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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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得灰溜溜地回到寢宮, 自己趴在錦被上笑了半天,隨即深刻反省:明天還是給小傢伙道個歉吧,不然的話,他還不知道要氣多久呢。
百靈帶著幾個小宮女魚貫而入,一列排開, 恭敬地道:「公主,奴婢們服侍你梳洗。」入寢的時間到了。
輕城收了笑, 起身去了盥洗的耳房, 看到畫眉,忽然想起:「今天由畫眉守夜吧。」中午的時候被賴嬤嬤打斷,她和畫眉的談話還沒有完成。
對於賴嬤嬤,她暫時還沒有一擊必勝的把握,但多做點準備總是沒錯的。
等到與畫眉談完, 天色已晚。她打了個呵欠,習慣性地翻出竹簡。今天發生了太多事,碰見了許多人, 也不知竹簡會不會給她驚喜?
她先瞄向左上角的數字, 一百九十。營養液的數量才漲了十瓶?一天下來,趙蠻明明都幾次氣得蹦蹦跳了, 居然才漲這麼一點點營養液?
輕城覺得問題有點嚴重, 是趙蠻生氣的方式不對, 還是營養液到後期本身就會獎勵得越來越少?
如果是前者, 她還有點指望;如果是後者,只能說竹簡的坑人程度又上了一個新台階。姜玉城那邊的調查不順利,營養液又越漲越慢,她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出那個桀帝璽?
還有今天在順安宮外遇見的舊人……
她又看向後面。讓她失望的是,竹簡上依舊是關於太子趙昶的那則預言,旁邊則仍是「是否需要升級」的提示,沒有絲毫變化。
關於那人,竹簡上竟沒有半點信息。
輕城在睡夢中都覺得不開心:這個破竹簡越來越雞肋了,需要它的時候全不頂用,真是氣死人。
更讓她不開心的是,她做了一個遺忘許久的夢。
*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棟山間小屋。
濃蔭茂密,溪流環繞,鳥鳴蟲吟聲此起彼伏。小屋就建在兩棵大樹之後。那本是獵人廢棄的屋子,有一明一暗兩間,年久失修,好在房子還算牢固,裡面的床和桌椅修一修也還能用。
她和含霜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屋子打掃乾淨,將唯一的床讓給了受傷的少年。
含霜手巧,又用藤條編了兩張吊床供她們休息,而她則忙前忙后,請大夫,熬藥,親自照料奄奄一息的少年。
少年一天天好轉,卻沉默寡言,氣質冷峻。縱是兩人日日相處,也很少和她說話。她也不在意,她救人,原就只是順從自己的心意,每天看著對方俊逸的容顏便已覺得賞心悅目。
銀錢日漸減少,她心中發愁,猶豫許久,將母親留給她的一支赤金攢珠芙蓉簪典當了,換來幾人的口糧和少年的傷葯。
回來時卻發現對方不見了。她正當著急,卻見他頎長的身影在山林間出現,手中拎著幾隻野兔雉雞。
她氣急,從來好脾氣的人,第一次出口責怪他。傷還沒好,就去打獵,他是想讓傷口崩裂,讓這幾天的湯藥費白用了嗎?
他黑眸沉靜,安靜地聽她數落,等她罵累了,情緒平息下來,才道:「別怕,我心裡有數。」聲音中彷彿有一種力量,低沉而堅定,叫人不由自主便要信任他。
可,她怎能不怕?她孤身上京投親,盤纏將盡,前途難測,當初救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前幾日他一直在生死間徘徊,她衣不解帶,通宵服侍,好不容易救回的人,若有萬一,豈不是全做了無用功?
他究竟知不知道,他這麼不知死活有多過分!她不求他的回報,不問他的來歷,連自己的姓名都不打算告訴他,只求他快點好起來,這個要求難道過分嗎?
委屈一下子湧上心頭,豆大的淚珠越掉越多。第一次,她失去控制,在他面前毫無形象地大哭起來。
少年拎著獵物不知所措,忽地福至心靈,將手中的獵物扔掉,笨拙地將傷心欲絕的她輕輕攏入懷中,無措地拍著她。可除了翻來覆去的「別哭了」,「對不起」,什麼別的詞也不會說。
她氣得用力推他,試圖掙脫他,他無計可施,又不擅長說話,解釋的話說得結結巴巴的。
他只是看出她的艱難,想幫她分擔一些罷了。他的衣服飾物,都非凡物,若要典當變賣,只怕要為她惹來麻煩。能做的,只有這個。
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接受了他的解釋,可也與他約定:養傷期間,他再不能這樣自說自話,無論做什麼,都要得到她的同意。
他顯然不慣受人制約,顯得為難。卻在她的眼圈再一次變紅時,丟盔棄甲,全盤答應。
自那日後,兩人中間彷彿有一道無形的隔閡消失了。他依舊沉默寡言,卻對她如承諾般異常順從,往往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便知道她的意思,做得妥妥帖帖。
她那時是真的有點喜歡他了。
直到那一日,他將劍架在了她的頸項間,劍鋒銳利,寒涼徹骨,毫不掩飾的殺意將少女的一縷綺思徹底斬斷。
輕城猛地驚醒,摸到了眼角的淚。
她並不是個喜歡糾纏過去的人,度過最初一段夜夜噩夢,心塞難忍的日子,她其實已經許久沒有夢見過他了。今日乍然重逢,勾起往事,曾經的煎熬彷彿已隔了一層霧,不再刻骨銘心。
可到底是她第一次差點喜歡上的人,她曾經為他那樣傷心過,終究做不到風過了無痕。
天色是濃墨般的黑,外面隱約傳來更漏聲。她翻了個身,臉貼上冰涼的青花瓷枕,情緒終於一點點從夢中的喜怒哀樂中抽離。
恍若隔世,恍若隔世,他和她卻已當真隔了一世,無法回首。姜輕城已死,前世的這一段離奇際遇,恨也罷,怨也罷,也該隨風而逝。
她又翻了個身,這次動靜有些大,睡在外面榻上守夜的畫眉迷迷糊糊地問:「公主,可是要喝水?」
她悶悶地說了聲「不用」,仰面向天,再無睡意。
畫眉的呼吸均勻起來,再次沉沉入睡。她小心地翻身坐起,穿上繡鞋,隨手抓起一件綠地纏枝蓮紋的杭綢褙子披上。
外面起了風,將夏日的悶熱吹散稍許,搖曳的樹枝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響,彎彎的月牙在沉沉黑雲中調皮地鑽進鑽出。
萬籟俱寂。
她獨自在廊下漫步,極目遠眺,卻只能看到重重巍峨殿宇。
東暖閣中透出一點燈火,輕城微怔,隨即好笑:沒想到趙蠻看著兇狠,居然怕黑,睡覺還要掌燈。
她正要換個方向走,忽然聽到有壓低的說話聲從東暖閣中傳來。
這個時候還醒著?是睡不慣還是出了什麼問題?
想到那個脾氣暴躁卻又意外可愛的便宜弟弟,輕城心中柔軟,改了主意,往東暖閣走去。
聲音越來越清晰,輕城驀地止住腳步,心臟不受控制地縮緊起來。說話的兩人她都極熟悉,一個是趙蠻,另一個……輕城耳畔血液奔流,嗡嗡作響:是他!
她剛剛還在夢中見過他。
趙蠻聲音激動:「您這次回來能呆多久?」
那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有力:「這一次本是秘密回來,過幾日便要走。」
趙蠻失望:「下個月便是中秋了,您不過了節再走嗎?」
那人道:「怕是等不到那時候了。」
趙蠻道:「我跟您一起走。」
那人似乎嘆息了一聲:「你還記得我為什麼送你回來?」
「知道,」趙蠻負氣,「可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裡。我想念西北了,想那裡的山川大漠,蒼鷹駿馬。我要陪您一起殺敵守關。」
那人又嘆息了一聲,聲音微軟:「蠻奴,你是你父皇的兒子。」
趙蠻不說話了。
那人聲音又低沉了幾分:「本來這次回來,論理,我不得泄露行蹤,連你都不該見。可我聽說了你一些事,實在不放心。」
趙蠻問:「什麼事?」
那人道:「你把榮恩打成了重傷?」
趙蠻氣弱,爭辯道:「是她們太過分。」
那人問:「你還把老師都趕走了?」明明聲音平靜,卻透出了嚴厲。
趙蠻嘟囔:「是他們經不起折騰,自己請辭的。」
那人不為所動,只問他:「我當年是怎麼教你的?」
趙蠻低低道:「尊師重道,不欺凌婦孺,不欺負弱小。可……」他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帶著怒意,「他們看不起我,根本不曾真心教我!」
「那便學到本事,站得比他們更高,權柄比他們更大,讓他們對你俯首。」那人的聲音依舊低沉平靜,卻充滿了力量。
趙蠻似乎怔住了,喃喃重複:「讓他們對我俯首?」
「這些,光靠武力可不成。」那人頓了頓,續道,「至於榮恩欺你之事,婦孺之輩,不明事非,不通情理,豈足以計較?只管置之不理。實在過分,稍稍懲戒一二,叫她知道進退便可。」
輕城開始還聽得贊成不已,等聽到後面,不由怒火中燒,什麼叫「婦孺之輩,不明事非,不通情理」?明明是你這個臭男人不通人情,面冷心狠,恩將仇報,可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