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此為防盜章 顧長卿看了長廣侯一眼, 淡淡一笑道:「安國公素來忠正,臣一直信他。陛下, 或是有人費盡心思,為了挑撥陛下與軍中勢力的關係呢?」
長廣侯不由在心裡打了一個寒顫。
顧長卿猜的沒有錯,他代表著勛貴門閥的利益。這一次指證安國公府貪墨,為的不僅是幫助長女對抗姜宸妃, 更多的,則是安國公老來糊塗,不願同他們反對顧長卿推行的革新政策。
如此,他自然是要削除安國公的勢力了!
可這又如何。他眼睛一眯,顧長卿這副病秧子的身子骨, 又擔得起幾年的朝務?
迎上那雙含著冷意的眸子, 昭帝也是不由一怔,心頭驀然有些微涼。
「顧卿,朕最多給你三日。」他十指緊扣在御案上, 有些發白:「多一日, 若朕再看不著結果,便要拿人是問。還有涉事人等,一個也逃不掉。」
「陛下萬萬不可!」長廣侯忽然拱手道:「若是顧丞相一人審理, 恐有包庇之嫌。望陛下三思啊!」
大殿之中的議論聲也紛紛四起。
這樣大的重案不經由三司會審,卻由一個一身病骨的臣子獨自負責, 自然是從未有過的啊。
但如今的情勢, 便是陛下, 也未必能掌控得住丞相府。他們又如何敢置喙呢!
昭帝的眉心微微蹙起, 長廣侯這般咄咄逼人,實在令人頭疼。
卻聽顧長卿冷淡道:「丞相之職,乃百官之首,本該輔佐陛下總理百政,又如何擔不起審理之責?該不是長廣侯鞭長莫及,想要越俎代庖。」
「你……!」長廣侯赫然瞪大了眼。
「除他之外,誰有異議!」顧長卿回過了身去。
迎上那雙清淡的眸子,殿內驟然寂靜一瞬,議論聲都平息下來。百官臣子無不是低垂著眼,誰也裝作沒有看見他的神情。
長廣侯的臉色都白了,牙根幾乎咬碎。
望著這群臣噤聲的模樣,昭帝眸光一厲,霍然起身,「既然如此,長廣侯,不必同丞相相爭了。此事交給丞相府,三日後,朕只要見到一個答案便可。」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抬腳離開。江雲海立即在後頭喊:「——退朝。」
望著陛下離開的背影,長廣侯眼神竟有些凄厲,「望陛下三思啊——!切不可任逆子在朝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顧長卿卻只是淡淡的彎了彎唇,目光垂落在他的身上,並沒有絲毫的波瀾。
「父親,請好自為之罷。」他留下一句,任由徐子貿將鶴氅披在自己身上,便轉身離去了。
即使陛下親至,也是毫無用處的。
……
馬車蜿蜒著從宮城中離去,顧長卿挑起車簾,往深宮的方向看了一眼。
徐子貿將茶盞放在了香爐上,暗香清雅。
顧長卿淡淡問他:「我讓你前去打聽的,安國公有兩位女兒,宸妃的姐姐也住在宮中,這是怎麼回事?」
徐子貿立即回稟:「已調查清楚了。三月正值楚王回京述職,本應很快返迴廊州。只是……姜氏姐妹聖寵優渥,陛下才留了楚王妃在宮中,陪伴宸妃娘娘。」
顧長卿泯了一口茶,唇角下意識一彎:「聖寵優渥?你說的是楚王妃么。」
徐子貿腦子都停了一下,才說:「……其實,卑職還打聽到一個傳言,說的是……陛下少年慕艾,心裡真心喜歡的,其實是早嫁的楚王妃。而宸妃娘娘……只因肖像其姐,所以才被陛下留在身邊,多加寵愛的。」
聽到這句話,顧長卿動作微微有些凝滯,他沉默許久,才抬起眼眸,眸色很沉:「我知道了。」
徐子貿忍不住又問:「大人素來不在意這些後宮嬪妃們的事,為何今日格外關心?」
「沒什麼。」顧長卿捏緊了茶盞,指尖泛白,淡淡道:「讓在宮裡面的人,好好看著後宮。」
因不知是出於什麼緣由。徐子貿猶疑著,卻不敢再問,領命應諾。
……
安國公府的事情很快傳遍前朝與六宮,關於因為家族問題,姜宸妃即將失寵的傳言更是一波一波出來。
還有一種傳言,說的是姜宸妃失寵,是因為她與丞相的風言風語。流言傳的一個比一個真,六宮都投以冷眼,好在姜念念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翌日有上元節宮宴,是專門為太后舉辦的。
姜念念換了身藕荷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顏色既不會出風頭,亦不會太顯得素凈,不尊重太后。
她記得小說裡面是有提到這一段的,嘉貴嬪和頌貴妃反目,揭發頌貴妃平日里殘害其他妃嬪的惡事,昭帝因此厭了頌貴妃,還晉封了嘉貴嬪為妃位,以做嘉獎。
當時原主已經瀕臨失寵邊緣了……所以女主的晉陞速度是開了掛的。
但是這一次會有什麼變故,她也不能料到。
因著安國公府出事,姜宸妃地位尷尬,昭陽殿安排的位子並不顯眼。反倒是昭帝親自過問,姜絡雲坐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在不起眼的位置,都是不得寵的妃嬪。自然離殿內的火盆遠些,姜念念本不在乎排位,只覺得雪夜裡的宮殿有些寒涼。
姜絡雲向那邊望了望,有些為難,「陛下,妹妹到底是妃位,怎麼可以坐離陛下這麼遠的位置?底下人做事,也太不當心了。」
昭帝冷淡打斷了她,「你那個妹妹,出事第一時間找的卻是丞相,想來也不需要朕。」
姜絡雲神情一滯,才柔聲笑了笑,「……陛下當真在乎妹妹,我還是第一次見陛下為女人吃醋。」
昭帝下意識抿唇,道了句「你不必多想」,便再也沒有說什麼了。
貞寧卻搓了搓姜念念的手,忍不住道:「今年內廷司怎麼辦的事?這麼大的雪,娘娘的位子連火盆都沒有安置,簡直快凍死人了!」
姜念念輕聲制止了她,「不必再說了。」雖然她是很想把自己隱藏起來的,然而還是忍不住攏緊了衣裳。
「聽聞今年宮宴是殷惠妃安排,她怎麼可能將好東西留給本宮呢?」姜念念看她一眼,輕輕提點了一句。
貞寧咬牙,「那她們真是欺負娘娘!」
在原著裡面,殷惠妃這麼做,其實是為了引姜宸妃出面同她爭辯。這樣,就可以讓原主在太後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她真的不在乎,自然也不會著了她的道。
然而不多時,內廷司的總管親自端了火盆上來,還備下保暖的銀紅撒花大襖,引得周遭的妃嬪紛紛側目。
姜念念問:「你們這是做什麼?」
內廷司的人忙給她請罪,「都是奴才辦事不周,沒有照顧好娘娘,請娘娘贖罪。這是顧丞相囑咐奴才的,娘娘該得的,一分不能少。」
後頭跟著的宮婢看上去有些害怕,應是替罪羊了。不過內廷司的人素來看碟下菜,她都已習慣了。否則,楚王妃的用度怎麼還是很好呢。
但她也沒有打算為難她們。「都起來再說吧。」
不過聽到那個名字,姜念念身形還是一滯,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們方才說……是顧長卿大人?」
小宮女說「正是」。
她偷偷抹了眼淚說:「忘記給娘娘備火盆,都是奴婢一人的疏忽,與總管無關。幸而丞相大人派人提點。大人似乎……還說了什麼名冊。說謝謝娘娘,他自會投桃報李的。」
顧長卿就坐在右首,神情安然。他一眼沒有望過來,深邃冷淡的瞳孔卻帶著一絲揶揄。
……名單的事,他這麼快就猜到了?
姜念念只覺得心裡一緊,手指都在逐漸抓緊……明明被算計的人是他,為什麼她也有一種心虛感呢。
那份名冊自然是朝廷中反對丞相府的人,她留給丞相,可不是什麼好心,而是為了握住丞相府的把柄,好徹底為自己所用罷了。
一個是剷除異己的亂臣,一個是無德的天子寵妃,豈不是絕配。
她勉力使自己恢復冷靜,周身的血液迴流,因著緊張,蒼白的小臉逐漸染上緋紅。這才微微抬起下頜,極傲然的淡然道:「既是丞相大人送的東西,本宮自是不該要的。你且帶回去罷。」
顧長卿聽到這句話,卻是眼底的笑意漸深。
那小宮女都快哭出來了,「……可若是這樣,大人便會責罰奴婢照顧不周!請娘娘大人有大量,寬恕奴婢這一次罷。」
還未等她反應,坐在一邊的何才人便輕呼一聲,笑著說:「姐姐真是好運道,丞相大人如此關懷姐姐,對我們這些低階妃嬪卻總是冷眼。」
姜念念怎麼會猜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微笑道,「妹妹真的有所誤會,此番不過是巧合罷了。」
何才人如今只是新人,暫時卻也不得寵,但後期卻是女主的得力助手。
女主開掛,有一半原因都是因為她。
她這樣的話一說出,這下大殿頓時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這邊投了過來。
對於這樣一個可以決斷自己命運的男人,為了接下來的日子可以儘可能過得好一點點,姜念念還沒有原主那樣直接將皇帝擋在門外的執念。就算要維持原主的嬌縱,也要點到為止,不要讓皇帝現在就雷霆震怒的好。
「這麼晚了,陛下又怎麼會出現在臣妾這個地方?」姜念念換了身素色的衣裳,一雙水潤杏眸,強撐著意氣用事的看著陛下,小聲說:「臣妾此刻卻已準備歇息,不大能見陛下了。」
昭帝坐下,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真的?」
姜念念被看得心裡發怵,還以為自己崩了人設,引起了皇帝的懷疑。於是小心解釋:「……臣妾今日是真的睏倦,不能和陛下說話了,陛下難道不相信么。」
雖然姜念念發誓自己絕對是認真的,但是原主絕對不會這麼想。即使嘴上作天作地,身體卻很誠實的每天在盼望著陛下來看她。但原主沒有徐嘉皇貴妃那麼清醒,徐氏雖痴戀陛下,卻也懂得轉圜,給自己留下餘地。可關鍵是她現在手裡捏著昭帝賞賜的步搖,真是怎麼都解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