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 1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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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雲彤腹誹著, 提筆回了信。


  寫完之後, 遞給問徽, 問徽笑眯眯接過,讓信鴿把信送到京都。


  信鴿飛入恢宏的侯府,宮七一看是潁水來的信, 連忙給秦鈞呈了上去。


  秦鈞彼時正在批閱軍報,聽此頭也不抬, 道:「念。」


  宮七聽此拆開信封。


  信紙是嬌嫩的粉色,帶著若有若無的花香,簪花小楷寫的也很是秀氣,滿滿的小女兒心態。


  十來歲小女孩的嬌俏靈動,隔著千山萬水,經這一紙信箋, 傳了過來。


  宮七手指抖了下。


  不是因為這信紙花香, 而是紙上的內容讓人忍俊不禁的同時,又佩服寫信之人的大膽直白。


  信上寫了五個字:我不想嫁人。


  宮七眼皮跳了跳。


  這個杜姑娘,怕不是看上他家侯爺了吧?

  宮七抬眉看了一眼執筆批閱軍報的秦鈞。


  鋒利的眉,鳳目微微上挑,若不是氣質略微迫人了些,簡直就是畫中隨時都會乘風而去的仙人一般。


  再說了,他家侯爺雖說殺降殺俘,在大夏朝的名聲不大好, 但手握重兵, 又是世襲定北侯, 皇帝對他也要忌憚三分,說句權傾天下也不為過。


  權勢是最好的聯姻催化劑,侯爺容貌又恍若九天之上的神祗,對他青眼有加的世家大族高門貴女如過江之鯽一般。


  這個杜姑娘對侯爺有這種心思,實在不足為奇。


  但侯爺對杜姑娘好像並沒有這種心思,原來侯爺還打算殺了杜姑娘來著。


  那麼問題來了,這封疑似杜姑娘表露心跡的信,他念還是不念?


  時間過得太久,秦鈞微揚了下尾音:「恩?」


  算了,還是念了吧,萬一他家侯爺口味清奇,表達喜歡的方式就是殺人家姑娘呢?


  說起來,杜姑娘還是侯爺第一個關注的女子呢。


  雖然關注的點不大對,想殺人家姑娘……

  宮七眼一閉,認命開了口:「侯爺,杜姑娘說,她不想嫁人。」


  「恩?」


  這個尾音與剛才有些不同,略有些疑惑,處於變聲期的聲音也談不上好聽,壓低之後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與我何干?」


  宮七有點心累。


  上天總是公平的,在給與你常人沒有的天賦時,同時也會賦予你另一種旁人無法企及的天賦。


  比如侯爺在沙場上的戰無不勝,再比如侯爺對男女之事的反應遲鈍。


  作為侯爺身邊的第一人,宮七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點他一下。


  宮七沉吟片刻,道:「侯爺,杜姑娘對您的心思,與廣寧公主一個樣。」


  他覺得他說的已經很是直白了當,榆木疙瘩也應該明白其中含義了,哪知他家侯爺仍沉浸在軍機政務上無法自拔,頭也不抬地道:「廣寧?」


  「她嫁不嫁人,與我何干?」


  宮七:.……

  是他說的還不夠直白,還是他家侯爺在某方面實在天賦異稟?


  明明廣寧公主對侯爺的噓寒問暖嬌嗔痴纏,他隔著十里都能感覺到雞皮疙瘩落了一地,他家侯爺居然不知道廣寧的心思?

  真是為廣寧公主拘一把同情淚。


  宮七隻好把話掰扯揉碎了,告訴秦鈞:「侯爺,廣寧公主甚是心悅您。」


  秦鈞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好吧,不可能就不可能,侯爺說什麼都是對的,今天的重點是潁水杜姑娘的信,沒必要一直在廣寧公主身上糾結。


  宮七把話題重新轉到杜雲彤身上,道:「杜姑娘也甚是心悅您。」


  一直垂眸看軍報的秦鈞終於抬起了頭。


  微眯著的眼睛眸色深沉,讓人瞧不出他的心思,他的目光落在宮七手裡拿著的粉色信箋上,停留了一會兒,又漫不經心移開視線,低聲道:「拿來。」


  宮七把書信遞了過去。


  淡淡的花香縈繞在鼻尖,秦鈞不適應地皺了皺眉,眼睛如鋒利的劍刃一般,想要把那張信紙看穿。


  不知是不是學了他的緣故,杜雲彤的回信實在簡單,一眼掃過去便看了個齊全:

  我不想嫁人。


  秦鈞手指微微收緊。


  宮七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侯爺雖然年少,但是個心思深沉的主兒,他不說話沒有人能猜得出他的心思,當然,他說了話也有可能猜不中他的心思。


  此時還是保持安靜的好。


  不知過了多久,屋裡響起秦鈞略微沙啞的聲音:「她何時回京都?」


  宮七想了想,回答的很是詳細:「杜姑娘為承恩侯夫人守靈,在潁水呆了有三月時間。若按照我朝子女為父母守靈一年的慣例,她還會在潁水住九個月。」


  秦鈞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宮七連忙補充道:「不過,事無絕對。」


  「一個月前,清寧宮的太後派人去潁水給杜姑娘送了補品。太后喜歡杜姑娘,想來不會讓杜姑娘在潁水吃太多苦。」


  守靈豈是那麼好守的?

  自幼錦衣玉食養大的侯門小姐,哪能住得慣挨著墓地而建的靈棚?

  再說了,大夏朝雖然以仁孝治天下,但真正為父母守靈守足一年的男子尚且寥寥無幾,女孩更是不需說,哪怕不住靈棚,戒葷戒腥穿麻兩三月,便是孝心十足了。


  不曾替父親守靈的秦鈞在守靈上面沒甚發言權。


  他父親死在戰場上,屍體被敵軍掛在城樓,他連淚都沒來得及掉幾滴,便要忙著重整軍隊了。


  那時他還小,很多人不服他,更有想要趁此機會渾水摸魚想要率兵投靠敵軍的將領。


  大廈將傾,軍威不再,他便手提著陌刀,一個營帳一個營帳地找過去。


  他殺順了手,沒有人被他殺的士兵看修羅一般看著他,卻不敢上前阻攔他。


  搖曳的燈滅了一盞又一盞,宮七小心翼翼提醒他:「世子爺,人殺完了。」


  他哦了一聲,就著血水洗了一把臉,隨手把陌刀插在一旁。


  夜裡的寒風冷冽,他漠然出聲:「還有不服我秦止戈者,出列。」


  什麼守靈,什麼規矩,在朝不保夕的戰場上根本無從談起。


  秦鈞道:「一月內,我要她抵達京都。」


  宮七遲疑道:「怕是不妥。」


  「杜姑娘身邊有位孕婦,即將臨盆,怕是經不起路程顛簸。」


  孕婦?


  秦鈞眉頭動了動,放下了信紙,道:「兩月。」


  宮七迅速盤算了一下,柳氏這幾日便要臨盆,一月的休養時間,一月的返回京都路程,足夠了。


  侯府馬車頗為寬敞,不會遭太多罪,反倒是若一直在潁水,那才是真正的受罪。


  葷腥不能沾,營養便跟不上,靈棚的居住條件又不好.……

  宮七當即道:「屬下這便去安排。」
……

  這日陽光正好,柳姨娘在穩婆與大夫的照料下,誕下了一個男嬰。


  得知自己生的是男孩后,柳姨娘喜極而涕,喃喃道:「日子總算有盼頭了。」


  杜雲彤從穩婆懷裡看了一眼孩子,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但哭聲極其響亮。


  穩婆道:「小公子哭的響,說明身體壯,這是好兆頭。」


  杜雲彤點點頭,對柳姨娘道:「你們平安就好。」


  千雁塞給穩婆一個大紅封。


  柳姨娘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但最終平安誕下孩子,杜雲彤鬆了一口氣,賞了所有下人三個月的月錢。


  不在侯府,又處於守孝期間,洗三辦的也頗為簡單。


  剛辦完洗三沒多久,太后的懿旨便到了。


  言杜雲彤孝心可嘉,但年齡尚小,又為姑娘家,不宜久在潁水居住,讓她儘快返回京都。


  接完太后的懿旨,杜雲彤的心又提了起來。


  太后的懿旨都到了,秦鈞怎麼還沒回信?


  難不成秦鈞又不想跟她合作了?

  這怎麼可能,秦鈞那個殺人狂,看到諸葛連弩只有喜歡的份兒,怎麼捨得不跟她合作?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杜雲彤的二姨母許氏,在客棧誕下了一個女兒。


  得知許如清的死訊后,許氏便往京城趕了,但身懷六甲,胎象不穩,不得不停在半途中停下養胎。


  上面已經有了兩個兒子,許氏對這次生下的女兒頗為歡喜。


  歡喜之後,又想起了孤苦伶仃的杜雲彤,越想越放心不下,略微休養一段時間后,便要繼續啟程。


  馬車頗為寬敞,許氏斜倚在軟枕上閉目休息。


  她的兩個兒子小了些,若是不然,與彤丫頭倒可婚配。


  彤丫頭沒了娘家撐腰,嫁去別人家她總也不放心,可她的兩個兒子到底小了些,最大的才八歲,若是不然,與彤丫頭倒可婚配。


  大丫鬟竹青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太太可是忘了,咱家大房,也有兩位公子呢。」


  許氏眼前一亮。


  是了,大哥家的次子林慕之,倒是與彤丫頭年齡相仿呢。


  屋內的琉璃宮燈明明暗暗,太後手支著額頭,閉著眼睛,道:「咱們的廣寧公主,也到了該尚駙馬的年紀了。」


  小宮女用萬字不斷頭如意錘給太后錘著腿,大宮女端來一杯安神茶,笑著道:「可不是嗎?公主花容月貌,日後一定得駙馬爺的喜歡。」


  太后不置可否,揉了揉眉心,道:「可惜了,昱兒沒有這般的好妹妹。」


  廣寧公主是七皇子的孿生妹妹,她深夜去攔秦鈞,用意再明顯不過。


  大宮女笑了笑,手指往杜雲彤休息的偏殿指了指,柔聲道:「娘娘,杜姑娘如今也十一歲了。」


  太后眼睛微眯,語音不明道:「她是個通透人。」


  大宮女道:「通透之人,才更好好用。」
……

  杜雲彤醒來之時,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匆匆梳洗罷,杜雲彤便連忙向太后請罪——認真算起來,她大概是第一個因昏迷而留宿皇宮的人了。


  太后只道無妨,笑的一臉和煦,讓她多注意身體。


  杜雲彤低頭抿了一口茶,只覺得哪裡怪怪的,想了想昨日太后對她的態度,再看看今日的,杜雲彤心中有些不解。


  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的太后,對她比昨日熱情了許多。


  晨曦透過鏤空的窗戶灑在殿中,四處都是溫暖的,朦朧的淡淡金光。


  太后語笑晏晏,與杜雲彤說著相府曾經的事情,說到最後,太后一聲輕嘆,道:「你身上流著許家的血,他日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大可來找哀家,哀家替你做主。」


  「許家滿門忠烈,委實可惜了。」


  太後半垂著眉眼,讓人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聲音低低的,意味不明道:「哀家不信許相會謀反。」


  回到承恩侯府時,杜雲彤仍在想太后說的話。


  太子時不時被冤枉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許相是真的被冤枉的,若是不然,太后今日也不會這般說。


  太后今日的話,大抵是個風向,或許不久后,許相便會被平冤得反,可再怎麼平冤得雪,人也不會再活過來。


  杜雲彤閉了閉眼,不再想這件事。


  事情已經發生,多想無益,她現在應該想的,是把許如清葬入潁水的事情。


  她是帶著太后的懿旨回來的,有太后的旨意在,呂老夫人並沒有說什麼,倒是杜硯,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把太后懿旨供奉起來后,杜雲彤便開始著手回潁水的事情。


  柳姨娘如今有著四個月的身孕,正常情況下,是不宜長途跋涉的,但小呂氏虎視眈眈,柳姨娘性子荏弱,鬼知道她走的這一段時間,府上會發生什麼?

  侯夫人都被小呂氏害死了,更何況一個並不怎麼受寵的姨娘?

  故而杜雲彤不敢把柳姨娘留在侯府,索性找了穩婆大夫,一路照顧柳姨娘的肚子。


  而至於許如清留下的嫁妝,一部分在侯府里,一部分在許如清名下的莊子上,呂老夫人並不知道底細,單是侯府里的那一部分,就讓呂老夫人很是眼紅了。


  杜雲彤想了想,先把容易轉移的東西轉到莊子里,實在動不了的,便還留在天水院。


  一切收拾妥當后,杜雲彤決定明日送許如清的靈柩回潁水,然而就在這天夜裡,宮中來人了。


  來人是太後宮中得臉的大宮女,大宮女笑眯眯地把一把金鑲玉的鎖給杜雲彤,道:「此鎖是太后所賜。有此鎖在,姑娘遠行潁水,便再無後顧之憂了。」


  登時,呂老夫人的臉變得極為難看起來。


  杜雲彤又驚又喜,太后此舉,可謂是雪中送碳了,她只需把這把鎖掛在天水院,呂老夫人便不敢趁她回潁水的時候,偷偷去拿許如清留下的嫁妝。


  宮女走後,呂老夫人看著淺笑著的杜雲彤,氣得渾身發抖,說什麼那些東西她拿出來也無妨,只求別太早定下侯夫人,然而扭臉卻向太后告了密。


  許如清葬入潁水本就狠狠地打了侯府的臉,如今太后又送來金鑲玉的鎖,豈不是向天下人詔告,她舍下臉皮不要,也要算計死了個兒媳婦的嫁妝嗎?


  呂老夫人胸口微微起伏,冷言道:「彤丫頭,太后這是何意?」


  杜雲彤笑了笑,眉梢微挑,道:「祖母,太后什麼意思,您難道還不明白嗎?」


  夜風微涼,杜雲彤嘴角勾了勾,道:「父親與母親的這宗婚事,太后是後悔了的。」


  說完話,杜雲彤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明日就要出發去潁水了,把許如清葬在潁水后,她就沒必要在承恩侯府待了,更沒有必要再去忍耐呂老夫人。


  至於那夜與呂老夫人說的嫁妝拿出來,換取杜硯一年後定侯夫人,不過是圍魏救趙,打著這個旗號,為的是把柳姨娘搬來天水院罷了。


  次日清晨,杜雲彤起了個大早,準備向潁水進發。


  除去天水院的人,承恩侯府里的人一個也沒有出來送行,柳姨娘有些擔心,杜雲彤笑笑,道:「怕什麼?」


  「咱們離開承恩侯府,又不是活不下去。」


  杜雲彤正欲安慰柳姨娘,便聽到了小廝慌亂的聲音:「姑娘,五皇子的鑾駕攔住了咱們的去路。」


  她一個冒牌貨,頂了杜姑娘的身份不說,若再拿著杜姑娘與秦鈞的定情之物出來招搖撞騙,那就有點太缺德了。


  古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拆一門婚呢,她倒好,穿越而來,別的事情沒有干,先把杜姑娘與秦鈞的兩情相悅給拆了。


  內疚之下,杜雲彤再不敢多看玉珏一眼。


  杜雲彤把半塊玉珏摘下,鄭重其重地用帕子包好,放在枕頭下面。


  不是她非要拆杜姑娘的姻緣,而是秦鈞那人,她實在招惹不起啊。


  一個年少成名的殺神,除卻武功與運氣外,心思也不可小覷,她可不相信秦鈞是那種粗心大意的武夫,能粗心到心上人換了個也感覺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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