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杜雲彤委實不知道她能齊文心做什麼。


  幫齊文心救出李曇, 讓齊文心和李曇雙宿雙飛紅塵作伴, 活成只羨鴛鴦不羨仙?

  別開玩笑了,她怕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幫齊文心。


  秦鈞還指望著用李曇的性命換陽谷昌平濟陰的三座城池, 這三個地方離天啟城太近了,齊家屯兵在這三座城池裡,對於秦鈞來講, 始終是一個威脅。


  不出十日便能兵臨城下,秦鈞從北地調兵都來不及。


  跟懸在腦門上的一柄利劍似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來, 一刀兩斷送人上西天。


  秦鈞懂這三城的重要性, 齊家必然也懂,至於齊家願不願割捨這三城用來換李曇的性命, 杜雲彤覺著,大抵就要看李曇在齊家人心裡的位置如何了,以及齊家想要爭霸的野心有多大。


  一個嫁出去的女兒生出來的孩子, 八年五載還見不得一面,情分想來不會太多的, 但當這個孩子是天家的子孫,冠著李姓時,再怎麼淡薄的情分, 也會隨著李曇的姓氏與身份水漲船高起來。


  若其他皇子上位,看著諸侯林立, 皇權不穩的場景時, 必然是會想辦法削藩的, 齊家虎踞青州數百年,當慣了隻手遮天的諸侯,怎麼能容忍一朝從雲端跌落地面,放棄權勢與財富,去過普通世家的生活?


  齊家想保持現在這種一方小朝廷的現狀,推舉和齊家一條心的人上位,是他們唯一能做的。


  而李曇,是最合適的人選。


  李晃有滎澤鄭氏做後盾,雖與秦鈞有些小糾葛,但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不到一定程度,秦鈞不會對他貿然動手。


  他只需要維持現狀,不時時試探秦鈞的底線,他的儲君位置便會很穩。


  而李易,就更不用說了。


  雖然有秦鈞太后輔佐,但秦鈞對於李易的態度更多是冷眼旁觀。


  自李昱死後,秦鈞對皇子奪嫡之事便不怎麼熱衷了。


  李晃和李易,無論哪一個人當皇帝,他的反應都不會太大,前提是他們要是一個合格的皇帝,若是不然,秦鈞有能力把他們推上皇位,也有能力把他們一腳踹下來。


  李晃李易不需要齊家人輔佐,八.九十十一和十二皇子又太小,自顧都尚且不暇,有什麼資本去和已經成年的李晃和李易爭皇儲之位?


  所以齊家只能選擇李曇。


  陽谷,昌平,濟陰,這三個城池齊家或許是捨不得,但他們不得不讓,或讓出一個,或兩個,來換取李曇的活命機會。


  只要李曇活著抵達青州城,他們有的是機會以李曇去號令諸侯,畢竟正德帝清醒的時候,最中意李曇為儲君的。


  他們有的是機會借題發揮。


  而秦鈞這邊,卻是不怎麼擔心他們借題發揮的。


  陽谷,昌平,濟陰,三城只要有一個在手,只需在城裡駐紮大量兵馬,齊家人出兵的動向便會被秦鈞洞察得一清二楚,更有甚者,在齊家人剛出兵的時候,就能把他們截殺在半途中。


  杜雲彤看著梨花帶雨的齊文心。


  無論對秦鈞來講,還是對齊家人來講,李曇都有著能夠扭轉戰局的重要性,她不可能看齊文心哭得甚是可憐,就把李曇給放了。


  除非她傻了,或者瘋了。


  否則這種損己利人的事情,她才不會做。


  齊文心一直跪著不起來,杜雲彤也不做坐著受著她的跪拜,陪齊文心蹲在地上,放柔了聲音勸慰著齊文心:「姐姐,你不說是什麼事情,我也沒辦法幫你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這個時代又不流行雷鋒那一套,稍微心軟一點,就能被人連皮帶骨頭一塊活吞了,姜皇后和先太子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姜皇后還有姜家人做後盾呢,其結果不也一樣?

  人善被人欺的年代,容不得任何一個傻白甜。


  許是哭累了,又許是杜雲彤的這句話說到了她心裡,齊文心微微抬起頭,眼底仍聚著淚花,顫聲道:「我實在是沒了法子,才來找姑娘的。」


  「我但凡有一點出路,也絕不會來為難姑娘的。」


  「姐姐這是哪裡話?」


  杜雲彤見她神情終於略有些鬆動,一邊用手帕給齊文心擦著淚,一邊攙扶著她起來。


  拉著齊文心一同坐在石凳上,杜雲彤道:「姐姐遇到了什麼為難事?」


  說實在話,齊文心這個人,讓人看不透。


  從相貌氣質上來看,她是一個清雅高潔如蘭的人,淡淡的,淺淺的,周身彷彿籠罩著一身薄霧,像是生長在幽靜遠離人煙的深谷之中的蘭草。


  按理講,這種閑雲野鶴般的人,是不將功名利祿放在心間的,可是她的眼底,也有著對於權勢富貴的嚮往,她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極為合格甚至出色的世家女——萬事以世家利益為中心。


  但是在談及李曇時,她身上的少女情懷是做不了偽的,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一向沒甚大表情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渾身彷彿都在冒著粉紅泡泡。


  這樣一個極為矛盾的人,讓人很難從她的言行舉止中看出她究竟想要什麼。


  不知道她想要什麼,也就不知道她會做什麼,她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敵人,讓人時刻都不敢掉以輕心。


  杜雲彤發誓,在對上素來不按常理出牌的李晃時,她都沒這麼警惕小心過。


  小丫鬟又送上來了錦帕,齊文心的眼淚終於止住了一點,不再是剛才泣不成聲的可憐模樣。


  齊文心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柔柔道:「請姑娘屏退左右。」


  杜雲彤道:「你們都下去吧。」


  丫鬟婆子們盡數退下,齊文心終於斷斷續續開口:「大哥.……大哥說要放棄三殿下。」


  杜雲彤手指微微收緊。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齊文心會哭得這麼傷心了。


  人總是貪心的,一邊享受著權勢帶來的優越生活,一邊又想要情郎留的性命,但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好事?


  齊文心終究是要做出選擇的,是背叛齊家,還是放棄李曇。


  齊文心之前說她可以調動三城的守備軍,三座城成為空城后,然秦鈞出兵駐紮在城裡。


  但說真的,杜雲彤對於齊文心的這種說法持懷疑意見。


  王宏寵齊文心,沒有得到齊文心的同意后,他可以控制自己的下半身,不強迫齊文心跟他同房,但是,這僅限於家宅之中。


  指不定是王宏見慣了太多柔順嬌媚的女子,現在就愛齊文心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雅氣質呢?

  但若是換在戰場上,杜雲彤覺得,除非是王宏想做後世那個被萬人唾罵的吳三桂,若不然,絕不會輕易把兵權交給一個不跟他一條心,隨時都能坑害他的齊文心身上。


  不對,吳三桂還比他強一點,最起碼陳圓圓的心還在吳三桂身上。


  而王宏就不同了,大寫的悲劇。


  愛是一道光,綠到人發亮。


  齊文心所說的調離王宏軍隊,讓秦鈞坐享三座城市,在杜雲彤看起來,更像是瓮中捉鱉之計。


  齊文心說裡面沒兵,裡邊就沒兵了?

  若是有呢,秦鈞這輩子都搭進去了。


  她才捨不得讓秦鈞去冒這個險。


  杜雲彤又給齊文心遞上一方帕子,輕撫著齊文心的背,道:「姐姐慢慢說,到底怎麼一回事。」


  李曇的事情拖得越久,對秦鈞越有利。


  李曇一日在天啟城,齊家顧忌李曇性命,便一日不敢有大動作,齊家沒有大動作,她才能騰出功夫,全力對付滎澤的鄭氏一族。


  她巴不得齊家一輩子受制於李曇,一輩子都不敢搞什麼大動作。


  哪曾想,齊家奉行的是富貴險中求,血緣親眷全都能捨棄,居然決定放棄李曇了。


  杜雲彤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暈。


  她謀劃了這麼久,齊家竟說放棄就放棄了?


  她的一番心血全部付之東流了!

  不帶這麼搞的。


  不對不對,面前的這個齊文心心計深得很,指不定是她的欲擒故縱之計,她不能這般掉以輕心。


  杜雲彤倒上兩杯茶,一杯給齊文心,一杯留給自己。


  齊文心雙手捧著茶杯,並沒有喝杯子里的茶,而是低垂著眸,慢慢道:「昨夜我收到大哥的書信,大哥說青州城池不容有失,若是侯爺執意不放三殿下返回青州,便要我結交太子殿下。」


  杜雲彤心裡咯噔一下,在心驚的同時,又忍不住有點佩服其文章。


  倒是個做大事的人。當斷即斷,一點也拖泥帶水,知曉救李曇出來的代價太大,所以索性放棄李曇,轉抱上李晃,就是不知道李晃會不會接受他的投效。


  以及齊文敬表忠心的東西分量夠不夠重。


  齊文心低低的聲音仍在繼續,微微發顫的嗓音讓人的心都忍不住跟著揪了起來。


  「大哥還說,明嘉已經在來天啟城的路上了。」


  齊文心抬起頭,眼底是難以自制的悲傷:「明嘉是大哥的嫡長女,國色天香,聰明伶俐,遠勝於太子殿下身邊的姬妾。」


  杜雲彤微眯著眼。


  李晃的母親出身於滎澤鄭氏,鄭家巴不得親上加親,再送進一個女兒拉進與天家的關心,根本不會允許讓齊家的人成為李晃的正妻的,而齊明嘉又是齊家的嫡長女,齊家百年世家,也絕不會讓自家女兒去做李晃的侍妾的。


  目前看來,是兩方都在僵持,但是,如果今日殿上試才,鄭勉被馬逐溪的反治國策駁得啞口無言,再順帶著爆出鄭氏一族欺凌打壓學子,偷換學子文章的事情,鄭家必會顏面掃地。


  大夏朝尚武,但也並不是無腦尚武,都是蠻不講理的武夫,其中有才華的文人,在這個時代也是頗受尊敬的。


  鄭氏一族欺壓百姓,於天下人看來,不過是世家的斂財手段,見怪不怪了。


  但若是偷換學子的文章被爆出來,那便是天下學子的公敵了。


  有一句話說的好,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這種事情,常人真正能夠做到的沒幾個,因為沒疼在你身上,你怎麼會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疼法呢?


  學子們寒窗苦讀數十年,是為什麼?

  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如今鄭氏輕輕巧巧換了試卷文章,便能絕了一個學子報復,今日馬逐溪的文章寫得好,鄭氏換了馬逐溪的,明日呢?明日他們的文章好,鄭氏同樣能換了他們的。


  他們怎能不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故而鄭氏所做之事必會激起學子們極大的不滿,甚至會引發政治風暴——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家裡能供得起學子的人,都不是一貧如洗的農家,再不濟,也是當地的望族。


  當然,馬逐溪是個意外。


  也不全然是意外,馬逐溪往上推幾代,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族,只可惜父輩不善於經營,到他這一代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


  學子們的人家聯合上書,必會攪得鄭氏不得安生。


  更有甚者,還會聯合起來打壓鄭氏。


  鄭氏雖然在滎澤精耕深種數百年,但怎能與天下望族們去抗衡?


  千里之提,毀於蟻穴,更何況,學子們的人家的力量,比螞蟻的力量大多了,而鄭氏,也不是雄霸一方的望族。


  鄭氏所依靠的,不過是大夏糧倉這一稱呼罷了,沒了這個稱呼的鄭家,與尋常世家並沒有什麼不同。


  但大夏糧倉這個稱呼,也是欺壓百姓得來的,中原百姓不滿鄭家的統治很久了,如果鄭家倒了,莫說中原百姓會幫助鄭家了,只怕會奔走相告,張燈結綵慶祝鄭家的倒台。


  弄垮鄭家的關鍵,便在馬逐溪身上。


  馬逐溪寫的反治國策杜雲彤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甚至還讓久浸官場,熟悉朝堂之事的太後過了一遍,太后也頗為稱讚,這種情況下,弄垮鄭氏並不是難事。


  鄭氏一旦垮台,想要再左右李晃的動作,讓李晃立鄭家女為正妻的願望,只怕是成不了了。


  自然而然的,李晃便會與同樣失去助力的齊家聯手,娶齊家嫡出的女兒,齊明嘉為正妃。


  婚姻是最好的聯姻手段,待齊明嘉生下李晃的長子,李曇是死是活,就不那麼重要了。


  杜雲彤抿了一口茶,迅速想通了齊文敬的打算。


  這心計,這手段,這謀略,讓她都想給齊文敬鼓掌了,到底是齊家如今的掌舵人,對於政事的敏銳,以及對於朝堂風向的把控,讓她甘拜下風。


  看來她想用李曇去換城池的願望是實現不了了。


  杜雲彤看了齊文心一眼,怨不得她哭得傷心,齊文敬已經決定放棄李曇了,齊文心作為齊文敬手中的一個棋子,能做的事情太少太少了。


  但縱然是微小如棋子,有時候也會發揮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杜雲彤問齊文心:「姐姐準備如何做呢?」


  在她面前哭一哭,便想讓她放出李曇,也太瞧不起她了。


  齊文心若想讓李曇活命,便要拿出她想要的東西來。


  齊文心肩膀微微顫抖,牙齒輕輕打顫,道:「姑娘要如何才肯放三殿下一條生路?」


  杜雲彤拍了拍齊文心的手,道:「姐姐,你我都是這麼大的人,都知道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道理。」


  這句話似乎是觸動了齊文心的傷心事,她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


  太陽一寸一寸移到天空的正中間,花朵上的露水被陽光蒸發。


  花藤下,茶杯中的茶水升著裊裊的雲霧。


  雲霧越來越散,齊文心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向杜雲彤的目光略有掙扎,過了一會兒,慢慢變得堅定,輕聲道:「若我離開齊家,姑娘能否護我平安無事?」


  這便是投誠了?


  杜雲彤眉頭微動,道:「自然。」


  齊文心繼續道:「殿下身份尊貴,想來過不了苦日子,姑娘還需給我一筆錢。」


  杜雲彤眸色微閃,道:「好說。」


  陽光透過花藤照在齊文心身上,斑駁的光線讓她臉部的輪廓都變得明明暗暗起來。


  「待明嘉入城之後,我會向姑娘證明,我的價值。」


  微風拂過,齊文心苦澀一笑:「還請姑娘,務必要保證三殿下打的性命。」


  終究是被情所困之人,杜雲彤看了有幾分不忍,道:「我會的。」


  「如此,便不叨擾姑娘了。」


  得到了杜雲彤的肯定后,齊文心站起身。


  手腕上的玉鐲叮咚作響,如煙似幻的紗衣籠罩在她周圍,她向杜雲彤深深施禮,而後走在玉石台階上。


  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杜雲彤長長嘆了一口氣。


  真是成也李曇,敗也李曇。


  若不是李曇弄的那一場兵變,也不至於讓廣寧公主抓到機會,用李昱的性格弱點,把李昱送到了西天。


  可若不是李曇在她手裡,齊文心也不會把齊家這麼大的秘密告訴她。


  杜雲彤揉了揉眉心。


  她得早作打算才是。


  馬逐溪的事情足以讓鄭氏一族自顧不暇了,她也能抽出時間對付齊氏了。


  喚來了丫鬟研磨鋪紙,杜雲彤提筆落字。


  齊家做出那麼大的決定,要儘快告訴秦鈞,讓秦鈞對李晃多加留意。


  李晃看上去沉溺在女色里,性格不著調,但做事卻是皇子里最為隱秘的一個。


  秦鈞的暗衛號稱無孔不入,卻近不了李晃的身。


  想從李晃身上探聽消息,太難太難了。


  若是不然,她也不至於被齊文心告知時,才知齊家現在已經在與李晃接觸了。


  這樣無論什麼都被蒙在鼓裡的事情,對於秦鈞來講,可不是什麼好事。


  寫完之後,遞給暗衛,讓暗衛給金鑾殿里的秦鈞送過去。


  要儘快在李晃身邊安插人手,又或者說收買人手。


  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


  入殿的學子頗多,今日秦鈞是回不來的,再加上有鄭勉掉包馬逐溪文章的這事情要處理,指不定秦鈞這幾日都會呆在皇城出不來。


  這幾日莫說是秦鈞了,只怕其他的學子也會被困在皇城。


  她現在能做的,便是等。


  等殿試結束,等齊明嘉抵達皇城。


  身形矯健的暗衛掠過重重樓宇,把杜雲彤寫的書信交給宮七,再由宮七轉交給秦鈞。


  金鑾殿中,鄭勉馬逐溪你來我往,針鋒對麥芒。


  鄭勉雖調換了馬逐溪的文章,但也並不是草包,換馬逐溪文章,是因為馬逐溪的治國策寫的實在出色,鄭家心癢難耐,才動了手腳。


  鄭家的這種行為鄭勉雖頗為不齒,但他出生鄭家,不能幫著外人來對付自己人,故而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參加春闈。


  鄭勉言談之間頗有見地,寸步不讓地與馬逐溪爭論著治國策。


  殿里的朝臣們聚精會神地聽著這一場精彩的辯論,生怕錯過文章里的珠璣之詞,唯有秦鈞半眯著眼睛,似乎是已經睡著了。


  不是秦鈞打不起精神,而是他對於這些治國之論,實在是沒甚興趣,若是聊個陣法治軍,他絕對能聽得津津有味,且能與人討論個有來有回,但一扯上治國安民之策,他便覺得自己像是被下了迷.葯。


  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


  上眼皮與下眼皮打著架,秦鈞左手中指支著額頭,半睡半醒。


  宮七端著雲霧茶,從後殿走到金鑾殿。


  他秦鈞的貼身暗衛,在幫秦鈞處理軍政的同時,連帶著端茶倒水的活兒也一塊幹了。


  宮七走到秦鈞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侯爺,杜姑娘的急信。」


  在聽到「杜」字時,秦鈞立刻就清醒了。


  秦鈞打開了書信。


  熟悉的簪花小楷一如既往秀氣,但卻讓秦鈞的眉頭一點一點皺了起來。


  抬起頭,秦鈞眼睛微眯,目光像是出了鞘的劍刃,鋒利又危險,看著不遠處,嘴角帶笑,輕搖著畫著美人兒圖的描金扇的李晃。


  李晃似是察覺到了秦鈞不善的目光,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挑著,回望著輕眯著眼的秦鈞。


  金鑾殿中,馬逐溪與鄭勉的辯論終於要分出了勝負。


  鄭勉詞窮,俊臉漲得通紅,胸口微微起伏,馬逐溪道:「兄台還有何話?」


  陽光照了進來,金鑾殿的一角,突然有寒光閃過,秦鈞眉峰微動,扮作禁衛軍的姜勁秋一聲嬌喝:「小心——」


  不知是誰先動了手,看似文弱的學子們的武功竟不在金鑾殿駐守的禁衛軍之下。


  這不是來金鑾殿應試的學子,是被精心培養的殺手。


  他之前一直昏昏欲睡,並未去瞧殿里的學子,這才大意讓人混了進來。


  秦鈞的目光掃過殿里的禁衛軍。


  皇城裡的禁衛軍一向不歸屬他管,正德帝清醒時是正德帝直接統領,正德帝陷入昏迷后,太後有心想要拉攏禁衛軍,卻沒能拉攏成功,倒讓李晃捷足先登了。


  如今金鑾殿里的禁衛軍,並不是秦鈞之前所熟悉的那波人。


  握緊了手裡杜雲彤寫的信,秦鈞一個縱身,來到李晃身邊,看似在保護李晃的安全,手指卻鎖住了李晃的喉嚨,聲音沙啞,卻帶了幾分威脅,道:「殿下?」


  李晃的桃花眼一挑,道:「要是孤的人,孤還能被你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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