地一咬牙：「嗯，我有空再慢慢練吧。」
江月有些遺憾，乾坤步傳說中練到極致能一步定乾坤的仙家法術，修真界人人趨之如騖，今天卻遭一個凡人嫌棄。
罷了，他既然不願意學，只能說明他跟這門法術沒有緣分。
江月也不勉強：「好，我可以帶你升級，不過你要去給我弄一些書來，重點是史記、科技方面的書籍，當然，遊戲方面的也行。」
現在的書都是電子版，紙質版的極少，因為沒電子版方便，逐漸被淘汰。電子版的書星網上到處都是，除了極少數需要保密的書籍，其他的都能在星網上找到，江月為何還要他給她找？她找這些書做什麼？
春江花月日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有疑問也不憋在心裡，當即就問了：「老祖，你找這些書幹什麼？」
建城什麼的在江月看來都不過是暫時安身立命的辦法，要想從根源上解決她的問題，還得想辦法了解這個遊戲的方方面面，弄清楚現在的時代和技術，才有可能突破這個牢籠，破天而出。屆時，她沒身體這一點，自然也就有辦法解決了。
不過這其中的緣由可不能對春江花月日道明。
江月低咳一聲，端著臉，故作高深的說：「打發時間！」
春江花月日果然信了，而且還用崇拜地星星眼看著江月，老祖果然不愧是老祖，連打發時間的休閑玩意兒都這麼高深，他可不能拖老祖的後腿，得早點把這事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