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第二章
「姑娘,醒醒……老太太那邊來人了。」
杜雲彤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古樸的房梁和朦朧的紗帳。
今天她穿越回去了嗎?
沒有。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什麼都沒做錯。
造孽啊。
每日一問后,杜雲彤掙扎著從床榻上爬了起來,「你說誰?」
「老太太那邊的婆子,說老太太要見千雁,大清早的就跑過來鬧,這會正在院里吵著呢。」
杜雲彤細細去聽,確實有動靜。
「我回了姑娘再過去。」
「少拿姑娘嚇唬我,老太太喚你,你就麻溜動彈!賤骨頭就是賤骨頭,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杜雲彤面色微冷。
千雁一個丫鬟,呂老夫人找她能有什麼事,不就是為了她娘的嫁妝,還真是急不可耐。
顧不得洗漱更衣,杜雲彤穿著褻衣,半踩著繡花鞋,一把推開門,道:「把嘴給我閉上。」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頓時停止了爭執,眼珠子都不轉一下的盯著她看。
晨光下,千雁垂著頭,眼角還掛著水意,低低的喚了一聲姑娘。
扯著千雁的婆子,瞅了她半響,才不情不願的欠了欠身:「姑娘安好。」
杜雲彤打眼一看這婆子,身上的衣物不像是老太太身邊的人,老太太小氣巴拉的,一個下人,哪能穿得上好衣服,不外乎是呂姨娘賞的。
也是好手段,在老太太身邊安插個知心人,沒事說說她好話,關鍵時刻還能當刀使,這會兒不正用這婆子離間她和老太太的關係嗎?
杜雲彤挑了挑眉,斜睥著婆子,道:「你說她賤骨頭,仆隨主子,你是說,我也是賤骨頭?」
「姑娘這是說哪裡話,老太太傳喚千雁過去,想問問姑娘近日衣食上可否舒心。沒成想這丫頭死命叫嚷,一點不顧及主子正歇息著,老奴氣急了,才說了胡話。」
婆子這話說的光面堂皇,眼睛里卻半點沒有恭敬。
一個死了娘,暗地裡有不得寵的姑娘,有什麼可怕的。
說話間,婆子攥千雁的胳膊更緊了,把對杜雲彤的氣,都撒在了千雁身上。
呂老夫人為了她的嫁妝,整日里一副和藹慈祥的祖母形象,生怕她受一點委屈,把杜姑娘活生生養成了大小姐的性子,只要她不順心了,就有人要倒霉,這會杜雲彤也不客氣,她緊蹙著秀氣的眉,斜睨了婆子一眼,慢慢悠悠的走了過去,「是嗎,可我就聽見你吵了,吵得我心煩。」
「這可不是我……」
還未等婆子說話,乾乾脆脆的一巴掌狠狠的抽了過去,「放肆,區區一個使喚婆子,敢頂撞候府嫡女,敢來侯夫人靈堂前作威作福,敢打罵侯夫人的陪嫁丫鬟,我看你是嫌命太長了。」
婆子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身上就被按了三條要命的罪狀,她小腿開始哆嗦,捏著千雁的手也鬆開了。
杜雲彤輕輕柔柔的笑出了聲。
十幾歲的小女孩,嬌鶯初囀的嗓音,聽起來實在沒什麼威脅力,可話說的夠狠:「我看呀,就是祖母太仁善了,不稀罕懲治你們這幫刁奴,養肥了你們的膽子,都敢騎到主子頭上來了,等回頭我到祖母那,好好說說,讓祖母把你一板子一板子打死。」
說完,她還小聲地嘟囔:「祖母這麼疼我,肯定會答應的。」
豆大的汗從婆子那張老臉上滾落,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猛勁兒的磕頭,「姑娘是老奴的不是,老奴一時魯莽,求姑娘看在老奴伺候老夫人多年的份上,繞老奴一命!」
這個世界,命如草芥。
杜雲彤看著她,再想想自己的處境,有些難過。
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說的就是她了,保不齊哪天吃吃飯就被毒死了……
算了。
杜雲彤自小生活在提倡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現代,對生命有著敬畏之心,別說是一條人命,就是小貓小狗,她也不能說弄死就弄死。
正當杜雲彤打算放過婆子時,不經意的對上了婆子充滿恨意的眼睛。
……
杜姑娘說的是,這世上,沒人想放過她。
「行了,你就在這跪著吧,煩死了。」
讓婆子在這跪著,不單單是為了解氣,也是為了告誡呂老夫人和小呂氏,再怎麼著,她現在是候府正兒八經的嫡小姐,侯門公爵,無論私下做事多麼骯髒,別擺到檯面上來,臉面這種東西,總是要顧一顧的,呂老夫人再怎麼不喜歡她,侯門的規矩擺在那裡,見了她,也是一口一個我的心肝肉。
算計兒媳婦嫁妝,真鬧開了,對誰都不好,傳出去了不讓人笑掉大牙,杜雲彤估摸,有了今天的事,天水院又能消停幾天了。
這麼想著,杜雲彤轉身回房,剛走了兩步,她的視線落到了天水院的小後門,那有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此刻樹葉隨風動,飛鳥鳴不止。
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幾日來,杜雲彤總覺得有人在偷偷的監視她。
就像今天,好好的,樹上的鳥怎麼都飛起來了。
杜雲彤腦補了一下殺手暗藏在樹上,伺機取人性命的武俠橋段。
她被自己逗笑了。
怎麼可能呢?
就算黑化后的杜姑娘惡貫滿盈,也是被一身戎裝的定北侯,光明正大殺死的,況且現在,她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暗殺什麼的,也太扯了。
回了屋,杜雲彤掃了一眼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的千雁,有點好奇,她娘許如清,雖說性子文弱,但畢竟是相府千金,身邊的僕人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孬,心思都是極通透的,可逆來順受這個勁兒真是要命,針扎在身上了,也不知道喊疼。
吃棗藥丸。
「那婆子說你賤骨頭,你就忍著?你的臉不要,我的你也不要?」
杜姑娘原本就是驕縱性子,杜雲彤又不傻,自然不會搞什麼主僕一家親的戲碼,她的冷言冷語傳到千雁耳朵里,狠狠的敲了一聲警鐘,千雁猛地跪在地上,聲音輕顫道:「婢子知罪了。」
杜雲彤抬手扶起她,「你記住,只要我在這候府里一天,就沒人敢動你一下,誰動了你,就是想要我的命。」
千雁單薄的肩微微一抖,眼底由原來的盈盈似水,變得堅韌決絕,「婢子定護姑娘周全。」
杜雲彤也沒心思聽她宣誓,「我娘死的蹊蹺,這筆賬,我是一定要和她們算的,往後的日子,我們也要互相幫襯。」
許如清對她是真的好。
臨死之前,許如清將能想到的事都交代了一遍,甚至彌留之際,還拉著杜硯的手,聲聲懇求他,要他善待她唯一的女兒。
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便許如清愛著的不是她杜雲彤,她也沒辦法對許如清莫名其妙的死坐視不管。
穿越到大夏朝,不是她情願的,可許如清的母愛,她的確在享受,因此,她必然要承擔起許如清女兒的責任。
黃泉路上,她要用小呂氏的血,去祭奠許如清。
杜雲彤道:「千雁,把鋪子的賬本都拿來,我想看看。」
千雁福了福身,道:「婢子這就去。」
許如清留下的鋪子一直都是從娘家帶來的人在打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天水院二門外的小廝,都是許家的家生子,這些人對許如清自然是衷心耿耿,可如今許如清一死,這些家僕的心就跟著散了,這也是為什麼原著里,杜姑娘的嫁妝能那麼輕易的被呂老夫人全盤接手,落得個那麼凄慘的下場。
杜雲彤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將這些人心和嫁妝都牢牢抓在手裡。
這樣一來,候府,呂老夫人,小呂氏,還跟她有半毛錢關係?
她可沒有扶貧的愛好。
沒一會的功夫,千雁拿回了賬本,半個人高,詳細的記錄了這些年的收入支出。
杜雲彤看了兩三個時辰,發覺大部分的支出都在候府的家用上,光是花在老夫人身上的,就有一大半。
草他媽的。
恩.……她現在是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可不能說髒話。