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風起
展家管家偷偷匯報說吳縣令方才差師爺過來說項,吳縣令想等下在祈福宴上就山神顯聖之事宣講一番,問周晉能否同意。
周晉不置可否。
展無憂卻有些激動:“嘿嘿,他是想把山神顯聖作為自己治下的功績上報啊。”
“二公子說得是,明年他任期即滿,這次是想轉投……”管家隻說了一半。
周晉卻了然於心。
近期吳縣令的靠山沛郡梅家亂象四生,土崩瓦解已顯跡象,吳縣令平時雖然看起來四平八穩,其實心急如焚。
此次親自下場,由此可見一斑。
就在眾人準備移步去用膳之時,一個衙役匆匆忙忙地地跑了進來,衝著吳縣令喊道:
“老爺!老爺!大事……大事不好了!”
吳縣令皺了皺眉頭,對師爺使了個眼色。
師爺當即心領神會,喝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沒看到眾位大人在此麽?衝撞了大人,你罪過不小!”
衙役看了一眼眾人,咽了一下口水,連忙施禮:“小的魯莽,衝撞了諸位老爺。”
眾人冷眼旁觀,隻有莊嚴回了一禮說了句無妨。
周晉並沒有回禮,因為他看到了衙役靴子上的血跡。
看來是出了命案。
那衙役跑到吳縣令跟前低聲言語了幾句,師爺聽後大驚失色,吳縣令的臉色則變得蒼白起來。
吳縣令又問了幾句,突然驚呼:“殺才!誤我!”
沒等眾人反應,吳縣令則一拱手,正色道:“諸位,渙然鎮出了命案,我得前去處置。有閑再聚。”
眾人看吳縣令嚴肅的麵容,壓下好奇。
等吳縣令走後,展家的一個家丁進來對著展無憂耳語了幾句,展無憂變得無比嚴肅,低聲說道:“確實出了大事,而且是非比尋常的大事。”
“渙然鎮有邪魔作祟,小何家村二百多口人,隻有一個活口……”
話音剛落,管家與師弟莊嚴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邪魔麽……
周晉感覺,平靜的三年,結束了。
“而且,聽說令吳縣令氣急敗壞的是,縣尉趙億隆和他那個便宜小舅子白聆風,在淩晨就得到消息,卻第一時間就上達了沛郡彭城的鎮邪司。”展無憂繼續說道。
“據說這次是由鎮邪司新貴薄涼親自帶隊督辦此事,已經快到城外了。這次吳縣令恐怕要向周掌教求救了。”
“是的,吳縣令若想快速破此邪魔血案,肯定要讓師兄出手了!”師弟莊嚴恍然大悟道。
周晉看著展無憂、莊嚴期待的眼神有些恍惚:是我安逸太久了麽?
可是自己並沒有對陣邪魔的經驗,他們對我的信心哪來的?
對了,是山神顯聖。自己可是山神的代言人。
周晉無言地點了點頭。
隨後的環節乏善可陳,倒是在造飯房看到和廚娘一起忙碌得雙頰紅通通的錦瑟,周晉突然有很多話想說,可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說些什麽。
就在周晉準備前往觀外看一看廟會時,師爺匆匆趕到,一臉焦急地奉上一紙求援信。
周晉打開後,發現字跡有些潦草:
渙然血案,凡人束手。伏乞援手,文升百拜!
下方是吳縣令的私印。文升是吳縣令的字。
“掌教,此次渙然血案,異常棘手。邪魔隱匿林中,縣衙捕快損失慘重,已經重傷五人,陣亡三人,另有兩人失蹤,其中包括呂猛捕頭。”師爺語速很快,又接著說道:
“老爺在路上了解情況後,就馬不停蹄地去了渙然鎮。命我趕緊過來求援。掌教,您看?”
師爺一臉期待,若周晉拒絕,那隻能等鎮邪司前來處理,屆時將非常被動。
周晉輕輕點了點頭:“我輩修士,職責所在。”
師爺大喜,這周掌教雖年紀輕輕但顯聖之時威風凜凜,想必此次事有轉機。
“掌教,馬車已在觀外等候。事不宜遲,咱們上路吧。渙然鎮離此約三十裏,但道路曲折,想必需要大半個時辰。”師爺馬上說道。
周晉也是說走就走的果斷之人,當即換了常服帶上一把佩劍,讓莊嚴看家。
但莊嚴明顯不想看家,看著他近乎乞求的眼神。周晉最終答應讓他同行。
周晉臨走拜托展無憂幫忙看著道觀前殿,後殿直接落鎖也不虞外人進入。再說也沒啥好防的。
大約一個時辰,周晉一行已快到目的地渙然鎮。
本來陽光明媚的天氣,突然烏雲密布,遮天蔽日。
這邪魔已經強大到可以影響天氣了麽?
一絲憂慮湧上周晉的心頭。
小何家村位於兩座丘陵之間,一條小河從村邊流過。
馬車才到村外,一股血腥味已經縈繞鼻邊。
離村子幾百米之外圍著一群村民被衙役看著不得更進一步,皆三三兩兩指指點點。甚至依稀可以聽到“邪魔”、“妖婦”、“太慘了”的說話聲。
師爺將眾人引進一處三進宅子,何宅。
吳縣令身邊寸步不離跟著一個身材挺拔的捕快,不過吳縣令一臉憂思,略顯疲憊。
看來情況確實不妙。
兩人互施一禮,吳縣令表達了謝意,立即吩咐人看茶,然後說道:“道長,當前形勢嚴峻,我也不與掌教閑敘,讓展捕快詳細為道長分說。”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這是展家的三少爺,展行歌。”
“‘長行歌’的‘行歌’。”展行歌特意補充說明了一下。
周晉隻知道展家隻有兩個少爺,很明顯眼前這個皮膚白皙,有些身材修長的捕快是展家的千金。
展無憂的妹妹竟然是個捕快,有意思啊。為何從未聽他提過起。
“周掌教,此次小何家村血案死亡二百零七人,全是本地村民,共三十五戶人家。血案是被河流下遊的大何家村民發現的,有個穩婆半夜打水,一盆水打到屋裏,在燈光下發現河水被血染紅才報了官。”
“衙門的趙大人已經直接飛書上報了彭城鎮邪司,相信很快就會有援軍。”
展行歌說完這話還偷偷看了一眼吳縣令,吳縣令果然咬著牙,不過還是示意展行歌繼續。
“案發現場在後麵的何氏宗祠,死者被邪魔擺成邪魔陣法。當然一點隻是我們的猜測,至於是什麽邪魔陣法還得掌教鑒定。”展勇思皺了皺眉頭。
“嗯,那邪魔是什麽樣子看到了麽?”周晉問道。
“那邪魔大概一丈高,渾身是血,人身獸頭,力大無窮。我們趕到時邪魔在,在……啃食屍體,呂捕頭當機立斷,讓我們持火把、盾刀與之搏鬥。邪魔被呂捕頭一刀砍中脖頸,已經奄奄一息。當我們以為它已無反抗之力,我們一位叫福生的兄弟上前查看,它突然,突然暴起撲咬,福生躲閃不及,被邪魔撲倒在地。我們當時都亂了陣腳,呂捕頭當時想也沒想,直接衝了上去救下了福生,但他自己卻……卻被邪魔擄走。”
展行歌說到這已經眼泛淚花。
沒有補刀就敢冒然上前啊。周晉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