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寶貝兒, 訂閱比例不足, 三天後解鎖內容~ 輕城笑眯眯:「畢竟去鬼門關溜了一趟,總得有點長進。」
「你都快把我們嚇死了,還敢胡說!」姜玉城后怕地瞪了她一眼, 心中猶有餘悸。
心裡的那點疑惑煙消雲散, 經歷過生死的人,總會有哪裡不一樣。何況,這一年來兩人見得不多,也許隨著榮恩的長大,變化早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
姜玉城不再糾結這件事,反握住輕城的手柔聲安慰她:「三皇子的事,我告訴你就是給你提個醒。既然和解不了,你就別管了, 交給我們來處理。你安安心心養好身體再說。」
輕城感動, 卻不打算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好意。一來,趙蠻再沒地位,也是宣武帝的兒子,他本人也不是好惹的,姜家要動他,只怕自身折損也不會小;二來,興師動眾對付這麼一個孩子,實在有些小題大做, 以這兩天之所見, 事情應該還不到這一步。
「這事暫時還用不著姜家插手。」姜家待她這麼好, 她不想因自己給他們帶來麻煩。再說,她才不要為福全做嫁衣裳呢。
她試圖說服姜玉城:「先讓我自己處理。就算不成表姐也別擔心,父皇現在是站在我這一邊的。趙蠻即使有什麼想法,也絕不敢現在就動手,除非他不要命了。」
輕城想得很明白:趙蠻顯然對宣武帝還是畏懼的。有宣武帝保駕護航,趙蠻就算再記恨她,也該有些顧忌吧。畢竟,她可不是出口不遜的張美人,被他抓住了把柄,死了也白死;也不是他手下的奴才,死了都沒人敢過問。只要宣武帝在位一天,她應該就可以平平安安地活著。
姜玉城不贊成:「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們不能拿你的安危冒險。」昨天聽姜羨魚說趙蠻的事,她就已經嚇壞了,這種危險分子,萬一再不管不顧地發瘋怎麼辦?他們家輕城是瓷器,是美玉,可不能和瓦礫碰。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輕城想了想,有了主意:「不如我們打個賭?」
「賭什麼?」
「就賭我能不能自己解決趙蠻的威脅。」她決定還是先試試和趙蠻和解,這是成本最低的解決方法。
畢竟事有輕重緩急,她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找出可能是桀帝璽的人,讓趙蠻的事牽扯掉太多的精力,可就得不償失了。
姜玉城還是不想答應:「他要是不講理,出手傷人怎麼辦?」
輕城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態度好好的,他總沒有動手的理由。我也會小心不激怒他。」她抱著姜玉城的胳膊晃,「好姐姐,你讓我試試吧。要是不成,再交給你們。」
姜玉城被她晃得心軟,無奈道:「總得有個期限。」
輕城想了想:「以十天為限。若是我輸了,就交給姜家,自己再不管這事。可我要是贏了……」
姜玉城介面:「從此以後與三皇子有關的事姜家絕不擅作主張,唯你馬首是瞻。」頓了頓,又囑咐道,「若是解決不了,不許逞強,也不許藏著掖著,讓汪慎遞信出來。」
汪慎是長樂宮偏殿的粗使太監,算是輕城的人,從前與姜家有事聯繫也都是交給他的。
輕城應下,心中越發感動。
趙蠻的事暫時達成一致,她這才開口提另一件事:「表姐,你能不能幫我找一個人?」姜家能探聽到趙蠻這些事,打聽其他消息應該也可以吧?
姜玉城毫不猶豫:「公主只管吩咐。」
輕城附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姜玉城面現驚訝之色:暗中尋找名字中有「璽」字的宗室之子?
她嘴唇微動,有些好奇輕城為什麼會找這麼個人,可終究還是沒問。她向來知道進退,公主如果想告訴她,自然會說,不說必定有她的道理。
姜玉城一走,輕城立刻打開竹匣子,迫不及待地開始查找竹簡封面上的那幾個字。
「暴君催化系統?」
什麼鬼?
對照著姜玉城送來的書冊,輕城終於翻譯出封面上六個字,卻越發覺得如墮霧中。這六個字分開來她都認識,怎麼合起來就看不懂了?
暴君人人唾棄之,還要催化?真是見鬼了!還有,「系統」又是指的什麼?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暫時將疑問放在一邊,習慣性地將竹簡展開。
竹簡裡面果然有了新的內容:
楚國公長女小字玉城,宣武十九年冬嫁勇安伯祝氏嫡長子,夫妻不睦。顯仁元年,以無所出休之,一年鬱郁而亡。
輕城大驚:與姜玉城定親的確實是勇安伯府嫡長子祝允成。夏夫人和姜玉城對這門婚事都極滿意,婚期雖然尚未定,但也很快了。正因如此,姜玉城已經很少進宮。可這門婚事,結局竟會如此不幸嗎?
輕城想起姜玉城談起婚事時,擋也擋不住的歡喜,不敢置信:怎麼會夫妻不睦,最終被休?以姜家的權勢,祝家怎麼敢!
除非,那時姜家出了事。
輕城的心沉了下去:顯仁元年,應該是新帝的年號。若新帝正是桀帝璽,即位一年誅姜氏滿門,同一年姜玉城被祝家休棄,時間正對得上。
罪不及出嫁女,因為妻子娘家倒台就休妻的人家,能是什麼好的?祝家,絕非良配!
她想了想,吩咐布穀準備筆墨,又叫她們將炕桌移來。剛要寫信,驀地想起字跡問題。
她和榮恩一樣,練的都是台閣體,只不過榮恩作為一個公主,自幼有名家大師指導,寫得比她好多了。兩人的字跡還是能看出明顯不同的。
但姜家除了姜玉城,別人應該沒機會見過榮恩的字吧?即使是姜玉城,見到的也是一年前榮恩的字。
輕城放下心來,筆走龍蛇,很快寫好一封信。隨後用蜜蠟封了口,讓人把汪慎叫了進來。
汪慎十六七歲的模樣,生得個子矮小,又黑又瘦,一雙眼睛倒是靈活有神。進了寢殿,也不四處亂看,規規矩矩地磕了個頭,等著輕城吩咐。
輕城見他行事沉穩有度,心中滿意了幾分,把信交給他,囑咐道:「這信交給楚國公府二公子,不能讓別人知道,可能做到?」
汪慎叩首領命:「公主放心。」
*
五天後。
重重帷帳用鑲金五福如意的帳鉤掛起,氤氳香氣飄蕩在宮室中。小宮女畫眉跪坐在地上,將一雙綴著明珠的精緻絲履套上一對玉足;布穀彎腰,小心翼翼地將坐在床沿的嬌弱少女扶起。
離她們三步處,百靈匍匐在地,嚶嚶哭訴:「今兒還是這樣。您讓我送的葯,三殿下看都不看,隨手就丟了;送吃食點心,他說怕會被毒死;我照您的吩咐,好心勸他去人少一點的地方『跪』,不必『跪』這麼長時間,他理也不理。後來聽得煩了,就問我知不知道喜鵲最後是什麼下場,是不是想和她一個樣?」
輕城在布穀的攙扶下,試著走了幾步。
今日王太醫看診過,好不容易同意她下床,只可惜卧床的時間太久,她走起路來總覺得輕飄飄的,有些不習慣。
腳踝上被趙蠻咬傷的部位兀自隱隱作痛,那裡留下了一個深深的齒印,即使用上了宮裡最好的祛疤聖葯,也無法消除。
不用百靈說,看著竹簡左上角的數字天天增長,已經變回了一百二十,她也知道這幾日做的都是無用功。等到聽到百靈最後一句,她停下腳步,奇怪地問道:「喜鵲是什麼下場?」她記得喜鵲應該被皇後娘娘杖斃了,難道不是嗎?
百靈哆哆嗦嗦地道:「三皇子向皇後娘娘求了情,喜鵲姐姐被杖責后還有一口氣在,被三皇子帶了回去。」
輕城微愣:「他這麼好心?」看不出嘛。
百靈臉色慘白,差點沒哭出來:「不是,三皇子說,背叛他的人,不能死在別人手裡,問喜鵲姐姐喜歡哪種死法。然後,然後喜鵲姐姐就被他活生生地嚇死了。」
輕城:「……」
百靈道:「公主,奴婢無能,您,您還是換一個人……公主,你去哪裡?」
輕城心裡嘆氣:兩個新提拔上來的大宮女,百靈膽小,布穀木訥,一個都不堪大用,比上一世的含霜差遠了。
她拔腿向外走去:「我去看看。」
他出的是受傷的左拳。
輕城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也不知誰幫他胡亂包紮了下,傷口顯然還未止血,有鮮紅的血液緩緩滲出。
真是亂來!輕城皺眉,血流成這個樣子,他還用這隻傷手出拳,是想廢了這隻手嗎?
趙蠻顯然毫不在意,甩開滴落的汗水,充斥著鬥志的聲音再次響起:「起來,再打!」
小內監們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不肯起,有一個口舌靈便的求饒道:「阿卞與姜公子都不在,我們幾個加起來也不是殿下的對手,您還是饒了我們吧。」
趙蠻嗤道:「瞧你們這點出息。」臉上的戾氣卻散了許多。
小內監苦著臉道:「今天規定的練習量早就夠啦。殿下,是不是有人惹您不痛快了?您自己數數,今兒已經打飛我們多少次了?」
趙蠻嗤笑:「不好意思,記不清了。」忽然若有所覺,轉頭過來,目光精準地落到輕城身上。
少年面上的兇悍之氣兀自未退,目光銳利,宛若利箭而至。百靈原就被他破了膽,乍然一見,不由低呼一聲,竟被駭得連退三步。
輕城也有些膽怯,卻比百靈鎮定得多,抿唇對趙蠻笑了笑,如畫的眉眼彎彎,招呼道:「三弟。」
趙蠻臉色驟變,目露戒備:「你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洪水猛獸呢。輕城心裡嘀咕,抬起手,露出手中的藥瓶:「我來幫你送葯。」
趙蠻目光定定地看了藥瓶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皺眉上下打量她一番,問道:「你怎麼過來的?」這裡離長樂宮可不近。
自然是「走過來的。」
趙蠻驚詫:「走?」少女裊裊而至,身若弱柳,嬌喘吁吁,荏弱的模樣彷彿下一刻就要昏倒般。他沒記錯的話,她應該今天才能下床吧,走這麼遠是嫌她的傷好得太快了嗎?
輕城「嗯」了一聲,不明白他激動什麼。
又是苦肉計?趙蠻心中警鈴大作,腦中忽地浮現鞭子揮來時,她飛撲而至,試圖推開他的情景。
她那時明明怕得要命,美眸緊閉,睫毛顫抖,連身子都在微微發抖,可還是義無反顧地過來救他。
就是太自不量力了些。憑她那小貓般的力氣,還想推動他?結果反讓自己陷入險境。
那一刻,他原在嗤笑她的愚蠢,可最後鬼使神差般,他出手了。一邊將她拉向自己,躲開鞭子,一邊伸手捉住了鞭頭。
掌心被鞭梢的倒刺戳傷,鮮血淋漓,他卻彷彿毫無所覺,她壓在他身上,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姑娘家竟是又香又軟的,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記憶勾動,柔軟的觸感和淡淡香氣彷彿還縈繞在腦海中,他頓時心浮氣躁起來。
這個大騙子,又想哄他了嗎?
可,她就算要騙他,又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當初那一鞭要是打實了,可以要去她半條命。
趙蠻心裡輾轉幾番,越發煩躁。察覺到自己又在給這個大騙子找理由,他的臉色倏地沉下,冷聲拒絕道:「我不用你的葯!」
輕城柔聲細語地道:「我沒有惡意。之前的事我……」
趙蠻截斷她:「我可以相信你。」
輕城一肚子解釋的話都被堵住,不由愣住:這麼容易?之前還恨不得一拳把她打飛,怎麼忽然又想通了?她忍不住確認道:「你真信我,沒有騙我?」
趙蠻不耐煩地道:「說了相信就是相信,啰啰嗦嗦做什麼。」
難道上蒼終於眷顧了她一次?輕城大喜,走近趙蠻示好道:「我幫你上藥。」
趙蠻迅速後退,聲音驀地拔高:「我說了不用,你聽不懂嗎?」
童音尖銳,直刺人心。輕城愣住,垂下頭,眼尾漸漸發紅。
趙蠻只看了她一眼神情就僵住,飛快地扭過頭去,生硬地道:「我信你歸信你,可我倆明顯八字不合,你一挨近我就沒好事,還是離我遠一些為妙。」
趙蠻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倒霉過:這段日子,先是挨鞭子,再是罰跪,最後是手受傷,最見鬼的是還要抄他厭惡之極的道學之書,樁樁件件,全都拜眼前人所賜。縱然回來后回想她前後矛盾的舉動,實在猜不透她對他到底有沒有沒惡意,他也受夠了。
依著他從前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脾氣,早該發作了,可她看上去這麼柔弱,宛若枝頭雨打的玉蘭花……他居然下不去手!呸呸呸,才不是,他是因為有父皇護著她,才放她一馬的。
趙蠻只覺自己的一世英名全毀於她手,一點兒都不想再見到她。
輕城無話可說,回想一下,趙蠻的確夠倒霉的。考慮片刻,她過意不去地將藥瓶遞過去道:「那我就不幫你上藥了,這葯你留下,讓他們給你上。」
說話時,她又離他近了些,淡淡的少女馨香襲來,讓他又想起她緊緊壓住他時的情形,那時兩人挨得那麼近,近到他……他驀地煩躁起來,伸手一揮:「不用不用不用,你煩不煩。」
「砰」一聲,瓷瓶墜地,四裂開來。
趙蠻心頭一緊,直覺他這個柔弱的姐姐大概又要委屈哭了。
他也不敢看輕城,扭著頭先發制人地道:「跟你說不用了,你非要過來,現在開心了吧?」
沒有聽到輕城回答。
該不會真哭了吧?趙蠻莫名地心虛,正想偷偷看一眼,輕城的聲音終於響起,隱約帶著哽咽:「你把我的葯摔壞了,怎麼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