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第七章
當今太后出自華陰楊家,與楊氏同為一宗,若論起輩分來,楊氏還需喚太后一聲姑姑。
故而楊氏的帖子遞進去沒過多久,宮中便來了人,楊氏按品大妝后,跟著內侍入了宮。
太子於東宮自.焚而死後,皇后不願相信這個事實,悲傷之下飲一杯毒酒追隨太子而去。
都道大孫子,小兒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太子為嫡又為長,自幼養在太后膝下,與太后的關係非常親厚,皇后又頗為孝順,與太后情同母女,然而太子與皇后的突然離世,卻沒有給太后帶來太多的影響。
太后還是如往常一般威嚴不苟言笑,端坐在高堂之上,狹長的鳳目有著幾分凌厲。
楊氏在心裡感慨天家無情,面對長孫兒媳的死,太后尚且如此,而與太后沒有任何關係的杜雲彤,太后又會關注幾分呢?
這樣一想,楊氏心裡有些沒底,但再怎麼沒底,杜雲彤的事情還是要說的。
楊氏一邊陪太后說著話,一邊有意無意把話題往杜雲彤身上引。
太后淡淡笑著,道:「難為你還想著哀家這個老婆子。」
說罷話頭一轉,漫不經心掃了一眼楊氏,道:「說起來,承恩侯府的婚事,還是哀家拿的主意。」
楊氏摸不準太后的心思,只是順著太后說是。
杜雲彤是一個極為懂事的孩子,知曉她縱然有心疼她,但終究是外人,不好太過干涉承恩侯府的事情。
她看完帖子,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好好的相府外孫女,怎就落到了這步田地?
思前想後,楊氏決定來找太后,畢竟杜雲彤的現狀,與養在太後身邊的五皇子現狀極為相似。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下,太后或許會對杜雲彤有著幾分憐憫。
然而無論楊氏如何把話題往杜雲彤身上引,太后也是不接話茬,只是說著許如清的事情,楊氏見此,不好再提杜雲彤的事情。
在楊氏以為求助太后無望的時候,臨走之時,卻聽太后道:「你若無事,下次不妨帶她進宮讓哀家瞧瞧。」
楊氏心中暗喜,抬頭去看太后,太后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樣子,讓人瞧不出她的心思。
不管怎樣,太后願意見杜雲彤,對於她來講,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楊氏應下。
楊氏回到林府,便讓人給杜硯遞了帖子,小呂氏被杜硯關在內院里,這次的帖子終於到了杜硯手裡。
杜硯看完帖子,眉頭輕皺,無緣無故的,太后怎麼會突然想見他的女兒?
想了想,杜硯去天水院找杜雲彤。
杜雲彤見杜硯過來,便知她的謀劃成功了。
楊氏出身世家大族,眼界心胸自然不需多說,她只需在帖子上暗示一二,楊氏便會遁著她的心意,進宮找太后。
只要太後有意召見她,那她的計劃,便成功了大半。
呂老夫人和小呂氏敢算計一個外祖家皆死,沒有任何靠山的嫡長女,但一個得了太后青眼的嫡長女,卻不是她們能夠算計的。
計劃成功了一半,仍不可掉以輕心,太後會不會喜歡她,願不願意罩著她,仍是未知,她還需繼續努力。
杜雲彤笑笑,面對著杜硯,她一副乖巧聽話的女兒模樣,一邊用手指攪著帕子,一邊道:「太後娘娘想見女兒?」
「那女兒需要準備些什麼呢?」
杜硯看了看杜雲彤,道:「你可知太後為什麼見你?」
杜雲彤一笑,迎著杜硯的目光,坦然道:「父親可真會說笑,女兒一直在天水院為母親守靈,不曾出去,怎會知太後為何見女兒?」
杜硯道:「是為父多心了。」
「說起來,為父與你娘的婚事,還是太後娘娘定下來的。」
提起許如清,杜硯眼底閃過一抹溫柔,整個人都柔和了幾分,彷彿此刻,他還是多年前,那個玉樹臨風而下的少年,在等待著心愛的姑娘一般。
杜雲彤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人都死了,再做這副深情的模樣給誰看?
呂老夫人得知太后要見杜雲彤后,破天荒的,親自來了一趟天水院,拉著杜雲彤的手,甚是慈愛,一口一個我的心肝肉,親熱完了,呂老夫人道:「太後娘娘年齡大了,莫講些家長里短的話與她聽。」
杜雲彤臉上笑眯眯,心中MMP。
不提家長里短?不提這些事情她幹嘛要費勁心思見太后?一輩子呆在天水院任人欺負算了!
次日清晨,杜雲彤收拾完畢后,坐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大夏朝的皇宮,遠比後世她遊玩過的故宮大得多,入宮之後,馬車換成了軟轎,每入一個宮門,便換一撥抬著軟轎的太監,不知換了幾波后,杜雲彤忽然聽到一陣急促馬蹄聲。
此為皇宮內院,誰敢在此縱馬?怕是不要命了不成?
不對,聽這馬蹄聲的聲音,像是沖她來的。
杜雲彤心生警惕,手指扶住了軟轎,內侍們慌亂的聲音響起:「五皇子,不可以!」
軟轎猛然落下,杜雲彤早已死死地抓住轎面,這才沒被摔出去。
她雖然沒有摔出軟轎,但慣力之下,鬢間的珠釵飛了出來,透過搖晃不已的轎簾,杜雲彤隱約看到一隻玄色綉著江海雲紋的靴子踩在了上面。
杜雲彤眉間輕蹙,她那支發簪,值不少錢呢。
來人也是,來就來了,鬧這麼大仗勢幹嘛?
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任人可欺的孤女?
轎簾被掀起,入目的是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
少年一身素白蟒袍,束髮銀冠上銜著一顆明珠,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少年動作微微一頓,而後眼睛微眯,聲音不覺輕了幾分:「承恩侯府的嫡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