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CH.35

  防Dao, 訂閱較低的寶寶,可以過幾天看哦  身著迷彩服的勁瘦男人垂下長睫,看著橋樑斷裂處,摸著上方凹凸不平的石塊,像是被衝擊波截斷的,做了結論:「不是人為。」


  「七哥,剛才德馨醫院等多家醫院說感染者發瘋到處咬人,所有被咬的人都出現感染癥狀,上頭讓我們立刻去支援!」


  男人凌厲的視線掃過去:「倖存者還剩多少?」


  士兵落下一滴汗:「場面混亂, 無法統計。」


  「裝不完的感染者,就算我們去也是杯水車薪。」其中一個黑衣士兵說道。


  「傳播力太強了, 如果一個不慎我們也說不定…」


  「七哥, 我們還是先去接那個姓宋的老學究吧, 這老頭聽說很邪乎,手上試驗品很多違.禁的,說不定還有一絲希望,而且上頭催的緊。」


  「安靜。」男人眯眼盯著手上的無線接收器, 聽到了一個突兀的聲音, 就算經過接收器變了音也是相當悅耳, 只是被那有規律的喘氣聲給擾了步調。


  「永和路和江陽路的交叉口, 出現……巨大天坑,交通嚴重堵塞, 有至少二十位感染者正在咬人, 請求支援……永和路和江陽路……」


  思路清晰, 將情況簡單明了地敘述,大約是擔心信號不好,不斷重複著這段話。


  也算瞎貓碰上死耗子,遇到這群正在這邊探查大橋斷裂的士兵們。


  比起幾家遙遠的醫院,當然是附近的江陽路更方便,但他們有任務在身,雖和政府只是短暫合作,但也沒有不聽從命令的道理。幾個士兵等待隊長的抉擇,是聽從上頭調派立刻去醫院支援還是去旁邊的交叉口。


  男人查看最新道路狀況,多條路出現紅色警示,說明現在全市擁堵,而江陽路離他們這裡是最近的,男人很快做出了抉擇:「先去江陽路。」


  而此時,旁邊那輛載滿感染者的車子內的人,居然個個眼瞳發白,野獸狀地齜牙咧嘴,像是看著食物的眼神盯著他們。


  男人察覺到了什麼,當下決定:「這輛車留在這裡。」


  這次的感染病,並不簡單。


  傳播範圍廣、傳染性強、暫無抗體,僅僅三點就足以讓全世界陷入恐慌。


  葉小川也不知道對著這個臨時信號源說話有沒有用,將情況不斷複述著,希望附近的警備力量能夠聽到。他跑得虛脫,缺氧嚴重,腿上猶如掛著個千斤墜,被台階絆了下,彎身氣喘如牛,抹著雨下般的汗水。他知道不能停,沒停留幾秒繼續跑,也是在奔跑的過程中他發現這群感染者有個弱點,雖然爆發力強,力氣大,但消耗得也很快,已經有三個被他甩開或者轉移目標了。


  在高溫四十幾度的路面上,像葉小川這麼能跑的畢竟是少數,沒有躲入安全地帶的人們,一個個被追上,動作稍稍慢一點就有可能被撲倒。


  葉小川轉頭看著那窮追不捨的國字臉和柔弱少年,一前一後,他們好像認準了他。


  沒有可以躲的地方,大清早開門的店很少,公交車更不可能來,偶然經過一個小區也是亂成了一片。這附近還有湖,躲水裡?不,不行,連天坑都能出現,誰能保證水裡沒什麼變化?

  思來想去,他目前最大的優勢是對這附近地形的熟悉。


  回頭觀察國字臉的身形,從身高到體貌特徵,葉小川果斷跑到一條小道左拐右拐后,鑽入一個陰暗窄道,是老城區中兩棟大樓中間的空隙,空隙間遍布管道。他比較瘦,從這裡側著身穿過去還有空餘,國字臉太壯了,想要這麼輕鬆穿過滿是管道的窄路就太勉強了,而跟在後面的柔弱少年雖然夠瘦能輕而易舉穿入,但會被前頭的國字臉擋住,說不定能一次堵住兩個。


  出了窄道,果然沒看到那兩人追上來,這裡是剛造的新樓盤,人煙稀少,遇到幾個說說笑笑準備去吃早飯的工地工人,葉小川沒力氣喊,不斷做手勢讓他們趕緊跑,但工人們不明所以,笑罵道:「神經病。」


  葉小川無奈,埋頭跑了一段路,回頭看一眼,見那國字臉兩邊的手臂都快被削沒了,正在從窄道中擠出來,血肉模糊的,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身下,好像沒了痛覺。


  要追來了。


  心臟彷彿要跳出嗓子眼,腦中嗡嗡的聲音,汗水模糊了視線,再跑下去血條就要清空了,要馬上找到一個短暫休憩的地方。


  轉了個彎,一排工程車停在那兒。


  葉小川抬起沉重的腿朝著最後一輛水泥車跑去,觀察了底部的寬度,夠一個成年男人鑽進去,而且兩邊還有擋板,一定程度能夠阻擋視線。


  他跪在滾燙的泊油路上,也顧不得衣服被燒焦的可能性,脫力地大口呼吸。


  如果短距離中沒了自己的身影,那感染者會不會離開?葉小川利用這次追逐在腦海中做著數據對比,從中找出感染者的弱點以及遇到危機時的應對方法。


  葉小川匍匐前進,鑽入不算寬敞的水泥車下面。


  他壓低喘息聲,安靜的車底還傳來細小的聲音,是手機里發出的,他立刻拿出手機聽著。


  葉小川幾乎用氣在說話:「准南?」


  「小川,沒被咬吧?」安准南這邊剛關上頂樓的門。


  葉小川捂著嘴,他的視線只能看到從車底望出去的地方,視野不寬。至少能確定那兩人還沒追來,輕輕嗯了一聲,道:「你那邊…怎麼樣。」他聽到那頭的爭吵聲。


  安准南:「你自己聽吧。」


  所有倖存者到了天台後,一張姓醫生一拳打向實習醫生:「你個敗類!犧牲別人來讓自己活命!等到我們都安全了,我一定要向醫學組織告發你!」


  「你們一個個都是靠著她拖延時間才能在這裡說話,和我有什麼差別,少在那兒裝腔作勢,也不嫌虛偽!」實習醫生不是對手,被打得滿地打滾,其他人根本沒幫勸的想法,反而隱隱地支持,實在是剛才那做法讓人膽寒,他們誰都不想當下一個被犧牲的人。


  直到實習醫生看到那張醫生手背上的咬痕,瘋癲地笑了起來:「感染了!他被咬了,大家快把他扔到樓下!」


  安准南一查看,果然那張醫生被咬了,應該是剛才阻擋感染者時受的傷。


  所有人看那張醫生的眼神都變了,似乎那不是在看著同類。


  從支持到敵對,只是十幾秒而已。


  氣氛凝滯,直到安准南力排眾議堵住這兩人的嘴,將這兩人捆在一起,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一個鬧事的,一個疑似感染的,捆在一起也算暫時解決內部危機。


  葉小川理解這種做法,哪怕張醫生最終成為感染者,他們也沒資格去宣判別人的生命,這是一個法制社會,所有人第一想法是救人,從未聽說因為感染病而直接放棄他人生命的事情。


  但倖存者中出現咬傷,還是讓原本安靜下來的人們緊張起來,人心惶惶。


  安准南走到沒人的一邊,語調還帶著顫音:「你聽我說,剛才病房裡,我分明看到這些感染者心電監測儀上沒了心跳,我以為是機器故障,但所有檢測儀上都顯示直線……他們應該是死了!」


  「死了又怎麼可能復活?」葉小川手一攥,隱隱抓住了什麼關鍵點,「那你爺爺……」


  「心跳也停了,下一刻又想咬我,我逃出來鎖上了病房門。」安准南還記得當時醫院裡每個人洋溢的笑容,只是一切發生得太快,很多人連喜悅的笑容都還沒放下。細數這些年大家經歷過的傳染病,非典、禽流感、甲流、登革熱,又有多少天災人禍,哪一次不是共同抵抗挺過去的,但這次不一樣,他悲戚著,「就在離爺爺最近的病床上的那小男孩突然咬上了抱住他的媽媽,鮮血飆到了我臉上,小川,我這輩子都記得那畫面,眼睛看到的都是紅的…到處是血…在他們心臟停止的剎那,化身成了野獸,四處亂沖,速度不慢,力量比普通男人強悍,他們不是人,人類又怎麼會見人就咬?」


  「如果是儀器故障呢?」葉小川輕聲問著概率極小的可能性。


  「所以我現在要觀察張醫生,如果他成了感染者,沒有心跳的話——」安准南看著那被綁在天台欄杆上的兩人,「就代表我們可以殺了他們。」沒了生命,又怎麼受法律保護。


  連一隻雞都沒殺過的葉小川:「……」


  「我現在只能確定,被他們咬一定會被傳染成他們這樣——」


  還沒等安准南說完,葉小川就忽然掛了電話。


  他聽到了遠處的尖叫聲,應該是剛才走在路上的工人們發出的。


  他們被咬了。


  事實也是,葉小川靜靜地匍匐在車底,祈禱著感染者離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腿都麻了,從車尾看到了一雙漸入眼帘的腳,走路姿勢怪異,像是骨骼錯位般。


  看不到人,但那雙鞋他有印象。


  一路的血腳印,看得滲人。


  那國字臉還是追到了這附近,追得這麼遠,肯定是他身上什麼地方暴露了行蹤,葉小川抬起手臂,手上被宋老咬到的傷口又滲出了血,是我的血味吸引了他們?

  也就是說感染者的嗅覺靈敏,如果認準氣味,又像他這樣受了傷,哪怕距離很遠也能像訓練有素的軍犬一樣尋找到目標。


  這個八/九不離十的猜測讓葉小川心情不斷下沉。


  葉小川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國字臉走近了。


  走到了他躲的水泥車的右側,十字擋板外,距離他不到一米。


  砰一下,撞上水泥車。


  血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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