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秦鈞道:「我與廣寧公主, 並非你想象中的那般, 」


  其實他和廣寧公主的關係真的挺簡單的。


  最初相遇的時候,他確實是想幫她的, 不想看她受欺負。


  也不是說不想看她受欺負,早年的他,尚未被戰爭的殘酷所浸染, 血液里還有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基因。


  他只是單純的看不慣仗勢欺人罷了。


  後來也不知怎麼就傳成了他英雄救美,廣寧公主甚是鍾情他。


  秦家在大夏朝立足百年有餘, 輝煌不減當年, 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得知他救廣寧公主的事情。


  所謂的被人欺負, 不過是故意為之,所謂的青梅竹馬之誼, 不過是另一人的精心算計罷了。


  秦鈞得知事情真相時,並沒有太多的難過,他本就沒對廣寧公主多上心, 知曉自己被算計后,想的也不過可惜了。


  在他看來, 女子都應該像他母親那樣,英姿颯爽,不讓鬚眉, 整日里玩個心眼,算計這個, 算計那個, 格局太小, 反倒落了下乘。


  知道自己被算計后,秦鈞便有意避著廣寧公主了,但廣寧公主還是有一千種方法去找他,不經意間便撞見了,一點故意為之的意思也沒有。


  他喜歡聰明人,但他不喜歡擺弄自己聰明的聰明人。


  原本就不多的兒時情誼,就這樣一點一點消磨乾淨了。


  直到現在,分立兩個陣營,水火不容。


  秦鈞一點一點說給杜雲彤聽。


  秦鈞其實是不大想讓杜雲彤知曉自己與廣寧公主的那些過往的,至於什麼原因,大概是彆扭的自尊心在作祟。


  秦鈞一直覺得,他在杜雲彤心裡,應該是權傾天下,無所不能的,而不是曾經人算計到的幼年不大光彩的形象。


  可他又不想一直讓杜雲彤誤會下去。


  秦鈞慢慢說完。


  他覺得以杜雲彤的性子,大抵是會笑他的,笑他怎會這麼容易就被人騙了去。


  哪曾想,杜雲彤聽完,唏噓不已,道:「原來是這樣。」


  「廣寧公主也挺不容易的。」


  秦鈞:「.……」


  白擔心了,杜雲彤的關注點根本沒在他身上。


  夜色里,杜雲彤的眸子亮亮的,像是浸了水一般,道:「你想啊,那麼小就沒了母親,在宮裡一定很難過吧。」


  「就跟我一樣。」


  杜雲彤自嘲一笑,道:「我時常在想,如果我有親人——」


  話剛出口,便發覺了自己的失言。


  在相府倒台之前,杜姑娘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呂老夫人再怎麼不喜歡她,也要對她和和氣氣的。


  但她不是杜姑娘,她是個孤兒。


  沒有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日子,她從記事起,就在孤兒院掙扎求生了。


  有時候想想,杜雲彤覺得自己也挺不容易,一路磕磕絆絆長大,不但沒有長成反社會人格,反而把自己活成了樂天派,周圍的人都叫她小太陽,說她總能給身邊的人帶來溫暖。


  其實不是溫暖,人要學會苦中作樂。


  苦日子過多了,稍微有一點點的甜,就會覺得非常幸福了。


  就像現在一般,她挺知足的。


  杜雲彤揉了揉眼,道:「我娘剛死的那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


  只因甲方的一句話,她曾連續幾個深夜加班不合眼,渴了喝口茶,餓了吃壓縮餅乾。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有人在那個時候給我一點關懷,我大概會感激他一輩子吧。」


  她生命中的每一個貴人她都記得,收留她住宿的基友,對她嚴苛但又願意教她做事的上司,如果沒有穿越,她一定會好好掙錢報答他們。


  可惜她偏偏穿越了,報答的事情也只能在夢裡做做了。


  「所以侯爺,我挺感激你的。」


  杜雲彤眼睛彎彎,道:「對你來講,可能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講,卻是改變命運的重要。」


  賞菊宴上秦鈞讓宮七站出來幫她,她會記一輩子。


  她孤身一人太久太久了,偶爾也想找個肩膀靠一下,一下就好。


  秦鈞那個時候出現,真的照亮了她整個世界。


  最初她只是不想讓自己過得那麼苦,隨意抱一下秦鈞的大.腿,讓自己好過點,但那件事之後,她開始走心了。


  雖然只是秦鈞名義上的夫人,秦鈞不不需要她做任何事情,但她還是會為秦鈞思考。


  就比如,秋獵上不會騎射,會不會丟秦鈞的人。


  再比如,雖然看不上秦鈞的對廣寧公主的薄涼行為,但還是會提醒他趁此機會約會佳人。


  雖然前者把自己摔了,後者廣寧公主並不是秦鈞的白月光……

  捫心自問,她真的挺努力地去做一個合格的定北侯夫人。


  就是努力的方向不大對。


  秦鈞默了默。


  他不了解杜雲彤的過往。


  上一世,他知曉的是正德帝不顧人倫,從太子手裡搶來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把正德帝迷得七葷八素,甚至把皇權都下放給她,朝中的賢臣良將被她殺了個乾淨,四方戰火起,百姓民不聊生,她卻在宮中大動土木,說要修建一座空前宏偉的摘星樓。


  這樣的一個人,死不足惜。


  殺了她之後,戰火尚未平息,他忙著征戰平天下,自然也沒什麼時間去思考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直到杜雲彤今夜剖白的話,才引起他的主意。


  人性本善,沒有人生下來便是無惡不作的。


  秦鈞忽然想起尋羽跟他說過的話。


  那時候他派尋羽來殺杜雲彤,尋羽下不了手,回去告訴他,道:「侯爺,她是一個很棒的人,她挺不容易。」


  秦鈞的目光落在杜雲彤眉梢。


  她高興時,總喜歡眉梢輕挑,帶著幾分戲謔,而如今,那眉梢落下,她臉上仍掛著笑,但笑卻沒有漫上她的眼睛。


  秦鈞猶豫了一瞬,道:「我會護著你的。」


  不管怎樣,她都是他的未婚妻了,雖說只是口頭上的,但他還能看著旁人欺負她不成?

  他的話音剛落,她就笑了起來。


  眼底盈盈的,靈動的,好看極了。


  聲音也比剛才唏噓不已好聽多了:「那就多謝侯爺了!」


  「不過,侯爺,公主確實不容易。」


  同在困境中掙扎過,她更能理解廣寧公主的不容易。


  略微思索片刻,杜雲彤道:「如果她的事情危害不到王爺的話,那就留她一命吧。」


  秦鈞眉頭動了動。


  他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善良,上一世的她挖人眼珠子,砍人雙手的時候,心裡可是一點都不善良的。


  眸光微轉,秦鈞道:「若是威脅到了?」


  杜雲彤回答的很是乾脆:「那就不要留了。」


  開玩笑,善良也是有度的。


  善良過了頭,那就是害人害己的聖母。


  她同情廣寧公主的遭遇,但不代表她會為了廣寧公主坑秦鈞。


  杜雲彤極是誠懇道:「侯爺最重要了。」


  她跟秦鈞是一條繩的螞蚱,秦鈞死了她也要涼。


  少女的眼神太專註也太認真,秦鈞不自然地偏過了臉。


  莫名的,他覺得耳朵有點癢。


  夜已深,秦鈞沒再多呆,與杜雲彤道別後,悄無聲地離去。


  杜雲彤崇拜地看著他輕車熟路開窗關窗,揮揮手,沒有一丁點聲響。


  武林高手啊!

  躺回床上,杜雲彤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飛檐走壁,無所不能,仗著一身武功,搶了一個極美的民男。


  那民男高高瘦瘦,窄腰翹臀,單是瞧著背影,她眼裡就冒綠光。


  大抵是因為被搶回來的,民男總也不理她,她便好脾氣地去哄他,哄了半日,民男總算同意和她拜堂成親。


  她急不可耐換上一身紅衣,拜完天地便把民男抱回婚房,滿心期待挑開蓋頭后,秦鈞那張清清冷冷的臉映入眼眶。


  杜雲彤手裡一個哆嗦,蓋頭就掉在了地上。


  秦鈞微微抬眉,斜睥著她,冷聲冷氣喚她一聲夫君。


  杜雲彤一下便被嚇醒了。


  這種夢若是叫秦鈞知曉了,秦鈞怕不是會打斷她的腿,

  杜雲彤連喝幾口水壓壓驚。


  說起來都怪秦鈞,好不好的非要夜裡過來,過來也就算了,臨走之時還不忘耍一套飛檐走壁的功夫,讓她看了心裡羨慕得緊,才會做這麼荒唐的夢。


  不過,秦鈞身著火紅嫁衣的模樣,可真好看啊。


  杜雲彤捂了捂自己的臉,覺得臉上有點燒。


  秋獵臨近,杜雲彤沒再學騎馬,反正有秦鈞罩著,旁人不敢笑她什麼,她又幹嘛非逼著自己學習騎射?


  那麼辛苦,她才不要。


  待到秋獵這一天,勛貴們跟隨皇家車隊後面,浩浩蕩蕩地前往邙山。


  杜硯不再是承恩侯,按照身份,杜雲彤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但她現在是秦鈞的未婚妻,身份水漲船高,她的轎攆,僅在太后以及宮中的幾位夫人後面。


  姜勁秋不喜坐轎,早早地換上了一身戎裝,發用紅色的髮帶高高豎起,隨著清晨的微風飄著。


  晨曦尚薄,姜勁秋打的目光落在淡金光光暈籠罩下的秦鈞身上。


  或許是正值少年,他不像其他將軍那般膀大腰圓,肩膀消瘦,薄唇微抿,有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倨傲氣場。


  他察覺到她的目光,但卻沒有看她,只是平視著遠方,淡漠的眸光一絲波瀾也無。


  姜勁秋收回了目光。


  他不看她,她憑什麼看他?

  放慢了馬速后,一輛皇子規制的轎攆被挑開的轎簾,裡面的少年眉眼溫潤,沖她一笑,道:「表姐,外面太陽烈,不若來陪廣寧吧。」


  太后原本是不讓廣寧公主參加秋獵的。


  廣寧公主在姜勁秋面前欲言又止幾次后,姜勁秋受不了她的懦弱勁,道:「好了,別哭了,我去求太后。」


  說來奇怪,一向對她甚是寵愛的太后,這次並沒有像往常一般想也未想便同意她的要求,眯眼深思一會兒,方道:「倒是哀家疏忽了。」


  「只有她與你年齡相仿,她若不去,你倒是少了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


  姜勁秋直率,但並不傻,太后的猶豫讓她也反思了自己的行為是否正確。


  太后不是一個無緣無故便會喜歡一個人,討厭一個人,她不讓廣寧公主參加秋獵,自然有她的道理。


  想了想,姜勁秋道:「我與公主的關係並沒太后說的那般好。」


  「太后若想讓公主在宮中養病,我也不會強求。」


  太后卻笑著道:「去也無妨,人多點,也熱鬧。」


  經此一事後,姜勁秋便不大與廣寧公主接觸了。


  不是她為了迎合太后不理廣寧公主,而是她覺得事情實在蹊蹺。


  在她剛到京都時,太后是頗為寵廣寧公主的,但自賞菊宴以後,太后對廣寧公主的態度便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天家機密,知道的越少越好。


  姜勁秋不再深思原因,只是遠著廣寧公主,連帶著廣寧公主的同胞兄弟李易,也不大理會了。


  姜勁秋道:「我在蜀地野慣了,坐不來轎子。」


  李易一笑,道:「表姐英姿颯爽,讓人心生敬佩,可惜不善騎術,不能與表姐並肩同遊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邊便傳來了三皇子的聲音。


  三皇子縱馬而來,聲音爽朗:「表妹,聽聞你弓馬嫻熟,有沒有興趣和我比一比?」


  姜勁秋微微皺眉。


  按照往日的慣例,不一會兒李昱也該來了。


  杜雲彤看姜勁秋被幾位皇子圍在中間,打了個哈欠,放下了轎簾。


  天之驕女雖好,但也有天之驕女的煩惱。


  如今圍在她身邊對她獻殷勤的,又有幾個是真心喜歡她這個人,而不是她姜家之女的身份。


  邙山離天啟城並不算遠,但勛貴們都是拖家帶口的,騎馬而行的並不多,所以直到晚上,才抵達邙山秋獵場。


  大夏朝每年都有秋獵的習慣,皇家禁衛早已把邙山清理了又清理,以免野獸或者刺客混入其中,傷了貴人。


  各家的住宿也是一早便安排好的,秦鈞知道廣寧公主有意在秋獵上動手,所以他的住宿是緊挨著李昱的,李昱那一旦有什麼動靜,他就能迅速趕到。


  大夏朝雖有男女大防,但對於定了親事之後的男女,卻是不怎麼禁止來往的,

  杜雲彤是以秦鈞未婚妻身份來的,所以她的住宿緊挨著秦鈞。


  坐了一天馬車,杜雲彤渾身都是酸的,再加上腿傷未好,下了地之後,便鑽進帳篷里不出來了。


  反正秦鈞說了,有他護著她,她樂得不去跟那些貴婦人聊個家長里短。


  杜雲彤躺在床上,深呼吸一口剛曬過的被褥的清香,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馬車雖然寬敞,來邙山的路也算平穩,但坐了一天身體還是會吃不消。


  杜雲彤懶懶招著手,呼喚著百靈:「給我來杯蜜水。」


  人生啊,就應該把時間浪費在床上。


  一杯水被遞到她手心。


  杜雲彤趴在床上接過,抿了一口,眼睛彎了起來。


  能在床上喝水吃東西,這種感覺不要太美好。


  不過說來奇怪,一向話多的百靈這會兒怎麼沒音了?

  上次參加賞菊宴時,她還嘰嘰喳喳個不停呢。


  杜雲彤微仰著頭,去看百靈。


  待看清屋裡站著的來人時,杜雲彤差點沒把杯子砸在自己臉上。


  給她倒蜜水的哪裡是百靈,分明是不知道何時進來的秦鈞。


  杜雲彤艱難地把口中的茶咽下肚子里,然後麻溜地從床上爬起來。


  動作一氣呵成,完全沒有腿腳不利索帶來的遲緩。


  杜雲彤道:「侯爺什麼時候過來的?」


  這個時候不去守著李昱,來找她做什麼?

  秦鈞漠然道:「剛到。」


  「你若無事,不要出帳篷。」


  話音剛落,他眼睛微眯,耳朵動了動。


  下一秒,他一把將杜雲彤壓在身下,並隨手扯上了放在床榻上的被子蓋在身上。


  少年消瘦,骨頭硌人,且又是這麼曖.昧的姿勢,杜雲彤不去想歪都難。


  手指推推他的胸口,他卻把她抱的更緊了,臉離得極近,呼吸間的溫熱掃過她的耳垂。


  杜雲彤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候候侯爺!」


  不是說好做個協議夫妻嗎?誰也不干涉誰的私事。


  這會兒把她壓得這麼緊做什麼?

  秦鈞幾乎是鼻尖對著她的鼻尖,她眼睛連眨也不敢眨一下,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捂住了秦鈞薄薄的唇。


  男人都是被下半身支持的動物。


  「我還小QAQ」


  禽.獸啊!她現在的身體才十二歲!

  緋紅慢慢漫上了秦鈞的臉,外界箭.弩劃破空氣的聲音傳來。


  密密麻麻的箭.弩被射了進來,閃著寒光的弩.箭貼著被子扎在牆上,箭尾仍在震動不已。


  杜雲彤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


  「敵襲。」


  秦鈞啞聲道。


  一波箭雨過後,外界聲音慌亂起來,禁衛軍們開始組織反擊。


  秦鈞慢慢起身。


  杜雲彤紅著臉低頭去整理自己的衣服。


  她腦袋裡整天想的都是什麼?!


  不對,都怪秦鈞沒打招呼就過來了,剛才那個姿勢,是個人都會想歪。


  杜雲彤道:「我這沒事,你去看五皇子吧。」


  神特么沒事!

  她再與秦鈞共處一會兒,她的臉都要燒熟了。


  秦鈞聲音很低,沒有接過她的話茬,而是道:「你給誰看過諸葛連弩?」


  杜雲彤微怔,隨即便明白過來了。


  能混進秋獵隊伍的,人數絕不會多,但人不多,箭雨卻這般厲害,彷彿來了千軍萬馬般。


  答案只有一個,來人是帶著她的諸葛連弩的。


  杜雲彤心下一驚,道:「你和姜度。」


  諸葛連弩是她造的,在秋獵上意圖不軌,無論成功與否,都跟她脫不了關係。


  「姜度沒道理謀反——」


  秦鈞的目光看過來,杜雲彤不說話了。


  姜度沒道理謀反,難道秦鈞就有道理謀反了?


  宮七急匆匆趕來,眉頭緊鎖,道:「侯爺,大事不好了。」


  杜雲彤手指緊緊握著杯子,生怕宮七的下一句便是正德帝死於她設計的諸葛連弩下了。


  秦鈞淡淡道:「說。」


  宮七道:「叛賊作亂,公主為救陛下,中了一箭,現在昏迷不醒。」


  杜雲彤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正德帝沒死。


  再一想,心又提了上來。


  正德帝沒事,廣寧公主卻為救他身受重傷,都道天家無情,但面對著捨命救他的女兒,正德帝必會對廣寧公主的印象大為改觀。


  廣寧公主若斯,正德帝必會愛屋及烏,善待七皇子,若不死,七皇子也會在正德帝心中有一席之地。


  而造成廣寧公主生命垂危的元兇,正德帝更會追究到底。


  杜雲彤肩膀微抖,她幾乎可以預見,她被五花大綁去菜市場砍頭時候的景象了。


  這種製造武器犯上作亂的事情,秦鈞也護不住她。


  似乎感覺到事情的棘手,秦鈞看了她一眼,道:「來人控制住了嗎?」


  宮七臉色更為難看,道:「控制住了,是太子生前的部下。」


  杜雲彤手裡握著的被子落在床上。


  這下好了,別說她了,連秦鈞都脫不了干係。


  世人皆知,秦鈞與太子五皇子交好,太子謀逆事敗,自.焚身亡,秦鈞作為太子生前的好友,難免會意難平,趁此秋獵的機會,組織太子的部下,射殺正德帝。


  此舉若是成功,則可順利擁立五皇子為帝。


  杜雲彤看向秦鈞。


  他還是和往常一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彷彿矛頭全部指向他的困境,在他眼裡根本不足一提。


  秦鈞道:「五皇子呢?」


  宮七答道:「去找叛賊了。」


  「攔下他!」


  秦鈞眼睛微眯:「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他出帳篷。」


  「可……」


  宮七面有為難之色,但見秦鈞神色凝重,忙下去吩咐不提。


  杜雲彤有些鬧不明白,原本一臉平靜的秦鈞,在聽到李昱去找太子部下的時候,目光出現了波動。


  秦鈞揉了揉眉心,道:「我在這留的有暗衛,你不要亂跑。」


  說完這句話,他便起身離開,腳步剛走到門口,突然聽杜雲彤道:「侯爺,把五皇子送到我這吧,」


  秦鈞是一把絕世鋒利的刀刃,所有指向他的攻擊都是徒勞無功的,他百毒不侵,刀槍不入,能夠打倒他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當一切都指向他的時候,他才會那麼平靜,所以當五皇子去找太子部下的時候,他的眼底才會出現一絲裂紋。


  秦鈞這個人沒有軟肋,如果非要說的話,那麼五皇子是他的軟肋。


  秦鈞需要扶一個人登基,哪怕這個人是昏庸之主,秦鈞也能讓他成為流芳百世的聖明君王。


  李昱只需要往那坐著,什麼都不用做,開疆擴土有秦鈞,平定天下有秦鈞,所有的事情秦鈞都會幫他做,李昱只需要活著就成。


  廣寧公主就是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引李昱去找太子部下。


  當初太子謀逆之事疑點重重,但事情已經過去,正德帝與太后不去追究,旁人自然不敢再提。


  但李昱不一樣。


  他剛烈,寧折不彎,當初太子事發的時候,他正在陪太后回華陰省親,根本不知道宮中發生了什麼。


  後來縱然懷疑此事蹊蹺,可知曉此事的人全部死去,他也沒有辦法再去追究。


  而今日,是太子的舊部前來。


  前來刺殺正德帝。


  杜雲彤渾身都冷的。


  她終於明白,秦鈞說的廣寧公主心思極深是什麼意思。


  廣寧公主是要毀了李昱。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