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20
很久沒看到活蹦亂跳的人類了, 掐指一算大概有一個多月了?
就剛才看到那會還沒興奮就被拿槍對著了, 那點興奮被掐光光了, 現在對面有說話聲, 又不像感染者傳出來的, 他當然是有那麼一丟丟高興的。
該不會是他自己待久了, 臆想出來的吧, 葉小川敲了敲腦袋。
他關上了門, 繼續做出發準備,又找到了幾隻容量不一空瓶子, 將飲用水灌入, 水和電都是最後停的, 他又是提前做好預防, 除開每天需要喝的以及沖馬桶和擦身的以外,用到今天,還有幾個盆子里是裝滿的, 一些花盆裡的都還沒動過。
雖然想帶大瓶的水,但背包里放不下,而且實在不好上路,要是被感染者追一追, 背那麼多他是想死呢吧, 猶豫了半晌他還是換成了小瓶250ml的那種,三瓶, 省一點喝。
背包已經很擠了, 容量基本被他的東西塞滿, 再擠一擠又多出來一點空間,他將幾瓶水塞進背包,掂了掂重量,有點重,但還在承受範圍。
環顧了一下周圍,看到長勢格外好的蔥花,默默把它們拔了下來,沒東西吃的時候也能救急啊。又用塑料帶連著根裝了點土,一起塞入背包縫隙中。
葉小川無所不用其極地計劃著自己的生存之路。
然後拿出工具箱打算撬開門外面鐵板上的螺絲釘,全部撬開他也能從正門出去了,就是一出去可能就要面對樓道上的感染者。他之前研究過感染者發出的聲音以及步伐,感染者根據步伐的不同,大約有七個。
七個,對他來說真是一場革命性的挑戰。
理背包刀具的時候,順便拿出背包里的兩把小刀,準備用他們儘可能躲避感染者,能躲就躲,不能躲那就……上吧。
比了比小刀的大小,很輕便,打算一個插鞋子上,一個插腰上,一把是為了防身特意買的瑞士軍刀,一把是配鐵窗的時候在五金店買的,都特別鋒利,他力氣也不算小,應該大概可以試試看吧。
他不知道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對感染者下不下的了刀,他沒對活物動過手,就是自己吃雞吃鴨也是附近超市買的切好的肉,一下子上手的初學者,緊張……
對著和自己長相差不多的人類,要乾淨利落地殺下去,還要對著要害,不提他準頭行不行,就心理這關要過掉也不是那麼容易。
說到殺感染者,之前有網路的時候倒是有不少人嘗試過殺掉感染者,可驚恐的發現他們是不死之身,怎麼砍怎麼殺都能再一次復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不死之身的流言引起了巨大恐慌。
直到有人意外砍掉一個感染者的腦袋,事情才有了轉機,只是必須要靠近腦髓的部位才效果比較好,不然插偏了感染者依舊能苟延殘喘地跟著你。後來有一位號稱腦科權威的醫生解剖了感染者,發現他們的心臟移位了,在人體兩肺間偏右,與人類正好相反。感染者的心臟外面有一層像是用血凝起來的彈性薄膜,如果力氣足夠大克服彈性刺穿了這層薄膜也一樣能夠徹底殺死感染者。
人腦與心臟這兩處本就是人體最重要的器官之二,現在也同樣成了感染者的致命處。
剛開始那些動手殺感染者的人都會在網上炫耀自己的戰績,引起一片叫好和羨慕聲。
其實這些叫好的人類,內心不見得多高興,大多和葉小川一樣,都是手無縛雞的,長年吃外賣可能連抓只雞都不敢。
讓他們自己動手就猶豫和不安了,這是人之常情。
漸漸的,這樣的叫好聲把感染者和人類區別開了。
從而引發了矛盾,潛伏期的人想到自己可能不久以後就會被挖心插腦,恐慌不已,巨大的恐慌讓他們逞兇鬥狠,慢慢結成了聯盟,有的甚至開始反獵殺人類。
葉小川知道自己這次出去,不僅要面對感染者,說不定會遇到潛伏期患者聯盟,但就算知道,也要硬著頭皮出去。
葉小川抬了張凳子到門口,站在上面,先用剪刀剪開鐵門上的網紗,透過鐵門的欄杆空隙撬著鐵板上被釘死的螺絲釘。
另一邊501,士兵們抓住了毒蛛后才開始尋找其他蛛絲馬跡,但所有可見的試驗品試驗台都被破壞了,他們過來也找不到絲毫有價值的東西。
「所有設備不能再使用,實驗器材也有很多失蹤了,資料也都被損壞了。」士兵向七哥報告。
另一個士兵A道:「是不是有人先我們一步想拿到宋學文這裡的資料?」
士兵B狠聲道:「該死的,被捷足先登了!」
七哥沉默地望著那三台被破壞的監控器,很專業的針孔監控器才能配置同套儀器,他是要監控誰?
他的實驗品吧,那麼實驗品在哪裡,有幾個?
以宋學文以前的執著程度,一次實驗就可能找十幾個甚至幾十個試驗品,這讓他們到哪裡去找?
而監控器連屏幕都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個個塑料片,裡面的主晶元也早就不翼而飛,應該是被取走了,想要找到被監控對象的錄音資料都不可能。
七哥:「這是宋學文自己毀掉的。不過從現場的痕迹來看有一批人來調查過。」是兩種不同的行動痕迹,顯然不是同一個人造成的。
關注宋學文的組織和機構不少,特別是一些急功近利想謀取暴利的醫藥廠,想通過實驗結果,在這時候發一筆災難財。
士兵們:「那他們……」已經都拿走了?
「還沒有。」七哥在屋子裡四處觀察,蹲下來,看到地面上一隻被踩死的蜘蛛,鮮綠色的液體和粘稠物流出,早就乾涸,死得透透了。旁邊還有一灘已經暗沉的看不出來的血跡,是紅中帶著綠的,顯然和毒蛛有關,可能宋學文早就猜到會有不少人來竊取他的實驗結果,才用了這些「守護者」,果然起了效果。
旁邊的士兵心有餘悸,差一點他們也步了後塵,一起躺倒,這次任務也要完蛋。
地上還落下幾隻不屬於這裡的試驗管。
試管已經碎了,顯然沒採集到什麼有用的數據就已經因為毒蛛,全身神經麻痹而撤離。
「如果別人沒查到什麼,那宋學文為什麼要這麼干?對他有什麼好處?」
好處?不一定要好處。
七哥是知道當年的實驗室事故的,並不只是宋學文一個人的問題,他做的實驗背後有實驗室在支持,但最後卻讓宋學文一個人背了所有罪責,還成了罪犯,差點變成死刑犯,如果不是以往功績連命都保不住。
在命不久矣的時候做出這種報復行為也屬於正常。
從出獄后宋學文越發一心撲在實驗上,更是對各個研究室相當排斥,這是有了前因才導致了果。
把所有東西都毀了,是宋學文不想讓別人知道實驗結果,是怕他們發現什麼秘密?
「重新找,每個地方都找一遍,包括所有垃圾桶,我們要得到他所有實驗對象的線索。」
依舊沒有什麼收穫,最後真的在垃圾桶里一堆雜物中找到了被碎紙機碎掉的紙片,從數量上來看有兩張A4紙的數量,這樣一坨廢紙,找到也等於沒找。
「碎紙機在房間里嗎?」
找遍整個屋子都沒找到,這代表碎紙機已經被宋老或者上一批人拿走了。
但七哥沒放過任何線索,打開手電筒,七哥讓他們把碎紙全部集合到桌面上。
其他士兵則是覺得沒什麼必要,碎成這樣怎麼可能還能復原,碎紙機的每個紙條都是固定大小,寬2毫米長12毫米。但七哥卻不走尋常路,居然拿起碎紙,根據上面的墨點像在拼高難度拼圖一樣,過了十分鐘,紙面上的關鍵信息已經被拼出四分之一,速度還在加快。
士兵C小小聲對士兵A咋舌:「需要這麼認真?」
士兵A:「這是全人類的希望,不認真是等著連自己一起毀滅嗎?」
「這拼紙速度還是人嗎,可以報吉尼斯紀錄了。」
士兵A卻很淡定,他是兵團里存活下來的三個倖存者之一,聞言嗤之以鼻道:「不然你以為亞洲第三傭兵團的隊長怎麼來的,沒點本事我們能服他?」
哪個隊員身上沒能力,就是退團的幾個也都各有特長,沒足夠的能力就別想成為隊長服眾。
「第一第二團呢,現在在哪兒?」
士兵A笑得特別溫和,特別矜持的語氣:「病毒一爆發就咯斃了。」至於怎麼咯斃的,這關乎的利益可就多了。
「……」哦,所以你們現在躺贏了。
難怪這次在警備人手不夠的時候,特意花下重金招了這樣一群人,的確有重金的價值。
七哥已經將碎紙拼出三分之一了,從上面拼出來的資料來看是對一個人身體數值的記錄,第一天,第二天……
宋學文果然在做實驗,還是人體實驗。
但糟糕的是,實驗對象到底在哪裡?
就在這時,一道道爆炸聲接二連三響起,七哥警覺到,一掌穩住剛剛拼好的碎紙面,還沒開口說話一個個士兵就被爆炸聲鎮住,不是他們這屋子的,是隔壁!所有樓層靠左側的屋子都產生連鎖爆炸。
正在吭哧撬釘子的葉小川在衝擊波中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
葉小川兩手撐在牆壁上勉強維持了平衡,他蹲在凳子上捂著耳朵,短暫的耳鳴讓他有點不好受。
爆炸……怎麼會無緣無故爆炸,而且從聲音來看,是從樓下一路上來的。
一路……
是他一直擔心的,煤氣管道。
樓下的活人還是用了,他家沒有裝管道煤氣,用的是老式煤氣罐,所以他家沒炸,但他樓上樓下的人家是連一塊的……
在溫度的作用下,本來只是樓下的爆炸,能一路延伸到七樓,只是越往上爆炸範圍就越小,只是餘波波及。
葉小川捂著還有點鳴叫聲的耳朵,跑到廚房。
廚房和廁所是以前開發商偷工減料用的木板隔的,房東用漂亮的塑料板裝飾了下,特別脆。
葉小川到廚房的時候,就看到一地牆體碎末和被炸開的東西,白色灰塵覆了一地,廚房牆壁上一個男人吊在半空中往下挪動著。
廚房頂上炸開了一個洞,聞到鮮香肉味的莫三從這個爆破的洞里出來,倒掛在上面,正在努力從狹窄的洞口徹底鑽出來,正對著葉小川渴望著,吼叫著。
葉小川後退一步。
他知道莫三和璐姨已經窺覷他肉體超過三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