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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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 有一個人告訴她, 其中有隱情,她怎能不心急如焚?
百靈看看四周無人,湊近輕城耳邊,悄聲道:「我聽說姜王妃是被一個湯圓噎死的。」
輕城怎麼也沒想到竟是這個答案, 不由一呆。
百靈已掩嘴笑道:「公主,你說好不好笑?這個死因實在丟臉, 英王府自然不能對外明說。」
輕城沒有答她,心頭彷彿有涼水漫過, 渾身發冷:她的死和趙勰脫不了關係!否則, 他根本沒必要遮掩她的死因。
素昧平生,他為什麼要娶了她, 再殺她?
她想不通,問百靈道:「那第二任王妃呢?」百靈既然說了他定下兩任王妃,卻婚事不順, 後面自然還有另一位倒霉催的。
百靈說得興起,竹筒倒豆般繼續八卦:「英王殿下的第二任王妃就更慘了。要說第二任王妃,身份可不得了, 是庄閣老的嫡孫女。公主您知道庄閣老吧?」
輕城搖頭。她現在心亂如麻,腦中混亂, 根本無法搜索榮恩的記憶。
好在百靈也就是順口一問, 繼續道:「庄閣老乃三朝元老, 聖上還是太子時就是他的老師,從先帝時期起一直到宣武八年,一直是內閣首輔。當年權傾天下,連聖上都要讓他幾分。」
輕城詫異:「莊家姑娘出身如此尊貴,竟肯當填房?」以她祖父地位之尊,權勢之煊赫,她想嫁什麼人不成?
百靈道:「公主你有所不知,這位莊家小姐才貌雙全,和英王殿下青梅竹馬,兩人感情甚篤,偏偏被一道賜婚的旨意將兩人分離開來。姜王妃意外離世,英王殿下尊重髮妻,守禮三年不娶,庄小姐就苦等他三年,一片痴心終於感動了陛下,為他們賜了婚。」
原來如此!輕城心中豁然開朗,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竟成為英王迎娶心上人的障礙。莫非當初自己的死就是為了給莊家小姐騰位置?那可真是死得真是太冤了!
可這個答案同樣存在疑問。英王既然喜歡莊家小姐,為什麼不向宣武帝求娶她?他是宣武帝的胞弟,以他的身份地位,想求娶自己喜歡的門當戶對的姑娘應該不難吧?
而且,自己與英王的這樁婚事也來得奇怪,明明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宣武帝是怎麼知道她的,還忽然為英王和她賜婚?
難道是宣武帝忌憚弟弟,不願他和權勢滔天的庄閣老聯姻,故意使出這一招的?自己成了雙方博弈的犧牲品?
可英王最終還是如願娶到了佳人。「莊家小姐這樣也不算慘吧?」不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嗎?
百靈道:「當時西北戰事緊急,英王無暇回京成親,庄小姐體諒他,決定遠赴西北成親,結果在路上遇到盜匪……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輕城打了個寒噤,遇到盜匪,一刀了結已經是最好的下場了,若是被劫掠回盜匪窩,對一個自小嬌寵長大,金尊玉貴的大家姑娘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
「莊家和英王就沒去找人嗎?」她問。
百靈道:「庄閣老不久之後就去世了,莊家後繼無人,很快敗落,哪有能力再去找她?英王那時正當大戰前夕,形勢緊張,也無暇去找,等到抽出手來,盜匪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她嘆息,「可憐英王,自庄小姐出事後,再不肯娶妻,至今孤身一人。」
趙勰這個心狠手辣的王八蛋,倒是個痴情種,只可恨偏要拿自己當墊背,活該他一輩子打光棍。只可惜了無辜喪命的自己和慘遭不幸的莊家小姐。
恨意叢生,難以遏制,若趙勰此時在她面前,她真恨不得將人碎屍萬段。
心潮難平間,耳邊忽然響起百靈的一聲驚呼:「你,你是什麼人?」
她和百靈邊說邊走,速度不免慢下來,離順安宮並沒有太遠。前方恰好是一個轉彎處,被一座假山擋住了視線。百靈剛轉過去,便見到一方衣角,頓時嚇了一跳。
輕城看過去,便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灰衣男子負手立在假山石下,正望著石縫中掙扎生出的一株勁草出神。
男子背對著她們,布衣芒鞋,身姿如松,只是一個站姿,便有巍然若山,渾然不可撼動之勢。
輕城心頭一跳:也不知這人站在這裡多久了,她們剛剛私下議論英王的話豈不是全被對方聽去了?
百靈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見那人衣著普通,大著膽子斥道:「大膽,公主殿下在此,你是何人,敢在此窺視公主?」只希望先發制人,能把人嚇住,不要胡亂傳不該說的話。
輕城暗叫糟糕,已來不及阻止百靈。
那人轉過身來,一張稜角分明的剛毅面容,劍眉濃黑,星眸凌厲,氣勢撲面而來。
輕城腦袋嗡的一下,瞬間全身血液逆沖:怎麼是他?
這張臉,她至死也不會忘記。
上次見他,還是在上輩子。她在上京的路上,在死人堆中看到了還有一口氣的少年,那時,他明明生命已將終結,望著她的眼神卻執著得驚人。
她看到他圍腰的玉帶,腰間的佩劍,衣服上綴著的明珠,心知對方來歷不凡,本來不想惹麻煩的,卻在最後一刻為他強烈的求生意志打動,動了惻隱之心,將他救走。
她為他節衣縮食,延醫買葯,悉心照顧,可到頭來,卻差點死在他的劍下。
就因為那幅西北與羯人接壤地的輿圖。
她去他房中,要為他換藥,無意中看到了輿圖,他毫不猶豫地拔劍相向。長劍橫頸的徹骨冰冷之感記憶猶新,可那冷,遠比不上心頭的寒意。
她救的少年,容貌俊美,氣質尊貴,一顆心卻比鐵石還要堅硬。
悸動的少女情思還未來得及發芽便徹底湮滅。第二天,他就不告而別,她連他的身份姓名都不知,自然無從尋找。沒想到,再見面竟是在這種情形下。
十多年的歲月洗禮,他不再是當年的氣質鋒銳的少年,容顏卻沒有絲毫折損,反而隨著歲月的沉澱越發俊朗軒昂,舉手投足間皆是上位者的威嚴。
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你……」輕城只說了一個字,便抿緊櫻唇,這個人,是姜輕城認識的,榮恩不該認得。
百靈也嚇呆了,知道自己闖了禍。有的人,便是穿得再普通,天生的尊貴威嚴也無法遮擋。
那人目光落到百靈身上,淡漠開口:「捕風捉影,妄言是非,如今宮中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了嗎?」
輕城心中一震,便知她和百靈的對話全被對方聽了去。
夏淑妃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憋了一肚子氣。心中不免疑惑:趙蠻明明和榮恩不和,怎麼會忽然為她說話?還是單純地為了找自己的茬?
她一時拿不準,緩了緩才道:「三殿下,榮恩是我的女兒……」她管教自己的女兒,用不著別人指手畫腳。
趙蠻屈起手指,敲了敲扶手,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我餓了!」
趙蠻的動作原是無禮之極,不知怎的,在他做來,竟彷彿天經地義,毫無違和之感。
夏淑妃臉都青了,想要說什麼,卻見小少年姿態睥睨,笑容放肆,琥珀色的深邃眼眸卻冷冰冰的,閃著寒光。她的心頭沒來由地一寒。正在這時,她的耳邊忽然聽到輕微的喀嚓聲。
夏淑妃循聲看去,臉上瞬間血色全失。
趙蠻敲過的扶手,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紋,隨即「啪嗒」一聲,從裂縫處斷開,一截寸許長的扶手掉落在地。
夏淑妃倒吸一口涼氣,近乎恐懼地看向趙蠻: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樣的蠻力怪物?關於趙蠻的種種傳說在腦海中浮現,她狠狠地用指甲掐住掌心,靠著疼痛的刺激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失態。
宣武帝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把這樣一個危險分子放到她長樂宮來!得想個法子把他趕走才是。
一頓飯吃得各懷心思。夏淑妃如履薄冰,趙蠻心不在焉,只有輕城,味蕾感受到和她的病號飯完全不同的美味,胃口大開,感動得幾乎落淚。只可惜賴嬤嬤在一邊虎視眈眈,時刻注意著她的禮儀,她只能規規矩矩地吃面前的,以及賴嬤嬤夾給她的菜。
飯後,夏淑妃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送走他們,叫輕城帶趙蠻去看給他安排的住的地方。等輕城剛要跨出宮門,夏淑妃忽然想起什麼,又叫住她。
輕城驚訝地看向她。
夏淑妃道:「你的傷勢既然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明日去太后她老人家與皇後娘娘那裡謝個恩。」
輕城應下,這才告退。
趙蠻還是不肯坐肩輿,拿著先前輕城見過的木棍當拐杖,一臉不高興地跟在她後面篤篤篤地走著。
輕城看著那根簡陋的拐棍,忍不住道:「讓內務府重新給你做一根像樣點的拐杖吧。」
趙蠻惡聲惡氣地道:「不必!」
輕城:「……」好心當成驢肝肺,脾氣也太壞了些。可想到趙蠻剛剛對她的維護,她也就氣不起來了。
夏淑妃給趙蠻安排的地方是西配殿,和輕城所住的東配殿相對。但西配殿久不住人,有些失修,夏淑妃通知了內務府重新粉刷整理,暫時還住不得人,便叫輕城先把她那兒的東暖閣收拾出來,給趙蠻住。
東暖閣連著榮恩的起居間,原被榮恩當作繡房使用。布穀接到命令,正帶著畫眉、杜鵑幾個把榮恩的東西撤走:嶄新的針線籮筐,各種顏色的碎布,琳琅滿目顏色齊全的絲線,各種花樣子……居然還有雙陸、圍棋、魯班鎖、九連環、華容道……等各種玩物。
擺在角落的竹榻也一併被抬走,由幾個大力的內監抬進來一張小巧的架子床,重新掛上石青色的紗帳。
趙蠻從籮筐中撿起一個未成形的荷包,詫異道:「這是你做的?」
荷包做得十分精緻,用的是上好的大紅潞綢,針腳細密,上面綉著一隻毛茸茸的小雞,角落的青蟲只綉了一半,栩栩如生。
輕城一愣,伸手一把奪過荷包,惱道:「不要亂拿別人的東西!」
這是榮恩的綉品。輕城自己的針線活不錯,畢竟從前在姜家條件一般,許多活計都要自己動手,練都練出來了,可綉活遠比不上香包上的這個。榮恩自幼喜歡刺繡,又有宮裡針工局的大師指點,綉藝十分高明。
東暖閣光線明亮,那個沉默軟弱的小公主昔日最喜歡的,便是坐在半敞的大窗下,一針一線綉出自己喜愛的圖案,偶爾還會坐在窗下的小几旁描描花樣子,玩些小遊戲消磨時光。
輕城不由又想起夢中的那些記憶,這是小榮恩僅有的歡樂時光之一。這個荷包,她本是打算做好了,賞給楚國公剛剛出生的長孫的。
趙蠻見她防備的樣子,臉色沉了下來:「又不是什麼好東西,稀罕。」一甩袖,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