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chapter 180

  賀蘭棠看著對面的父女倆, 他夾著一根油條,吃了一口, 慢慢的嚼, 心情說不上來。


  就覺得很奇妙。


  其實在和鄭之南為數不多的接觸中, 他覺得他挺冷淡的,所以一旦釋放出一點好意來,賀蘭棠就算心裡不承認,其實也是有點詫異和受寵若驚的。


  但現在, 面對俏俏的鄭之南, 讓他發現了不一樣的鄭之南。


  之前像不會起波瀾的湖水,平靜無波,現在像一縷微風,給人涼爽溫柔的感覺。


  略微冷漠的眉眼變得柔和。


  而他懷裡的俏俏雖然表現出對鄭之南很強烈的依賴, 但自從和他在一起后, 俏俏昨天受到的驚恐彷彿就被鄭之南給予她的安全感覆蓋了。


  弱化了她的恐懼, 消除了一部分難過。


  彷彿只要和爸爸在一起,她就會止住眼淚,按下不安。


  俏俏很乖,一開始的時候,他覺得俏俏和鄭之南長得挺像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近距離接觸后, 發現俏俏的某個角度, 讓他覺得和他很像。


  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聽了鄭之南的話, 就覺得孩子和他也長得像。


  他恨不得拿個相機拍下來, 然後拿回家比對自己兒時的照片,看看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賀蘭棠再怎麼喜歡鄭之南,他還保持著一份理性對待俏俏,特別是鄭之南和他說過關於俏俏也是他的孩子這件事。


  其實他特別想聽鄭之南說清楚來龍去脈。


  但是鄭之南在沒有做親子鑒定之前,不準備和他聊這個。


  或許是怕他不相信吧。


  賀蘭棠是個理性的人,從接觸中他知道,鄭之南比他更理性。


  那是一種置身事外的理智。


  明明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擺在眼前,但眼神里的篤定卻讓人不由開始去信服。


  就算違背科學,可腦海里會出現「他好像不是個說假話的人」這樣的話,為他背書。


  賀蘭棠發現自己的思維越來越飄忽,當聽到俏俏拿包子遞給他的時候才終於回過神。


  俏俏不是主動要給賀蘭棠的,是在鄭之南的示意下,拿了一個小籠包遞給對面還在吃油條的賀蘭棠。


  賀蘭棠恍惚了一下后回過神看著俏俏,放下油條,去用手拿俏俏遞過來的包子。


  俏俏看著賀蘭棠說:「叔叔吃。」聲音軟軟的。


  雖然這個時候,賀蘭棠並不知道什麼是萌,也對萌這個字沒有概念,但他已經提前感受了「萌」。


  賀蘭棠心裡一暖,對俏俏說:「謝謝俏俏。」然後故意大口咬掉一半,逗俏俏。


  俏俏被賀蘭棠故意誇張的吃包子模樣逗笑,咯咯笑了起來。


  一頓早飯在兩個大人的安撫中,俏俏胃口大開,這也和她昨天沒吃什麼東西有關。


  難過的時候不想吃,現在回到了爸爸身邊,自然察覺到了什麼是餓。


  兩頓都沒怎麼吃,心情恢復了一些,可不就覺得五臟廟鬧翻天了。


  可能是因為這頓早飯的緣故,俏俏對賀蘭棠沒有那麼防備了。


  本來這種變化讓賀蘭棠挺開心的。


  但是中午來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他看到俏俏很驚喜的抱住了對方,就,感覺到了深深的落差。


  特別是,俏俏似乎和對方很熟悉,也不怕他,主動牽著那人的手去叫鄭之南。


  鄭之南給那人開完門,介紹了他們兩個后,就去廚房倒水了。


  現在俏俏又牽著吳宴的手去廚房。


  賀蘭棠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孤寡老人,沒有人理會。


  而廚房裡的三個人才是一體的。


  難受。


  難受也得好好觀察一下,這個人是鄭之南的誰。


  他怎麼從來沒聽鄭之南說過。


  不僅鄭之南沒和賀蘭棠說過吳宴。


  吳宴也沒聽鄭之南說過賀蘭棠。


  所以賀蘭棠詫異吳宴,吳宴也有些摸不清賀蘭棠是鄭之南的什麼人。


  他作為鄭之南的朋友,從大學就相識,再到現在。


  可從來沒見過賀蘭棠,看賀蘭棠衣服皺巴巴的,應該昨天晚上就宿在這裡,關係非同一般。


  鄭之南端了兩杯水,看到吳宴疑惑的眼神,很坦然地說了一句。


  「俏俏的爸爸。」鄭之南說這句話的時候,俏俏仰著臉看他們,她的雷達聽到了「爸爸」和「俏俏」這兩個詞,就扭過來扭過去的看吳宴和鄭之南,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


  吳宴這才恍然大悟。


  不過他也不會去指責賀蘭棠什麼。


  畢竟鄭之南會懷孕的事情,他本人都不知道,又怎麼指望賀蘭棠清楚,他個旁觀者指責賀蘭棠,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


  或許他連自己有個女兒都不知道。


  剛剛鄭之南為了去倒水,只是介紹了名字之類的。


  現在三個人都坐了下來。


  鄭之南正式介紹彼此。


  對賀蘭棠介紹吳宴和他是在大學就認識的朋友,他最好的朋友。


  然後對吳宴介紹賀蘭棠,上學時在派對上認識,近段時間,因為工作的事情又聯繫上了,能順利從拘留所里出來,也多虧了他幫忙什麼的。


  鄭之南話音剛落,賀蘭棠自己加了一句。


  「我是俏俏另一個爸爸。」這個時候俏俏不在客廳,她回房間拿畫畫的工具去了。


  吳宴聽到賀蘭棠這句話,眼神里都是笑意。


  忍俊不禁。


  他又不是傻子,又怎麼看不出來賀蘭棠突然間崩出來這一句是什麼意思。


  把他當成情敵了?

  賀蘭棠看到吳宴垂眸低笑,微微疑惑地看向鄭之南。


  鄭之南把水杯推到賀蘭棠的面前說:「俏俏是他接生的,他知道你是她爸爸。」


  賀蘭棠不窘迫,反倒露出了一臉的釋然,然後用一種抱歉的語氣說:「謝謝你這些年來對之南的照顧,也謝謝你對俏俏的愛護。」聽了鄭之南的話,賀蘭棠理解為什麼俏俏對吳宴很信任,畢竟吳宴和鄭之南認識這麼多年,甚至俏俏都是他接生的。


  這關係,自然非同一般,比朋友還要更真摯一些,而且知道自己都不知道的鄭之南的秘密。


  賀蘭棠是羨慕的,但更多是覺得,鄭之南能擁有這樣值得信任的朋友是一件好事,他並不希望喜歡的人孤身一人,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那種「他只屬於我」的變態霸佔欲,他沒有,甚至覺得太奇葩。


  喜歡一個人,怎麼會希望他失去所有社交關係,成為一個只有愛人的人。


  這種愛戀是不健康的,也是病態的,說是獨佔欲,其實就是自私,想要控制另一個人的人生。


  成熟的人,就算愛,也會希望,愛人擁有自己的圈子和愛好。


  而不是只圍著一個人轉悠。


  如果戀愛意味著要捨棄親人朋友,那太可悲了。


  吳宴從不是個靠腦補決定思想的人,在他不清楚事情全貌的時候,他不會輕易的去下判斷賀蘭棠是個怎麼樣的人。


  最起碼,現在賀蘭棠沒有給他不好的印象。


  他今天過來就是確定一下鄭之南和俏俏安全到家,沒有什麼問題的,見到賀蘭棠,算是意外之外的事情。


  因為下午還有手術,吳宴是干著中午休息的時間過來看鄭之南和俏俏的。


  他們三個人帶著孩子去了樓下附近的餐廳用了午餐,吳宴就離開了。


  賀蘭棠不討厭吳宴,吳宴也不因鄭之南和他的往事厭惡賀蘭棠。


  都是平平的感覺,畢竟只是第一次見面,說不上有多大的好感,如果之南和這個男人有緣,那他祝福他。


  反正別是和陸知易那個渣男在一起就行了。


  雖然一開始,他還以為,俏俏是陸知易的孩子,現在發現俏俏不是陸知易的孩子,就憑這一點,賀蘭棠就可以高興許久。


  他的想法和鄭之南的想法差不多,畢竟陸知易真的太倒胃口。


  吳宴離開后,賀蘭棠接了一個電話,也得走。


  走之前,鄭之南把能做親子鑒定的帶有毛囊的頭髮,還有剛剪下來的指甲都給了賀蘭棠。


  由他親自找人鑒定。


  不僅有俏俏的,也有他的。


  不然不夠有說服力。


  雖然他肚子上有傷疤,可這能代表什麼,現在做什麼都是拿數據說話。


  肚子上的傷疤也沒多大的說服力。


  所以,要想讓我跟你談俏俏,那麼先把鑒定結果弄出來后,我們再坐下來慢慢說。


  免得以為我設套想騙你點什麼。


  賀蘭棠心情複雜的拿著他看著鄭之南收集出來的東西離開。


  其實他已經想好了,不管俏俏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會一如既往的喜歡鄭之南。


  他是個隨心的人。


  但他也能感覺到鄭之南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不喜歡模糊不清的做事情。


  其實他也不喜歡,所以他們為了這份坦蕩清明,也會做這份鑒定。


  求的是心安,不想在未來留下任何瑕疵。


  賀蘭棠離開后,鄭之南哄俏俏午睡,等俏俏睡下后,聯繫了負責處理商業合作方面的律師,讓他推薦了一個擅長司法方面的律師。


  他要開始著手處理白羌這個傻逼。


  他不會去管賀蘭棠要怎麼整白羌,有明路整他自然是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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